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用人 夜莺唱了整夜的歌
第51章 用人 夜莺唱了整夜的歌
馬車駛入莊園內, 在一排房舍前停下。
下了車,不遠處便有二人相攜而來。
其中一人不過三十許,容貌俊秀, 眉宇間帶着疏狂之意,面上帶着笑,朗聲道:“明玄。”
另一人年歲略大, 容色冷峻,緊抿着唇,甚為嚴肅的模樣, 沖謝渡點了點頭:“明玄, 許久沒見。”
二人都是恪守規矩的君子, 不經主人家的允許,一眼也不曾往女眷身上落。
謝渡颔首:“李兄,杜兄。”
他轉過頭, 對二人介紹:“這是內人, 沈櫻。阿櫻, 這兩位便是我向你說的李兄、杜兄。”
李明輝與杜知維雙雙點頭, “夫人……”
沈……沈什麽來着?
沈櫻?
話音未落, 又同時頓住, 雙雙看向沈櫻的臉, 同時浮現震驚之色。
李明輝揉了揉眼睛, 有些茫然:“是我看錯了,還是記錯了?”
杜知維亦是一臉迷茫。
他們二人出事時, 沈櫻已嫁給宋妄, 做了皇太子妃,且多次出席宮廷祭祀等場合,朝中高官大多都識得她。
此刻, 見着同名同姓,長相又一樣的人,一時間都有些茫然。
尊貴的太子妃殿下,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這裏,還是以謝渡之妻的身份。
沈櫻莞爾一笑,溫聲道:“杜公、李公。”
二人尚未反應過來。
沈櫻溫聲道:“二位,不若先進屋,慢慢說?”
二人驟然回神,連連應是。
幾人進了屋內,圍着方桌坐了。
李明輝忍不住道:“夫人,您這是……”
沈櫻懂他未盡之意,溫聲解釋道:“我長話短說,去年先帝駕崩,太子登基後,立崔氏女為後,冊封我為貴妃,我不肯接旨,便被休棄下堂。三日前,我另嫁謝渡。”
話音甫落,李明輝已怒火中燒,猛然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荒唐!”
他起身,怒意難消:“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當今卻因身登高位便抛棄發妻,另擇高門令族,簡直豈有此理!”
杜知維亦緊蹙雙眉,雙手握拳,砸了砸桌面:“若我尚在廟堂,絕不許如此之事發生,無過錯而休棄發妻,當真荒唐!”
杜知維在朝時間略長些,對沈櫻有所了解:“您嫁入東宮之後,勤儉恪樸,秀慧謙謹,容德懿範,先帝親贊佳媳,舉世無人能夠置喙半句。如今皇室卻做如此行徑……”
他搖了搖頭,眉頭垂落,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之意。
沈櫻淡淡笑了笑,不以為意:“皇室荒唐事,又何止一二,我的事在其中,不過是件小事。”
二人同時嘆息。
謝渡坐在一側,神色溫和,親手給三人倒茶,慢慢道:“看你們如此生氣,倒顯得我格格不入。”
他臉上帶着笑意,溫和道:“若宋妄如你們所期盼的一樣,做個賢君聖主,我又去哪裏娶妻?”
李明輝放聲大笑:“有理!”
又看向沈櫻:“因禍得福便是如此,要我說,弟妹你嫁給明玄,比做那勞什子皇後強得多。”
杜知維亦點頭道:“明玄品行高潔,如秋蟬孤松,能相伴左右,确是極好。”
沈櫻莞爾。
閑聊間,侍女從門外進來禀告:“郎君、夫人,晚飯擺好了。”
謝渡點頭,道:“杜兄、李兄,先用飯吧。”
李明輝笑着起身:“剛才我特意讓人挖了珍藏的老酒,明玄與弟妹都嘗嘗。”
謝渡道:“卻之不恭。”
李明輝的酒極好,珍藏數年之後,醇厚幽香,後勁綿長。
酒過三巡,謝渡望向二人,語含歉意,道:“其實明玄來見兩位兄長,是有事相求。”
杜知維正色,誠懇道:“我二人的命是你所救,有什麽事,你直說就好,不用客氣。”
謝渡道:“數日前,我被冊為豫州刺史,四月初二便要上任。”
杜知維道:“這是好事,憑明玄的才華本領,定能造福一方百姓,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謝渡道:“不必兄長肝腦塗地,只是想求二位兄長,與我一同前往豫州上任。”
二人皆是一愣。
沈櫻亦詫異地望向他。
謝渡苦笑一聲,解釋:“我初登仕途,便為一州長官,心底委實沒有底氣。而二位兄長皆為官多年,經驗豐富,明玄誠心,請二位兄長襄助。”
李明輝聽了,毫不猶豫道:“好,我随你去。”
杜知維猶豫片刻,随即堅定了神色:“我亦随你去。”
謝渡舉杯:“多謝二位兄長大德。”
沈櫻坐在一側,瞥了他一眼。
及至晚間,他多喝了幾杯酒,被扶進房間,收拾幹淨,躺在榻上。
沈櫻才幽幽問道:“你不是說,原本沒打算過來嗎?怎麽又說,今天來是為求他們兩個?”
謝渡頭微微發暈,卻并沒有大醉,閉上眼慢慢道:“臨時起意。”
沈櫻坐在一側,漫不經心問:“是嗎?”
謝渡睜開眼,看向她:“你不信?”
沈櫻靠在枕頭上,與他對視:“你覺得呢?”
真真假假,都是他說了算。
他一息之間變了說法,她也只能聽着。
謝渡無奈,撐着起身,道:“我對旁人自然真真假假,但我對你,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沈櫻抿唇。
謝渡還是頭暈,揉着額角:“我騙你做什麽?難道我跟你說是特意來找人的,你會生氣嗎?”
沈櫻搖了搖頭:“不會。”
謝渡握住她的手,放在頸間,倒在她肩上,親密相擁的姿态,“阿櫻……”
呼吸之間,熾熱的氣流撲在頸中。
沈櫻垂下眼眸,對上他的眼眸。
眼底炙熱的光亮,讓她呼吸一頓。
謝渡靠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聽,外面有夜莺的歌聲。”
沈櫻卻無心分辨,所有感官,都被他炙熱的唇舌、用力的雙手占據。
桌上的紅燭燃着柔軟的光。
窗外,夜莺唱了整夜的歌。
待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才隐蔽在層層疊疊的林木間。
翌日下午,二人才得以啓程,從莊園回了謝家。
又過一日,清晨起床時,沈櫻對謝渡道:“今日,可否陪我去舅舅家一趟?”
謝渡先是點頭,“可以。”又問:“你舅舅是?在京城嗎?”
不僅是他,滿朝文武,也沒幾個知道,沈既宣原配夫人的娘家是何方神色。
沈櫻點頭:“我舅舅是戶部員外郎,姓林,諱上汝下靖。”
謝渡不認得,也沒聽說過,點了點頭:“我讓人備一份禮,初次上門,不可失禮。”
沈櫻道:“不必太貴重,舅父家境貧寒,若太富貴,會讓他無所适從。”
謝渡點頭,道:“待會兒你看看。”
備好禮物,二人出發。
馬車一路從富麗堂皇的長寧街出發,路過安寧街、崇寧街等達官貴人聚集之所,一路奔向南城。
南城,是京都平民聚集之地。
謝渡一路看着越來越低矮的房舍:“我記得你說過,你父母都出身庶族,怎麽你舅舅做了官?”
沈櫻道:“舅舅能做官,是因我父親的緣故。母親去世後,為給林家一個交代,他便與蕭氏商議,給舅舅一個官銜。舅舅原不同意,是我勸他接受,才有如今。”
說着,她嘆了口氣:“外祖家本也是縣鄉富戶,奈何舅舅昔年生了一場大病,将家産花了十有七八,若不做這個官,恐怕妻兒老小都熬不過去。”
所以,與其守着所謂的清高骨氣,不如先活下來。
活下來,才有以後。
謝渡點了點頭。
馬車最終停在一座青磚瓦房前。
沈櫻親自上前敲了門。
門內很快響起腳步聲,很快有人打開了門。
沈櫻笑着迎向開門的婦人:“舅母。”
那婦人穿着簡樸,頭上僅僅戴了一根銀簪,不施粉黛,見着沈櫻臉上便帶了笑:“阿櫻!”
說着,朝門內喊:“阿遠,阿意,叫你們爹爹出來,櫻姐姐來了。”
很快,一位中年文士走了出來,遠遠道:“阿櫻來了,快進來。”
沈櫻甜甜喊:“舅舅。”
嗓音清甜,輕松歡快。
竟真的像個天真爛漫、年少無知的小女孩。
謝渡愕然看向她,沉穩的表情險些繃不住。
——這竟是沈櫻?
便是謝姣珞這個撒嬌鬼,也捏不出這種嗓子來……
謝渡有些恍惚。
林汝靖一眼便瞧見了謝渡,微微一頓,客氣拱手:“謝使君。”
謝渡側身避開,又回禮:“舅舅,您切莫折煞小輩。”
林汝靖有些遲疑,看向沈櫻。
沈櫻彎唇,挽住謝渡的手,笑吟吟道:“舅舅,明玄是您的外甥女婿,你萬萬不能給他行禮,否則他不敢進門了。”
林舅母拍了下丈夫的手背:“阿櫻說的對,孩子第一次上門,別把人吓跑了。”
孩子?
這個稱呼,有些陌生。
自從十歲後,謝渡就沒被人這麽稱呼過。
但此刻,他挂着真誠得體的笑容,親熱道:“舅舅,舅母和阿櫻說的對,這是家中,并非朝堂,您若這樣,我今兒就得在大門口吃飯了。”
林汝靖無奈一笑:“罷了,說不過你們,快進來吧。”
謝渡回過頭,示意仆從将禮物搬進來。
林舅母看了眼,忙道:“怎的這樣客氣,來家裏還帶東西……”
謝渡道:“舅母,您別跟我客氣才是,初次上門,別讓我失了禮數。”
他這樣說,林舅母無奈一笑:“罷了,聽你們的就是。”
進了屋,坐下。
謝渡與林汝靖漫談:“舅舅在戶部幾年了?”
林汝靖道:“十年多一些。”
謝渡問:“便不曾調動分毫嗎?”
林汝靖:“若有機會,自有世家子弟迎在前頭,我能安安穩穩終老餘生,已是滿足。”
謝渡點頭,嘆道:“安貧樂道,舅舅的品行,使人敬佩。”
林汝靖只是笑了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謝渡微微一笑,轉念想了想,問道:“舅舅在戶部幹了十年,可還記得三年前,豫州颍川郡颍陰縣洪災,朝廷撥款幾何?”
林汝靖搖頭:“不是三年前,是四年前。颍河決堤,整個颍陰縣變成了汪洋大海,損失慘重,當時,戶部撥款三萬七千八百兩赈災,又責令豫州府安置災民。”
謝渡道:“這樣小的一個縣,舅舅也還記得?”
林汝靖道:“戶部工作,作的便是細致,若連這都記不住,當真艱難。”
謝渡莞爾,又說起別的款項。
林汝靖皆對答如流,記得非常清楚牢固,分毫不差。
待到晚間,回到謝家,洗漱後躺在榻上。
謝渡拿着書卷,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對沈櫻道:“你舅舅是個人才,做賬上的事兒,一點都不會忘。”
沈櫻懶懶應道:“他就是賬房出身,做的一直都很好。”
謝渡若有所思。
沈櫻忽然擡眉:“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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