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本來就煩

第11章 十一 本來就煩。

動作被打斷,陳思華無奈,若無其事收回手。

時清歡當即轉身,跟着仵作一同前去裘娘子那兒,将抱着裘娘子哭不停地裘虎扶開些。

裘虎哭的有些力竭,時清歡一扶就扶走了。他跌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盯着躺着一動不動的娘,眼睛通紅,忍不住抽泣。

時清歡蹲在他身側,伸手攬着他的肩給予安撫。

仵作給裘娘子驗屍,初得結果是,中毒。

她右肩後方貼着個藥膏,撕開後發現有一道被鋒利之物割破的長條痕跡,沒有愈合,傷口處泛着些黑紫,湊近聞有點刺鼻氣味。

詢問過裘虎,這個痕跡是裘娘子回鄉探親前去山中采藥不小心被山裏的東西刮到割破的。當時她說有些疼,當是割破皮後自然産生的痛感,沒有當回事,只貼了個藥膏緩解疼痛,而藥膏的藥氣正好将那刺鼻怪味遮掩住,使傷口有異卻無人察覺。

多日來,她也沒有提起過肩疼的事,裘虎以為她肩膀已經好了。

仵作檢驗,割破裘娘子後肩的東西有毒,數日以來沒有治療,毒性慢慢滲入骨肉中,再加上來回奔波疲累,導致毒發時一下深重,虛弱的裘娘子無力抵抗,無法救治,在很短時間內就故去。

裘虎轉身,抱着時清歡手臂大哭出聲。

時清歡輕拍着裘虎後背,閃爍的眼神中滿是心疼。

裘娘子故去已是事實,但她體弱年邁的母親在鄉下,無法及時趕到。

陳思華讓衙役先将裘娘子的遺體運回家中,用白布覆蓋全身,待天亮後再弄喪事。時清歡本想将裘虎帶回自己家讓他先休息一會兒,可他不願意離開,一定要守在裘娘子身邊。

母親離世,裘虎心中難過悲傷,不願丢下母親一人躺在冰冷屋中,是人之常情。此事,時清歡不好勸,只能随他心意。

陳思華吩咐一個衙役陪着裘虎,随後看向穿着單薄的時清歡,蹙眉後話語擔憂道:“歡娘子,夜裏涼,我先送你回家吧,裘虎這邊有衙役幫忙守着,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天亮後再來吧。”

Advertisement

“你家念念還在家呢,她醒來後若是見不到你,會害怕的。”

時清歡思索了會兒,點頭:“嗯。”

陳思華提着燈籠送時清歡回家。

一路上,陳思華眼神關切身側之人,欲言又止好幾次,似是想與時清歡說些什麽,可又覺得今夜不太适合開口,糾結片刻,到底還是沒有将心中之言說出口。

至時清歡家門前,陳思華停下腳步。

時清歡轉身:“多謝陳縣尉送我,時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陳思華看着她:“你……”

院門從裏被打開,寂靜夜裏,發出一聲“吱呀”聲響。有人從門內走出,往前兩步站定在時清歡身邊。

他垂眸望向她:“你回來了。”

時清歡:“……”

他又說:“念念睡着了。”

時清歡點頭應聲:“好。”

陳思華眼神瞬時錯愕,帶着點不可思議。他看了看眼前這陌生男子,又看向面色淡然并未因這男子出現而慌神的時清歡,隐約間好似明白了些什麽。

這個時辰,有個男人從時清歡家中出來,這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只是陳思華不明白,這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先前分明沒有聽說過有人與時清歡親近,甚至親近到能在夜裏在她家中出現的程度!

陳思華皺起眉,神色嚴肅起來,仿佛看敵人一般看着那人:“他是何人?”

“歡娘子,”陳思華看回時清歡:“如此夜深,你家中怎會有個陌生男子?”

時清歡愣了下。想來是陳思華雖去京城參加過春闱,知道蕭翎胥這個人在京城是什麽身份,卻沒真正見過他,故而并不知曉眼前人就是前段時日自己跟他提起過的陵王。

她正準備解釋,蕭翎胥先一步開口:“我此時在她家中,自然是因為我有在這裏的理由。”

“倒是你,該走了。”

他話語平靜,卻有種不怒自威之意,天然帶着些威懾感,不容置喙。

陳思華莫名心驚,眉頭擰得更緊,提着燈籠的手不自覺握緊。但他并未後退,提着膽與那人對視。

他是荷莊縣縣尉,難不成還怕了此人不成?!

蕭翎胥視線望過去,平靜中顯現出鋒芒。

周圍空氣仿佛生出些火-藥味,一點即燃。

眼看他們兩個不對付,似有在自家門前鬧起來的感覺,時清歡連忙出聲:“你們這是做什麽?”

她側身擠入,擋在蕭翎胥與陳思華中間,面向陳思華這一側:“陳縣尉,多謝您送我回來,只是時辰真的不早了,您該回去了。”

陳思華斂回視線,看向時清歡的眼眸中帶着些不舍。同時心裏也甚是費解,也覺得心悶,感覺時清歡好似在維護她身後那男子。

時清歡露出個笑容:“陳縣尉慢走。”

陳思華:“……”

雖不情願,可此時也只能暫時離去。若是固執久留,怕是會惹得時清歡不悅。有什麽疑問,明日見到她時再說吧。

他瞪了眼蕭翎胥,拂袖轉身離去。

待他身影沒入夜色中,時清歡才稍稍松了口氣。她轉回身,對上蕭翎胥低頭看向她的深邃目光。

她一驚,不由自主後退半步:“為何這樣看着我?”

蕭翎胥道:“聽說荷莊縣縣尉對你癡心一片,多次求娶。就是他吧。”

時清歡抿唇:“你真八卦。”

蕭翎胥挑眉:“我人在這兒,若是連這點事都不知曉,那我豈不是白來這一趟。”

時清歡不想接他的話題,于是幹脆轉移話頭:“方才多謝你幫我照看念念,夜已深,你該回去休息了。”

蕭翎胥沒動,視線依舊穩穩落在她臉上:“你讓我照看念念,就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把她帶走?”

時清歡眼睛睜大了些,垂着的手忽攥起衣袖。她眼神微動:“應該……不會吧?”

“你對我怎有如此信心?”蕭翎胥反問了句,又道:“是因為,我是她的……”

“太晚了!”時清歡打斷他的話,呵呵笑了兩聲,随後腳步快速邁入院門:“你該回去休息了。”

而後不等蕭翎胥再說什麽,她手臂一攬,毫不猶豫将院門合上。就那樣将蕭翎胥關在了門外。

蕭翎胥看着身前這扇門,不惱不氣,反而笑了下。

不着急,他有的是時間。早晚有一天,時清歡會承認,念念就是她和他的女兒。

此刻,門內院中,時清歡心驚而慌。

險些就被蕭翎胥套路……但經他提醒,時清歡也反應過來,将念念交給一個實際認識不久的人實在是不妥,若非今夜裘娘子那邊事發突然,她無法顧全兩邊,是不會如此行事的。

但以後得加倍注意,絕不能再如此。

即使念念是蕭翎胥的女兒,可也難免如蕭翎胥所言,他有可能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突然帶走念念,借此逼迫自己跟他回京城。

時清歡深呼吸幾次将心緒平穩,随後邁步回房。

屋內,念念睡得熟,身上被子蓋的嚴實。見着她安睡模樣,時清歡露出放心而溫和的笑來,心神徹底安定。

翌日。

天光初亮時,時清歡就起了。她快速收拾好,帶着念念和早飯一起去裘娘子家。

昨日的衙役還在,看見時清歡來了,笑着打招呼:“歡娘子,你這麽早就來了。”

時清歡将手中食盒遞過去:“你辛苦了,我做了些早飯,你将就着吃點吧。”

“不辛苦不辛苦,”衙役擺了擺手:“只是守個夜而已,經常做的事了。”

說着他接過食盒:“多謝歡娘子。”

食盒打開,時清歡從裏取出兩個包子,走到裘虎身邊。

裘虎哭累了,可卻沒有睡,一身疲憊跪在裘娘子床前。他兩眼無神,仿佛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

時清歡蹲下身,将包子遞給裘虎:“大虎,先吃點東西吧。”

念念走過去,伸出手碰了碰裘虎的手:“大虎哥哥,吃包子。”

裘虎卻搖頭,有氣無力的開口:“不想吃……”

時清歡柔聲勸着:“今日要忙的事還很多,你不睡覺,也不吃東西怎麽行?吃一點吧。你娘要是還在,肯定不希望你餓肚子的。”

念念學着時清歡的語調哄他:“裘娘子心疼大虎哥哥,不會不讓大虎哥哥吃東西的……大虎哥哥吃包子。”

裘虎眨了下眼。

時清歡抓起他的手,将包子放在他手裏:“大虎乖,先吃包子,喪事的事,我會幫忙的。”

裘虎吸了吸鼻子,嗓音不自覺哽咽:“嗯……”

他拿起包子,遞到嘴邊咬下一大口,眼淚随之滑落,流到口中卻不在意,繼而再咬一口,伴着眼淚一起咀嚼着。

時清歡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水來,然後跟念念說:“念念,你在這裏陪一會兒大虎哥哥,娘親出去一下,好嗎?”

念念乖乖點頭:“好。”

時清歡摸了摸她的頭,又轉而輕輕拍了下裘虎的肩,随後離開。

她找了附近街坊,告知裘娘子不幸離世的事。大家平日裏多有互相關照,有人意外離世,又無親人在身旁,街坊鄰居的自是要幫些忙。

有人買了紙錢,有人放了鞭炮,還有人送了些東西來。裘娘子雖然不在了,但喪禮還是要有。

時清歡買來棺材,何蕊準備了壽衣,幾人互相幫忙下,将已故的裘娘子收殓入棺。

裘虎穿上喪服,披麻戴孝跪在棺前,一邊哭一邊燒紙錢。

念念跪坐在他身邊,學着他的動作往盆裏丢紙錢,安安靜靜的陪着他。

時清歡與何蕊她們商量後,找人去鄉下通知裘娘子的家人。荷莊縣辦喪事的流程已差不多,只待尋個風水好的位置挖墓坑埋葬。

但,街坊鄰居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情面禮能有些,可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卻是騰不出來的。若專門請人挖墓坑行葬禮,則需要不少錢。

裘娘子一生清貧,又走的突然,家中根本尋不出錢來。

大家聚在一起商議要怎樣為好時,陳思華來了。得知她們在為請人挖墓坑與葬禮的花費而憂愁時,他道:“這個錢,我來出。”

“我是荷莊縣縣尉,有人意外離世,又無親人在身,我該擔起這個責任。”

他話音剛落,蕭翎胥走來,停在時清歡身邊:“還是我來吧。”

“陳縣尉俸祿大概不多,我做些生意,手頭有足夠的銀錢,處理這些事還是綽綽有餘。身為住在此巷的街坊,我也該盡一份力才是。”

陳思華看出這是昨晚在時清歡家見到的男子,目光瞬間銳利,嚴肅盯着對方。

蕭翎胥神色一如既往淡然,毫無懼意。

時清歡嘴角微抖了兩下,甚是無奈。

本來裘娘子突然故去,她就傷心,留下裘虎孤苦伶仃,她也難受,處理喪禮之事更覺忙碌而煩悶,他們還來這一出?是嫌這裏的事還不夠自己操心的嗎?!

陳思華說:“我來!”

蕭翎胥堅持:“還是我來吧。”

周邊街坊面露疑惑,大概是沒搞明白這兩個人為何會因給裘娘子辦喪事要付的費用而争執起來。

“夠了!”時清歡出聲阻止他們要再起争執,影響此處之事,驚擾已故之人的魂靈:“你們兩個別在這裏鬧。”

她看向陳思華:“陳縣尉,請您回縣衙,此處之事,我們會處理好的。”

然後她轉頭去看蕭翎胥:“你回家去,別在這裏給我添麻煩。”

蕭翎胥與陳思華看了對方一眼,随後各自帶着不服之意轉身,朝巷子兩邊分別離開。

時清歡閉眼蹙眉,無奈輕嘆一聲。

真是頭疼!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