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夫妻 只要她願意坦誠

第50章 夫妻 只要她願意坦誠

謝渡握住她的手腕, 輕笑一聲:“不逗你了。”不等沈櫻生氣,他飛快道:“我跟家裏說明天再回去,今晚你是想在寺裏住下, 還是想出去轉轉?”

沈櫻頓時忘了剛才的不滿,仰頭道:“去哪裏?”

她雙眸帶着疑惑不解:“這個時辰,城內的邸店都要打烊了。”

謝渡心下一酸, 聲音輕了些:“去我在城外的莊園。”

他看着沈櫻,慢慢問:“沈家亦有幾個莊園,你不曾去住過嗎?”

因為不曾住過, 所以沒有這樣的概念。

沈既宣夫婦, 虧待她甚多。

沈櫻卻不以為意, 對此沒什麽反應,只問謝渡:“離這兒有多遠?”

謝渡思索片刻:“約六裏地。”

沈櫻道:“那就去吧。”

自大慈恩寺出來,二人乘車去了城外莊園。

到門前時, 馬車停下, 等候大門打開。

沈櫻撩開簾子, 向外望去, 一座風景秀麗、山清水秀的園林映入眼簾。

謝渡本在車上閉目養神, 這才睜開眼, 緩聲道:“阿櫻, 有件事要與你坦白。”

沈櫻握着簾子的手指微微一顫, 頓了頓,面色無異:“何事?”

她已有了揣測。

世家子弟素愛風流, 金屋藏嬌之舉比比皆是。謝渡平日潔身自好, 從未有風月豔事傳出,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嬌嬌”,藏得旁人猜不到。

謝渡看着她, 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反應,突然彎唇,賣起了關子:“你以為是何事?”

沈櫻抿唇,淡淡道:“金屋藏嬌,古來有之。”

謝渡臉上的笑僵在唇角,雙目微沉:“所以,你以為我在園子裏藏了人?”

沈櫻反問:“不是嗎?”

謝渡眉眼深邃:“那你不生氣?不吃醋?”

沈櫻困惑地看他一眼,像是不理解他為何說這種話。

謝渡揉了揉額角,嘆息一聲:“罷了。沈櫻,沒有你想的那種事情,蓄養外室的事情,我不會做。”

他神色極其鄭重認真。

沈櫻移開目光,輕聲道歉:“對不起。”

謝渡問:“為何道歉?”

沈櫻解釋:“無端疑心你的品行,是我之過,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謝渡臉色淡淡,不見高興愉悅。

半晌後,才淡淡道:“沈櫻,你我夫妻,不需如此生疏。做妻子的疑心丈夫,不必道歉,我不是宋妄,不需要你費心哄着我。”

“何況,你就算真的道歉,也不該是為疑心我的品行,而該是因為疑心我的感情。”

沈櫻微怔。

謝渡又道:“我娶你,并非玩笑,而是真心實意要做夫妻。”

沈櫻定神,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謝渡淡淡問:“那你呢?你是真心實意要與我做夫妻,還是要做個相敬如賓的陌生人?”

沈櫻擡眸與他對視,眼底毫無退縮之色,分外坦誠:“謝渡,至少現在,我還做不到你想要的事情。若我表現的如你所願,那只能是裝的。”

這點倒不奇怪,謝渡并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他目光深邃,對她道:“這樣也好。”

沈櫻半生跌宕,有過慘烈的經歷,痛苦的回憶。

她對家庭、夫妻、情愛,不會有信心,更不會有信任。

她做不到,不想做,很正常。

但只要她願意坦誠相待,以後種種,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謝渡眼底帶着輕微的笑意。

沈櫻手指微微蜷縮。

馬車又動了起來,越過高高的大門,進了園林內。

沈櫻忽地想起:“你剛才要與我坦白的事情,是什麽?”

謝渡轉過頭,摸了摸鼻子:“也沒什麽,只是這莊園裏,住了我的兩個朋友。”

沈櫻不解:“這有什麽?何以用得上坦白二字?難道我不能見他們?”

謝渡直截了當道:“并非如此,阿櫻,你還記得李明晖嗎?”

沈櫻一怔,“翰林院學士李明輝?”她有些茫然不理解:“可是我記得,去年春,他口出狂言,辱及高宗皇帝,已被鸩殺。”

謝渡點頭:“對。當時這杯鸩酒,先帝派我父親送去,被我調了包。我先與李明輝商議好,讓他裝死,之後偷龍轉鳳,拿一具屍體換了他,将他安置于此。”

沈櫻揉了揉太陽穴,一時間沒能理解這個操作。

謝渡解釋:“李明輝此人出身庶族,卻有大才,是以常恃才傲物,狂放不羁。但其人于治國理政處常能一針見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櫻道:“所以,你是惜才。”

謝渡點頭:“可以這樣說。”

沈櫻又問:“那另外一人?”

謝渡語調平平:“禦史臺,杜知維。”

沈櫻恍然大悟:“前年秋,杜知維直言進谏,上書謝太後不顧民生福祉,圈地無數,逼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餓殍遍野。得罪了謝太後,被秘密處死,結果又被你救了下來?”

謝渡點頭:“杜知維此人極有名,你應當熟悉。”

沈櫻點頭:“自然,他于杭州城一日斬六貪的故事,舉世皆知。”

杜知維是個清介耿直之人,眼底揉不得沙子,更有一顆愛國愛民之心。

曾任杭州府監察禦史時,查明杭州太守為首的幾位主官竟貪腐受賄,與豪強勾結,掠奪百姓土地,搶奪百姓家産,逼得原先安居樂業的杭州城人丁凋零。

一怒之下,先斬後奏,殺了杭州城六位長官。

此事,令其上司、先帝等都極為憤怒,卻拿他沒有辦法。

因其杭州一舉成名,無數百姓擁戴。

被傳喚上京時,杭州城百姓送至城外三十裏,哀聲、感激聲、祈禱聲綿延不絕。

因而,杜知維回京後,沒被問罪,反而升了官。

直到後來,他秉公直言,得罪了謝太後。

縱有千萬百姓擁戴,也再無活路。

沈櫻疑惑不解:“見他們,為何要先斬後奏?”

謝渡摸了摸鼻子:“主要是,我忘了。”

今日本來他沒有來這裏的打算。

只是方才在大慈恩寺,聽了沈櫻跌宕不堪的經歷,實在不忍看她在那裏,回憶過去的舊事。所以才想着帶她出來。

恰好,這座莊園距離大慈恩寺最近。

他名下莊園無數,只記得将這二人安置于京郊莊園中,但具體是哪座,不到跟前,是真想不起來。

若非瞧見了這座大門,恐怕至今也想不起來,這裏頭還放着兩位驚世駭俗的朋友。

謝渡無奈:“既來了,到了門口再轉頭離開到底不好,不如見一見?”

沈櫻想了想,道:“好。”

這兩人,她都曾見過,如今卻想看一看,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們會變成何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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