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求見 四天

第62章 求見 四天

洛陽乃豫州首府, 謝家在此自有別苑。

因而縱然不進這刺史衙門,他也不必擔心露宿街頭。

不等劉巡挽留,謝渡已然重又回到馬車前, 登車離開。

劉巡無力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馬車離開。

抹了抹額頭的汗,急匆匆道:“快遣人去找江司馬和鄭長史, 讓他們和我一起上謝府,恭請刺史大人上任。”

只不過,心下卻很是忐忑不安。

謝刺史性情仿佛很是溫和, 言談間笑意盈盈。

可他一見兩位副職不在, 轉頭就走, 幹脆利落,不給人挽留補救的機會。

恐怕這次,謝刺史的氣不會輕易消下去。沒有三四次上門催請, 定是見不到這位刺史大人的。

見着了, 想讓人到衙門上任, 也絕非易事。

恐怕從今以後, 這刺史衙門, 不敢有人再得罪他了。

真是好大一個下馬威。

劉巡無聲嘆息。

也不怪刺史大人給這麽個下馬威, 怪只怪, 那兩人平素懶散慣了, 今兒不上值,恰巧被刺史大人抓個正着。

謝府。

李明輝蹙緊了眉頭, 非常不悅:“青天白日的, 司馬與長史竟能不上值,跑的見不着人?”

杜知維搖了搖頭,無奈道:“這并不奇怪。當今天下, 各州各郡,官僚屍位素餐的事情,很常見。”

李明輝怒了:“便沒有人管管嗎?”

謝渡道:“有恃無恐罷了。豫州這幾位副職,都出身世家,江司馬與劉別駕不過普通門閥,那位鄭長史,卻實打實乃荥陽鄭氏之人,自然無人敢管,無人敢問。”

杜知維嘆了口氣。

謝渡輕笑一聲:“杜兄不必嘆氣,如今我既來了,這豫州官衙如何,自然我說了算。任他什麽世家背景,也不敢在我跟前放肆。”

杜知維颔首:“幸而有你。”

唯有謝渡的身份,方能夠讓那些個世家子弟甘心俯首,若換了旁人,恐怕難以成事。

謝渡笑了笑:“二位兄長不必憂心,一路奔波勞累,先去休息吧,我已命人打點好了庭院房舍。”

杜知維李明輝謝過,随仆從去休息。

沈櫻早已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見人走了,托腮擡頭:“我也累了。”

謝渡走過來,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來:“去休息。”

邊走,他邊向沈櫻介紹:“這兒是咱們家的別苑,修建時便以風光景致為主,待你休息好了,我帶你轉轉。至于住所,除卻進門處的待客院外,攏共只有八個院落,我給李兄、杜兄安排了琅回館,我們住清夏苑,如果你住不慣,明兒我帶你看看其他地方,我們再換。”

沈櫻打了個呵欠:“我沒你那麽嬌氣,對住所沒那麽多要求。”

謝渡聞言,不由與她争辯:“我并沒有嬌氣,只是不習慣而已。”

沈櫻敷衍:“對對對。”

謝渡無奈,用力揉了把她的腦袋。

沈櫻躲開他的手,格外認真道:“ 別氣急敗壞了就動手動腳。”

謝渡笑了,問:“我就要動手動腳,你待如何?”

沈櫻頓了頓,沒說話。好像也不能如何,畢竟他們是夫妻。

說話間,清夏苑已在近前。

望着牆壁四周累垂的花木香草,庭院內郁郁蔥蔥的芭蕉梧桐,将整個庭院遮蔽于林蔭當中。夏日居住其中,想必很是涼爽。

早有侍女将房舍清掃幹淨,床上鋪的新被褥曬過,屋內燃着沁人心脾的香。

沈櫻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倒頭就睡。

謝渡在側看着,忍不住笑了。

也在她身側躺下。

沈櫻拽着被子,分給他一半。

歇了半個時辰後,二人剛起身。

門房匆匆禀報:“郎君,大門外有三人,自稱豫州別駕、司馬、長史,求見郎君。”

謝渡看了眼沈櫻,問:“阿櫻覺得,我該見他們嗎?”

沈櫻懶得搭理他這種明知故問的行為,只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謝渡無奈,轉過頭:“告訴他們,我舟車勞頓,午休未起,讓他們改日再來吧。”

門房自去答複。

而後聽聞,三人在門前又等了半個時辰,方才離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來求見。

門房答複:“郎君去夫人去拜訪長輩了,今日不歸,三位請回吧。”

第三天。

門房答複:“郎君與夫人去拜訪舊友了。”

第四天。

門房答複:“郎君陪夫人上街去了。”

劉巡三人越等越膽戰心驚,對視一眼,一同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樓,清風樓。

劉巡率先道:“這已經是第四日了,刺史大人還是不見我們,這可如何是好,”

按照他原先的設想,謝渡吊着他們三天,這口氣也該出了。

到時候他們服軟低頭,以後還是好上司與下屬。

可至今已足足四日,謝渡都不肯見他們,甚至還有繼續不見的征兆。

由不得他們不心慌。

江司馬,單名郴。

江郴轉着手指上的扳指,道:“光等不行,要想個主意。這月底便是太後千秋,若他遲遲不上任,誤了太後千秋,他是太後親侄,自然無礙,但我們定會吃挂落。”

“何況,他既未上任,豫州出的纰漏,本也怪不到他頭上,最終還是我們三人的責任。”

可如今謝渡正在洛陽城中,去過刺史衙門一趟。若不經他同意,像這等大事,誰都不敢輕易做主。

鄭長史,單名聆。鄭聆道:“江兄有主意嗎?”

江郴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看向鄭聆:“鄭兄,明日你我背負荊條,前往謝府,向刺史大人負荊請罪。”

劉巡與鄭聆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這……”

鄭聆猶豫不決:“可……這豈不是……這你我以後還怎麽在豫州做人?”

縱然他們有錯在先,但向刺史負荊請罪,未免太嚴重了些。

這樣一來,他們日後還怎麽在謝刺史跟前直起腰?

江郴道:“那鄭兄有什麽法子?”

鄭聆沉默了片刻。

劉巡嘆了口氣,臉上浮現頹敗之色。

說來說去,若要謝渡消氣,唯有下這一劑猛藥。

幾人互相看着對方,心中皆是戚戚然。

劉巡不由道:“刺史大人如此沉得住氣,你我三人,日後斷不可在他跟前放肆。”

否則,便是熬,謝渡也能将他們熬死。

另外兩人齊齊點頭。

心下後悔不已。

他們在這裏心焦口燥,也不知刺史大人何等悠閑自在。

此刻,謝渡正和沈櫻在府中劃船。

謝家別苑引伊河水,修建了一片湖泊,種了滿湖荷花。

夏天可以劃船于其中,觀荷戲水。

秋天可以劃船于其中,剝蓮撿藕。

甚為有趣。

此刻,二人便乘着一艘無篷小船,謝渡在船頭親自劃船,沈櫻坐在船尾,伸手去摸水中的荷葉。

謝渡笑着問她:“好玩嗎?”

沈櫻沒答,握住荷葉的莖,咔咔拽了幾片下來,搖搖晃晃挪到船頭,遞給謝渡。

謝渡接到手中,受寵若驚:“給我?”

沈櫻平靜打破了他的幻想,道:“替我拿着,我回去要用這個插花。”

謝渡默了默,将那幾片荷葉放好,撿了一片遮住炙熱的太陽。

沈櫻摘荷花的手頓了頓,側目看他:“曬嗎?”

謝渡道:“六月的太陽,怎麽會不曬?”

沈櫻看看他俊美無瑕的臉,動了動嘴唇,卻沒說什麽。這樣好看的一張臉,曬黑了着實可惜。

謝渡也不瞎,擡眸問:“你想說什麽?”

沈櫻頓了頓,随口道:“想說你那片葉子小,等我給你摘片大的,把脖子也遮住。”

謝渡知道她在胡言亂語,忍不住笑了,将荷葉與船槳一同放下,湊到她身邊,雖然笑着,語氣卻不容置疑:“說實話。”

沈櫻瞥他:“真要我說?”

謝渡點頭。

沈櫻道:“我想說,難怪你們世家子弟個個都面白如敷粉,原來一點太陽都曬不得。”

謝渡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随即卻笑了,低頭問:“那你怎麽又沒說出來?”

沈櫻頓住,沉默。

謝渡笑,聲音低啞:“因為阿櫻喜歡,對不對?”

水面倒映出他俊美的臉龐,謝渡笑吟吟道:“食色,性也,阿櫻喜歡我這張臉,所以不想看我看曬黑,對不對?”

沈櫻無可辯駁。

謝渡擡手,将她擁入懷中,聲音清清淡淡的:“阿櫻,我很高興。但若是何時,你喜歡的不止這張臉,那我便會更高興。”

沈櫻僵硬了一下,沒說話。

謝渡也沒逼她,只溫聲道:“阿櫻,來日方長。”

沈櫻沉默不語,半晌後,輕輕轉移了話題:“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岸上去吧。”

謝渡失笑,沒有強求,握住船槳,劃向岸邊。

沈櫻扶着額頭,無聲吐了口氣。

擡手,按住不聽話亂跳的心口。

從船上下來,早已有仆從候着。

謝渡垂眸,問:“何事?”

仆從道:“方才,有探子來報,劉大人一行去了清風樓,商議……”

他将劉江鄭三人的談話,細細與謝渡說了。

“負荊請罪?”謝渡蹙眉。

這可不是小事,若真叫他們負荊請罪,那他這個長官做的,未免有些太過咄咄逼人。

江、鄭二人縱然丢臉,但對她而言也并無多少好處。

何況,他任豫州刺史,到底還是需要副手配合。如今之舉,只是要彈壓他們,并非毀掉他們。

謝渡沉吟片刻,思索該如何做。

此刻三人已經走了,若再将人叫回來,未免難看。

但等到明日就晚了。

而他,斷不可能上其他人的門。

但又要在明日前見到他們,避免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櫻在旁,平靜道:“左右才中午,不如你現在去衙門吧。”

謝渡恍然,點頭道:“阿櫻言之有理。”

的确,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上衙門去。

此乃一箭雙雕之舉。

一來,可以解決那三人的奇思妙想,見了面,以免他們明日當真到謝府跟前負荊請罪。

二來,也能顯示出,他不見他們并非記恨,而是當真有事。這剛閑下來,便帶着夫人一同到衙門來。

如此一來,任是誰,都挑不出不是。

他想了想,道:“阿櫻與我同去吧。”

沈櫻不解:“我去做什麽?”

謝渡道:“門房告訴他們,你我一同上街去了,那我們一同去衙門,也很正常。”

沈櫻點了點頭:“可以。”

二人換了衣裳,一同乘車往刺史衙門去。

謝府的馬車剛駛出府門,鄭江劉三人就得了消息,顧不得更衣換靴,匆匆忙忙從清風樓趕到衙門。

時隔四日,三人終于見到了這位刺史大人。

江郴和鄭聆狠狠松了口氣,上前道:“豫州司馬江郴,見過大人。”

“豫州長史鄭聆,見過大人。”

二人一同擡眼,只見謝渡伸手,從馬車中扶出一名女子。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