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你才三歲嗎？”……

第40章 第 40 章 “你才三歲嗎？”……

元旦過後, 高二上學期接近尾聲。

一月底的全省聯考即将來臨，收假後的第一天，早上六點鄭強就板着臉站在教室門口攔卡早讀點來的同學, 不一會兒外面就烏泱泱站了一排人。

“老鄭面相大兇啊。”

“他瘋了吧，六點就來抓人.......我昨天一回去就睡了, 到現在都還覺得困。”

前天晚上轟趴的大部分人都直接通宵到昨天中午吃過午飯才離開，今天又要早起上學, 個個精神不濟。

短短幾十秒，外面又多了幾個踩點被抓的人, 鄭強的臉色比剛剛更黑了。

不過很難得的是, 今天早上鄒小少爺不僅沒遲到, 還六點就到了教室。

岑栀站在座位上認真讀英文課文, 她依然規規矩矩地穿着冬天的校服，額頭飽滿白皙，劉海分別夾在兩邊, 短發在腦後紮成低低的馬尾。

窗外晨色蒼茫，稀薄的日暈穿過雲層灑向這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外面的世界被下了一夜的大雪厚厚地覆蓋。

鄒聿抱着手肘, 腦子裏面搜刮了幾圈都沒有搜索到含“瑞”的關鍵詞。

那個人是誰？

男的女的？

是她以前在南城一中的朋友？

“都給我滾進來站後面去！”鄭強怒氣沖沖地推門而入。

外面罰站的人嘩啦啦從湧進來去後門排排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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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強背着手站到講臺上, 恨鐵不成鋼道：“看看隔壁班, 六點半之前就全部到齊了，再看看你們, 六點四十了還有人慢悠悠地在路上走, 你們這是來上學的樣子嗎？！自己掰手指數數到底還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 這個月月底的省聯考排名可以直觀地看出來你們高考能去哪個學校！從今天開始........”

鄭強展開了熟悉的話術，周圍一片唉聲嘆氣。

“哎。”

“完了，又沒好屁放。”

“服了, 現在必須要六點半到校了嗎？高三也才六點二十吧。”

“都在蛐蛐什麽？安靜！”鄭強啪得一聲拍響講臺，繼續道，“這次省聯考你們的班級排名将決定下學期的同桌，你們到底是想做幫扶的那一方還是被幫扶的那一方自己掂量.......下學期咱們學校要組織去南城研學，看看你們這樣子到底是去研學還是去丢人——”

岑栀微怔。

他們年級的研學地點竟然是南城。

早自習結束後，後面罰站的一片人唉聲嘆氣地回到座位。

江夢魚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好煩啊，不就踩個點嗎？”

孫淼撇了下嘴：“今天踩點明天踩點，考試分數也給你踩點。”

江夢魚蹭的一下坐直：“你什麽意思啊，我問你了嗎？”

江夢魚讨厭孫淼，孫淼也不喜歡江夢魚，兩個人相看兩厭，同桌到現在連最開始的假裝客氣都沒了，一言不合就能直接怼起來。

孫淼冷笑：“我說你了嗎你就對號入座？舔狗。”

江夢魚氣得牙癢癢，卻聽孫淼繼續說：“你以為岑栀真的喜歡和你玩？要不是你天天纏着她，她早就和你絕交了。”

江夢魚才不聽她挑撥離間：“我和栀栀關系好着呢，不勞你費心，你好好裝你的假女神吧！”

孫淼也不惱，笑道：“是麽？前天轟趴你不會真以為她中途就上去睡覺了吧？”

江夢魚預備反駁，孫淼又說:“哦還有，她頭上的那個發夾我怎麽看着唐濛濛也有個一樣的啊？”

江夢魚表情一僵。

孫淼意味深長地留給她一個眼神，繼續寫手上的試卷。

........

鄒聿煩躁地轉着筆。

岑栀已經一個上午沒有給他寫解題公式了。

他想了半天在草稿紙上畫了個棋盤，若無其事地推過去。

岑栀瞥了眼，回了兩個字：[不玩。]

鄒聿：[你怕了？]

岑栀：[激将法對我沒用。]

鄒聿：[輸給我是你的榮光。]

岑栀嘴角抽了兩下，草稿紙連帶着本子一起扔他臉上。

鄒聿眼疾手快地在本子砸到臉的時候抓住，定睛一看，棋盤上果然畫了個圈圈。

小少爺爽了。

他得意地用舌尖抵住腮幫，在她旁邊畫了個叉叉。

兩個人畫了十幾個來回，就在鄒聿漫不經心地準備畫下一個叉叉的時候，岑栀用紅筆毫不留情地圈出了自己的勝利。

鄒聿以為自己看錯了：“？”

岑栀冷漠地甩過來幾個字：[沒有人會在原地踏步，除了你。]

鄒聿：“........”

鄒聿沒想到那一串羞辱是近段時間來她最後一次跟自己搭話。

贏了他一次五子棋後，岑栀再也沒搭理他的棋盤邀請，哪怕在家裏碰上，她也當作沒有看見他。

她也再沒給他寫那些頭疼的數學物理公式。

明明應該樂得自在，但小少爺卻更加不爽了。

.......

“鄒聿是不是腦子壞了，現在都開始上起晚四了？”三兄弟今晚約的射擊館，但鄒聿沒來，孟辰飛一邊試弓一邊吐槽。

邊揚拉開彎弓，眯起一只眼，箭矢從他彎曲的骨指間“咻”得飛出去。

“九點九環。”電子女音響起。

邊揚放下弓，笑了聲：“下次估計就穿校服了。”

孟辰飛：“為什麽？”

邊揚：“多好的情侶裝。”

孟辰飛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萬闵穿着國際部的校服靠在後面的欄杆上點了根煙：“校服怎麽了？”

國際部的校服以紅藍為主配色，白襯衫搭紅藍條紋領帶，外面是深藍色的西裝外套，萬大少爺這一身甚至不是學校發的，而是請了私人工匠重新定制的版型。

孟辰飛無語：“你要不來文理部呢？”

萬闵笑眯眯：“過不來。”

邊揚打完最後一局準備走：“你們玩。”

孟辰飛難以置信：“你怎麽也要走了？？”

邊揚：“你也找個對象吧。”

孟辰飛：“.......”

萬闵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繼續問，“阿揚，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嗎？”

邊揚滿面春風地低頭回消息，心不在焉：“嗯？什麽？”

萬闵想到前幾天姚池顏問他的問題：“阿聿家的妹妹喜歡阿聿。”

邊揚想了半天确實有這麽回事，他拖長尾音哦了聲：“我亂說的。”

孟辰飛：“？”

邊揚回完消息，揶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家阿顏再不回來，阿聿可能真的要穿校服了。”

萬闵：“........”

........

一月底，淮宜徹底進入寒冬，大雪接連下了一周，整座城市都成了蒼茫的白色。

吳媽因為兒子帶女朋友回來所以回了趟老家，結果在返程的路上遇到大雪封路不得已停滞在了家裏。

于是整棟別墅只剩下生活自理能力微弱的兩人一狗。

岑栀穿着睡衣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鄒聿帶着剛打完疫苗的玉寶打開大門。

“為什麽不等我？”小少爺懶洋洋地靠着沙發，臉上寫滿了不爽。

前幾次打疫苗都是他們兩個一起去的。

岑栀頭也沒回，她在認真地研究廚房能用的工具：“你不認識路嗎？”

“.......”

鄒聿連續上了一周的晚四，老師看了落淚，年級主任見了燒香。

除了岑栀一放學就避他如瘟疫。

岑栀終于在角落找到一個勉強會用的電磁爐，然後從廚房拿出兩把挂面。

“你這放下去能吃十個人。”少年涼涼地在她身後開口。

岑栀手一頓。

鄒聿單手插兜走到她後面拿走她手上的挂面，撥出一小把：“這就行了。”

岑栀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鄒聿熟練地把水燒開，啧了聲：“你什麽眼神？重看。”

“......”

岑栀淡淡道：“原來你會煮面。”

雖然兩個人以前都經常留守在家，但又不太一樣。

夏岚女士平時回不來的時候岑栀就吃泡面或者其他速食快餐，主打一個能不開火就不開火。

而鄒聿則不同，譚菲菲女士最見不得吃垃圾食品，方便面之類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鄒家，所以他要是一個人在家，就必須要自力更生。

鄒聿看着她笨拙的拿刀手法，忽然嗤笑一聲：“诶，那天的黑焦牛肉串不會是你烤的吧？”

岑栀切不明白菜葉子，幹脆撕了兩片扔鍋裏：“跟你有什麽關系？”

鄒聿不客氣地嘲弄：“你能活到現在也算是神跡了，大學霸。”

岑栀說：“你出去。”

“憑什麽？”

電磁爐上面的鍋咕嚕嚕地冒出白煙，鄒聿打開鍋蓋扔進去兩小把面，很欠地說，“我也要吃。”

鄒聿怡然自得地拉開冰箱門，拿出一瓶辣椒醬。

吳媽老家也在山城，她做的辣椒醬是鄒聿最喜歡的味道。

玉寶聞到辣椒醬的香味搖着尾巴跑進來。

鄒聿一腳把它踢出去。

玉寶嗚咽着在地上滾了兩圈。

岑栀在他挖出一大勺準備扔鍋裏的時候突然出聲：“我不吃辣。”

鄒聿用她剛剛的話怼回去：“跟我有什麽關系？”

岑栀深吸一口氣：“你自己再煮一鍋。”

小少爺吊兒郎當：“不要。”

岑栀抿唇，直接抓住了他試圖加辣椒醬的手腕：“你想吃辣待會盛出來單獨加。”

鄒聿驟然愣住。

女孩的眼眸明亮又認真，她細膩的手指貼緊他的腕部。

連接心髒的脈搏在某一瞬間加快了速度，他感覺自己與她接觸的那塊皮膚都在發燙。

岑栀松開手，可沒等她離開，少年忽地反抓過來。

岑栀只覺得眼前一晃，整個人就被他按到了洗手池邊。

男生用力地扣着她的手腕，從她這個視角仰望過去，能看見他凸出滾動的喉結。

岑栀吃痛蹙眉：“你放開！”

玉寶以為兩個主人在打架，急切地搖着尾巴在他們周圍“汪汪”直叫。

鄒聿單手撐在她身後，大概是心情不錯，他唇角弧度很大：“誰讓你剛剛抓我，禮尚往來懂麽？”

少年身上散發着若有若無的椰子香，岑栀這才發覺他常年緊繃的左唇角其實有一枚很淡的酒窩。

但她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麽幼稚，她無語：“你才三歲嗎？”

“嗯哼。”鄒聿感受着手裏輕而易舉就能圈住的手腕，笑得很賤，“問你個問題啊。”

他仍然對那個虛無缥缈的“瑞”耿耿于懷。

“不聽。”岑栀受不了和他貼這麽近，掙紮幾下無果，幹脆踹了他一腳。

她還是現在這種無能狂怒的樣子看上去更順眼。

鄒聿壓不住上揚的唇角，左側的酒窩都要比剛剛明顯。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正想着如何用自然的方式引出話題。

忽然，正對着廚房的玄關咔噠一響，外頭的雪風在大門打開的剎那竄進幾縷。

年輕男人扶着行李箱，一眼就看到廚房裏面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還有一只吱哇亂叫的小白狗。

他沉默兩秒：“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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