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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翌日清晨, 天色大亮。

聞時睜開眼睛，看了看時辰，還早, 意識清醒後, 他側目看向一旁還在熟睡的人, 迎香美眸緊閉，睫毛長而翹，面頰白皙透紅, 氣色極好, 睡顏十分恬靜。

想起昨兒夜裏，聞時嘴角微揚, 十分輕柔的在妻子眉間落下一吻。

他慢慢起身，輕手輕腳的收拾自己。

“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一會把兒子抱過來。”

迎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她困極了, 腰間的酸軟還未緩解, 甚至她都覺得自己還沒睡多久。

書房裏, 小孩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嘴角還留着口水，他睡在最內裏，外面有疊起的厚棉被做遮擋，聞時看了看兒子, 抱起他親了親他。

“爹不在，要聽娘的話, 不許胡鬧。”

回應他的是小孩子細小的鼾聲，東西聞時已經收拾好, 無外乎是一些讀書用的，還有換洗衣服，別的也沒什麽。

把兒子叫醒，給他喂了羊奶，今日的奶倒是不少，小家夥迷迷糊糊，好在也沒哭鬧，等他喝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聞時抱着他到了主屋，輕輕的把他放到內裏，他坐在母子床邊，盯着二人看了許久，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

再回來便是一家人去府城參加考試的時候，為了日後更好的生活，說實話，他別無選擇。

聞時想到這，神色堅毅。

迎香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太陽早已經出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用手攏了攏有些淩亂的秀發，看到腳下熟睡的兒子，她直接把他抱到跟前。

“比你娘還能睡。”

迎香語氣寵溺，說完又親了兒子一口，想起昨兒夜裏，她不由得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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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段時間，咱們娘兩好好過，等你爹回來。”

迎香開始穿衣洗漱，她也餓了，至于孩子，睡醒後撲棱着自己的兩條小腿，拿着小玩具，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書院裏，聞時搬來，先生是很開心的，說到底，這考試不過是個開始，如果聞時的過于留戀家人，分不清輕重緩急，說實話，那他日後走仕途，也沒什麽大的前途。

過于重情，對入仕的官員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他之前就跟聞時說了，讓他早日搬來，但聞時每次都是表現出有難言之隐的樣子，他知道，聞時媳婦孩子都在這，但如果他記挂八十多歲病重的老母，那他還能理解。

年輕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府城是很安全的，孩子也會長大，又有親娘照顧。

晌午，學子們坐在課室吃飯，不用帶飯自然很好，每日中午廚房都有新鮮可口的飯食送來。

今日是土豆炒肉，蛋花湯，還有一個小油菜，飯菜清淡可口，有肉有菜還有湯，都是随便吃，不浪費就行。

學子們精力耗費越大，食欲就越重，在場的讀書人，無一不是想要功名，他們眼下各個都鉚足了勁。

大通鋪住着沒那麽舒服，大家之前讀書，很少有在外自己租賃房子，也都能習慣。

考期越來越近，不少人都有些緊張，眼下這種氛圍，黃老先生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曾經，他為了讀書也是吃盡了苦頭，眼下自己開辦書院，他對于學生們的生活是很看重的，冬日裏炭火不會少，夏日裏的冰塊也是早就儲備好。

他立在窗外，回想起之前每到中午就會變得嘈雜喧鬧的課室，現如今只有學生們吃飯咀嚼的聲音，甚至有人便看書邊吃飯。

不久，老先生轉身離開，臉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聞時吃了兩大碗飯，而後又喝了一大碗湯，吃飽喝足，他站起來看書小聲誦讀，不少人都跟他一樣。

家裏，迎香帶着孩子吃過早午飯後，眼見外面天氣晴朗，空氣正好，她把孩子放到竹車裏，準備出去放羊遛娃。

小家夥一會站，一會坐，在車裏，他算是老實，內裏還有他的幾個玩具，他手裏拿着一塊牛乳糕，美滋滋的啃着。

這頭母羊很溫順，迎香牽着它出門，也沒什麽擔心，她之前就放過幾次。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有牽着牛的，自然也有趕着好幾頭羊的，迎香這并不算是矚目。

道路兩邊的商鋪內，進進出出的客人最多不少，府城也不是全國最大的城市，迎香忽然想到京城，天子腳下，肯定比這還繁華。

就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去一趟，普通人沒有關系路引，壓根無法進京，京城住的不是天潢貴胄，便是達官顯貴，就是普通的百姓也比地方上的富裕不少，除非那些進京趕考的學子們，一般百姓這輩子都沒那個機會。

迎香未施粉黛，穿着普通，頭發只用一根簡單的銀簪挽起，遠遠看，那就是個普通的婦人，太紮眼，也沒必要。

母子二人出了城，往不遠處的小溪邊走去，母羊優哉游哉的吃草喝水，迎香時不時還能碰到幾個穿着粗布短褐的放牛娃，他們年歲看起來就大多了。

她擡頭看着藍天白雲，微風徐徐，不知從哪裏帶來淡淡花香，這樣的天氣，還挺惬意舒服。

“娘。”

出城後，小家夥在竹車裏便沒那麽老實，他想下來走，迎香忽然想起他的周歲宴，怕是沒法辦了，不過還是他爹的事情重要，全家人都是要吃飯的。

“你乖乖的，等你的羊媽媽吃飽了再說。”

小家夥似懂非懂的看了迎香一眼，安靜了一些，迎香今日給他穿的是一身暗紅色的小衣服，搭配同色系的小鞋子，天氣暖和，他有頭發，但不是很多，聞時滿月的時候幫他剃過一次。

現如今，他頭發又黑又軟，迎香直接用紅繩幫他綁小揪揪，看起來跟這個時代的孩子沒什麽區別，他胖乎乎的，跟挂在牆上的年畫娃娃一般。

已經能穩當走幾步的小樂謙，有時候睡前還要趴在羊圈裏盯着這羊看好一會，當然母羊對他都是愛答不理的，他總是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這頭羊。

這話迎香都是私下當着孩子面說的，一想也沒啥毛病，她後來奶水不夠，兒子基本都是喝這頭羊的奶。

高低也算半個娘，如果沒有羊奶，他未必能有現在這麽壯實，這個時代可沒什麽嬰兒配方奶粉給他喝，讓他補充營養。

看着膘肥體壯的母羊，迎香想，若是日後兒子長大了不喝奶了，這羊也不能殺了賣了，一直養着吧。

等母羊吃飽喝足，迎香給他抱出來，讓他扶着小竹車慢悠悠的走着，他走的算是穩當，迎香推着車，把羊繩綁在車後，一人一羊就這麽跟着他。

這天，早起下了一場蒙蒙小雨，迎香在廚房做大肉包子。

“一會咱們就去看你爹，給他帶些好吃的。”

迎香特意做的皮薄肉厚的大包子，一晃眼，聞時也離家也有幾天，母子二人都很惦念他，孩子晚上也想他。

他總是立在羊圈門口，眼巴巴的看着門口，小孩不會說話，也就能叫個爹娘，說話也不真，迎香知道，他想聞時了。

聞時當爹可不是甩手掌櫃，他在家的時候也是盡心盡力的去帶這個小人。

半刻鐘後，香軟蓬松的大肉包子蒸好，額外還有幾個給孩子吃的饅頭，迎香嘗了一口包子，肉很紮實，也很香。

給孩子掰了大半個饅頭，二人吃飽喝足，趕在晌午前到了聞時書院。

門口還有排隊拜師的，只是人沒之前那麽多了，聽到迎香是來尋人的，門口家丁立馬進去幫他叫人。

片刻，聞時便出來了，他看起來有些焦急。

“夫君，讀書重要，身體也是同樣重要，我做了點包子，給你送來包子，早上剛做的，一會記得吃。”

油紙裏，包子還是熱的，迎香放了好幾個，聞時接過之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妻子，點了點頭。

竹車裏的孩子巴巴的看着他，他走過去，一只手抱起他。

“我這一切都好，也沒多少時間了。”

“在家聽娘話，爹爹過些日子就回去。”

聞時說完，低頭親了親兒子，晌午雖然有休息時間但不多，迎香也知道這一點，送完東西，就帶着孩子回去，聞時也沒瘦，眼下烏青依舊顯眼。

門口人來人往，這麽多人看着，二人骨子裏都是內斂的人，也說不出什麽想你念你的話。

聞時帶着包子回了課室，正好是晌午吃飯時間，一旁同窗有些好奇的把腦袋湊過來，油紙被打開，內裏的大肉包子散放着誘人的香味。

“這是我妻所做。”

“聞兄妻子心靈手巧，當真賢惠。”

“多謝。”

聞時是肉眼可見的開心，雖然相聚時間不長，就一會會，但迎香帶着孩子來看他，給他送東西，他就是很開心。

昨兒夜裏，他甚至還夢到了他們母子，想要抽空回去是不可能的，也沒那個時間，現如今就是如廁，都沒人會拖延。

先生以前也當過好幾年的考官，監考過，這幾日已經開始給他們講解考試要注意什麽，甚至開始根據歷年的考題開始出題，讓他們答題。

真的考題也不可能洩露，每年都不一樣的，這可是大事，國家用來選拔人才，老先生學識淵博，他出的題，難度肯定是差不了太多的，他還會跟他們講解，前些年的考題，該如何作答。

五個大包子聞時也吃不完，給兩個要好同窗分了兩個，剩下的他都吃了，之後又開始緊趕慢趕的寫文章。

雖然很累，壓力也大，可每次他想到妻子孩子，只覺得精神滿滿。

一晃眼，到了五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