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一次名為思念的悸動

第45章 第 45 章 第一次名為思念的悸動。……

因為每年年後譚菲菲的藝術展都很多, 所以過年前他們一大家人都要去一趟港城看看譚菲菲的父母,今年也不例外,等鄒聿放了寒假, 一家四口便乘上了前往港城的飛機。

私人飛機艙內恒溫,外頭穿過厚厚的雲層, 能看見與天際盡頭的太陽。

譚菲菲穿着酒紅色的吊帶抿着紅酒,沒好氣地說:“這小子又在鬧什麽脾氣?”

從早上出發開始到現在, 鄒聿就一個人坐在下面靠窗的座位旁,游戲也不打, 別人跟他講話也不搭理。

“我看真是你把他慣太刁鑽了, 除了會和長輩頂嘴還會什麽?”譚菲菲把怒氣往鄒建國身上撒。

鄒建國冤枉至極, 但現在明顯不是能和老婆狡辯的時候。

譚菲菲為了罵他順口不知不覺就切回了粵語語系:“當年就不應該把他放你爸媽那邊養, 看看都養成什麽樣子了?前段時間阿靈還跟我講要我考慮把這小子送出國,虧我還動了兩秒的心思,就這小子混球的樣子出國還不知道要給我捅多少簍子........”

鄒建國和譚菲菲年輕的時候事業忙碌, 無法照顧兩個兒子,于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鄒卓和鄒聿都被寄養在各自父母家。

鄒卓倒還好, 譚菲菲父母是港城有名的書香門第, 他從小接受精英教育, 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一直都是圈內貴公子标杆, 同齡人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要不是因為港城的身份無法考內地軍校, 他也不至于在高中的時候轉學回淮宜。

而鄒聿則被爺爺奶奶溺的無法無天。

譚菲菲永遠無法忘記去山城的第一眼, 看到自己的親兒子嘴裏一邊喊着“日你仙人板板”,一邊騎在別人身上把人按在臭水溝裏狂揍的場景。

那簡直是她這位名門淑女這輩子的噩夢。

把人強行帶回淮宜之後,為了讓這位叛逆之子抛棄那些山溝溝裏的髒話, 譚菲菲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後來鄒聿确實按照她的教訓只講普通話了,但是也更加放肆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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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從無可奈何到妥協,現在對他的期望也就在好好做個人的底線徘徊,至于讓努力上進繼承家業什麽的想都不敢想。

譚菲菲越想越生氣:“.......天天像別人欠了他似得,早知道生出來是這麽個玩意兒還不如不生,當初我還以為是個女兒呢,這次回去就把他的狗給扔了——”

話音剛落,坐在樓下的少年面無表情地擡起頭:“我聽得懂。”

譚菲菲哽住。

她餘光瞥到在旁邊默默剝橘子的鄒建國:“你還有心情吃?”

譚菲菲奪過鄒建國剝好的橘子肉,慢條斯理地掰下一瓣:“還有你,我都懶得說你給岑栀安排的那個房間,這世界上怎麽還有審美如此災難的人,竟然還是我老公.........”

鄒建國:“........”

.......

私人飛機越過維多利亞港,在當天傍晚停在了半山豪宅的停機坪。

剛好譚父譚母今晚受邀參加慈善晚宴,鄒建國和譚菲菲一家也跟着一道出席。

鄒聿不情不願地換上一身銀色的燕尾服,造型師轉頭拿個發膠的功夫人就跑沒了影。

造型師急得不行,生怕工作就這麽沒了,正着急忙慌地準備跑出去找人,剛好撞到鄒卓。

鄒卓一襲優雅的戗駁領塔士多,聽到造型師的話不緊不慢地戴上百達翡麗:“不用管他。”

大少爺都發話了,造型師終于如釋重負。

小少爺向來最讨厭這樣的晚宴,趁人多的時候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躲清閑。

反正他在家裏存在感低,外人就算提及鄒家的新一輩也只知道鄒卓。

“帥哥,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忽然,一位穿着綠色深V晚禮服的女士手持香槟坐到了鄒聿旁邊。

她講的粵語,聽介紹是港城梁家的小女兒梁沐珊。

“帥哥,你怎麽不講話?”梁沐珊用手肘搭着桌沿身體前傾,就在她即将靠到少年胳膊的時候,他忽地換了個姿勢。

梁沐珊也不惱,繼續微笑着發出邀約:“我們許多小姐妹都在那邊玩呢,待會晚宴結束要不要一起約呀?”

清脆的一聲“砰”,梁沐珊笑眯眯地搖着高腳杯與鄒聿碰了個杯。

鄒聿終于動了下眼簾,他随意瞥過來,唇角扯了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講乜嘢?我聽唔明(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少年聲線清啞,講粵語時咬着一股子痞痞的拽勁兒,獨特的腔調實在令人着迷。

梁沐珊晃了神。

說完這話,鄒聿再也沒碰那杯香槟,他面無表情地起身離開。

梁沐珊雙手捧臉目送少年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她長這麽大就沒見過能把這最難駕馭的銀色緊身燕尾服穿得如此随性不羁的人。

梁沐珊雀躍地拿出手機點開了小姐妹們的群聊,激動地發出語音:“我見到阿顏喜歡的男生了,真的好有味道!和他談戀愛肯定很帶勁!!”

另一邊,鄒卓跟着譚菲菲輾轉社交,結果被路過的不知道哪家小姐撞到潑了一身紅酒。

他換好衣服出來時,正見到鄒聿一個人倚在外面露臺的欄杆上嚯嚯觀賞盆栽。

“葉子都快被你扯完了。”

鄒聿不耐地啧了聲,扔掉手裏的最後一片葉子:“你來幹嘛?不裝你的精英貴公子了?”

鄒卓淡淡地打量他:“你手套呢?”

燕尾服通常會配上一雙純色手套使人看上去紳士儒雅。

但這玩意兒在小少爺眼中忽略不計。

“不知道。”鄒聿臉色很差地用手肘撐着欄杆,諷刺道,“你這麽喜歡這種場合還讀什麽軍校?幹脆回來得了,別帶我。”

鄒卓沒有因為他的語氣生氣,他單手插兜站在鄒聿旁邊,低聲說:“社交是禮儀,軍校是夢想,這在我們家并不沖突。”

一般來講,家底越厚的家族越注重男孩和繼承人,但這對鄒家不适用。

譚菲菲是那個年代難見的獨生女,卻因為喜歡畫畫兀自走上了藝術這條路,鄒建國也是退伍後才回來繼承家裏的生意。

他們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對于孩子們也沒有硬性要求。

鄒聿輕嗤一聲。

他對夢想不夢想的才沒什麽感覺,他只想趕緊回去。

“到底什麽時候能走?”小少爺懶洋洋地往後一靠,耐心即将告罄。

鄒卓:“你回去也開不了學。”

鄒聿:“?”

他沉默了足足兩秒:“.......誰說我想開學了?”

鄒卓給了他一個“你自己明白”的眼神。

鄒聿氣急敗壞地轉過去,想了想,又問:“哥,你談過戀愛吧。”

鄒卓冷淡:“有事說事。”

鄒聿垂着頭,額間碎發散在他閃爍的眉宇之間:“如果有女生喜歡你,你說你要不要勉為其難地喜歡一下她?”

鄒卓:“。”

鄒聿繼續倚着欄杆碎碎念:“她雖然有時候很氣人,但用那些拙劣手段吸引我注意的時候,也挺可愛的,好吧我承認她确實長得很漂亮,如果少給我寫點天文公式.......不過這段時間也沒怎麽寫了,那還是寫吧,反正哥也不看,玉寶那個沒良心的狗崽子每次看到她尾巴搖得比直升機還快,它再這樣下去我就不管它了!算了,還能指望她天天給它洗澡鏟屎?但是下次下五子棋我絕對不會再讓她贏過我——可如果一直壓着她打,她會不會哭?那還是讓她贏兩次吧........”

有多少天沒見了?

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怎麽好像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少年站在旁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半山之巅,銀色的燕尾服在他身後被夜風吹得翻飛。

他俯瞰着夜晚維多利亞港觥籌交錯的奢靡與繁華,聆聽到了自己十六年來的人生中,第一次名為思念的悸動。

........

*

岑栀從來沒有如此清楚地意識到小孩子半夜會這麽吵。

昨天晚上隔壁的小表弟起碼醒了十次,還嚎得撕心裂肺,同時伴随着劉豔起來沖奶粉噼裏啪啦的劇烈動靜。

淩晨四點岑栀好不容易快要睡着,可睡了沒一個小時,就到了外婆王紅霞的起床時間,她又是卡痰又是洗漱,在廚房叮叮咚咚地不知道在做什麽。

岑栀徹底睡不着了,頂着大大的黑眼圈眼睜睜地看着外面天亮。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年前,夏岚終于在大年的前趕了回來。

岑栀早早地就在樓下等她,本以為夏岚女士會說點什麽,可沒想到她直接把行李放到了岑栀房間。

夏岚涼涼的視線掃過她:“我聽說你這幾天都不出去吃飯,為什麽?”

大城市物價高,她們母女一般都是和別人合租,這是岑栀第一次見夏岚租一整套房子,卻沒想到先來了這麽一群不速之客。

岑栀之前考慮到夏岚估計要過幾天才回來,她又不會做飯,所以囤了許多泡面。

這兩天家裏鬧得天翻地覆,他們就算到了飯點也沒有叫她,岑栀樂得自在,反正也不想和他們一塊吃飯。

岑栀抿了下唇:“媽,您不是說只有外婆會來嗎?”

這個問題前幾天岑栀在微信上問過,但夏岚并沒有回她。

夏岚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脫下的外套都沁着風雪的霜氣:“來了就來了,他們是長輩,小栀,你要懂禮貌。”

“可是......”

“好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夏岚不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從行李箱拿出一包書本資料,“這是你之前留在南城的舊書,不知道你還要不要我都給你帶回來了,你其他的東西我檢查了一下沒用的都扔了。”

岑栀一愣,垂着身側的手倏地收緊。

夏岚知道她在想什麽,她語氣嚴肅:“小栀,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飛行員是你那麽容易想當就當的嗎?又辛苦危險系數又高,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學習,到時候選個熱門專業,比如金融、計算機、會計,這才适合女孩子。”

夏岚警告完這番話,換了身居家服圍上圍裙走出了房門。

岑栀緩慢地蹲在地上翻動母親帶回來的書本。

果然沒有找到她花費了好多功夫偷偷記錄的歷年招飛資料,以及紙質的折疊殲-8模型。

.......

夏岚回來也沒有改變現狀,甚至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大表弟夏軒剛上一年級,但成績很不好,岑栀被迫輔導他寫作業。

可被慣壞了的男孩子遠比同齡女孩兒皮,不僅動不動就大喊大叫,還撕壞了岑栀好幾冊寫完了寒假作業的練習本。

岑栀耐着性子給他重新講:“11-8=.......”

夏軒見她沒反應,于是變本加厲:“我不學我不想學啊啊——”

他拿着筆在練習冊上一通亂花,眼看着又要波及到自己的課本,岑栀一把抓住他的手。

這幾天忍了太久,岑栀說話也沒那麽客氣:“你再亂鬧我就把你扔出去。”

夏軒似乎被她吓到,先是一愣,随即開始劇烈掙紮。

啪!

小男孩的手一巴掌拍到岑栀脖子上,尖銳的指甲瞬間才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天哪,這是在幹什麽?”

“哎喲小軒別哭別哭.......”

房間裏面的動靜很快傳到了外面。

一群大人着急忙慌地趕緊來,岑栀松開手,夏軒的手腕上出現被她捏出的紅痕。

他趴在王紅霞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姐、姐姐.......打我嗚嗚嗚哇哇——”

“岑栀,他是你弟弟,你怎麽能打他?!”王紅霞一聽就怒了。

夏岚在王紅霞上前之前把人拉後面,轉頭皺眉問:“怎麽回事?”

岑栀不卑不亢地說:“我沒有打他,是他不學,還把我的書都.......”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他才多大啊,你個當姐姐的跟小孩子計較什麽?都快成年了吧。”劉豔打斷了岑栀的話,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跡也當沒看見。

王紅霞心疼的不得了:“夏岚,你好好管管你女兒,我當時就說她........”

“媽,少說點吧。”夏岚頭疼地捏太陽穴,“小栀,給弟弟道歉。”

岑栀咬緊下唇,偏過頭。

夏岚火氣上來了:“快點!”

幾個大人全圍成一圈,夏軒躲在王紅霞懷裏偷偷瞄她。

岑栀深吸一口氣:“對不起。”

劉豔得意地撇撇嘴:“姐,孩子都是要從小管的,你忙,那就找人管,反正你也不缺這點錢,女孩子書讀多了就是翅膀硬,再大了就管不住了,現在也十幾歲了,萬一到時候找個不三不四的男的,搞不好也弄個未婚先孕........”

“行了,出來洗手準備吃年夜飯了。”夏岚面無表情地打斷劉豔,從口袋裏套出一張錢,“小栀,你去樓下買瓶醋上來。”

夏岚把錢往岑栀懷裏一塞就轉身出去。

王紅霞抱着大孫子本來還想說兩句。

但現在到底在女兒家,女兒已經說過了她再說也不好,于是她瞪了一眼岑栀,也跟着離開。

等房間裏面的人都走了之後岑栀才把錢收進口袋。

她取了條圍巾圍在脖子上,剛剛被指甲抓過的地方還在火辣辣的疼。

她盡量忽略這股疼痛,可走到樓下才發現,現在是大年夜,哪還有開着門的便利店?

岑栀茫然地停在原地,聽見遙遠的天際隐隐傳來接連不斷迎接新年的炮竹聲。

她仰起頭,眼裏浮出屬于委屈的霧色,又被她倔強地壓下去。

四周通明阖家歡樂,都只是別人的萬家燈火。

忽然,手機“叮咚”震動不停。

岑栀以為是夏岚催她,結果彈出來的卻是另一個對話框。

鄒聿:[圖片]

鄒聿:[圖片]

鄒聿:還得是你哥我,玉寶已經會定點拉屎了

岑栀沉默兩秒,遮在圍巾下面的唇角抽搐,方才怎麽都壓不下去的酸澀在這瞬間消失殆盡。

什麽人才會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給人發狗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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