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東方先生啊,你雖然才成親,也是老大不小了,已經不是裝可愛的年齡了

第26章  東方先生啊,你雖然才成親,也是老大不小了,已經不是裝可愛的年齡了。

淮南國位于長安的南邊, 四季分明,往年到了年底,要比長安那邊暖和一些。

不過今年有些反常, 臨近除夕時,暴雪、冷雨不斷, 淮南國內許多民衆的房屋都被壓塌,不少百姓流離失所, 淮南王數次帶着幕僚和方士向上天祈福,但都不管用。

此等惡劣天氣, 自然也不止淮南國一處地方, 不過今年因為劉陵之事,淮南國在諸侯國中頗為引人注目, 加上周圍有一些諸侯王落井下石,鼓動百姓逃離淮南,讓人亂傳謠言擾亂人心,就顯得淮南國此次受災嚴重。

為此淮南王暗地裏罵了不少次。

正月十五,淮南王按照往日慣例, 帶着家眷與心腹幕僚前去城外的山上燒香祈福, 開法會。

出城的時候,淮南王會撒喜錢,淮南王府也會發放食物,所以不少百姓前去圍觀。

有熟悉淮南王府的百姓發現,今年淮南王身邊少了劉陵, 要知道劉陵可是淮南王最寵愛的女兒, 今年劉陵在長安闖了禍, 不僅呈送給陳皇後的丹藥有毒,而且還傷了館陶大長公主的兒子。

就算遠在淮南, 他們也對館陶大長公主的威名有所耳聞,沒想到劉陵不僅平安跑回來,淮南王還帶着太子親自出城迎接,也不怕得罪長安。

原以為,此次年後法會,劉陵就算不是淮南王身邊的第一人,也不會離得太遠,可是現下人都不見了。

等到淮南王的車隊遠去,百姓們這才有膽子議論起來。

……

“你們覺不覺得今年淮南王身邊的人少了?”

“啧,你也注意了,我也沒看到劉陵,平日這個翁主在淮南可是嚣張的很,很多世家郎君都不敢對上她。”

“淮南王不是不計較她在長安的行為,還為了她和長安對着幹,今天這麽重大的日子,居然不帶她出來,是不是生病了?”

“生什麽病,我侄兒的媳婦給淮南王府送菜,親眼看到劉陵好着呢,在府中每日飲酒作樂,過的日子美哉的很,不是咱們百姓能想象的。”

其他人一聽,更納悶了。

“既然沒受傷,怎麽不參加,難道淮南王厭棄她了。”

“不可能吧,如果厭棄,幹嘛為她出頭。”

“也許淮南王不是為劉陵出頭,純粹想和長安對着幹。”

“嘶……別吓人,按照你這說法,将來淮南和長安是不是要打起來。”

“說不定,我看有點懸。”

“你們別急啊,我前幾日與淮南王府的奴仆喝酒時,他們告訴我一件事……”

衆人頓時豎起耳朵,眼含催促,示意說話的人不要再賣關子了。

剛才說話的人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長安的窦太後親自下旨,給皇後出氣,廢了劉陵的爵位,還罰了她二十鞭笞……”

衆人倒吸一口氣。

一名布衣老者唏噓道:“我覺得窦太後還是看在淮南王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以她對館陶大長公主的偏愛,将劉陵賜死都是輕的。”

“現在窦太後親自下旨,恐怕劉陵以後只能當個庶人了。”

“怪不得劉陵今天沒出現,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到頭沒有。”

“要我說,劉陵沒事亂折騰,幹嘛跑去長安,在淮南待着不好嗎?還敢招惹館陶大長公主,這下倒黴了。”

“唉,既然她被廢了爵位,我徹底安心了,你不知道,之前知道劉陵在長安幹的事後,我是提心吊膽,就擔心打仗。”

他也從商人那裏知道了長安的謠言,長安城的百姓不了解劉陵,他們淮南的百姓還不了解嗎?

劉陵在淮南王平日裏放浪形骸,身邊還養了不少面好的優伶,背地裏幹什麽,大家都能猜出來。

她去長安,不就是因為在淮南找不到願意娶她的郎君,這才求着淮南王将她帶去長安。

現在鬧成這個樣子,不知道淮南王後不後悔将人帶到長安。

……

淮南王這個年過的不怎麽愉快。

一是因為劉陵的事,劉陵能活着回到淮南,出乎他的意料。

其實自從得知她從長安逃了出來,他心中就擔憂不已,不是擔憂劉陵死了,而是擔心她活着。

若是死了,事情就圓滿結束,他上書乞罪,朝廷不痛不癢訓斥一番,此事明面上也就結束。

可是她偏偏回來了,身為他寵愛的女兒,劉陵知道他不少事情,為此為了安撫她,他只得繼續扮演慈父。

二是劉陵此次能回來,幾乎動用了他布置在長安的所有暗樁,她前腳逃出長安城,後腳他這些年花費不少心力與錢財設立的暗樁都被羽林衛給查了,恨得他牙都要咬碎了。

原先他還打算,若是明年太皇太後魂歸九天,他就趁機起兵,可是現在心血毀于一旦,他的大業只能往後推。

……

午後未時,劉安太子劉遷提前回到淮南王府。

淮南王府雖然比不上未央宮的壯麗威嚴,也是富麗堂皇,不少院子懸挂着琉璃燈,不點燈火,裏面放置夜明珠,夜晚時分,夜明珠透過琉璃燈散發朦胧的光,宛如月光,十分好看。

劉遷剛到劉陵院子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優伶的歌聲,眉心頓時皺起。

他當即擡腳踹到門板上,裏面的歌聲戛然而止。

身邊的奴仆齊齊跪下。

劉陵也不進去,負手站在門外,等着裏面的動靜。

須臾,身後的門板發出聲音,一股膩人的香風從身後吹來,還摻雜着熏人的酒氣。

女子特有的嬌媚慵懶嗓音響起,“阿兄大駕光臨,妹妹我屬實受寵若驚。”

“你……”劉遷轉身,見劉陵發髻淩亂,裾袍歪歪斜斜,眉眼帶着三分媚意,面色更冷,“你這是什麽樣子?”

“什麽樣子?”劉陵低頭看了看一下,若無其事地将衣服随便整了整,“妹妹大難不死,不讓我去法會,難道還不能讓我在府中享福。”

劉遷沒應她,大步走進院子,望着正廳的軟榻、酒食,以及現下恭敬跪在一旁的兩名塗抹胭脂的優伶,冷哼一聲,“你這日子過的比我還好。”

“阿兄是父王的太子,勞累一些也是應該的。我現在沒了爵位,又出不了淮南,難道還不讓我享受一下。”劉陵随手拎起一個酒壺,示意劉遷坐下。

她與劉遷一母同胞,關系自然最親近,往日也算是父王的左膀右臂,現在她被廢了爵位,不少兄弟姐妹幸災樂禍,她懶得應付那些人。

“我知道阿兄想要說什麽。”她倒了一碗酒,挪到對方面前,“太皇太後親自下旨廢了我的爵位,若是沒有意外,此生也沒人敢恢複我的爵位。”

“ 阿陵……”劉遷面色不忍。

這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此番在長安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他怎麽能不心疼,可是因為長安暗樁暴露,父王這些日子的心情也不好,他也不好勸。

劉陵給身邊的侍女使了眼色。

侍女微微颔首,然後将院中的奴仆、優伶都帶下去了。

等到正廳人都退下,劉陵輕輕捋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現連三四道青紫的傷痕。

這是她受的鞭笞,寒冬臘月不好養傷,養了七八日,傷痕還是這般清晰。

她當時受刑時,故意用手臂遮擋,傷在背部被衣服遮擋,不利于賣慘,只有傷在看得見的地方,才能讓母親、阿兄和父王時不時記得她在長安受的委屈。

“父王給的藥不管用嗎?”劉遷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積壓的斥責和說教霎那間崩塌,只留下對妹妹的心疼,還有對長安的不滿。

“管用,但我很少用。”劉陵自嘲一笑,目光幽幽,“我要用這身傷痕時刻提醒自己在長安的遭遇。阿兄,我說不在乎爵位是假的,既然太皇太後廢了我的翁主,那你有沒有信心給我一個長公主呢。”

一般皇帝的姐妹可以被冊封長公主。

有了長公主的期待,一個小小的翁主而已,她還不放在心上。

“阿陵……”劉遷瞳孔驟縮,熱血上湧,下意識舔了微幹的唇,對上對方含笑期待的眸子,他端起手邊的酒碗一飲而盡,冰涼辛辣的酒水入腹,一股勁頂上來,不禁長吐一口氣,眼眸帶着遮掩不住的渴望,“好,到時候你就是我大漢朝最尊貴的長公主,比館陶大長公主還要尊貴。”

“哈哈咯……”劉陵拎起酒壺給他又倒了一碗,兩人舉碗相碰,“阿兄可要說到做到,到時候,我要劉嫖跪在我腳下,我要親自鞭笞她。”

“好!”劉遷喝上了頭,大聲應下,“不止劉嫖,即使她女兒阿嬌也任由你處置。”

“多謝阿兄。”劉陵面色更喜。

酒過三巡,劉遷與她說起探子從長安得到的消息。

過完年後,太皇太後的病情越發嚴重,現在已經是卧床不起的狀态,太醫推算太皇太後可能撐不到春日。

太皇太後作為大漢江山的頂梁柱,若是出了事,即使劉徹能力再強,還是會有所動蕩,所以要搞事,這段時間是好日子。

而且朝中有人給父王送* 信,說劉徹有意對匈奴開戰。

“開戰?陛下确定?阿兄的消息準确嗎?”劉陵嗤笑一聲。

匈奴有多兇悍,天下百姓皆知,現下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好日子,陛下就想着對匈奴開戰,可見他們這位陛下的雄心壯志,若是有真材實料,恐怕不好對付。

劉遷聞言,看了看左右,低聲道:“與父王聯絡的乃是國舅田蚡。”

“哦?”劉陵唇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田蚡都願意被父王拉攏,看來父王日後大事可期。”

此事若是傳出去,丢臉的也是陛下,畢竟自己的親舅舅都不看好他,劉徹怕是會将鼻子給氣歪了。

“你說的沒錯。”劉遷贊同地點頭。

劉陵又飲了半碗酒,似是醉了,直接癱倒在席上。

歪頭之際,忽覺頭上一松。

“啪”的一聲,她的金鳳步搖掉落在地。

劉陵拍了拍有些發脹的額頭,雙眸迷蒙地将步搖撿起來,看着步搖上方的金鳳,忽而笑了笑,“阿兄,我又給劉徹的皇後送去了解憂秘方。”

劉遷微怔,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神情有些不贊同,“你不應該再對陳阿嬌出手,如果再被發現,長安真的會給你賜下一杯毒酒。”

聽到這話,劉陵嘴角驀然一沉,眼神仿若淬過毒的冷刃,陰沉狠毒,藏着無盡的痛苦和怒火,“我的身子也被丹藥毀了,若不是她和劉嫖,我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怎麽讓我不恨。”

“阿陵。”劉遷看着她,欲言又止,唇瓣張合數次,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讓他如何勸解?

她呈送給陳皇後的丹藥都是父王送過去的,父王到底知不知曉丹毒的事情,暫時說不清,也猜不透。

如果父王在丹藥動了手腳,就是将劉陵置于危險之地,事實上,确實是這樣。

劉陵支起腿,靠坐在牆邊,單手支頤,一副要睡不睡的神态,含糊道:“阿兄,咱們說定了,将來我要當長公主……”

“……好!”劉遷低聲應下。

他會推着父王一步步往前走,然後接過父王的位置。

劉陵似是滿意了,眼眸徹底閉上。

……

劉徹現在确實被田蚡氣到。

當然不是因為他與淮南王暗中聯系的事情,目前劉徹還沒有查到。

而是因為田蚡又又貪污了,貪污的還是他預備打匈奴的軍費。

事情被人揭露後,不等劉徹處置,皇太後先哭哭啼啼地來個憶往昔,訴說那些年,她與劉徹在宮中的不易,田蚡那些年勞心勞力給他們送東西……再說田蚡之前被太皇太後貶職,賦閑在家,弄點錢也無可厚非……

劉徹:……

最後劉徹只能責罵了田蚡一頓,事情不了了之。

劉瑤看的直搖頭。

都說大漢的外戚屢禁不止,這些當皇帝的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嗎?

外戚幹政的現象歷朝歷代都有出現,但是為什麽西漢時期卻成為一種常态。

阿父,你要深刻反省啊。

……

四月初,春暖花開,萬物盎然,東方朔與衛君孺的婚禮也如期舉行。

可惜劉瑤年紀小,不能去湊熱鬧,不過她也派人送了東西。

三日後,東方朔與衛君孺一起進宮。

劉瑤繞着兩人看了兩圈,尤其衛君孺,恨不得将她每一根頭發絲都查看一下。

看的衛君孺滿臉紅暈,手足無措,懷疑自己今日是不是穿錯了衣服,弄錯了發飾。

東方朔有些無語,“長公主,微臣又不是洪水猛獸,阿孺不會有事,要有事也是微臣。”

這些時日,他覺得自己娶了衛君孺,着實入了“虎穴”,衛家那群人,上到長者衛媪,下到稚童霍去病,都能說會道,時不時拿捏他。

劉瑤一臉無辜,“我又沒說和你有關,你對號入座幹什麽?”

“……”東方朔語塞。

他就不應該開口,反正被瞧一下又不會掉肉。

“噗呲!”衛君孺忍俊不禁,手肘碰了身邊男人一下。

示意他端正态度。

阿瑤再聰明,也是小孩子,不要欺負小孩子。

看清楚她眼神的意思,東方朔更加無語凝噎。

到底誰欺負誰,以長公主現在的地位和年齡,全天下她不能欺負的人屈指可數,就連陛下對上她也要敗下陣來。

“大姨母,東方白現在長大了嗎?”劉瑤撲到她懷裏,把玩她腰間的配飾,腳尖時不時踢一下跪坐在旁邊的東方朔。

“長大了,馬上要當爹了。”東方朔大手撥拉她的小腳,示意她快挪開。

衛子夫與衛君孺含笑看着兩人動作,也不打斷。

“當爹?”劉瑤眨了眨大眼,“你不是說東方白是母的嗎?”

怎麽一下子當爹了,難道東方朔将小黑狗養死了,偷梁換柱,又換了一只新狗。

東方朔聞言,神情有些尴尬,“當時賣給我的老妪就是那樣說的。”

後來他看到偷溜出去的大黑狗騎了鄰居的黃狗,才反應過來小黑狗是公的。

劉瑤瞪眼,“那小小白呢?”

“小小白?”衛君孺迷惑,看向衛子夫。

衛子夫湊到她耳邊,低聲解釋道:“東方朔之前哄阿瑤,說等狗生了狗崽,讓她挑一個。”

“就是小小白?”衛君孺經不住彎眉淺笑。

東西一旦起了名字,就上了心,東方朔也真是的,居然連狗的性別也弄糊塗。

小孩子真有意思,一只純黑的狗叫東方白。

那小黑狗确實有靈性,似乎能聽懂人話,她與東方朔還未成親時,東方朔帶着它去了一趟衛府,它就記下了,似乎知道自己要成為它的女主人,每日都會繞過半個長安城來看她,還幫忙捉府上的老鼠。

長兄帶着霍去病還給它建了一個狗窩,三天兩頭給它加餐弄些肉骨。

後來東方朔還用它給她送信,它每次也能送到。

每次它來時,霍去病都喜歡帶着它去找小孩玩耍,是霍去病“行軍打仗”時的先鋒大将。

在她那片地方,“東方白”的大名可在小孩子中間十分有名。

畢竟一只黑狗有名有姓,明明是黑的,偏偏叫“白”,怎麽讓人不記憶深刻。

對于這黑狗來說,除了名字讓東方朔有些不滿,其他地方可滿意了。

可是這名字又是阿瑤起的,陛下還親自給它寫了名牌,東方朔想改也改不了。

“小小白……呃……咳!你放心,再過兩三月,它騎的那狗生了,我就給你挑一只‘小小白’。”東方朔有些不自在,畢竟是他弄錯了狗的性別。

“咳!”衛君孺重咳一聲,不動聲色地用手肘重重給了他腹部一下。

阿瑤還小,她懂什麽叫“騎”嗎?不管不顧在孩子面前亂說話。

東方朔悶哼一聲,委屈地瞅了她一眼。

“……”劉瑤默默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東方先生啊,你雖然才成親,也是老大不小了,已經不是裝可愛的年齡了。

午膳過後,衛子夫打算帶衛君孺去花園逛逛。

劉瑤打算和東方朔一起去未央宮給劉徹“送溫暖”。

離開前,衛君孺千叮咛萬囑咐,“東方朔,你可要照顧好阿瑤,若是讓她磕着、碰了,我饒不了你。”

東方朔抱着劉瑤,用下巴戳了戳未央宮的方向,“你放心,到時候輪不到你,陛下先剝了我的皮。”

“……”衛君孺臉色微黑。

她就是擔心這個才說的。

衛子夫柔聲道:“長姐不比擔心,阿瑤沒那麽柔弱,我還擔心阿瑤欺負東方朔呢。”

“還是衛夫人聰慧。”東方朔仰頭望天,佯裝哀傷道:“阿孺,你還是擔心一下我吧,在長公主與陛下跟前,我從未讨到好處……東方白就是證據。”

朝中的同僚知道來龍去脈後,大多是嘲笑他。

唉!他東方朔自恃才華洋溢,卻連個孩子都哄不了。

衛君孺唇角微抿,克制自己的笑意。

好吧,她被說服了。

被“控訴”的劉瑤小手揪了揪他的胡子,“東方先生,咱們快走吧,阿父要等急了。”

“嘶!”東方朔連忙抓住她的小手,“長公主,你可不能薅。微臣這胡子養了好久。”

劉瑤松開手,在他領口擦了擦手,撇了撇嘴,“胡子不好看。”

東方朔:……

算了,跟個小孩子有什麽可計較的。

……

離開昭陽殿,路程走到一半時,他們遇到了椒房殿的袁梅。

經過四五個月的修養,陳阿嬌的病基本上算好了,至于丹毒對她的侵害有多大,無論哪個大夫都無法給出準話。

至于劉嫖那邊,自從太皇太後年後病情加重,她就一直守在長樂宮中,親自照顧太皇太後,讓人在太皇太後床邊放了一張矮榻,每日守着她,平日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人學會了炖湯、煮藥,甚至脾氣也越發和緩了。

劉瑤這幾月每日前去長樂宮探望,只見她發過兩次脾氣。

袁梅帶着兩名宮女向她行禮,“長公主安好!”

劉瑤好奇地瞅着她們一行人,“你們吃飯了嗎?”

話音落下,劉瑤注意到袁梅身後左側一名宮女居然大膽地直視她。

那是一名大概三十多歲的宮女,相貌普通,不過眼睛出彩,好像狐貍一般,尤其右眼下方還均勻地分布着三顆小痣,感覺不像是長上去的。

不過只是對視了一瞬,她就下意識移開了。

無他,對方的眼神她不喜歡,像個攝人魂魄的黑洞,有些詭異,不像正常人。

袁梅注意到她的不适,身子微動,将人擋在了身後,笑盈盈道:“多謝長公主關心,我們都用過膳了。”

她看了看他們要去的方向,恍然大悟,“長公主這是去看陛下?”

劉瑤點點頭,指了指東方朔,“這是我家的新人,大姨母的男人。我倆一起去。”

東方朔額角頓時降下黑線,這說法有些埋汰人,難道他現在還擔不得一聲“姨父”嗎?

“東方先生。”袁梅被劉瑤的說法逗笑,她認識東方朔,應該說長安城大部分人都認識他,畢竟東方朔平時行徑一向高調。

雙方打完招呼後,也沒什麽可談的,很快就分開。

東方朔抱着劉瑤走了一段時間,到達拐角處時,轉身看着袁梅他們的背影。

剛剛袁女官身後那名中年女子不像宮中女子,十有八九是從宮外帶進宮的。

現下宮中注意力都在太皇太後的身體上,但願椒房殿那位能省心些。

“你現在是有婦之夫,不能亂看。否則我告訴大姨母!”劉瑤搖了搖他的發髻。

東方朔收回視線,無奈地看着劉瑤。

他心中不解,自己在劉瑤這裏的信用為何這般低,明明自己對她也是有求必應,平日也沒有惹她,相反劉瑤數次坑了他。

若是劉瑤知道他的心思,估計會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東方先生,你是否忘記了去年自己說的豪言——年年娶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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