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只要不會傷到你們幾個孩子,我只求凡事問心無愧!
第69章 只要不會傷到你們幾個孩子,我只求凡事問心無愧!
元朔二年, 若說衛青在戰場上風采和氣勢無人抵抗,那麽在朝堂上,今年就是主父偃在朝堂上最高光的時刻。
其一, 千古陽謀推恩令。
其二,為劉徹解決了地方豪強問題, 提議頒布《遷茂陵令》。
許多皇帝剛剛即位時,就開始為自己建造陵寝。
劉徹從建元二年開始, 到元朔二年,他的茂陵已經初具規模了, 茂陵就距離長安不遠。
根據大漢的規矩, 帝王陵墓建成後,要遷徙一批人到這個地方, 将地方充實起來。
當然這個人口也不是随便挑的,往往是那些在地方有一定勢力和財富的人。
将這些人遷走,也是朝廷控制地方社會的一種手段,防止一些民間勢力擴大。
借着茂陵遷徙的機會,主父偃就趁機向劉徹獻策, 将三類人遷徙到茂陵附近:
第一種:天下豪傑。
第二種:富有大家族, 那些有能力吞并他人田地的人。
第三種:蠱惑煽動百姓的亂衆之人。
劉徹根據主父偃的意見,定下了遷徙标準,頒布《遷茂陵令》
地方豪強一遷,就得将手中的宅邸田地處理了,朝廷就能将這些資源進行再分配。
地方豪強自然不想離開自己精耕細作的家鄉, 奈何這是朝廷的法令, 若是不遵從, 就不是遷徙這麽簡單的事情了,地方官吏巴不得你反對, 到時候他們可以按着制定的朝廷律法,将你下獄,情況嚴重的,弄個傾家蕩産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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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于這種政策,肯定會有一些騷亂和冤假錯案産生,尤其對這種明擺着朝廷要割地方羊毛的事情。
有背景的地方豪強不想遷移,自然是尋求靠山。
按照《遷茂陵令》,其中有一條,家産過三百萬的才遷,不過有一人叫郭解的地方豪俠家産不足三百萬,卻在遷徙的名單上。
地方官吏覺得郭解在地方的影響力超過不少三百萬家産的人,所以就将他列入遷徙名單上了。
然後這個郭解就求到了衛青那裏。
衛青聽說這件事後,就親自去劉徹那裏說情,“陛下,郭解家裏很窮,家財不足三百萬,不在三百萬這個标準,不應該在遷徙之列。”
劉徹聞言挑了挑眉,看向坐在棋盤對面,抓耳撓腮想出路的劉瑤,“阿瑤,你覺得呢?”
“啊?”劉瑤擡起頭,有些懵然,“什麽?”
阿父剛剛與舅父說什麽了,她一心想着怎麽落子,壓根沒聽清。
衛青見狀,解釋道:“轵縣有一平民叫郭解,家財不足三百萬,不應在遷徙名單上,但是卻出現在遷徙名單上,而且朝廷也應允了,所以我想請陛下撤銷這個。”
劉瑤點了點頭,表示聽明白了,好奇道:“他得罪當地官吏了嗎?”
衛青搖頭,“不知道,但是郭解不想搬離故土。”
劉瑤又問道:“舅父,那郭解救過你的命嗎?”
現在的衛青可是大漢軍中第一人,而且又是國舅,以衛青的秉性,用錢可收買不了,能搭上他,對方肯定有手段或者有其他出衆的地方,錢反而是最不值得看的。
衛青啞然搖頭。
劉徹聞言,也促狹道:“是啊,衛青,朕也想知道,郭解既然沒救過你的命,他一個小平民,能求到你這位大将軍面前,單憑這一點,證明他并非普通之輩,家中可不窮。”
衛青抿了抿唇。
郭解在地方素有名望,人緣很好 ,許多時候話語權比當地的縣吏還大,恐怕這就是他此次被記上名單的原因。
劉瑤單手支着下巴,皺着眉頭放下一枚棋子安慰道:“舅父,其實搬到長安附近挺好的,長安繁華,他能被朝廷記在名單上,肯定不是泛泛之輩,挪個地方,對他沒什麽困難,你不用擔心……好了,阿父,我死了,不和你玩了。”
欺負她一個小孩子有什麽意思,有本事去找轅固下棋。
衛青:……
劉徹忍笑,“明明是你自投羅網,怎麽還怨起朕來。”
劉瑤:“咱倆之間實力就是蚍蜉與大樹,你與我下棋,不就是欺負人嗎?有本事咱們比誰年輕!”
“胡鬧!”劉徹無語,用手指了指她。
劉瑤一邊做鬼臉,一邊攤手。
這也沒辦法,劉徹會的東西可多了,無論辭賦還是騎射、棋藝都比她強,讓她怎麽比,兵法、政治這些,她更是小兒科,平時只能安慰這是她爹,輸給他不丢臉。
“……”劉徹搖了搖頭,“衛青,等你家小子長大了,可要好好教導,否則就落到朕這個下場,現在孩子長大了管不住。”
衛青可比他有本事多了,元光六年得了一個兒子,取名衛伉,去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叫衛不疑,今年又有了一個兒子,叫衛登。
這三年生的兒子一下子超過他了。
衛青想起家中的三個幼子,目露溫和,“微臣一定好好教導他們,等他們長大,為陛下開疆辟土。”
“哈哈哈!朕就等着了。若是能再得三個長平侯這樣本事的人,朕可要敬奉天地,燃香還願。”劉徹大笑不已。
衛青勾唇輕笑,“微臣覺得,阿姊的小皇子将來也會讓陛下滿意,到時候陛下說不定會嫌棄臣的三個幼子。”
劉瑤撐着下巴看着兩個傻爹相互吹捧,有些無聊的撥弄棋盤上的棋子,打算回去教阿珏、阿瓊她們玩五子棋。
衛青與劉徹聊了一會,就起身告辭。
劉瑤見他離開,眼珠子轉了轉,也起身道:“阿父,我去送舅父!”
衛青知道劉瑤估計有話對他說,也沒說什麽。
劉徹揚了揚眉梢,沒阻止,看着劉瑤跟着衛青出去。
出了未央宮,裹着桂花香的秋風迎面撲來,劉瑤伸了一個懶腰,遮着眼簾望着湛藍清爽的天,唇角微揚,“舅父,你若是真心欣賞看重郭解,就讓他聽從朝廷的安排,遷移到茂陵,同時學會謹言慎行,莫要再張揚,你要知道,郭解雖然家財沒有三百萬,可是以他的號召力,短時間內彙集三百萬沒難度,甚至家財三百萬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對他輕而易舉。”
對于阿父來說,地方豪俠與諸侯國都是阻止他集權的阻礙,若是惹怒他了,郭解就不單單只是遷移了。
衛青愣了一下,回身看了看宮門方向,長嘆一聲,“多謝阿瑤提醒,我知曉了。”
……
郭解見衛青也沒辦法,加上衛青派人的叮囑,他也不敢反抗,老老實實舉家遷到茂陵去。
出發前,轵縣為他送行的游俠們給他籌措了一千多萬錢,宣揚要讓朝廷丢臉。
劉瑤聽說後,心想這事朝廷有什麽丢臉的,這不是明晃晃地說明地方官吏沒弄錯嗎?
劉瑤以為事情就到這裏了,誰知道郭解大哥的兒子氣不過,将那個将郭解名字報上去的楊縣吏的頭給砍了,自此兩家的血仇就此結上了。
而那邊,郭解遷到茂陵後,好人緣還是沒變,附近的豪傑知道後,紛紛過來結交,郭解日子也過的逍遙自在,郭解也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
但是,這世事無常。
留守在轵縣的郭解手下大概對郭解被迫遷移耿耿于懷,再次将楊縣吏的父親給殺了。
楊家人見狀,跑到長安告禦狀。
郭解手下得知後,居然在宮門口截殺告狀者。
此事一出,朝野嘩然,居然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殺人。
不少人知道郭解是活不了了。
劉瑤聽到這消息後,嘆了一口氣,以阿父的脾氣,郭解肯定活不了了,主要是郭解的家人怕是要遭殃。
劉徹得知後,果然暴怒,下旨抓捕郭解。
郭解聞風而逃,一路上得到不少人的幫助,暫時沒有被抓到。
郭家人後來又求到衛青面前,求他救郭解一命。
衛青看着痛哭流涕的郭家人,想起郭解臨行前他的手下為他籌措千萬錢,苦笑一聲,轵縣官吏判斷沒錯,只是沒想到楊縣吏父子也為此送了命。
對于郭家人的請求,他直接拒絕了。
先前他已經提醒過郭解,可是他仍然不收斂,落到這個下場,他也無可奈何,而且他擔心,若是他再為郭解求情,郭解怕是下場更慘。
一月後,郭解終于抓捕歸案,經過審訊,翻出了不少舊案。
其中比較惡劣的有這麽一件案子,當年轵縣有一儒生批評郭解奸猾,憑借自己的權勢破壞法度,就因為這話,郭解手下的人就把人殺了,并且将他的舌頭割了下來。
對于郭解的處置,朝廷的官員卻有了分歧,畢竟殺人這事,郭解不知情,而且他手下衆多,也不知道誰幹的,所以郭解雖然有過錯,但是也不是大罪。
張湯嘲諷:“是啊,郭解行俠仗義,品性高潔,好事都是他做的,錯事都是手下瞞着他做的,這等首領湯佩服!”
官員:……
公孫弘說道:“郭解一個布衣,有如此大威望和權勢,稍有不順,就有人替他殺人,這難道不比他親自殺人還要嚴重。”
衆人思索片刻,有人神情大變,不再辯駁。
劉徹也贊同公孫弘的說法,最後判郭解死罪外加族誅。
劉瑤聽說後,唏噓不已,原先她判斷郭解活不下去,但是沒想到居然淪落到滅族,這算不算現代所謂的“一粉頂十黑”,活活被粉絲給坑死了?
古代普通百姓生存真是險惡,天災人禍不斷,大多填不飽肚子,一不小心說不定不知道被哪路親戚連累,來個“族誅”,重新投胎。
郭解之事只是遷徙茂陵的小插曲,朝中官員更多地注意力放在主父偃身上。
在接連獻上“推恩令”和“遷徙茂陵令”後,主父偃差不多成為身邊的第一人,源源不斷的賞賜給他。
公卿和諸侯王也紛紛獻媚,金銀財寶也紛紛送入他的府中,光是元朔二年,他受賄達到千金,偏偏主父偃還不低調,高調受賄索賄,連不怎麽關心政事,一心沉迷研究的劉瑤都知道了。
劉瑤:……
她就去光祿寺找了東方朔,東方朔聽完後,嘆了一口氣,“我也勸過他,但是他不聽,說是困厄一輩子,受盡苦難,好不容易富貴了,年紀大了,也活不長久,就要及時行樂,必須倒行逆施!”
劉瑤嘴角微抽,能給自己定下“倒行逆施”這種行為準則的人,行事有多極端,她不奇怪。
東方朔:“阿瑤還想我去勸他嗎?”
劉瑤直接粗魯地坐在臺階上,望着西垂的落日,淡淡道:“東方大姨父,我只是可惜他的才華,若是阿父舍得,咱們也沒辦法,只是下次你遇到他,讓他做那些事時,多想想家人。”
“族誅”在她這裏可是高頻詞,時不時就會發生一起,在未來歷史中,若是衛子夫與劉據躲不過巫蠱之禍,不知道多少人會受連累。
“我知曉了。”東方朔學着她一起欣賞落日,輕聲道:“主父偃困頓半生,現今六旬有餘,一朝得勢,有如此心态也能理解,他可能一時陷入了執念。”
主父偃家貧,早年讀書但是沒有出路被父兄所蔑視,周圍的儒生也看不起他,極想一夜成名,現在得到陛下的看重,可能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态了。
劉瑤聽完,聲音有些低沉,“東方大姨父,是不是人老了,都會變得偏執?你年紀大了,會變得和主父偃一樣嗎?”
漢武帝年老時追求長生,許多人年紀大了脾氣也會變得奇怪。
“我才不會。”東方朔聽得一頭黑線,雖然他自認平時也不是什麽正經人,但是品性還是要超過主父偃四五倍,他以前缺錢,可沒想過收受賄賂,而是想着借錢,只是還的有些晚而已。
“長公主,人都會變老,你這一棒子打死,不給自己留後路嗎?”東方朔看着面前的十歲少女,哭笑不得看着她,“主父偃是主父偃,我是我,他追求富貴享樂,我只求能濟世救民,建功立業,不虛此生。”
劉瑤:……
沒想到東方大姨父的理想挺偉大的,完全不符合他放浪形骸的性格。
東方朔看出她眼神的意思,仰頭望天,唇角上翹,“就如長公主在朝臣眼中看似胡鬧,可是拿出了許多有用的東西。”
等一下!
劉瑤雙眸微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東方朔,什麽叫‘胡鬧’?你要知道什麽叫動嘴容易,動手難,你一個光動嘴皮子的人,歧視我這個動手的人?”
東方朔不以為然,“長公主此言差矣,在下身高九尺,目如曜日,齒如白貝,偉岸俊美,劍法高強,乃天底下不可多得的天才,我一張嘴日月變色,若是輕易動手的話,怕是山河崩塌。”
劉瑤無語地看着他這幅浮誇的表演,嘆氣道:“罷了罷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變公孫弘、汲黯那種正經的性子,你高興就好。你這性子也挺好的,最起碼我不用擔心你被阿父給砍了。”
對于阿父來說,朝堂有兩三個敢于直谏的臣子就好,若是多了,恐怕他會懷疑自己,對朝堂氛圍也不好。
“……”東方朔嘴角微抽,心道他就是怕被陛下砍了,才會想着迂回勸谏。
不過他還是要告訴劉瑤一些事情,“長公主,你可知為什麽有那麽多人給主父偃送錢?”
劉瑤兩手撐着臉,百無聊賴道:“還不是因為阿父重用主父偃,想讓他幫忙做事。”
“唉!”東方朔扯了扯嘴角,幽幽道:“主父偃自從發跡後,喜好收集、揭發同僚中的犯禁之事,所以……”
他大手一攤,“臣現在也不惹他。”
這下輪到劉瑤嘴角抽搐了,呢喃道:“主父偃這是找死啊!”
除非他一直保持着現在的權勢,否則一旦阿父不再重用他,主父偃立馬會被萬人踩。
沒等她內心吐槽完,就聽東方朔又道:“不過從另外一方面講,臣與主父偃的關系不錯,若是有機會,臣會再次提醒他的。”
劉瑤側頭白了他一眼,“你身上的犯禁事多入牛毛,他還用搜集嗎?”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破綻太多,以至于找不到重點?
不過既然東方朔這樣說,劉瑤放棄讓他勸人了,“那你以後小心點,別惹着他。”
她算是聽明白了,朝中一些公卿怕他挑起時段、把弄是非,不得已才賄賂讨好他。
時間久了,大家就會對他戒備、忌恨,就是一般皇帝都很少做這種招人恨的事情,但是主父偃心态卻不一樣,他當做自己人生得志的标志。
東方朔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
傍晚,東方朔回家的途中,順便去主父偃的府邸門口看了看,門庭若市,馬車都将巷子給堵了,他繞着那些馬車逛了一圈,有公卿、有諸侯、也有富商……真是熱鬧。
門口迎送客的奴仆看到他,以為他也是來求辦事的,當即道:“中大夫有拜帖嗎?否則主人不見客!”
東方朔:……
他歪身看了看裏面來來往往的人影,扯了扯唇角,“我就是路過看看,回家奶孩子去了,不打擾主父偃見客了。”
說完,揣着手大搖大擺離開了。
弄得奴仆一頭霧水,明明剛才東方朔在周圍探頭探腦,怎麽現在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
東方朔回到府中,衛君孺扶着才學走路的小女兒迎上來。
小女兒東方姜盈見到他,小腿邁的更歡快了,沖着他熱情地伸出雙手,奶聲奶氣道:“啊阿父……”
這是他的長女,所以他給她起的名字裏帶了一個“姜”字,希望她一生能圓滿,又添了一個“盈”字。
衛君孺見他一身灰塵,将小姜盈抱起來,略微嫌棄道:“還不将身上的泥土清理一下。”
東方朔屈身擠眉弄眼逗了孩子一段時間,然後起身走到角落,拍打了身上的塵土,随口問道:“怎麽沒見阿筠?”
衛君孺拿着帕子擦了擦小姜盈嘴角的口水,“去病上門帶阿筠去玩了。”
東方筠這個年紀正是玩鬧的年紀,尤其對大孩子沒抵抗力,當然不經哄。
東方朔聞言,輕松一笑,“那我輕松了。”
話音剛落,懷裏就多了一個溫軟的小身子,小姜盈沖着他咧嘴笑,伸出小肉手就去抓他的胡子。
東方朔對于她的動作駕輕就熟,下意識仰身,然後将她高高舉起。
小家夥見自己騰空,興奮地手腳歡舞,咯咯直笑。
看的衛君孺無語。
有沒有可能,女兒就是想被抱高高,才去揪東方朔的胡子。
衛君孺唇角的笑有些促狹:“看你這樣子,難道遇到難事了?”
東方朔一邊逗孩子,一邊道:“我剛剛順路去看了主父偃的府邸,發現他門前的路快被堵着了。”
“羨慕?”衛君孺挑了挑柳眉,“之前子夫當皇後,衛青獲封長平侯時,咱們家也一樣,你不是挺煩的嗎?”
東方朔嘆了一口氣,将小姜盈遞給她,給他說了主父偃的事,還有傍晚與劉瑤的聊天。
衛君孺蹙眉,提出疑問,“既然連阿瑤都能看出禍患,主父偃這種聰明人怎麽一點遮掩都沒有,他也年歲不小了,難道就不為以後考慮嗎?”
東方朔:……
夫人說的沒錯,主父偃不是十幾歲的小子,而是已過六旬的老者,怎麽會不知!
他心裏其實清楚,最無法勸的人就是裝糊塗的人。
……
天色漸黑時,主父偃好不容易清閑,奴仆趁機給他說了傍晚東方朔過來的事情。
主父偃好奇:“東方朔他沒進門?”
奴仆撓了撓頭,“奴婢說了沒有拜帖不能進,東方朔就說他沒事逛逛,要回去奶孩子。”
主父偃:“他看着高興嗎?”
奴仆:“還是往日的笑,似乎就是看熱鬧的。”
“下去吧!”主父偃擺擺手,示意屋內衆人出去。
東方朔曾經勸他克制,他承他的情,但是做不到,他接連為陛下提供了推恩令和遷徙令,算是與諸侯王和地方豪強結成死仇,一旦失勢,肯定沒有好下場,反正年歲這麽大了,那就盡情揮霍,才不負自己這番折騰!
主父偃往席上一靠,輕輕哼着歌。
人生要麽食五鼎,要麽遭受鼎烹之刑,這樣才不負自己這一身才華和機遇。
……
十月,右北平傳來消息,韓安國病逝,劉徹聽到消息愣了一下,“韓安國沒了?”
公孫弘嘆息道:“是,右北平的人說,韓将軍自從被調到右北平後,心心念念想要再次上戰場,悶悶不樂,後來生病吐血,最終去世。”
劉徹仰頭,眸光微顫,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韓安國堪稱國之重器,為大漢立了許多功,命人厚葬!賜賞其家人五百金作為撫慰。”
公孫弘:“諾!”
劉瑤聽說後,心想韓安國雖然是病亡,也算是善終,這兩年雖然被阿父疏離,也算是守住晚節。
比起漢武帝其他時期那些被牽扯進形形色色高危事件中,一個個被斬、被滅族的大臣、名将來說,被他贊一聲“國器”,還能厚葬,已經是不錯了。
……
回到椒房殿,劉瑤站在宮門入口,看着這座宏偉高大的宮殿。
估計阿母當年入宮時,沒想到她一日能住進這裏。
現如今,外人看他們衛氏一族,都覺得是穩如高山,* 上有衛氏國母,生下了唯一的嫡長子,又有深受帝寵的女兒,出生就被封長公主,下有衛青以軍功封爵,為大漢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曾知帝王之心不可測,幾十年後,衛氏一朝崩塌。
劉瑤歪了歪頭,或許她可以學一下主父偃的心态,人家六十多歲的年紀現在都不收斂呢。
……
劉瑤進殿,衛子夫正在逗劉據玩耍。
一歲半的孩子已經能邁着小胖腿走了,不過對于現在的劉據,還是更信賴四條腿。
劉據看到劉瑤,四肢在地毯上爬的飛快,一轉眼就摸到劉瑤身邊了。
劉據扶着她站起來,仰頭稚聲道,“姊姊 !”
“嗯,乖!”劉瑤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繞過他來到衛子夫身邊。
“怎麽了?難道工官那裏又沒有進展?”衛子夫見她一副鄭重的樣子,有些疑惑。
這孩子這些時日一直在工官窩着,就連阿珏、阿瓊也很少見到她。
劉瑤搖頭:“已經快研究出來了。到時候我将椒房殿的窗戶都換成透明的。”
說完一把抱住衛子夫,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阿母,如果你知道未來有一個劫難,但是不知道如何躲過,該怎麽辦?”
衛子夫聞言,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溫柔道:“可是做噩夢了?有陛下和阿母在呢!任何人不會傷到你!”
“……阿母!”劉瑤無奈扯了扯她的衣服。
你跑題了。
衛子夫笑了笑,轉眸想了想,柔聲道:“既是未來之事,現在想着有些遠,只要不會傷到你們幾個孩子,我只求凡事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劉瑤怔愣。
衛子夫輕輕點了點她的鼻頭,“是啊!”
做好陛下的皇後,做好孩子們的母親。
劉瑤阖眸深吸一口氣,默默握緊了拳頭。
對,問心無愧!
是她魔怔了,與其計較阿父未來會不會變“歪”,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玻璃、水泥、□□……這些基礎東西還沒有弄出來。
劉瑤想通後,面上重新展露笑顏,正欲開口,懷中一下子撞進來一個暖熱小豬,劉瑤踉跄了一下,還好有衛子夫扶着她。
劉據小手抱住她,咧嘴露出點點小米牙,“姊姊!”
劉瑤無語,點了點他的小軟鼻子,“壞家夥!”
她這些時日“杞人憂天”,還不是因為這個小家夥出生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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