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怎麽還活着

第05章 你怎麽還活着

江如歸?

聽到這三個字,江如歸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

當真沒有想到,到這個世界首先學會的竟是自己的名字。

“單是認得是沒有用的,你要多練才行。”沈随将江如歸推到書案面前道,“只有寫得一手漂亮字才能為其抄錄。”

聞言,江如歸拿起一旁的毛筆,正當他準備下筆之時忽然停住。

就見書案之上所有的紙都是十分平整,大多都是用鎮尺所壓着,一眼掃去沒有看到任何一張廢棄的紙。

見狀,江如歸将毛筆放了回去。

從這書案能看出來沈随對于這些紙筆很是看重,這些紙也定是很珍貴,若是讓他練的話怕是要廢棄許多。

現在他根本就不認識這些字,要是想練的話去外面找塊沙地拿根木棍練也是一樣的,完全沒有必要浪費紙。

江如歸如何之想沈随并不知曉。

在沈随眼中江如歸是聽到他的話後就将那毛筆放了回去。

沈随輕拍了一下江如歸的肩膀,在江如歸回過神之後才說道:“不要在意我剛才所說的話,我是亂說的。”

聞言,江如歸雙眼有些迷茫地看向沈随。

沈随輕咳一聲道:“尋常書生大多都看不起抄錄,所以,并不一定要求你一定要寫得好看,只要你寫得工整即可。”

聽完沈随的話,江如歸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沈随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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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比劃:“先給你磨墨。”

見此,沈随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先教你認識一些字,這樣你練起來也會容易一些。”

話罷,沈随将江如歸推到一邊,自己則是坐到江如歸的身旁。

兩人的距離并不遠,江如歸擡手便可為沈随磨墨,轉眸便可看到沈随所寫的字。

見狀,江如歸拿起一旁的墨塊研磨起來。

在研磨了一會後,江如歸看向自己手中的墨塊,這墨塊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墨,其上面連個刻花都沒有,但聞上去卻是好聞得很。

比起他以前所買的那些墨塊都好上許多。

“如歸,此字乃是‘随’。”

正在江如歸盯着手中的墨塊之時,耳畔忽然傳來沈随的聲音。

聞言,江如歸垂眸看向沈随手中的字。

沈随很是有耐心,每寫一個字都會停下來告訴江如歸這個字是什麽,而每次都是在看到江如歸點頭之後才會繼續寫下一個。

一開始江如歸還有些羞澀,但是很快就沉浸在認字的快樂當中。

兩人如此一個寫一個磨墨,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才停下。

沈随将毛筆放下道:“明日我要去鎮中将這些抄錄好的給東家,還需要做一些我自己的私事,約是到晚上才會回來。我會給你留幾個餅子。”

聞言,江如歸點了點頭。

這一下午沈随已經抄錄了不少,自然應當去鎮中的。

他剛準備比劃讓沈随小心,就見此刻沈随神情有些奇怪。

就好像要什麽事情要同他說一般。

江如歸比劃:“有什麽事情?”

沈随耳根一熱,随後說道:“如今寒氣越發重,我這裏沒有适合你的冬衣,不如明日去鎮中一起幫你買了可好?”

江如歸聽到這話有些不解地看向沈随。

沈随願意給他買衣物應當他感謝才是,為何沈随看上去有一種“難以啓齒”的感覺?

看到江如歸這樣子,沈随心一橫直接道:“我不知道你的尺寸,若是想要幫你買冬衣的話,需要幫你丈量一下。”

此話一出,江如歸立即比劃:“那你來便是。”

比劃完後,江如歸直接對着沈随張開雙臂。

見到這一幕,沈随的臉瞬間漲紅,随即伸手将江如歸從四輪車上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先是摟住江如歸的腰又伸手摟了一下江如歸的肩。

最後在摸完江如歸的手腕之後,才将江如歸放回到四輪車當中。

被這麽一個大男人摸來摸去江如歸雖然有些不适,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只不過令他有些不解,他這被摸的還沒有什麽事情,這摸人的倒像是被調戲了一般。

江如歸擡頭看着沈随。

沈随察覺到江如歸的眼神後,深吸了幾口氣語氣有些冷道:“你以後不能讓人這麽靠近你,要不然他們将你賣了你都不知道,我去做飯了,等做完飯我再來喊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随轉身就走。

剛才沈随所說的話實在太快,而且語氣有些不好,一開始江如歸還以為沈随是在責備他,但他緩了一會後,也便反應過來沈随所說之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想明白此事後,江如歸轉眸有些狐疑地看向沈随離開的地方。

這沈随好生奇怪啊!

江如歸一直沒有明白沈随為何态度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直到第二日沈随離開之後他也沒有想明白。

在吃過午飯約是一兩個時辰後,江如歸伸手拿起床邊的木棍支撐着自己站起身,直到坐到四輪車上後才将木棍放在一邊。

他如今左手已經好了,也可以用木棍支撐自己站起身。

不過他靠着木棍簡單地走幾步還是可以的,但是路程要是稍遠一些的話,還是四輪車更加方便一些。

想到這裏,江如歸轉頭看向房門。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那後山他便一直都在沈随這裏待着,從未看過其他的地方。

今日沈随已經出門,他自是不用幫沈随磨墨了。而這院中的草藥早已晾曬好,此時也被沈随一同帶去鎮中。

那沈随最近也沒有采摘新的草藥,他可謂是也沒有事情要做,不如就趁着下午這段時間到沈宅附近看看。

江如歸向來不是磨蹭之人,如今心中既然有所想,也便直接動了身。

他恐自己到了晚上找到回來的路會餓了肚子,于是就用油紙包了一個餅子塞到懷中。

在出門之時還掃了一眼正窩在石桌上睡覺的大貓,最後在離開之時給房門上了鎖。

他記得今日沈随出去的時候是帶着鑰匙的,就算是他真的迷了路尋不回歸處,也不用擔心沈随進不去房門。

在将一切都準備好後,江如歸這才放心離開。

沈随的宅子旁有條小河,沿着小河往前走上一段時間就見到幾個正在洗衣服的婦女。

幾個婦人一開始在閑聊着什麽,在其中一個婦人無意間看到江如歸之後,幾個人才同時轉身看向江如歸。

江如歸離那幾個婦人有點遠,再加上那幾個婦人說話非常之快,他就只能零零碎碎聽到幾個字。

好似是在說他為什麽會在這裏,竟然還沒有死之類的話。

許是因為江如歸一直停在這裏的原因,那幾個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個看上去約是四五十歲的婦人站起身走到江如歸身旁道:“歸哥兒,你怎麽回來了?”

江如歸擡頭看着那婦人,就見那婦人的目光有些躲閃。

“這前幾天有人路過安家好像是看見安家挂喪幡了,你這不在人家家裏待着回來不太好吧!”婦人道。

聽到這話,江如歸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這原身所住的村子是錦誠村,但是,那安家是隔壁的繁梨村。

他被賣給安家,戶籍應當遷移繁梨村,但是還沒有進門安家小少爺就已經死了,所以他的戶籍自然是沒有遷過去的。

但好似村中其餘的人并不知道這件事情。

婦人見江如歸這樣裝模作樣嘆了幾口氣道:“歸哥兒,你也知道咱們錦誠村和隔壁那繁梨村向來不和,你這都出嫁的人了也就不是咱們村裏的人了,你還是趕緊離開才是。嬸子也是疼你,你這遇見嬸子,嬸子還好好和你說話。你要是遇見其他人,其他人對你動手的話嬸子也幫不到你。”

聽到這話,江如歸瞳孔顫了顫。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這将江家二老的用心險惡。

他并未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這件事,也就是說原主很有可能并不知曉兩村之間的關系險惡。

而那江家二老絕對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們明明知道這件事,還是将原身賣給和他們水火不容的隔壁村。

想來也是因為如此,在沖喜失敗之後,那安家的人才會氣惱将他的腿打斷。

一時間,江如歸只覺後背有些發冷。

原主不會手語,也不識字,在遇到這些事情後原主要如何說清楚這件事呢?

此時,就聽那婦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歸哥兒,你還是趕緊……”

話說到一半,那婦人就看到江如歸擡頭對着她笑了一下。

雖說這歸哥兒不會說話,但是長得當真是好看,要是個姐兒的話定是能找個好人家的,但卻偏偏是個哥兒。

此時那河邊傳來另外一個婦人的聲音:“二牛家的,你趕緊過來吧,你和個啞巴說那麽多有什麽用?你還指望他能和你說兩句話呢?”

聽到這話,那婦人看了江如歸一眼直接轉身走向河邊。

她剛坐下一旁的婦人就湊過來道:“我聽說那歸哥兒還沒進門,隔壁村的就死了,這歸哥兒的戶籍壓根就沒遷過去。”

“這歸哥兒戶籍沒遷過去的話,要是江家要的話還是能接回去的吧!”

“哎,我給你說我聽說這歸哥兒前腳剛出門後腳江家就把他名字劃了。現在這歸哥兒也就名字在村裏,要是裏正看不慣把他名字劃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婦人連忙扯了扯這婦人的胳膊,又朝着江如歸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見狀那婦人暗罵了一句,連忙低頭繼續洗自己的衣服。

與此同時,江如歸看了那幾個婦人一眼,将四輪車調轉方向。

還不等江如歸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你怎麽還活着!”

伴随着聲音的傳來就見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快步跑到他的面前。

那少女看上去挺清秀的,但是其周身傳來的尖酸刻薄卻将這絲清秀徹底沖散,而那少年目光陰鸷看上去就非常令人不喜。

這兩人的面容看上去很是相似很明顯就是一家人。

少女瞪着江如歸道:“誰讓你回來的!”

伴随着這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江如歸只覺太陽穴一痛。

随即他腦海中閃過幾個身影,他知道這兩人是誰了。

江家二老一個有四個孩子,其中最為年長的乃是江如林,再往後就是面前的這個少女江柔兒,随後便是他,而最小的就是這名為江如成的少年。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兩個人便是他的姐姐和他的弟弟。

江柔兒不喜地看了江如歸一眼,阿娘阿爹明明說這家夥已經死了,怎麽這家夥還能活着回來?當真晦氣極了!

江如成看了江柔兒一眼,伸手拍了拍江柔兒的胳膊,随後走到江如歸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江如歸壓低道:“這不該回來的人就不該回來,而且,你不會以為你回來我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吧!”

聞言,江如歸瞳孔微顫。

與此同時,那河邊正在洗東西的婦女看到這一幕,連忙站起身離開此處。

江如成看着離開的幾個人,随後扭頭看着江如歸冷笑道:“好了,現在沒有人看着了,咱們兄弟可以好好聊聊了。”

江如成特意将聊聊兩字加重,江如歸自然得知這江如成來者不善。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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