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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聞時的進京路也是很順利舒服的, 白日裏趕路，夜裏就在路上的驿站休息，一日三餐不會少, 都是熱乎乎的飯菜, 中午馬車甚至會特意停靠在就近的驿站的旁, 讓他們吃飽喝足，聞時一點也不覺得疲累。

他精氣神很好，也很期待進京的那一天。

縣裏

這天一早, 聞老爹起床後, 數了數日子。

“過幾日收拾收拾，也該回去過年了, 讓老二老四去買年貨。”

店裏的食物是經常有變化調整，以前人多，可以準備各種樣式, 現如今人少了, 那就縮減一些賣的沒那麽好的菜品。

開店這麽久, 他們鋪子味道不是一頂一的, 但分量是很紮實, 聞老爹可不是小氣的, 他也想把生意做好，從來不會減分量。

他的觀念裏，大家願意花錢出來吃飯，那是一定要吃飽的。

現如今店裏也是有固定的回頭客, 經常也會來新客。

店鋪收入早已經穩定下來，每個月都大差不差, 但今年下半年，他們從家裏過來後, 生意比從前又好了很多，為了讓來店裏的客人都能吃到，店裏現在只賣幾道好做味道不差的吃食。

一到晌午就能都賣完，更開始光做早餐生意一樣，現在自己吃的還得單獨做，都剩不下。

店鋪剛開的時候迎香做的包子味道很是獨特，但複制很難，後來迎香離開後，他們就用日常的鹽調味，用豬油增香，也還可以。

劉氏點了點頭，見她又穿着羊皮衫，聞老爹嘴角抽了抽。

“還沒到那個時候呢。”

“我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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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劉氏是真的怕下雪天，之前凍得她太難受，養了好久才慢慢恢複，說來也是命大，反正她以後絕不可能在那種天氣出去。

聞老爹無語，倒也沒什麽，眼下還不到深冬，但願今年的天氣能好一些。

自從家裏人到縣裏做活，一年到頭就過年這幾天能休息，大家對此都很期盼，下午，聞老爹就跟兩個兒子說了這件事。

“那就收拾收拾，咱們半旬之後回家過年，明年開春再來。”

聞老爹點了點頭，看着鋪子裏的兩個兒子，他又想到了聞時跟聞傳宗還有聞小五，小的過年放假他自己就回去，聞傳宗肯定也會回去。

聞時今年又不能回來，甚至明年過半，可能才會有消息。

“爹，你放心，老三有菩薩保佑，一定順順利利。”

“爹，你別擔心三哥，他走之前不是說了，這次去京城，那可是府衙的人去送，肯定安全，他有才學，等有了一官半職的，咱們也能跟着享福。”

聞老爹看了一眼老四，示意老二關上門。

有些話，他得跟這兩個兒子說一說，馬氏肚子很大，日常休息居多，但一些簡單的活，她也願意幹，讓她在家養胎，她是不太願意。

“咱們家，也沒什麽家底，不管老三這次能不能有個一官半職，咱們還得再縣裏在幹幾年，多攢些錢。”

聞老爹坐在椅子上，老四聞言一愣，有些不解，開玩笑，他兄弟都當官了，他每日還要這麽辛苦的幹，有這個必要嗎？

“老三若是被人賞識，能一下當個大官，住上大宅子，一年能有大幾百兩銀子的俸祿，那咱們跟着，也是去享福。”

“可他若不能這樣，只能當個小官，剛開始，咱們跟着，說不定還沒有眼下生活好過，一家人緊緊巴巴的，他也有媳婦孩子要養。”

聞老二看了一眼玉芹，玉芹也沒說話。

其實眼下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鋪子是家裏的，每個月也有工錢拿。

老三有媳婦孩子，聞老爹這話說的對，如果他不能當個大官，他們跟着，未必就能享福。

如果不做生意，那她們收入就斷了，去了外面也可以重新開始，但肯定沒在縣裏容易。

這裏是他們的家鄉，熟人也多，眼下其實已經很好了。

她所求不多，眼下不過是想兒子平安長大，生活順利，順帶着多攢些錢，日後好供他讀書。

劉氏聽聞老爹說完，腦子一轉。

“這樣，到時候老二跟老四你們就在這繼續幹，我跟你爹先跟着老三，等他大富大貴，我讓他給你們寫信，你們都來也不遲。”

劉氏想的還是挺美的，但聞老爹接下來一番話，又讓她死心了。

“咱們去做什麽？不如守着家裏鋪子，還能多幫幫孩子們，老三往後是不用管，可老五還小，還沒娶媳婦呢，這老四媳婦也快生了，日後你不幫着看孩子啊，老四媳婦比你能幹，你也幹不了太多，就在縣裏住，等他日子安穩，一切都好，全家一起過去，老三品行好，他若是發達了，一定會帶上全家的。”

劉氏不在說話，她有些不滿，但也沒辦法，聞老爹不去，她也去不了。

“你真以為，當官就能享福，我告訴你，這當了官，雖然能吃皇糧，可每個月收入多少都是有限的，肯定是比家裏種地好，老三也有媳婦孩子，要他先把自己日子過好，再把咱們帶出去。”

“晚幾年也沒什麽，老三可不是沒良心的。”

這話聞老爹是很篤定的。

聞時中舉歸來，他把家裏銀錢都給他，他也不貪，就拿一半，說實話，沒人嫌銀錢多，如果是老大，肯定一個子也不留，不管用不用，先拿到手。

聞時走的時候也沒跟家裏開口，還是他私下去給他塞錢。

這孩子是真的不錯，聞老爹突然覺得聞時也是像自己，有情義，善良，重感情，考慮家裏人。

不像是聞傳宗那個沒良心，大概率是随了他娘。

當然，這話，聞老爹肯定是在心裏說的。

“那就聽爹的，左右這鋪子生意也穩定，又不是賺不了錢，日後咱們帶着銀錢出去，也更有底氣不是。”

玉芹這話一出，馬氏跟着點了點頭，對此她表示認可。

劉氏沒說話，老二看了一眼老四，最後決定聽爹的，至于老四也只能放棄。

轉念一想，他有什麽怕的，他還年輕，說到底，他比老三還小幾歲呢，不怕以後過不上好日子。

說服了家裏人，聞老爹松了口氣。

另外兩個讀書的，暫時不管，如果自己能有出息，那會更好。

幾日後，聞家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村過年，聞老爹走在最前面，跟村裏每個村民都打招呼，他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日子又恢複到了從前，但也沒人給迎香不快，大家都在準備過年，日子很是和樂。

一晃眼，春節将近。

對聞時來說，好消息是他們下午就能到京城，馬車坐着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平穩，他在車廂裏泡茶喝都沒問題，很少颠簸。

下午，馬車終于到了京城門口，衆人帶着行李依次下車，也不是一人一輛馬車，沒那麽大陣仗，三個人一輛，幸運的是他沒跟胡永安在一個馬車，不用聽他說個不停，一起坐的兩個舉人算是安靜，一路上大家也沒說多少，幾人多是安靜的溫書，或者喝茶。

聞時提着自己的兩個箱子，看着不遠處修建的嶄新氣派又莊重的城牆，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冷風陣陣，聞時攏了攏身上的羊毛鬥篷，別說，這鬥篷當初真的買對了。

穿在身上可以抵禦風寒，夜裏還可以蓋在被子上，被窩裏也更暖和，他馬上要面臨大考，天氣嚴寒，他也不想着了風寒，影響到自己考試。

衆人開始排隊，最近進京的人格外的多，士兵們查驗的也嚴格，商人沒那麽多，老百姓也很少，多是各地的舉子來參加考試。

半個時辰後，查驗過聞時的身份文書後，他順利進了城。

京城比起府城，更加幹淨繁華，饒是寒冷的冬日，大街上行人各個來來往往，穿的很厚實，仔細看不少人都是面色紅潤，精氣神十足。

“聞兄，先告辭，我要先去我親戚家。”

胡永安只帶着一個包袱，說道這話，他有些得意，他提着一個不小的書箱，身上帶的最多的是銀票。

聞時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某種程度上，他也有高傲的資本。

聞時提着箱子，迎着冷風，他不由得想起了妻子，若是迎香來了京城，肯定會更開心。

她是十分喜歡城裏的。

兩邊商鋪百姓進進出出，一些地攤上也有很多稀奇玩意，很多都是他從前不曾見過的。

他帶着自己的東西走了兩條街，時不時就能看到兩隊巡邏的官兵，京城的治安不用說，肯定是大啓朝最好的。

路上，他也沒受什麽罪，此刻也不存在又渴又累又餓的情況，聞時不時的張望兩邊，尋找客棧。

京城是很大的，先生跟他之前說過，京城比府城要大四五倍。

頭次進京，他難免迷茫，貢院附近的客棧價格都不會少，三年一次的考試，可以說很多客棧老板都等着這次大賺一筆。

聞時走了好幾條街，最後尋到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可以的客棧。

“這位客官，您要住幾日？這裏要登記一下您的信息。”

聞時大致估算一番，考前肯定要住在這，算着時間最少一個月，之後可能還要續，他沒多思量，先定了一個月。

“餐食都有，一日三餐會給您送到房間，熱水也是，不過您要提前說一聲，廚房好準備，可以加菜也可以點菜，但是要多加銀錢。”

“好。”

掌櫃的對聞時還是很客氣的，幫他辦完手續便送他上了三樓。

地方上是不會管那麽嚴，但京城不一樣，這可是天子腳下，貴人雲集，皇親貴胄不少，更別提那些當官的。

這裏的房價也是最高的，如果祖上沒有家業留下，不好意思，你幹一輩子都未必買得起一間屋子，當然這只是針對普通人。

如果是經商，亦或者是當官，還是有可能在這安家落戶。

聞時掃了一眼這不大的屋子，內裏家具很簡單，屋子只有之前府城客棧的一半大。

他是來考試的，也不是來享受的。

把東西放好，聞時坐在椅子上，從書箱裏取出書本，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