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 歡娘子救命!
第10章 十 歡娘子救命!
在廚房做晚飯時,時清歡不由回想起蕭翎胥與自己說的那些話。
會兌現的承諾嗎?可是很不湊巧,她最不相信的就是承諾了。
現在蕭翎胥可以因為要完成當時的諾言與自己親近、想要将自己和念念帶回京城負起他該負的責任,可他日若是他心意更改,看上了別家女子,亦或者需要迎娶更為符合他陵王殿下身份的女子為妻,到時候她和念念如何自處?
在京城那能吃人的地方,光是身份差距就能壓死人,她和念念可未必能活得下去。
何況,她當年是宮女,私自從皇宮出逃的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發現,她必死無疑。
那個地方,絕不回去!
心中思緒清明後,時清歡輕輕呼出一口氣,随後專注于自己做的菜上。
沒一會兒,有敲門聲響起:“叩叩叩——”
時清歡往外探看一眼,院門關着,瞧不見是誰在敲門。她将鍋裏炒好的菜裝盤,随後擦了擦手上水漬,大步走向院門。
門被打開,露出一張溫和帶笑卻有點蒼白疲憊的女子面容,還有一張拘謹又小心的小孩兒隽秀臉龐。
時清歡随即露出笑容:“裘娘子,你探親回來了。”
裘娘子住在巷口,和時清歡一樣是采蓮女,經常一同去采蓮,一同回家。前段時間她鄉下的母親生病了,她帶着五歲的兒子裘虎回家探親,在鄉下照顧了母親一段時候,這才回來。
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五年前她相公借着做生意的名義帶走了家裏所有的錢,留下即将臨産的她,她日夜盼着相公做好生意回家,可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好久,她才接受那個無情的男人抛棄了她和孩子。
裘娘子一個人拉扯大孩子,除去夏日與初秋的采蓮,其餘時候她還去縣外的山裏采草藥補貼家用,勉強維持着家中生計。
她兒子裘虎和念念關系好,時常一起玩。裘虎在的時候,這巷子裏其他的小孩兒都不敢欺負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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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裘娘子笑着,想保持平和語氣,卻止不住幾聲咳嗽:“咳咳……”
時清歡看着她:“裘娘子,你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擡起衣袖捂住口鼻,面露歉意:“可能是趕路累着了,身子是有點不太舒坦。”
時清歡連忙道:“快進來坐。”
裘娘子牽着兒子進院,有點不太好意思的再次開口:“歡娘子,這會兒我來,其實是想帶着大虎在你家蹭頓飯,我們趕路回來,方才到家,可我又不太舒服,沒力氣做飯,你看……”
“當然可以。”時清歡關上院門:“反正家裏就我和念念,大家一起吃飯也熱鬧。”
她帶着裘娘子和裘虎進屋:“對了,裘娘子,你身子不舒坦,可去看過大夫了?開藥了嗎?”
裘娘子搖頭:“家裏還有些上次上山采的藥草,我回去煮水喝了,休息休息就行。”
“看大夫,再加拿藥,要花不少錢呢。”
時清歡道:“身體要緊啊。”
裘娘子露出笑容:”歡娘子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時清歡笑了笑:“那就好。”
進屋後,時清歡給他們兩個倒了茶,念念也從房間裏出來,看見裘虎,笑着喚他:“大虎哥哥~”
她小跑幾步過來,糯聲糯氣笑道:“你回來啦~”
裘虎臉上拘謹的表情褪去,眨眼間換上柔和笑容。他面向念念,笑着回答:“嗯,我回來了。”
念念伸出手牽住裘虎的手,裘虎自然回握着她的手,兩人臉上都是再見到對方時的開心笑容。
時清歡與裘娘子對視一眼,又看向兩個孩子,不約而同露出溫柔笑顏。
稍許,時清歡道:“裘娘子,你們先坐會兒,我再炒個菜就好了。”
裘娘子點點頭:“好。麻煩你了。”
時清歡擺了下手:“小事,不麻煩。”
約摸一盞茶功夫後,時清歡從廚房将飯菜取來,整齊擺放在桌上。
念念見狀,立刻牽着裘虎去洗手。然後兩個小孩兒又牽着手跑回來,乖乖坐在了自己座位。
時清歡盛好飯遞給他們。
吃飯時,念念和裘虎都沒有說話,倒是時清歡與裘娘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最近發生的事。偶有笑聲,偶有唏噓感慨。
天黑後,裘娘子帶着裘虎道別離開,時清歡去收拾廚房,念念乖乖的坐在房間裏玩她的風車和撥浪鼓。
是夜。
時清歡哄睡了念念,自己也準備休息時,院中倏忽傳來急促而大力的敲門聲。
她正疑惑這麽晚會是誰的時候,就聽見裘虎的哭喊聲:“歡娘子——”
“歡娘子救命——歡娘子!!”
時清歡的睡意瞬間消失,披着外衣快速走出房間,幾乎是跑着去開門的。
剛一打開門,就看見滿面淚痕的裘虎,他伸手抓住時清歡的手,着急又慌張:“歡娘子,救救我娘,她剛剛吐了血,突然間暈了過去,我怎麽都叫不醒她!”
他抽泣着,抓着時清歡的手都在顫抖,大約很害怕。
時清歡詫異錯愕。吐血?
她正要開口時,對面的門打開,蕭翎胥走出,面色疑惑:“怎麽了?”
裘虎使勁搖動她的手,哭喊出聲:“歡娘子!”
時清歡連忙道:“我這就去!”
她看向蕭翎胥,此時也顧不上其他:“幫我看一下念念,我去一趟巷口。”
蕭翎胥還不清楚發生了何事,披着外衣的時清歡就和那個不知哪兒來的小孩兒跑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本想追上去,卻又聽見時清歡院中傳來念念糯氣而帶着疑惑的嗓音:“娘親,你在哪裏?”
蕭翎胥要跟随的腳步頓住,轉而邁入時清歡院中,走向迷糊揉着眼睛的念念。
他俯身蹲下,柔聲道:“念念,你娘親有點事暫時出門了,蕭叔叔先哄你睡覺好嗎?”
念念擡起頭,看見蕭翎胥的臉,知道是住在對門的蕭叔叔,點了下頭。她眼皮耷拉着,眼眸惺忪,大概是原本睡着了卻被方才的聲音吵醒。
蕭翎胥将她。她靠在他肩上,輕聲詢問:“蕭叔叔,我娘親做什麽去了?”
蕭翎胥道:“蕭叔叔也不知道。”
他将她放在房中床上,動作輕柔替她蓋上被子:“念念先睡,等你睡醒了,就能見到你娘親了。”
念念輕輕“嗯”了一聲,随即閉上眼。
她平時就是這個時辰睡覺,現在也是真困。沒一會兒就睡着。
蕭翎胥看着十分乖巧、聽話入睡的念念,嘴角帶起一抹笑,眼神溫柔。她不哭也不鬧,也不知道時清歡是如何教的她。
但,教的很好。
不過,蕭翎胥另有思緒起。能讓時清歡夜裏将念念放在家中而着急離去的事,不知是什麽緊要事。
另一邊,裘娘子家中。
時清歡着急跟着裘虎跑來,裘娘子倒在地上,旁邊是一攤醒目血跡。她錯愕而震驚,當即上前扶起裘娘子,伸手去探其鼻息。
裘娘子的呼吸非常微弱,幾乎要感覺不到了。
時清歡眉頭緊鎖,縣中醫館離此處不近,若是來回花的時間太多。她一咬牙,抓着裘娘子的手臂将人靠在自己後背,她深吸口氣,将人背起。
“大虎,我們去醫館,拿個燈來!”
裘虎立刻跑去将桌上的油燈拿起,快步走在時清歡身前,借着油燈微弱的光和今夜淺薄的月色,憑着對去醫館路線的印象,一路緊趕着來到醫館。
裘虎奮力敲打着門:“開門!開門!!”
聲響大,嗓門更是不小。醫館內很快有了動靜,醫館年至五十的王大夫罵罵咧咧的開門:“大晚上的,誰啊?還讓不讓人睡了!”
時清歡立即開口:”王大夫,裘娘子突然吐血暈倒,呼吸很弱,您快給她看看!”
王大夫打了個哈欠:“進來吧。”
時清歡将人背進醫館,王大夫點了燈,給裘娘子把脈。
裘虎着急慌張,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時清歡站在他身邊,一手按着他肩膀給予安撫,另只手也因擔憂而緊攥起。
王大夫把過脈,又撐開裘娘子的眼睛查看。
她瞳孔已經渙散,呼吸幾乎不存在,心跳也把不到。
王大夫嘆了口氣:“沒有脈象,已無呼吸,瞳孔渙散,沒救了。”
時清歡震驚:“什麽!”
裘虎撲通跪在裘娘子身邊,抱着她大哭出聲:“娘!!”
時清歡慌張:“王大夫,您再仔細瞧瞧,她還有救的,傍晚她還去我家了,那會兒可沒有這般跡象!她不過二十出頭,還如此年輕,您救救她吧!”
“歡娘子,我從醫三十年,這等情況也是見過的,”王大夫無奈:“人從生到死就在那一會兒內,她現在沒呼吸沒脈象,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啊!”
時清歡眉頭緊蹙:“那她為何會如此?”
王大夫道:“那得找府衙的仵作驗屍才能知曉。”
時清歡:“……”
寂靜夜色裏,裘虎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滿是悲涼。
時清歡連夜去找仵作,可仵作卻說沒有縣尉的命令,他不能随便驗屍。
于是時清歡又折轉去陳思華家,無奈之舉下,只能半夜将人叫醒,告知事情原委。
此等突發情況,陳思華身為荷莊縣縣尉,自是有責任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于是讓衙役去找仵作,讓人直接去王大夫的醫館。而他則和時清歡先行去往醫館。
望着面色緊張擔憂的時清歡,陳思華安撫道:“歡娘子別着急,仵作很快就到。”
時清歡緊抿着唇,心緒複雜。
傍晚時分,她還和裘娘子聊天吃飯,可這一轉眼,裘娘子就沒了氣息。人之生死,怎變換得如此之快。
她眼中盈起些淚,眨眼間順着臉頰滑落。她垂眼落淚,輕聲抽泣着,肩膀微抖,傷心色顯。
陳思華見她哭了,心中一驚,有剎那慌神,又很快反應過來,向她伸出手想要摟她的肩安撫她情緒。
只不過他伸出的手尚未觸碰到時清歡,身後便響起衙役的喊聲:“大人,仵作到了!”
陳思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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