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番外一 圓滿之外,再圓滿

第63章 番外一 圓滿之外,再圓滿。……

時清歡嫁給蕭翎胥的第七年, 應遠安侯夫人的邀請去參加一場賞菊宴。前來參加這場宴會的都是各府女眷,年齡相仿。

賞過院中燦爛盛放的金菊後,女子們在亭內坐在一塊, 喝口茶歇口氣後, 難免會聊起家裏的事。

有人抱怨家裏的夫君不貼心,還有人哭訴枕邊人突然要納妾,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的, 一邊聊着這個,一邊安撫着那個,突然間倒是熱鬧起來,比先前賞菊時氣氛松快數倍。

顯然, 相比較賞菊,大家似乎更在意各府中的那些事,能聊的起來。

遠安侯夫人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時清歡, 笑着詢問:“陵王妃, 若是沒記錯的話, 今年是你與陵王殿下成親的第七年了,大家都說夫妻之間有那七年之癢, 你覺得呢?”

這話一出, 旁邊幾個女子的目光瞬間看過來,滿眼好奇的注視着時清歡,等待着她對此的回答。

時清歡淡定的将手中茶杯放下,面帶微笑保持禮貌模樣:“我覺得還好啊。”

旁邊有位夫人很是詫異:“陵王殿下沒有說過要娶側妃或者納妾的事嗎?”

時清歡搖頭:“沒有。”

另外幾人面面相觑, 神态間有些驚訝, 似是覺得這樣的事很是匪夷所思。

即使當初她們被迎娶進府時,自家夫君花言巧語、信誓旦旦的說過只會愛她一個人,可後來還是忘記了那時的承諾, 看見了年輕漂亮的女子就想着要納回家當小妾。

雖說在這京城,那些府邸裏的男子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可誰又不想真正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只是這樣看起來簡單的事,卻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

故而時清歡在回答說陵王蕭翎胥沒有要娶側妃和納妾的意思時,很是意外。與他一樣是皇室權貴的,府裏少說也有三四個在身邊的女子。

有人有點不信:“陵王妃,你說的是真的嗎?陵王殿下真的沒有提起過?還是你不同意他娶側妃啊?”

時清歡坦誠作答:“他确實沒有提起過,而我也不希望他娶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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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皆詫異。

而後,有人依舊懷疑,有人不可置信,還有人,是羨慕。

遠安侯夫人見氣氛有點不對,立馬打圓場道:“哎呀,大家也都聊了那麽久了,該喝喝茶了。來人,上茶!”

府中侍女們立即端着提前備好的茶過來,擺放着各位夫人面前的桌上,也暫時結束了這個話題。

時清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依舊是面帶微笑的溫和表情,沒有被方才的話題影響到心情。

她說的都是實話,也沒什麽好在意的,其餘其他人聽到後是怎麽樣的反應,那是她們的事。與她無關。

賞菊宴結束後,遠安侯夫人将其餘女眷接連送出府後,轉身看向走過來的時清歡,整理好心中措辭後,柔聲道:“陵王妃,賞菊宴上我說的那七年之癢,只不過是應着當時大家所說之言随口那樣一問,并無針對你之意,還請你不要介意。”

時清歡搖頭:“不會。”

“宴席之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話,我能分辨好壞,沒有惡意、随口而說的言語,我不會往心裏去的,還請侯夫人無需擔心。”

遠安侯夫人這才露出個放心的笑容:“那就好。”

回到陵王府,時清歡剛進門沒多久,就看見念念一溜煙的從自己面前跑過,她愣了下,正疑惑念念跑那麽快做什麽的時候,緊接着大虎有“唰”的一下跑了過去。

時清歡站定在原地,嗯?什麽情況?

再然後,教他們兩個習武的教習先生緊随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着讓他們不要跑了。看見時清歡,還停下來行了個禮,喊了聲“王妃”,而後接着去追人。

不得不說,念念和大虎這幾年習武沒有白習,教習先生已經追不上他們了。但壞處也因此體現了出來,他們兩個的叛逆期到了,不想習武的時候就這樣直接逃課,還得讓人去把他們追回來才行,不然還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到哪裏去。

得找個時間跟他們好好談談這個問題了。一直放任下去,可不是好事。

夜裏,蕭翎胥回來後,時清歡與他說起了念念和大虎最近不怎麽聽話的事,詢問他該如何管他們比較好。

一來,他們年紀也不大,要是管的太過,怕傷害到他們,也影響到他們與自己的相處。

二來,對于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時清歡确實沒什麽經驗,不太好把握那個度。而蕭翎胥以往在軍營裏待了那麽多年,應當知曉如何處理這個事。

時清歡問他:“你覺得怎麽辦?”

蕭翎胥淡定的喝了口水:“把他們兩個分開吧。”

時清歡一愣,随即詫異:“什麽?”

“他們愛鬧,是因為正好有伴,互相打掩護,覺得即使犯錯了也可以一起受罰,可要是把兩個人分開教導,情況可就不一樣了。”蕭翎胥看向時清歡,又道:“雲先生說,大虎對于寫文章求學問這樣的事不怎麽感興趣,倒是對習武很有熱情,而念念與他相反。”

“大虎今年也十三歲了,可以學點真本事了。所以我想,把他送到城防衛去訓練,将來他想要立業,也更容易些。”

“至于念念,繼續在雲先生那邊上課,回來後她若是想繼續習武,那就在家裏跟着老師學,若是不想,那就在房裏看書寫字。”

分開他們兩個……

時清歡有點顧慮與擔憂。還在荷莊縣的時候,他們就時常在一起,來到京城就更是兩個人形影不離,突然間把他們兩個分開,會不會……不太好?

看出了時清歡的擔心,蕭翎胥道:“若是不及時給些教訓,他們只會仗着家裏的寵愛越來越叛逆,到時候再想要管他們,可就未必管的住了。”

他看着時清歡,眼神堅定:“你覺得呢?”

時清歡抿了下唇,心中糾結一陣後還是點了頭:“好,那就聽你的。”

第二天,蕭翎胥把念念和大虎叫來,說有事要和他們說。

他們兩個最開始不知道是什麽事,還歡快着跑來,催促着讓蕭翎胥快點說,等下他們要去雲先生那裏上課了。

而後蕭翎胥開口:“今日起,大虎不去雲先生那裏上課了,他要去城防衛訓練,念念你自己去上課。”

兩個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一剎那消失。

念念錯愕:“什麽?”

大虎也有些不可置信,眼神倏忽間有點慌亂。

蕭翎胥神色淡然,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我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來人,把大虎帶去城防衛。”

立刻有侍衛走上前來,在大虎面前做出“請”的手勢。大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蕭翎胥,雖然很疑惑為什麽此事如此突然,卻也不敢違背蕭翎胥的話,還是乖乖跟着侍衛離開。

念念卻着急而慌亂,眼看着大虎被帶走,連忙抓住蕭翎胥的衣袖:“爹爹,為什麽要把大虎哥哥送去那個什麽城防衛?我想和他一起上課一起習武!”

蕭翎胥道:“你們長大了,是時候該分開了。每日待在一起,也不太合适。”

念念不解:“有什麽不合适的?我就想要跟大虎哥哥……”

“我已決定,”蕭翎胥打斷她的話:“你若是不想去雲先生那裏上課,就在家裏待着吧。”

念念:“……”

眼看在自家爹爹這裏讨不到好,念念悶哼一聲,氣呼呼的跑去找時清歡。剛到時清歡跟前,抓着她手臂就直接哭出聲來。

“娘親……”念念淚流滿面,模樣楚楚可憐:“我不想跟大虎哥哥分開,你幫我跟爹爹說說好不好?爹爹這次都不聽我說話,非要把大虎哥哥送到城防衛去……以後我都不想跟他一起上課一塊習武了……嗚嗚嗚……”

時清歡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念念的頭,柔聲詢問:“那你知道為何爹爹會突然這樣做嗎?”

念念吸了吸鼻子,搖頭:“不知道……”

時清歡看着她泛紅的眼睛,動作溫柔的替她擦拭去眼淚:“最近一段時間,你和大虎有乖乖聽老師的話上課嗎?”

念念一愣。

時清歡又說:“雲先生那邊派人來,說大虎最近上課都在打瞌睡,給他布置的文章他也沒有寫,而你,雖然寫了,但寫的敷衍,和你之前寫的東西完全不同。”

“還有,習武時,你們兩個這段時間總是不聽話,讓教習老師追着你們跑,即使追到你們了,你們也找借口不去好好上課。”

“這些,都是真的,對吧?”

念念哭的動作停下,忽然間心虛,不敢直視時清歡的眼睛。

時清歡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可要是不聽話,爹爹照樣會按規矩行事的,你應該知道爹爹是個怎樣性情的人,對嗎?”

念念扁了扁嘴:“可是……”

“沒有可是,”時清歡神情認真着:“如若你們不改正,依舊是這樣一副不管不顧的任性樣子,爹爹說不定會将大虎送到北境的軍營去歷練,到時候,你可就要好幾年都見不到他了。”

念念一聽這話,剛停住的眼淚再次溢出,慌張而害怕的抓着時清歡的衣袖哭出聲來:“不行……”

“我不想讓大虎哥哥去那麽遠的地方……我不想好幾年才見到他一次……”

時清歡用手帕給她擦着眼淚:“若是不想那樣,你覺得你應該怎麽做?”

念念想了想,抿唇後哽咽着開口:“我以後會好好上課,不敷衍雲先生布置的功課,也不會再戲耍教習老師了……我真的會好好聽話的……”

她抓着時清歡的手晃了晃,又帶着點撒嬌之意道:“娘親,你幫我在爹爹面前說點好話好不好?爹爹最聽你的話了,你說的話,他肯定會答應的。”

時清歡卻說:“并不是我說的所有話他都會聽的,而且,這次是你們不對,你們需要改正,等你們真正改好了,爹爹自然會把大虎接回來的,你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對嗎?”

念念哭着:“那要是什麽時候?”

時清歡提醒她:“那得看你們的表現了。”

念念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可她沒有說話,時清歡也不确定她是否真正懂了自己的意思。

時清歡本來還有點擔心念念會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在那幾天後,念念都乖乖的去了雲先生那裏上課,雲先生給她布置的功課她都有好好完成,不再像之前那樣敷衍了事。

大虎在城防衛那邊也努力訓練,沒了之前那種玩鬧的心思,蕭翎胥每日都去看他,只是沒讓他看見自己。

根據城防衛訓練的日程安排,每十天可以回家一次。十天後,大虎回到家,念念一見着他就忍不住哭。

大虎瞬間慌神,連忙過去安撫。

蕭翎胥和時清歡沒去打擾,給他們兩個留下單獨說話談心的空間。已經過去十日,他們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分開這麽久了,這會兒正是想要說話的時候。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麽,那天之後,他們沒有說過要重新回到一起上課習武的生活,而是念念一心跟着雲先生學習,大虎也依舊在城防衛訓練。

他們每十天見面一次,見面後就像以前一樣黏在一塊,聊着他們各自經歷的事情,将各自不懂的告知彼此,然後一起尋找解決辦法。很是和諧。

一連半年,都是如此。

時清歡跟蕭翎胥感慨:“看來,你先前的法子起到成效了。”

蕭翎胥淡然:“有時候,找到目标,亦或者長大,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們兩個并不是那種會進死胡同的人,稍微改一改,就已經很好了。”

時清歡笑了下:“希望他們能夠堅持下去。”

蕭翎胥眨眼,很有信心道:“我想,他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時清歡輕輕笑着,帶着希望與對兩個孩子的信心。

大虎十七歲這年,成為城防衛的核心,帶領千人守衛京城城東一側,立功數件,還被皇帝陛下召見嘉獎過。

念念的文采在京中逐漸有名,雲先生對她贊不絕口,與她來往過的學士們也對她多番贊揚,太後娘娘更是帶她出席各種宴會,讓她結識京中與她同樣文采斐然的女子們。

然後,陵王府出現了兩批人。

一批是來給大虎說親的,另一批是來給念念說媒的。他們兩個都到了可以議親的年歲,一時間,陵王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時清歡有點犯愁,看着遞上來的各府拜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複。最後索性将那些都交給了蕭翎胥去處理。

而蕭翎胥将事情交給葛一鴻來管,只交代,但凡是來府上給念念和大虎說親的,通通拒絕。

有人三番兩次的登門,葛一鴻面帶微笑一一回絕。

大虎再一次放假回家時,時清歡把他和念念都叫來,說了說家裏最近來了不少要給他們兩個各自說親的人。

大虎詫異,念念心驚。

短暫詫異後,念念率先開口:“我才不要嫁給別的人呢!不管來多少說親的,通通趕出去!”

說着,她看向大虎,嘴唇努了努,有點悶悶的又再看回時清歡。

大虎小心觀察着念念的臉色,然後開口:“我暫時不想考慮成親的事,還請您幫我回絕掉吧。”

說着,他向時清歡行了個禮,希望她能夠答應自己的請求。

時清歡視線從他們兩個身上掃視而過,帶着點無奈的嘆了口氣,卻還是帶着笑意開口:“好了,我們也一起生活這麽久了,有什麽話咱們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扭扭捏捏的,好嗎?”

念念和大虎愣了愣,對視一眼後,帶着點疑惑看向時清歡。

時清歡神色柔和看着他們,随後直接詢問:“大虎,你喜歡念念嗎?”

大虎一愣,還沒開口回答,臉頰卻先泛起一層紅暈。他下意識看向念念,眼神間帶着點慌亂與緊張,答案顯而易見。

念念也緊張的看向大虎,嘴唇輕抿,放在身前的雙手不自覺攥緊衣裳。

大虎紅着臉點了點頭。

時清歡又問:“那念念你呢?你喜歡大虎嗎?”

念念眨了眨眼,知道瞞不住自家娘親,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故而沒什麽猶豫就開口:“嗯!”

擲地有聲的一個字,代表着她對此的信心與堅定。

時清歡笑出聲來:“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很好解決了。我們之前是一家人,現在和以後,也是一家人。”

“我會和你們爹爹說的,至于你們自己的事,自己先商量一下吧。”

念念和大虎對上目光,告別時清歡後去花園那邊一邊散步一邊聊着時清歡說的事情。

蕭翎胥回來後,時清歡就将念念與大虎的事告訴了他。這件事,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毫無意外的,他們早就知道念念和大虎是互相喜歡的,只不過先前年紀還沒到,不好談那件事。

而現在,念念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及笄,就是可以嫁人的年紀。

而大虎早就到可以娶親的年歲,只不過他自己一直沒提起過,他們也不好催促。

約摸半個時辰後,已經談過雙方人生大事的念念和大虎來到時清歡與蕭翎胥面前,将他們商量過後的結果告知。

念念說:“爹爹,娘親,我們商量好了。”

“鑒于我們兩個目前都有要做的事,所以成親可能得延後一些,不過我們可以先定親,把那些想要來家裏說親的人趕走,不讓別的人打擾我們,也好讓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做我們自己的事。”

時清歡和蕭翎胥對視一眼,帶着笑意的眼眸中浮動着欣慰之意。他們的女兒長大了,知道要先考慮自己的事再說成親一事。

這樣挺好。

念念笑着:“爹爹,娘親,你們同意嗎?”

大虎眼神緊張看着他們,同時眼裏也帶着期待,希望他們能夠同意自己與念念商量過後的這個結果。

蕭翎胥淡定端起一杯茶喝下,時清歡開口:“同意。”

“我們先把你們兩個的親事定下來,然後你們該做什麽做什麽,成親的日子之後再決定。等你們都準備好了再說。”

念念和大虎對視一眼,暗暗歡呼一聲後,異口同聲笑着開口:“謝謝!”

然後他們擊掌,清脆的“啪”的一聲,充滿着歡喜與愉快。

蕭翎胥與時清歡将念念和大虎的親事定下來後不久,很快在京中傳遍。

他們都沒有想到,陵王的女兒會和他的養子在一起,雖說很意外吧,可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同姓,是可以成親的。

何況,此事,太後娘娘和皇帝陛下都沒有反對。

意外歸意外,卻也只能如此了。只不過曾經去陵王府想過說親那些人的言語間,仍有着些微遺憾,本來可以有兩樁很好的親事,結果被王府內自行消化了。

可惜啊。

接下來幾年,念念和大虎都在做好自己的事,完成他們定下的目标。蕭翎胥與時清歡都沒有幹涉他們,任由他們自我發揮。

三年後,念念成為聞名京城的才女,著書立紀,還被特許進入皇宮藏書閣翻閱閣內所有典籍,前途一片光明。而大虎也在這期間再次立功,得到皇帝陛下的看重,成為城防衛的副指揮使,前途無量。

而後,在大虎二十一歲,念念十八歲這年,他們成親了。

時清歡望着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兩個孩子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家人,心中感慨良多。

是誰說,圓滿之外,不能再圓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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