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狗弄的

第25章 第 25 章 “狗弄的。”

岑栀手掌心辣痛, 應該是剛剛摔倒的時候被灌木劃傷了。

也好在現在是冬天穿的比較厚，不然身上恐怕還要刮出更多傷痕。

鄒聿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幾乎與黑夜融成一體。

他借着缥缈的光暈看清了倒在灌木叢中女孩的臉，蹙眉：“你在幹什麽？”

“我剛剛聽到有小狗在叫。”岑栀呼了口氣, 扶着旁邊的樹幹站起來。

她拍打幹淨身上的泥土，望過去：“是你撿的嗎？”

少年掌心寬大, 還沒睜眼的小白狗窩在他的懷裏，在他手掌的覆蓋下只能看到露出的毛色。

鄒聿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垃圾桶：“路過看到被扔在裏面。”

十一月的夜晚冷寒, 被扔在垃圾桶的小白狗身上沾了不少路人扔的垃圾，其中不乏些液體污漬。

鄒聿把小白狗撈起來的時候它身上的短毛都因為那些液體污漬凍成了一坨一坨, 身體的溫度也在流逝, 看上去快活不了了。

于是他便幹脆蹲在那用濕紙巾簡單潤熱擦幹淨, 又捂在懷裏取暖, 卻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過來。

岑栀忍不住用食指碰了一下：“好小，看上去還沒滿月。”

小奶狗因為主人的動作哼哼唧唧，比小拇指還短的白尾巴控制不住地輕晃, 小小的一只不停地蹭他的手腕試圖往更溫暖的地方擠。

“你養過？”鄒聿擡眼看她。

岑栀搖頭：“沒有，之前的鄰居家養過，所以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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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問：“你要把它帶回去嗎？”

鄒聿垂眸緘默地用指腹順小奶狗的後背, 大概是被摸舒服了, 小奶狗哼哼兩聲擡頭舔他的手指。

岑栀大概明白了什麽。

濱江水岸是實打實的富人區, 很多家裏就算養狗也是名貴的品種犬，更何況有些人并不喜歡狗。

能讓鄒聿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爺猶豫的大概只有一種可能——他的父母很讨厭狗。

而看他對鄒建國同樣無所謂的态度來推斷, 這個讨厭狗的人多半是他的母親譚菲菲。

岑栀轉身從灌木叢鑽出去：“我記得沿路有一家犬舍, 每次這個點路過的時候都沒有關門, 把它送過去吧。”

“不去。”少年斬釘截鐵。

岑栀動作一頓，剛剛扒拉開的樹枝一下彈回來。

鄒聿擡手擋住即将打到岑栀身上的樹枝，挑眉：“出去啊, 堵這裏幹嘛？”

灌木叢裏面的空間很小，齊岑栀腰腹的樹枝因為剛剛被壓過，正亂七八糟地歪斜着。

她抿了下嘴，擡腳跨跳出去。

少年腿長，岑栀剛剛在外面站穩，他便走到了她身後。

鄒聿以一種施舍的姿态居高臨下地睥睨她：“你不經我允許擅自住進我家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但如果你暴露它，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

男生生硬的警告和現在的夜風一樣冷漠，這還是岑栀住到鄒家之後第一次和他如此直面交流，依舊是那樣不讨人喜歡的語氣。

“你要怎麽藏？”岑栀對他的态度習以為常，只不過有些事要提前說好，“吳媽每天都會打掃房間，你如果想在家裏養被暴露，可不是我的問題。”

小奶狗微弱地發着抖，鄒聿用外套擋了擋，垂着眼睫：“不用你管。”

岑栀：“嗯，不用我管，但是它快要凍死了。”

鄒聿：“.......”

岑栀摸到剛剛買了放在校服口袋裏面的紅薯，剛剛摔倒都壓扁了，所幸還熱乎着。

她捧出來塞到鄒聿掌心：“給它暖着。”

女孩的指尖與他的手指短暫接觸，而後一瞬即離。

鄒聿愣神的那一秒，岑栀已經推着自行車走出了幾米。

如果就這樣把小奶狗抱回去，可能開門就和等在家裏的吳媽迎頭撞上，最關鍵的是現在溫度太低，光靠他的體溫和這看上去馬上就要涼透的紅薯遠遠不夠。

鄒聿掏出手機打了輛車，往前喊：“喂。”

岑栀腳步微停，但懶得理他。

鄒聿哂笑，換成叫她的名字：“岑栀。”

“幹什麽？”岑栀轉過頭，表情淡淡。

鄒聿勾了勾右唇角：“幫個忙呗。”

岑栀冷漠：“不幫。”

鄒聿：“可是它看上去快要凍死了。”

岑栀：“.......”

兩個人雖然不熟甚至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但對對方此刻的嘴硬心軟拿捏得恰到好處。

岑栀折返回去。

小少爺是真的不缺錢，短短幾公裏的路硬是打了個一百多塊的豪華舒适禮賓車。

只可惜這車豪華是豪華，就是塞不進去岑栀的自行車。

“你為什麽不買個能折疊的？？”鄒聿雙手環胸，在看到司機第不知道多少次嘗試都沒把自行車塞到後備箱的時候，實在是忍無可忍。

岑栀從善如流：“我這就自己騎回去。”

“等等。”鄒聿指腹摁住眉心，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我給你騎回去。”

岑栀抱着小奶狗重新坐端正，毫不客氣：“那就麻煩了。”

于是鄒聿面無表情地扶着那輛粉色的自行車，看着他花錢打的禮賓車從自己面前開走。

不過岑栀還有點一丁點良心地擡手揮了揮。

鄒聿：“.........”

要不是因為他今天的單肩包沒法兒裝狗，他一定把她這破車給扔了！

鄒聿滿腔憤慨地跨上她的粉色自行車，又因為座位太矮憤怒地下來調整高度。

等他再次坐上去忍着這該死的騷粉色剛騎出一米——

砰。

鄒聿感覺整個人往下一塌。

她、的、車、胎、爆、了。

........

岑栀在洗完澡後終于等到了小少爺的敲門聲。

有了來鄒家第一天的前車之鑒，岑栀穿着長袖長褲的睡衣過去給他開門，但沒放人進來。

不過鄒聿也沒打算進來。

小少爺抱着手臂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臉色已經差的能吃人。

岑栀不知道這位少爺又被誰惹到，她抱起用紙盒裝起來的小奶狗：“剛剛我查了一下，小奶狗好像不能喝牛奶，所以給它吃點什麽？”

鄒聿唇角抿成直線，嗓音如冰凍三尺：“它吃什麽待會說，你的破車能不能扔了？”

岑栀莫名其妙：“我的車怎麽了？”

鄒聿：“破了。”

岑栀：“？”

鄒聿簡直不想回憶剛剛恥辱的經歷，咬牙切齒：“你車胎破了，你買的到底是幾手的爛車？”

岑栀一愣。

幾手？

“這是新車。”她說。

鄒聿呵呵：“新車個勾巴。”

岑栀還在懵神。

鄒聿接過她抱着的小狗箱子，颠了颠紙箱子裏在幾層衣服下酣睡的小狗仔：“喝牛奶會怎麽樣？”

岑栀：“如果乳糖不耐受，會死。”

“........”

最終兩個別扭的人輪番查了網頁還是決定不給小奶狗喂牛奶。

鄒聿去二樓偷譚菲菲女士用來調面膜的可食用冰凍羊奶，岑栀則去院子裏檢查自己的自行車。

果然如鄒聿所說，前後兩個輪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爆裂。

她一邊哈氣取暖，一邊用電筒觀察爆裂的紋路以及輪胎裂開的邊緣，發現外面的胎色和裏面的顏色完全不一樣。

裂縫處的顏色更灰更暗沉，外面明顯是為了售賣特地刷了一層新漆。

岑栀攏着睡衣站起來，她盯着破損的輪胎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手機震動兩下。

岑栀打開手機，彈出Q.Q消息。

[“你爹”請求加你為好友]——來源高二四班群聊

岑栀嘴角抽了一下，點了同意。

你爹：[你什麽時候上來？]

你爹：[別看你那破車了]

岑栀點開他的頭像準備改備注，獨出心裁的個簽躲也躲不掉地撞進她眼裏。

昵稱：你爹

個性簽名：少管你爹

……這是什麽鬼昵稱。

“這是什麽破名字？”

鄒聿單手拎着熱水壺化冰凍羊奶，無語地看剛剛從群聊加的主頁。

“卡吉爾女孩”是她的昵稱，個性簽名那一欄還是用英文寫的“I wanna fly”。

岑栀去房間給掌心的傷口塗完碘伏才過來。

這個房間是黑白冷調的裝修風格，還專門用一整面牆打成內嵌式書架放了滿滿的獎杯、獎狀和獎牌，一看就和鄒聿無關。

房間裏的書桌和床都用專門的東西包裹起來，床頭櫃擺着一個相框。

照片裏是一家四口，大概是前些年的相片，所以鄒聿臉龐還是小學生的稚嫩，不過依然是那副誰欠了他八百萬的表情，他的身邊是一位看上去和他現在差不多大的清俊少年。

鄒聿半蹲抱着小狗用指尖沾羊奶喂：“吳媽一般不會來這邊。”

鄒卓讀軍校，就算是寒暑假回來的時間也很短，如果要偷偷養小奶狗，也算是現在整個別墅裏最安全的地方。

岑栀看不下去小奶狗一點奶沒喝到還滴了人一手，她拿出剛剛在樓下從廚房順來的小蝶：“把羊奶倒這裏面。”

鄒聿懷疑：“它能這麽喝？”

岑栀肯定：“能。”

鄒聿雖然覺得不靠譜，但眼看着羊奶一點沒喂進去，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

可沒想到這看上去毫無自主能力的小東西竟然趴在地上閉着眼睛舔起了羊奶。

鄒聿眉峰微挑：“啧，你還有點東西。”

岑栀用手指把小狗仔往碟子的方向扒拉：“剛出生的估計就不行了，它應該是快滿月了才被遺棄。”

鄒聿側目，女孩側顏恬靜，卷長的睫毛在頭頂的燈光下落下淡淡的剪影。

忽然，他餘光瞥到她掌心擦了藥的擦傷，随口問：“怎麽弄的？”

岑栀從容：“狗弄的。”

“.......？”

鄒聿狐疑地瞧正舔羊奶舔的入迷的小崽。

這麽小就能撓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