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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過不了多久, 她又會有一個新的身份，迎香有些擔憂，但更多的是欣喜。

一晃眼, 到了放假前一天。

下學的最後一刻, 書院裏的學子們很是激動, 相處了些時日，聞時對于每個人的脾性也都一定了解。

總得來說沒有事情多，惹人煩的, 有幾個家庭條件好些的, 不管他們心裏如何想，面上都是和和氣氣, 讀書氛圍比起之前縣學不知好了多少。

傍晚，又起了鵝毛大雪，天色昏暗, 衆人拜別先生後, 成群結隊的朝着飄香樓去。

這是府城有名的酒樓, 其釀酒工藝算是一絕, 很受歡迎, 年關将近, 來買酒的人甚至排起了長隊。

裝潢精致的酒樓內，小二們滿面笑容的帶着一群人上了二樓大包廂。

眼下你是什麽身份，從穿着能看出一二。

如果是穿着長袍，提着書箱, 那就是一般讀書人。

如果穿着粗布短褐，那就是普通百姓。

如果穿着華麗, 挺着個大肚子，十有八九就是生意人。

當官的不會來酒樓吃喝, 多是在家裏。

“小二，先端些下酒菜來，再來幾罐女兒紅。”

“好。”

目送小二下去，聞時眉頭微皺，倒也沒表現出太過抗拒，他能管得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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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仁兄，咱們何其有緣，相聚于此，日後也該如手足兄弟一般相處，先幹了這杯。”

喝起酒來，一些平日裏看起來文弱的書生，也都會表現得很奔放，他們雖然身上都有秀才功名，但也沒那麽多講究。

沒有入仕，秀才公說穿了也就比普通百姓地位高點，有點錢罷了。

聞時端起酒杯，本想着輕輕的抿了抿，可大部分人都一口幹了，他只能多喝幾口。

家裏，迎香知道聞時今日放假，要出去應酬，晚些時候，她給自己做了一晚水嫩嫩的雞蛋羹，用來果腹。

之後到假期結束，聞時都會在家裏陪着她。

迎香百無聊賴的坐在梳妝臺前，把自己積攢的那些首飾一樣樣的拿出來，全部都擺放在桌上。

她沒啥金飾，大部分都是銀子珍珠，以及一些普通的木簪頭花之類，費心打扮一番，也很好看。

眼下，确是沒那個必要。

迎香拉開一旁的小抽屜，內裏放着幾盒膏粉，之前用來抹面，懷孕後，她沒怎麽用過。

眼見外面天色越來越黑暗，迎香拿出香膏往手臂上塗了點，想到什麽，又開始給首飾分類。

這其中，有很喜歡的，比如她一直戴着的白玉镯子，但一些簪子去年看還好看，今年，莫名覺得不習慣，放着也是浪費。

想到這，她挑選出一些沒那麽喜歡，也不想戴的，準備明日跟聞時出去采買的時候送到當鋪換錢。

這樣最好，要不放着也沒啥用，銀錢到手，她可以再買一些喜歡的。

馬上過年了，也該給自己跟聞時買套新衣服，迎香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燭火昏暗，炭盆裏的炭火燒的很旺，火光跳動，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皮膚白裏透紅，氣色還算是不錯，臉上也肉肉的。

這就很好，身體健康最重要。

實在等不住，她先去睡。

酒樓內，聞時看着好幾個已經喝倒的人有些無語，當然，他也沒說什麽，只是不停地注意着時辰。

他這段時間早出晚歸，也是忙壞了，媳婦還在家，他自然也惦記着。

“我看外面雪越拉越大，也起了大風，要不今日就到這。”

有人實在喝不動，聞時一張俊臉也有些發紅，聞言立馬裝作醉醺醺的模樣，跟着附和：“我看也是，咱們先回去吧。”

“聞兄，這話不該你說，你看你，都沒喝多少。”

原本已經被喝趴的一個胖乎乎的學子，忽然從地上起來，吓了所有人一跳，之後有人哈哈大笑。

“來，聞兄，你多喝點，再喝點，咱們一起喝。”

這人給自己倒了一大碗，又給聞時倒了好多。

“快喝，快喝。”

聞時不喜酗酒，但一時半會也不能先離開，他看着不遠處緊閉的窗戶，不動聲色的往那邊移動。

他端起酒碗，喝了幾口，他已經聞到自己一身酒味。

“吃，還沒吃呢。”

下酒菜幾乎都沒怎麽動，依舊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剛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大家一起喝，後來關系好的湊在一起喝。

幾乎每個人都起身，拿着酒碗，喝的十分暢快。

聞時坐到窗邊，不經意的把窗戶打開，一股寒冷的北風吹進，不少人打了個寒戰，也清醒了一些，外面俨然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

“今日就到這吧，我這頭暈的不行。”

“我也暈。”

聞時把窗戶關上，他當即起身，無奈一嘆。

“那就先散了吧。”

喝的爛醉的下去後被冷風一吹，哪怕穿的厚厚的，也下意識的一抖，聚會終于結束，回家路上，聞時越來越清醒，心情也越來越好。

他不是神仙，是人都會累，他這段時間是準備好好休息，最多看看書。

之前還想着抄書賺些錢，但真的開始在這讀書之後，他已經放棄了，每日寫不完的文章，回家還有妻子要照料。

當然，迎香也沒要他做飯，可他看着妻子，也心疼她，那就只能自己幹。

聞時到家門口，松了口氣，進去立馬燒水洗澡，又給自己跑了一壺濃茶用來醒酒去味，又是漱口。

折騰完這些，他才進屋上榻。

睡夢中，迎香感覺到人回來，直接鑽入他的被窩，聞時抱着妻子，不存在失眠，睡的別提多好。

還沒有春節，但府城裏百姓都在為此做準備，一年到頭好多人都盼着這幾天。

接下來，二人也忙碌了起來，直到大年三十。

深夜，外面鞭炮聲不斷，聞時也放了鞭炮，他自己寫對聯，弄窗花，也略微裝扮了一番家裏。

至于晚飯，他也多弄了兩個菜。

老母雞縮在廚房裏不出來，二人坐在屋內椅子上，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很是和樂。

縣裏，差不多也是這般模樣，到底是過年，雖然沒回去，但也沒人有怨言，秀玉不敢單挑聞老爹，只能忍着。

這個年在她看來十分憋屈，但也能過。

“你三弟不在，初二跟你媳婦回娘家，多帶份禮，送到你三弟妹娘家，都是一個村的。”

聞二嫂沒意見，聞二哥更不用說，至于劉氏，也沒話說。

夜深人靜，外面鞭炮聲逐漸變小，迎香惦記着守歲，但也沒熬住，後半夜她還是睡過去了。

聞時一夜未眠，到了天亮，他精氣神依舊很好。

這半旬的時日，他沒怎麽練字，不是看書就是幹家務，晚上睡得早，之前的疲累感一掃而光。

迎香惦記元宵燈會，還有廟會，聞時也都滿足了她。

元宵燈會那天，夫妻二人傍晚出門，不遠處的一條街上，到處都是各色花燈，要祈福的百姓也不少。

迎香沒直接走過，猜字謎她沒興趣，她買了兩盞花燈寫下自己的願望。

來年，她只希望家庭和睦，孩子康健，身體健康，聞時也是大差不差。

說來能有這麽長一個假期也是驚喜，初七那天，幾乎所有學子都去了書院，沒想到先生又讓他們都回去，說是好好歇歇，元宵過後再去。

元宵一過，聞時知道又是忙碌的一年，不過他到是很開心，他要抓緊時間學，如果這一年努努力，明年秋闱能上榜，那真的就是菩薩保佑，雖然很難很難，但他還是很想成功。

一晃眼，開春了。

天氣越來越暖，迎香挺着個肚子也忙了起來，她要去布莊給孩子定做衣服鞋子這些。

來回看花樣布料，不用太好，但是也不能太寒碜，她選的是差不多的棉布，孩子穿着舒服就好。

想到自己之前一個姐妹生孩子準備的待産包，這裏也沒那個條件，迎香只能尋找替代品，她又買了一匹純白色的棉布，裁剪一番，她跟孩子都要用，洗了之後也要曬，衣服也是。

這天傍晚，天色還未黑，聞時牽着一頭母羊回來。

想到他年前說的，迎香看了一眼這頭肥嘟嘟的母山羊，看起來還挺溫順，就先這麽養着吧。

“夫君，花了多少錢？”

聞時把山羊牽到院子另外一旁，先拴着。

“三兩銀子。”

迎香點了點頭，沒在說話。

“等我過幾日旬休，再去郊外竹林多砍些竹子回來，把這院子隔一下，到時候能好看一些。”

迎香前幾日又抱回來一窩小雞，是集市買的，眼下養在籃子裏，額外還有一些菜籽，得種菜，但眼下還不行，雞養着可以下蛋，長大了也能吃肉，她沒有刻意去拔掉院子裏的這些野草。

小院裏眼下看起來有些雜亂，到時候分開圍起來就好，只留中間一個過道能日常進去就好。

聞時說到做到，幾日後，他忙了一整天，從後山砍了不少竹子還有竹筍回來，前者可以分割當做籬笆用，後者可以直接吃。

竹子夠多，他逐一劈開，不大的院子，先劃給了母羊一塊地方，就在門口那裏，兩個老母雞住到旁邊雞籠，小的暫時養在籃子裏。

菜也可以種到他專門圍起來的菜地裏，但先要去除多餘的* 雜草，松松土。

從早忙到晚，聞時借着月色，灑下最後一顆種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迎香看着被收拾規整的院子，心情好了很多，不大的院子裏，眼下該有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