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感情沒有對錯，人就是對錯。

這句話，金橋從睡前一晚記到第二天醒。斟酌過後，撥通許鑫的電話，他準備主動承認錯誤：安裝監控一事。

與其讓秘密從別人口中流出，不如自己先說。

金橋：有時間嗎？今天想見面。

許鑫幾乎是秒回：有，下午六點之前都行。

金橋：我去酒吧找你。

許鑫：別來酒吧，來獵人射擊俱樂部。

金橋：好。

下樓陪謝峣吃完早飯，金橋回房換了身運動服，外面又穿了件淺灰色羽絨馬甲，開車出門。

金橋把車鑰匙交給前臺，進去玻璃門的包間，許鑫正跟一位年紀相仿的男士喝茶。

“我朋友，也是俱樂部的老板，曹宇。”

“曹哥好，我叫金橋。”金橋伸出手，曹宇笑着握住他的手，“當過兵？”

“是的。”

“是狙擊手嗎？”

“不是。”金橋回答。

“一會兒比兩局？”曹宇發出邀請。

“可以。”

許鑫笑着放下茶杯，“一會兒好好表現。”

“好。”

茶喝完，三人進去射擊室。

金橋跟曹宇佩戴好護目鏡、耳塞，開始進入一決高下的打法。

從步槍到狙擊步槍，最後是手槍，許鑫作為裁判，一時推斷不出誰是第一。

二百發子彈打完，曹宇跟金橋相視一笑。

“要麽換個玩法？”曹宇提議。

“怎麽玩？”金橋還沒玩夠，很久不碰槍，沒過足瘾的感覺着實讓他戀戀不舍。

“換個射擊室，我們比射箭？”曹宇露出一個很有把握的微笑。

曹宇是半個康巴人。外貌不似原有的康巴人高大威猛，體格健壯。除了膚色跟康巴人相似，其餘地方，跟漢人無二區別。

三局定勝負，金橋沒有玩過射箭，對于弓箭的接觸等于陌生，毫無意外，曹宇勝了兩局，金橋敗。

“還是玩槍吧！”金橋看着許鑫鼓掌給曹宇，醋溜溜道。

“可以，不過你自己玩會兒，我跟許鑫有事情要談。”曹宇側頭對許鑫說，“你們家這位，把我當敵人了。”

金橋一下子紅了臉。

許鑫的語氣帶點兒寵溺的意味：“畢竟我們家橋橋年紀小嘛，多讓着他點兒。”

他的偏愛讓金橋又有了充足的鬥志。

“我們去樓上聊點事，你自己先玩，晚點一起去吃飯。”許鑫走之前拍了拍金橋的肩膀。

“好了多久了？”曹宇問他。

“好幾個月了。”

“認真的？”

“當然，畢竟我老大不小了。”

“我比較信你，”曹宇說，“我應該還是第一批知情人。”

“差不多。”許鑫坐在單人沙發上，茶幾上已經擺了果盤跟點心，冒熱氣的紅茶在透明茶杯內的顏色顯得愈加清透。

“你之前的那則訂婚消息到底是真的假的？”

“假的。”

“吳悠呢？”

“躲我呢！我準備讓人把她從泰國找回來，所以來找你。”許鑫說。

“這個忙我可不幫，那個死丫頭，太愛出損招了。”曹宇拒絕道。

“曹公子，我剛從警局出來沒多久，太招搖容易被盯上，你出行自由，在泰國又有熟絡的警署高層人脈，麻煩你最好不過了。”許鑫把禮物送給他。一把精美異常的拉孜藏刀，刀鞘通體銀色帶花紋，中間鑲嵌一顆紅色的寶石做點綴。

“上面的寶石是從安哥拉來的。我夠有誠意？”

曹宇接過刀，仔細觀賞起來。

“等我消息。”

“沒問題。”

兩人閑聊階段，金橋在射擊室遇到了強勁的對手：肖俊霖。

這個自稱是許鑫初戀的男人。金橋主動發出邀請，兩人暗暗較量。組槍裝彈，砰砰砰，打空三十發彈量的步槍，靶子被打得稀巴爛。難分勝負。

肖俊霖像是故意激金橋，“正好看到他發朋友圈，我就來碰碰運氣。結果你也在？”

“你是你們警隊的編外警犬嗎？”金橋出去洗手，肖俊霖跟在後面。

“我猜你還沒認錯。”

金橋關掉水龍頭，看向鏡子中的他，“跟你有什麽關系。”

“金橋，別表現的那麽有把握。”

金橋神色嚴峻，“肖俊霖，證據交給你我一丁點都不後悔。我跟許鑫未來如何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一個聽都沒聽他提起過的‘前任’指指點點。”

肖俊霖也不藏着掖着，定定地說：“我是抱着舊情複燃的心态來的，我們有過很多回憶。你應該想想，金、許兩家的恩怨。”

金橋扔掉擦過手的紙巾，出去等許鑫。

他發信息給許鑫：我餓了。我們能不能先去吃飯，就我們兩個。

許鑫：行，等我五分鐘，我馬上下來。

金橋：好。

吃飽喝足，主動承認錯誤。

許鑫心情頗好，“想好吃什麽了嗎？”

金橋順着聲音向樓梯處看去，許鑫雙手插兜，笑着問他。

金橋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走近他，“我回家給你做飯吧！我們去超市買菜？”

“也行。”

“回我的公寓。”金橋說。

“你有點反常。怎麽了？還為剛才輸掉的比賽悶悶不樂？”許鑫把他身上的羽絨馬甲領口整了整，“你打槍贏了他，射箭輸給他又沒什麽。”

“許鑫，我們現在就走。”金橋說完拉起許鑫的手，跟他一起離開射擊俱樂部。

“你想吃什麽菜？”金橋拉着人走到坦克車前，打開副駕駛的門，許鑫坐進去，“天冷了，要不直接涮火鍋？”

“可以。”金橋從車頭繞去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我就知道你急了。”許鑫笑呵呵地說，“也難為你了，正血氣方剛。”

金橋微張開嘴，又閉上，“吃完飯，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預備向我求婚？”許鑫呼吸逗他。

“你如果願意，我們現在就去買戒指。”

“還早呢！別整說風就是雨的那套。”

許鑫接到肖俊霖的電話，點開免提。

“鑫？在哪兒呢？”

“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這幾天有點忙，過幾天我們約個時間，請你吃飯。”許鑫客氣道。

“那好。”

金橋松下一口氣，按照許鑫的脾氣，如果知道他安裝監控私自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即使打不過他，也會用能夠得到的一切物體砸傷他，更加會讨厭他。

“好了，別不開心了。”

“嗯。”

“馬上寒假，你多久回家？”許鑫問他，金橋還在往後備箱放置從超市買的食材跟日用品。

“過年前回去，過完年就回來。”

“今年過得真快啊！”許鑫把打火機塞進外套兜裏，“越是年齡上漲人就越容易迷失方向。”

“我覺得你從警局出來後就有點多愁善感了。”

“冬天了嘛！情有可原。”

金橋在廚房洗菜切菜，許鑫在餐桌上插好電鍋，倒入火鍋底料，煮沸。

大片牛肉卷跟羊肉卷上桌，金橋又把幾盤蔬菜端出來，接着調配料汁。許鑫一邊下菜，一邊把視線停在支起的平板上。

“小心燙。”金橋出聲提醒他。

“沒事。”

“要喝酒嗎？”金橋問，“我新學了調制檸檬伏特加的配方。”

“等晚上喝，晚上我住這裏。”

“那好，那就等晚上。”

躺在床上，許鑫翻身跨在金橋身上，鼻頭相觸，炙熱的呼吸灼燙面部，金橋雙手搭在他的臀部，“你要試試在上面嗎？”

“我不想費勁，你來。”

“好。”

“許鑫，你愛我嗎？”金橋壓倒他，“愛不愛？有多愛？”

許鑫還在逗他的邊緣徘徊，“說幾句情話會讓你更持久嗎？”

“我本身就很持久，你不是知道嘛！”金橋撇撇嘴，略表不滿。

“金橋，寒假搬回我家住，行不行？”許鑫接着說：“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許鑫，你別說了。”

金橋把臉埋在他懷裏，重重呼吸，他預備認錯的速度被許鑫的真誠堵塞到停滞不前，他不該不信任許鑫，不該私自安裝監控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怎麽了？”許鑫抱緊他，“學業壓力大還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給我說說。”

“不要。”

許鑫拍了一巴掌他的背，“少戳我，趕緊的。”

“我能直接進嗎？”

“能……吧……”許鑫抱着僥幸心理。

調制的兩杯檸檬伏特加表面起了一層薄薄的絮狀，不出意外被冷落在桌上。

許鑫趴在床上，金橋從浴室拿來熱毛巾，輕擡起他的腿認真清理他身上的殘留物。

“許鑫，你原諒我一件事。”

“什麽？覺得自己剛才在床上表現得太過了，誤以為我不舒服？”許鑫眉眼透着疲憊，此刻眼睛還閉着。

“不是。”金橋說：“洗清你嫌疑的證據是我遞交給肖俊霖的，是監控視頻。”

許鑫後知後覺出他話裏的認錯态度，側起身子，“什麽視頻？”

“我私自安裝在你個人包廂內的監控……拍攝到了□□的人。我把監控給了肖俊霖，用來洗清你的嫌疑……”金橋的話像沒有褪去毛刺的板栗，一顆顆從嘴裏活生生跳出去，餘了還剩刺疼。

“除了□□的人，還有什麽？”許鑫的神色變為嚴肅，他大概清楚還有什麽。

“還有我們做//愛的視頻。”金橋說：“我其實沒想跟你坦白的，但我不想騙你，不想我們之間有秘密。”

“不想騙我？秘密？”許鑫坐直身體，拽過衣服往身上套，語氣愈加冰冷，“金橋，你再一次惹惱了我！”

“許鑫，我認錯。”

“認錯有用嗎？以後少踏馬煩我。”許鑫踩在地毯上，推開他拿起床頭的手機，離開。

啪嗒，房門傳來關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