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第還一輩子才好呢

◇ 第35章 還一輩子才好呢

時間剛到七點十五,蒲景言就下樓了。

雖然不知道蔣嶼為什麽突然約他晚上吃飯,但挂斷電話後他還是把自己丢在床上傻樂了好一會兒。

覺得自己太傻,他搓了搓臉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發呆。

“不是在做夢吧?”

蒲景言總覺得很不真實,于是他使勁擰了把大腿。

“啊,疼疼疼!”

結結實實擰的這一下把他疼的嗷嗷直叫,但也驗證了這不是夢,蔣嶼真的要帶他去吃飯!

蒲景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到鋪着印花地毯的地板上,他嘴裏哼哼着不成調的音樂,身體轉着圈就往衣帽間去了。

衣櫃裏放着滿滿當當的衣服,大部分以淺色為主。

蒲景言覺得夏天就是應該清清爽爽的,淺色衣服會顯得整個人的氣質非常幹淨澄澈。

他用手指一件件扒拉着,手都酸了,翻了大半天也沒找出一件滿意的。盯着滿櫃子的衣服,他撅起嘴巴,語氣幽幽道:“又沒衣服穿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如流水般逝去,蒲景言坐在地上翻找着微信裏各個奢侈品店櫃姐的微信,他想讓店裏現在送些當季新款過來,但問了好幾個店,最快也要半個小時。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18:50了,等他們趕過來肯定來不及。

算了…算了!

蒲景言回了消息讓她們改天再來送,就把手機丢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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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地上站起來,從衣櫃裏取出一件上周剛買的克羅心牛仔外套,裏面搭了件白t,又從旁邊的櫃子裏拿了條同款淺色牛仔長褲。

穿好後,蒲景言對着全身鏡左左右右看了好幾遍,還臭美的對鏡拍了好幾張照片。

這身看起來還蠻清爽的,但好像缺少點什麽。

摸了摸略顯空蕩蕩的領口,他走到放項鏈、戒指的小抽屜前,在裏面挑了一個鑲着珍珠母貝的四葉草項鏈戴上。

本來還想再戴個戒指,但又怕會讓蔣嶼看出他為了吃頓飯還精心打扮一番,讓對方覺得不自在,于是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但蒲景言一向有戴腕表的習慣,這次他沒猶豫,直接拿了塊Patek Philippe的星空。這塊表的表盤上有星辰和月亮,和表名一樣浪漫,他很喜歡。

全身上下收拾妥當後,蒲景言出門前噴了點香水,是味道淡淡的木質香,給他增添了些許沉穩的氛圍感。

坐着電梯到樓下時,他擡起手腕看了眼表,時針和分鐘分別指向7和15。

“呼。”蒲景言松口氣,“還好沒遲到。”

他在小區門口轉着腦袋左右瞧了瞧,選了一處顯眼的地方——桂山壹號院門外的巨型天使雕像。

站到雕像前,蒲景言打開原相機稍微整理了一下發型,又對着鏡頭擺出各種笑的表情,在臉都快笑僵掉時,終于選出一個他認為笑的最好看的表情。

他想等蔣嶼到的時候,他一定要擺出這個完美笑容!

蔣嶼騎着電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蒲景言站在天使雕像前,對着手機一直在擠眉弄眼。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他擡頭朝這邊看來,愣怔了一秒後,迅速轉變表情。

轉變的過程很滑稽,但無可否認最後呈現的确實是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笑容。

蔣嶼看的有些呆了,眼前的蒲景言和身後的天使雕像漸漸重合在一起,他的身後仿佛長了一雙巨型的潔白雙翼,臉上的笑容純潔無暇。

簡直就是天使降臨人間,和前段時間他夢中的天使一樣,他記得夢中的天使擁有一張和蒲景言一模一樣的臉。

“嶼哥,你來啦!”

蒲景言看蔣嶼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得意,看來他的笑容攻勢還蠻成功的。于是他小跑着過去,喊蔣嶼的同時還歪着頭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嗯,走吧。”

蔣嶼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轉頭看向旁邊大道上的車水馬龍。

他今天下午回病房之後并沒有把蒲景言替他們交醫療費用的事情告訴爸媽。

一來是他覺得蒲景言既然這樣“隐姓埋名”的去做,就是不希望他們知道;二來是怕蔣建國覺得太虧欠對方,會自責到夜不能寐。

他爸是個老實人,本來借了別人那麽多錢賠錢治病已經夠自責了,如果再知道蒲景言又給他捐了那麽多錢,怕是會誠惶誠恐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很有可能還會對身體健康造成嚴重影響。

所以,這件事只有他知道就行了,蒲景言的好心他不能辜負。

“嶼哥,你要帶我去吃什麽呀?這好像是我們兩個第一次一起去外面吃飯呢!”

蒲景言在後座喋喋不休,好像是被父母帶出去吃大餐的小孩子,興奮的不得了。

“我同事說有一家銅鍋涮不錯,你想吃嗎?”

“好啊!我想吃!”其實不管你帶我去吃什麽,我都很開心。

“嗯,我帶你去吃。”

因為蔣建國的醫療費過于高昂,蔣嶼手頭其實沒剩多少錢了,在醫院裏他看着手機裏僅剩五六百塊錢的餘額,狠狠心還是決定帶蒲景言出去吃飯。

正值下班時間,非機動車道上到處都是疾速駛過的電動車,在一處十字路口綠燈突然轉紅,大家紛紛握緊剎車降速停了下來。

蔣嶼看到紅燈也是一個急剎,蒲景言坐在後座在慣性使然下,直接往前撲去。

兩人前胸貼着後背,距離很近,蔣嶼好像聽到了蒲景言的心跳聲,“咚咚咚”,震得他後背酥酥麻麻。

“啊,抱歉啊嶼哥,我不是故意的。”蒲景言反應過來,趕緊坐直身體,他雙手抓着車座,不敢再碰蔣嶼的身體,“我等下會抓緊車座的,你沒有生氣吧——”

“沒事,我沒那麽容易生氣。”蔣嶼沒有回頭,他盯着還沒變綠的交通信號燈,猜測蒲景言的臉現在會不會和紅燈一樣,是紅色的。

綠燈終于亮了,身旁的電動車都陸陸續續的啓動向前駛去。

蔣嶼在擰動油門前側身往後看了一眼,蒲景言正緊抓着車座和他對視,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右手擰動車把手的同時,他自然地垂下左臂抓起蒲景言的手腕放在腰側,感覺到對方的手僵住,他裝作漫不經心道:“抓好,別掉下去了哭鼻子,很麻煩的。”

後座沉默了幾秒,才傳來一聲帶着顫音的“好”。

蔣嶼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他第一次覺得蒲景言這人還挺有意思的,或許兩人不再針鋒相對後,還能當個普通朋友相處。

電車在街口一個氣派的黑木牌匾前停下,牌匾上寫着北門涮肉四個金色的大字。

兩人到的時候,門前已經停滿了車,蔣嶼推着電車停到了一處停車棚下,蒲景言則是一下車就先進去占座了。

被服務員指引着來到了一個小桌子前,蒲景言坐下拿着菜單還沒翻兩頁,蔣嶼也走過來坐到了他的對面。

“想吃什麽随便點,今天我請客。”

蒲景言擡眼看着倒茶的蔣嶼,笑着說:“蔣老板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客氣啦。”

“不用客氣。”蔣嶼說着,把倒好的茶推到蒲景言前面。

蒲景言拿着圓珠筆勾勾選選,點了兩份羊肉,又點了一份雪花肥牛和牛小排,想到還沒點調料,他拿着筆又在麻醬那裏勾了個對號。

“嶼哥,我點好了,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好。”

蔣嶼接過菜單。

他記得同事推薦過這家的蝦滑,說是裏面滿滿的都是新鮮蝦肉,品質相當不錯。

看到蒲景言沒點這個,他便在蝦滑那裏畫了個對勾。吃火鍋只吃肉會膩,他在蔬菜區看了看又勾選了一份油麥菜和菌菇拼盤,覺得差不多了,他便擡手喊服務員過來把菜單拿走。

等鍋的時候,蒲景言還是沒按捺住好奇心,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裝作不經意道:“嶼哥,怎麽今天想着請我吃飯呀?”

大廳裏吵吵嚷嚷的,到處充斥着大家聊天的歡聲笑語,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蔣嶼一人聽到。

服務員這時端着大銅鍋走了過來,她把銅鍋放在兩人中間,接着拿着銅壺往裏添水,水注入發燙的鍋中發出“滋滋”的聲音,還有白煙從鍋中升騰起來。

隔着這層白煙,蒲景言聽到蔣嶼語氣認真地說:“蒲景言,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什麽情況?蒲景言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整那麽嚴肅,不會這頓是蔣嶼請他吃的散夥飯吧……

雖然前幾天他是要放蔣嶼走,那是因為他當時不了解情況,以為蔣嶼送外賣是為了躲他,但後來才知道他是為了多攢點錢給蔣建國治病。

蒲景言突然有點後悔來吃這個飯了。

“嶼哥,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住。”話是這麽說,但他整個人卻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躲在銅鍋後面,哭喪着臉,癟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蔣嶼清了清嗓子,緊盯着蒲景言的臉說:“我查監控了,我爸那筆醫療費用是你付的吧?”

“首先我要謝謝你幫了我們一家,其次,你幫我們支付的錢我會還給你,最後——”

迎着蒲景言驚訝的眼神,蔣嶼頓了頓又接着說:“最後,針對我之前對你說過的那些不好的話,我想向你道歉。”

“我思想不夠開放,還不能接受你們…那個群體。但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和正常人并沒有什麽區別,也不是見個男的就喜歡…”

“這段時間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是我之前太膚淺太狹隘了…對不起,我不該帶着有色眼鏡看你,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蒲景言聽着蔣嶼這一番肺腑之言,他從沒聽過蔣嶼說過那麽多話,感動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沒想到對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認真反思過這些他原本不應摻和進來的世界,也沒想過他的內心也有過那麽多掙紮和無奈。

但想到蔣嶼不是要離開,他還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菜品陸陸續續的被服務員端上了桌,蒲景言夾起幾片肥牛放進銅鍋滾燙的沸水裏,紅色的肉片在水裏翻滾幾下就變了顏色。

他拿着公筷給蔣嶼夾了幾片肉放進麻醬碗裏,輕嘆一口氣,擡眼卻帶着笑意。

蒲景言:“嶼哥,我理解你,所以我并不怪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你的話,或許我做的并不會比你好。”

“但,你的道歉我還是先收下了,不是我小氣哈,我記得最開始你好像罵過我有病哈哈哈。”

看着蔣嶼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蒲景言回想那天心裏雖然委屈,但表面還是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子。

“還有錢的事,這個不着急,你慢慢還就行,一個月還個幾百也沒問題。”

蔣嶼這時候終于能插上話了,他皺着眉說:“那怎麽行,一個月還幾百那得還到猴年馬月了。”

“以後我不送外賣了,準備再考個高級廚師證,聽說能漲不少工資以後還有出國深造的機會,比送外賣有前途,到時候我會盡快把錢都還上的。”

“诶,不着急不着急。”

蒲景言心想,慢慢還吧,能還一輩子才好呢。

【作者有話說】

提前預告:

即将進入團建劇情!

兩人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呢?

可以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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