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 第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 第54章 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你想聊什麽？”蔣嶼聽到蒲景言讓他留下是為了和他聊天，想着停電了也做不了什麽，聊天就聊天吧。

蒲景言往沙發一側挪了挪，給蔣嶼騰出了個位置。蔣嶼本想坐在他對面，看人家蒲小少爺已經給他好心留了位置，便也沒拂了他的好意，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坐下。

“就随便聊聊嘛，咱們做室友那麽久了還沒怎麽聊過天呢。”蒲景言感受着蔣嶼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心裏面還有點小緊張。

說是這樣說，但兩人的共同語言其實并不多，巨大的階級差距讓他們雖共處一室，但接觸到的人和事，以及從小受過的教育和人生經歷都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都沒人再開口。

蒲景言是最忍受不了冷場尴尬的人，他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出個話題，忙抛了出來。

“嶼哥，叔叔的身體已經痊愈了吧？”

“嗯，差不多了。前幾天剛出院，我媽最近在家照顧他。”

“哦。”蒲景言點了點頭，“我聽吳姨說了，她說這段時間先不來工作，等叔叔能下地走路了再來。”

這個話題還沒聊兩分鐘就結束了，蒲景言不禁有些挫敗，他平常挺會聊天的啊，怎麽碰到蔣嶼就熄火了。

他垂着腦袋，在想下一個話題該聊什麽。對了！今天晚上蔣嶼過來把他從賀延年手中解救出來，他還沒謝謝蔣嶼呢。

蒲景言擡起頭看向蔣嶼，語氣誠懇道：“嶼哥，今天晚上謝謝你啊。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

對呀，蔣嶼怎麽會在那裏，當時他沒細想，只顧着趕緊從賀瘋子身邊離開。現在複盤一下，才發現蔣嶼出現的時機還真是恰到好處。

“湊巧路過，聽到聲音就去看了看。”

“哈哈，原來如此。”蒲景言打了個哈哈，摸了摸鼻子道：“我還以為咱倆心有靈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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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景言。”蔣嶼看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有些嚴肅的開口，“雖然我不想多管閑事，但你和那個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這樣糾纏着你，真的沒事嗎？”

蔣嶼還記得早上蒲景言朝他吼“要你管！”，念及此他本不想多插嘴蒲景言的私事，不過，就今天晚上他看到的事情經過來看，那個男人明顯不是善茬，如果他當時沒上前制止，不知道那人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蒲景言一時語塞，他用指甲掐着手心的軟肉，糾結一會兒還是準備把他和賀延年的故事，坦坦蕩蕩的告訴蔣嶼。

“嶼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好不好？”

蔣嶼沉默着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蒲景言深吸一口氣，接着一五一十把他和賀延年之間發生的故事粗略講了一遍。這是一個很短暫的戀愛經歷，他因為對方相貌酷似小時候崇拜的一個小哥哥，便傻了吧唧的同意了和對方交往。

相處一段時間後，情窦初開的蒲景言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不管兩人外貌如何相似，但內裏本質都毫不相幹。

他永遠不可能是他，也沒辦法取代他。

想明白這些，蒲景言就去和賀延年提了分手，接着便落入對方圈套，遭了算計。最終鬧得全校皆知，他也被迫退學，還險些丢了性命。

蒲景言是個很要強的人，除了學校和家人知道這件事，他從未向其他人透露過。今天晚上他把這件事告訴蔣嶼，也是因為他知道，他絕不會從蔣嶼臉上看到【憐憫】的神情。

“就是這樣。”蒲景言攤攤手，一副往事已經過去，自己如今毫不在意的模樣，“我和他如今變成這樣，其實我也有錯…”

略一停頓，他又接着開口道：“錯就錯在，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把他當替代品，現在看來我也算是自食惡果了。”蒲景言說完，還自嘲地笑了笑，只是眼底的落寞藏也藏不住。

蔣嶼一直安靜的聽他講，看他還能笑得出來，一股無名怒火竄上心頭。他極力壓抑住內心的躁動，臉上時刻淡漠的表情，此刻有了崩壞的跡象。

“值得嗎？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蔣嶼冷冷開口。

外面的暴雨停了，月亮透過雲層把皎潔的月光灑向室內，像下了一層霜。

“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這都是我自己選的。”

蒲景言垂下眼，睫毛輕輕顫着，雙臂環抱着腿不知看向何處。

自揭傷疤的痛楚讓他的心髒都皺縮成了一團，他知道蔣嶼不會可憐自己，這是他想要的結果。但直擊心靈的發問，還是讓他想去逃避，想躲進殼裏當只縮頭烏龜。

“我和他的事情，我今後會自己解決的。你以後就算碰上了也只當沒看到就好，我不想再麻煩你。”

“蒲景言，這是麻煩不麻煩的事情嗎？”

蔣嶼此刻冷漠的表情徹底崩壞裂開，他有些生氣地看着蒲景言，“你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過的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生活。你本該按照正常軌跡，娶妻生子，事業一帆風順，成為人生贏家。為什麽非要偏離軌道，給自己留下那麽多隐患？”

“你看不上的安穩人生，對于多少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你知道嗎？你能不能哪怕有一點點，珍惜一下自己的人生？”

蒲景言看着蔣嶼義憤填膺的表情，仿佛自己做了多麽罪不可赦的事情。他愣了愣，緩緩開口道：

“我做錯了什麽？除了喜歡上男人，我有哪一點做的不好？更何況，我并不覺得喜歡男人是件錯事。”

這是他自己的人生，不管過成什麽樣子，都輪不到其他人來指手畫腳。

“…”蔣嶼沉默了。

他剛剛的言論并非要對蒲景言說教，他只是替蒲景言感到不值。初中階段也不過才十幾歲，那是人生很美好的一個階段，卻因為喜歡上了錯的人，差點丢了命，毀了人生。

“你沒做錯…”蔣嶼不太想繼續聊這個話題，他覺得很壓抑。對與錯本就是個僞命題，尤其是在感情中，問對錯是沒有标準答案的。他有些無力的用雙手捂住臉，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蒲景言，男人到底有什麽好？我不明白。”他腦子一抽，把自己也順便罵了。

“不是全都好，有好有壞。”

蒲景言側過身面朝他坐着，他扯下蔣嶼捂着臉的手，轉而用自己的雙手捧上了他臉頰兩側。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他臉上勾起一抹蒼白的笑，眼睛卻很亮，倒映出蔣嶼的影子。

“但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語畢，蒲景言湊近他，偏頭吻上了蔣嶼的嘴角。很輕的一個吻，像一片羽毛觸及嘴唇，瘙癢的觸覺直達心髒。

按捺住即将跳出胸口的心髒，蒲景言在他耳邊輕聲問：“喜歡嗎？和男人接吻。”

察覺到對方僵住的身體，他又大膽的伸出手掌緊貼着蔣嶼的腹肌一路向下，在即将觸及到那處蟄伏的巨物時，蔣嶼方才如大夢初醒般觸電似的彈起。

“蒲景言！你他媽瘋了？”

蒲景言一愣，垂下眼盯着收回的手，“抱歉。”

“真他媽見鬼了。”蔣嶼擡手猛擦幾下嘴唇，幾乎要擦出血來。他不願再看蒲景言一眼，抄起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往門口走去。

蒲景言心裏滴血一樣的難受，他也不清楚自己怎麽會做出那樣大膽的舉動。他只是喜歡蔣嶼，他想讓蔣嶼知道，男人之間也會産生心動的感覺，這并不奇怪。

但…好像用錯了方法，他被讨厭了，或者說厭惡、惡心。

室內重歸黑暗，蔣嶼帶着光走了。蒲景言如墜冰窟，他的身體持續下沉，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最終他掙紮着咬了咬下唇，拼盡全力朝開門出去的蔣嶼求救：

“能不能別走…我怕黑…”

可蔣嶼沒有回頭，在關門的瞬間甚至冷冷丢下一句：“蒲景言，我不會再相信你。”

門被關上，蒲景言朝光亮方向伸出的手頹然垂下。

… …

光離開了，他沒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