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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昏暗的應急通道裏, 陸京擇緊緊摟着她的腰部,她越掙紮,他便越覺得好笑, 強行将她按在她胸膛裏。
“你王八蛋!你還在這裏吓人!”
溫之皎掙脫了會兒,突然轉頭,陸京擇看見她翹起的唇。他俯身, 正要說話, 溫之皎卻突然直起身,擡起腳狠狠一跺踩住他的腳。
“嘶——”陸京擇倒吸口冷氣, 松弛了禁锢,她立刻跟一尾活蹦亂跳的魚似的跳走了。他也不再抱她, 只是擡腳抵在地面上緩了緩, “真生氣了?”
溫之皎擡起手狠狠拍他胳膊,昂着臉,呼吸都帶着熱氣, “你跟有病似的, 不是都走了嗎?”
她是親眼看見他上了車,車開走的。
怎麽會還在這裏。
那當然是找人盯着你,然後換了輛車回來了。
陸京擇略帶促狹地想着,面上不顯, 緩緩挑高眉毛,拿起手機,“都給我打電話了,不說說想幹什麽?”
溫之皎被他這麽一問,立刻想起來了該死的任務。
她又轉過身,背對着陸京擇,眉眼擰在了一起。
任務就是接近陸京擇, 假裝重歸于好,再刁難他要錢之類的,現在任務就卡在第一步,假裝重歸于好這裏。如果只是發信息,或者是見面,她覺得這不是很難的。
可是……可是他剛剛都這樣吓自己了,她難道還要再有什麽好臉色嗎?!
溫之皎又轉頭,狠狠瞪了一眼陸京擇,瞪得他又把眉毛挑高。
陸京擇擡起手,一把掐住她的臉,“怎麽,啞巴了?”
她擡起手打掉他的手,好幾秒,醞釀了下,道:“陸京擇,我,你,就是之前……”
陸京擇抱着手,俯瞰她,“我,你,之前怎麽?”
“有什麽好學的!我在思考!”溫之皎有點羞惱,悄悄墊腳給自己增強自信,又望着陸京擇的臉,認真道:“你之前說,你沒興趣報複我是真的假的啊?”
陸京擇臉上的表情淡漠下來,他垂着眼,擡起手搭在了她肩膀上,話音很輕,“當然是……”
“假的。”他黑如墨的眼睛裏毫無波瀾,話音落下,氣氛驟然壓抑起來,“你知道嗎?如果我想,現在把你推下樓,也會有人替我處理後事。”
溫之皎驚愕起來,卻察覺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一用力,将自己向後推去,她本就踮着腳,被這麽一推只覺得重心穩不住。
她徒勞伸手想要抓住欄杆或者任何東西,可身體已然失衡向後倒。耳邊有着很輕的風聲,一切光景仿佛慢放的鏡頭。
完蛋了,翻車了!
溫之皎腦中剛萌生出這個想法,手腕卻被一個力道攥住,腰部也被一個溫熱的力道禁锢住。身體已然被那股力道拉扯懷裏,臉貼在陸京擇溫熱的胸膛上。
她聽見狂亂而沉悶的咚咚聲,卻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心跳還是他的心跳。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
她的思緒回籠,惱怒的熱意侵襲過來,她握着拳用力捶向陸京擇胸口,“你是不是有病!為什麽老是這樣子吓人!”
溫之皎在一瞬間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身處過去還是現在,而自己對他大發雷霆,又是因為哪件事。因為他很久以前就喜歡吓她,而她就是每一次都被他騙到!
她氣得臉通紅,陸京擇被她擂得悶哼了聲,卻擡起手握住她的手臂,帶着她轉了個身往裏走。
溫之皎掙紮着,喊道:“陸京擇,你活該,你就是活該被我甩,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手腳并用,又踩又捶他。
“是你問我,打不打算報複你。”
陸京擇笑出了聲來,黑眸裏泛着些光,在每個呼吸的時刻,淡淡的玫瑰香味都偷偷鑽入他的口鼻中。
他用指背摩擦過她的臉頰,“我當然打算了,還恨你恨得不得了。是你先來招我的,你為了甩掉我跟我找茬吵架的時候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結果最後還是被你一腳踢開。”
他低頭,話音含笑,“你怎麽說的來着,你說陸京擇,跟江遠丞在一起更有意思,你別這樣糾纏。”
陸京擇學着她的語氣,笑意更大,“嗯,那現在呢?弄到我號碼後想幹什麽,只是想确定我會不會對你做什麽,還是……江遠丞現在沒有我有意思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過去的事啊,我要聯系方式也只是想着,嗯敘舊,對,敘舊。”
溫之皎咬着唇,有些心虛,但那心虛很快又被惱怒蓋過,“可是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啊,我當時和江遠丞也只是朋友,是你疑神疑鬼。我是把你甩了,才跟他在一起的啊,又沒有劈腿!”
只是無縫而已……
她把話咽下去,很有些委屈的樣子,“你為什麽不反思一下你自己,你動不到就吓我,就像剛剛,我想跟你分手也很正常好不好?”
溫之皎挑完刺,理直氣壯起來,“我都沒有報複你,你怎麽能記恨我呢?”
“那你想怎麽報複我?”陸京擇笑了下,松開了對溫之皎的禁锢,緊緊地看着她,表情仍是冰冷的。他直起身,背對着樓梯,望着她,“那這樣,我往後走,你不喊停,我不停。”
溫之皎怔住,臉上有着詫異,“你說什麽瘋話?!”
他要是踩空了,她哪裏拉得住他!
可陸京擇似乎是認真的,他已然一步步往後退,卻仍笑着看她。
她崩潰起來,很想說話,可一時間卻沒有有。她的牙悄悄咬住下唇,只是凝着他的腿。
他這會兒已經離樓梯口就幾步的距離了。
她看着他的腳步。
他的腳每次落在地上時,都與那臺階更近一些,他沒有放慢速度,于是那距離肉眼可見地縮小了。她像是陷入了一種困惑當中,眼裏有着細小的光彩。
陸京擇便看着她的表情,臉上有着點輕佻的笑,他将靠近扶手的那只手插入褲袋裏。
如果從這裏摔下去,這會讓他更無法及時抓握住什麽。
她也注意到了,眉頭輕輕蹙了下。
當陸京擇準備再後退一步的時候,他聽見她的聲音響起,“停,你別走了,我不報複了行不行?”
他停下腳步,她朝着他走過來,站在他身前。
溫之皎的話音裏夾雜着小聲的哽咽,臉上的淚水反射着燈光,楚楚可憐,“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子,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不報複你了,也不找你了,你放過我吧。”
陸京擇俯瞰着她,擡起手擦她的淚,“哭什——”
他話音還沒落下,她卻已經擡起手,用力對着他肩膀一推。
陸京擇身體失衡,向後踉跄幾步,他看向溫之皎。
昏暗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卻又像是摔進了她的眼睛裏,讓她的眼裏迸發出一些火彩來。
他的瞳孔縮小又擴散,心髒狂跳,喉嚨被無形的驚懼扼住,可冰冷的臉上卻緩慢有了點笑。
他任由着自己往後倒去,腦中或許有過一瞬的空白,也或許沒有,身體的肌肉繃緊,準備迎接一場硬戰。
但漫長又短暫的時刻過去,他穩住了身體。
陸京擇回過頭,此刻站定的位置,距離樓梯口僅剩兩步,或者更少。
他轉過頭,望見溫之皎仍然頂着一臉淚水,吸着鼻子,想要說什麽,卻笑了起來。她立刻擡起肩膀蹭着淚,擋着臉,眼睛裏的光一閃而過。
她的言行總不坦蕩,剛剛那一下明明故意的,現在卻又裝得楚楚可憐又無措至極,還露餡了。
他對她的不坦蕩總有些恨,因為他知道,她只是連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跟貓追尾巴似的。
比如江遠丞出現後,她看的時尚雜志從很薄的,滿是彩色插圖的一小冊,換成了厚一些的,紙質極好,插圖全是奢侈單品的厚冊。
陸京擇很清楚地察覺到,江遠丞似乎為她打開了一扇門,而她正在門前徘徊猶豫。那一扇門後的東西,是陸京擇失去很多年的,卻是江遠丞擁有很多年,卻還會擁有更多年的。
在分手的話說出口前,行為早已實施。比如,心不在焉,含糊其辭,不回消息,以及頻繁爆發的吵架。
陸京擇恨透了陸家的破事,也恨透了母親對姓裴那人沒完沒了的糾纏,他從來自信自己會有新的人生。
那樣的人生裏,他會過着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賺錢的平凡日子。但那種日子在溫之皎弄到他電話的時候,或許就不可能成立。
他現在還能想起來,她電話裏壓低的聲音。她打電話的時候,正好是他将霸淩他的那群人告到校長後的第三天。
陸京擇的母親并沒有選擇去國外,為了和裴家那人繼續保持聯系,帶着他不斷輾轉在各個小城市裏讀書。即便發生了他被學校男生們帶頭孤立霸淩的事,陸京擇也從沒想過靠他母親半分,自己一個人收集了所有證據舉報,為了能确定得到處理,他也附贈了一份上級的機構名單和報案回執。
在這樣的前提下,所有參與的學生幾乎都得到了較為嚴厲的處分,除了溫随。他隐藏在那群人當中,幾乎沒有髒過自己的手,甚至說的話也都模棱兩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絕對是罪魁禍首。
溫随幾乎只得到了停學兩周的處分,在離開辦公室後,他對陸京擇笑道:“抱歉,我只是想開個玩笑。”
陸京擇沒有理睬,快步離開。
走到辦公樓外時,正好也是下課的時間了。
放學鈴聲後,學生們漸漸多了起來,填滿了整個學校。陸京擇走在人群中,卻望見溫之皎穿着寬大的校服,急匆匆地走過來。她眼睛裏有着煩躁,卷發在漂亮的臉頰旁敲着,匆忙越過他。
他一時間忍不住回頭,卻望見不遠處,溫随在對着溫之皎擺手,喊道:“姐。”
溫之皎腳步便加快了些,沖到他面前,抓住溫随的耳朵給了他一耳光。
離得并不遠,陸京擇在嘈雜的人群聲音中也能聽見那清脆的耳光聲,還有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一米八的溫随被嬌小的溫之皎揪着耳朵,直不起腰,求着饒。
他聽見她煩躁,有些尖的話音,“爸媽給我打電話說你欺負人?!”
陸京擇望見溫随的臉上又是無辜的表情,臉紅了一片,眼睛卻也紅紅的。人群越來越多,幾波人路過後,他就望見溫随抱住了溫之皎,她臉上的憤怒像是消散了些。
明明是這麽恥辱的事,可溫随卻一點都不覺得難受,甚至仰着頭去哄她。
陸京擇的眉頭蹙了下,這一刻,他突然笑了下。
他理解了,這一場莫名其妙的霸淩是怎麽來的了。
遠遠的,溫随卻感應到了什麽似的,越過人群,望向他。
陸京擇移開視線,轉身離開。
他對于荒謬的起因懶得追究,他只希望事情能結束。
但很顯然,那些被處分的人,并不是這麽想。在事情過去幾天後,一群人在校門口堵住了陸京擇,抓着他把他強行帶到了學校附近的小樹林裏。
剛進到小樹林,陸京擇就看見了人群之中的溫随。
他頭發很短,臉上帶着笑,還背着雙肩包,拿着手機在發信息。
溫随把手機收起來,擡臉跟他打招呼。他道:“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跟你打架的,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也是那種對我姐圖謀不軌的男的,你知道的,我姐她很漂亮嘛,就總有些……”
他像是不太好意思往下說似的,笑容幹淨爽朗,在這群來勢洶洶的人中,便顯得愈發純良。
陸京擇覺得很好笑,溫随是把他打一棍子給一顆糖,就能一笑泯恩仇的蠢貨了?
他道:“我不認識你姐姐,也沒有任何印象,但你對我的針對是确實在發生的。我沒有原諒你的想法,但我也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讓他們松開我。”
溫随聞言,又笑了下,看向他身旁的人,道:“你誤會了,我是想說,我跟你的恩怨結束了。但是剩下的人,我管不了,他們吃了這麽大的處分,我總不能替他們原諒你吧。”
他說完,兩三個架着陸京擇的男生便用力推搡了下陸京擇。
一個男生從他背後踹他腿,“你還在這裏裝上了?”
陸京擇踉跄幾下,拎着的書包也跌落在泥土之上。他用力掙紮,彎腰低頭想要去撿書包。。一旁的男生見狀,松開了手,也彎腰,“這會兒不裝冷靜了,還有膽子告老師?”
幾個一直強行摁着或者扯着他的人松開了手,推搡陸京擇。就這一刻,陸京擇抓起書包就對一幫男生的腦袋就掄過去,幾個男生又被打中的,有躲着的。一幫人叫嚷要動手的時候,陸京擇直沖着溫随快步走過去,擡起腿,就對着他胸口踹過去。
他像是早就想好了路線和應對方法似的,速度極快,出招陰毒。
“呃咳咳——”
溫随被猝不及防一腳踹倒。
一時間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準備包圍陸京擇,手和腿抓他衣服頭發或踹他。偏偏陸京擇像咬住了肉的狗似的,一把攥住溫随脖頸,對着他的臉出拳。
溫随迅速扭身擡腿,想要掙脫。
兩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
溫随是有人數優勢,可他們倆打得格外兇狠,反倒是讓那幫人不敢幫忙。他們學校畢竟也是重點高中,即便不少男生糾結在一塊兒當混混,卻也不代表他們敢鬧出人命來。
這會兒他們打得兇,剩下的人反倒是用力拉扯叫喊。
好一番功夫,兩人都乏力時,周圍的男生們才終于把他們拉開。
“要不然現在弄死我,要不然你們都別想走。”陸京擇眼神陰戾,黑發被額頭的血浸濕,那血卻又從眼皮上流下,沾濕他的睫毛,“真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溫随被扶着,聞言笑起來,他說話時,陸京擇能看見他唇舌牙齒裏的血。他一點都不覺得那血味惡心似的,也不擦或者吐出來,咧着嘴笑,對着道:“你沖我來幹什麽?”
明明打了這麽一場,溫随卻像個精神病,頂着一臉血還是笑,卻看向身後那群男生,“以後你們找他算賬可不要叫我了,跟我沒關系,我倒是被揍一頓。我不管了,我要走了,你們要留下來就留下來。”
他說完,其他幾個男生迅速對陸京擇放了幾句狠話,一開始的氣勢早就沒了。
陸京擇懶得理他們,撿起書包往外走,卻又聽見溫随跟其他人說話的聲音,“下手真狠啊,今晚得想借口不回家了,不然我姐要尖叫着把我殺了。”
陸京擇不由得想起來,那從人群中走過,漂亮得能在人群裏摩西分海,然後打溫随的女生。接着,他又想到昨天回到家,母親打電話問他之前去辦公室到底是什麽事,她甚至現在才有空問,還有,今晚回去得上藥,作業肯定沒心情寫了……
操,爛事一堆。
他表情冰冷,煩得不知道在心裏罵了多少句髒話。
陸京擇特意走了小樹林的另一條路,與溫随他們拉開距離。
小樹林在學校一側,那條路直通學校的側門。側門處進去便是操場,天色已經很晚了,他走過學校的路燈下,望見地上有不知道哪裏滴出來的血。
操場外,下晚自習的學生們吵吵鬧鬧,他低着頭,拎着書包從他們之間走過。一直走到校內的公用洗手池前,他把書包扔到地上,開始洗身上的血跡。
路燈的光在水槽裏映出流動的光,校服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吵得他更加煩躁。
他一遍洗臉,一邊拿出手機開了免提,語氣很差,“什麽事?”
不是母親的聲音,也不是那些勸他出國的陸家人的聲音,也不是偶爾會當他和母親中間人的聲音。
是一一道壓得很低的,帶着氣音的,女孩的聲音。
“是陸京擇嗎?我是溫之皎,就之前我們在操場上見過。”
她自報家門得很快。
操了,溫家人這對姐弟有病是不是?
輪番來惡心他?
陸京擇感覺自己很想摔手機,“怎麽弄到我電話的?”
溫之皎道:“我有我自己的辦法,你不要管。”
陸京擇沉默了幾秒,忍着煩躁,“你找我有什麽事?”
不知道是出于這轉學後莫須有的霸淩,還是接受的不公平的待遇,亦或者是溫随、他母親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影響,他在那一刻的戾氣幾乎已經升到極致。
他發誓,如果這個叫溫之皎的女的,是打電話來慰問他,并代表溫随道歉,祈求原諒的話,他現在會直接打電話給他最不想接觸的陸家人。
陸京擇望着水龍頭裏的水不斷流動,他清洗下來的血攀附着映出流光的水。
嘩啦啦聲後,溫之皎的聲音響起。
她有着些嫌棄,卻壓着,很小心似的,“你……能不能出了廁所再和我說話。”
陸京擇:“……”
他幾乎覺得自己被氣笑了。
“我在洗手,我沒空跟你煲電話粥,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陸京擇關上水龍頭,從書包裏取出手帕擦臉,又拿出了水杯擰開喝水。
他的眼睛垂落着,望着剛剛打架時摔裂的手機屏幕,像結了張小小的蜘蛛網,還沾染了些血跡。
“哦哦,洗手啊,你那麽兇幹什麽?”她像是松了口氣,又有點小小的委屈,又放低話音,“就是我想問你。”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道:“你喜歡我嗎?”
陸京擇的水一抖,水撒了一脖子,劇烈咳嗽起來。他眉眼擰着,語氣中帶着不解,“我不認識你,我為什麽會喜歡你?”
這對姐弟都是神經病嗎?
他擦去身上的水,卻又聽見溫之皎的話音,帶着點困惑和理所當然,“可我們不是見過一面嗎?”
陸京擇道:“所以?”
溫之皎:“大家都喜歡我啊。”
陸京擇:“我跟你不熟,我也不喜歡你,不要打給我了。”
他拿起手機,準備挂了電話拉黑她,可下一秒,她便用有點委屈的,又有點小心的話音道:“那你和我說一下呗,就是你怎麽樣才會喜歡我,然後跟我告白啊?”
陸京擇:“……你換個人打惡作劇打電話吧。”
他不能理解,如果不是惡作劇,她怎麽能做出這麽匪夷所思的事。
他們甚至只說過幾句話,見面還是在一周前。
而她的弟弟,還在因為那一面耿耿于懷,和他打架。
陸京擇幾乎懷疑他們是不是在聯合捉弄他。
溫之皎道:“不是惡作劇電話,是我今天看到你在國旗下講話了,我一下子就嗯,等我翻翻,哦,就是我陷入了愛河當中,我發覺我人生中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填補,我覺得你就是我……”
陸京擇聽着那邊的翻書聲,無言以對。
他剛入學沒幾天,就有全市聯合的摸底考,昨天剛出成績。也多虧這個成績,不然他懷疑,事情不會處理得這麽利索。
陸京擇垂着眼,“成績不會通過交往傳染的,挂了。”
“別別別!”溫之皎趕在他挂之前,搶着道:“但長得好看的臉可以通過交往親啊!”
陸京擇:“……”
他直接挂了電話。
不可理喻。
他收拾好書包往外走,夏季的風黏熱沉悶,吹得他耳朵也有些熱。
陸京擇在心裏又重複了一句。
不可理喻。
那一天,在夜色下,回家的路變得很短,短得他還沒想出來她為何這麽不可理喻的答案時,就已經走到了略顯破舊的筒子樓下。
昏暗的樓梯裏,他的眼神凝着她。
“壞種,是你逼我的。”
她的話音帶着哽咽和脆弱。
陸京擇“嗯”了聲,“解氣了沒?”
溫之皎道:“我沒有要解氣,我只是好奇你會不會尖叫大哭崩潰。”
陸京擇握住她的肩膀,掏出手帕給她擦淚,“答案呢?”
溫之皎又仰着臉,“你很會裝。”
陸京擇一用力,隔着手帕按住她的唇,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張着嘴。他笑了下,抽開手帕,将她摁在樓梯扶手上,低頭吻了上去。
呼吸彼此糾纏,熱汽打在兩人臉上。
應急通道的的燈光閃爍了下,應急通道外的小走廊上,一名侍應生,或者說薛灼燈緩慢地靠近應急通道的門口。他一手端着托盤,又望着自己筆記本上的任務。
[讓陸京擇發現溫之皎與謝觀鶴翻雲覆雨此任務已失敗,繼續鎖定修改後天權限。]
[請注意,如今已進到原劇情中期,請務必促進劇情中期到後期的過度。]
[原劇情:當再遇陸京擇後,陸京擇仍然滿心都是報複她當初的抛棄,與她假意保持暧昧關系。可溫之皎卻深深陷入了這段失而複得的戀情當中,她以為這是重新開始,補償他的機會。
可裴野深處的環境卻也讓她深深心痛,她頻繁和裴野散心,可這又被江臨琛發覺。
江臨琛的情緒終于難以壓抑,他決定狠狠報複溫之皎的見異思遷,也報複她對他弟弟的辜負,對她的态度也日漸冷淡。
溫之皎敏感地察覺到了這點,卻并不知緣由,只是更加郁悶,頻繁與裴野出行。
但可惜的是,裴野早就不是當初的裴野了,他覺得她根本就是嫌貧愛富,如今對自己也只是憐憫。恨的種子早就生根發芽,心中也醞釀了幾乎惡毒的計劃。
心懷鬼胎的他們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盤,針對溫之皎的報複也都緩慢醞釀着,這一切都将在【???】上爆發。]
[主線任務:由于原世界劇情崩壞程度較大,核心劇情暫未确定時間、地點、人物、具體劇情。請推進溫之皎與陸京擇、江臨琛、裴野的矛盾爆發,讓他們知悉彼此與溫之皎的動态,推進他們對溫之皎産生報複來開啓劇情。]
[當前任務:給陸京擇下藥,讓他和溫之皎發生關系,讓裴野撞見他們行不軌之事,誤會溫之皎攀附陸京擇。]
[當前任務:給裴野下藥,讓他和溫之皎發生關系,并讓江臨琛撞見他們行不軌之事,誤會溫之皎朝三暮四。]
[當前任務:給江臨琛下藥,讓他和溫之皎發生關系,并讓陸京擇撞見他們行不軌之事,誤會溫之皎嫌貧愛富。]
[當前任務:接近溫之皎,取得她的信任,并誘導她走向虐戀情深劇情。]
[當前任務:【未解鎖】]
[當前任務:【未解鎖】]
[當前任務:【未解鎖】]
薛灼燈感覺這一切任務都格外複雜,他深呼吸,握着手機。本來準備伺機給裴野下藥的,可他才剛換上衣服,就看見溫之皎走出餐廳,走向了應急通道。他本想跟過去,又看見陸京擇也跟了過去。
也許他們現在還在裏面,他或許可以悄悄留存一些照片。
可當他走過拐角時,卻望見一個身影倚靠在應急通道的門附近。
燈光落在青年的臉上,他手臂上挽着西裝外套,另一只手夾着一根煙,但并沒有點燃。
他的視線很快被捕捉到。
裴野擡起頭望了他一眼,眼睛裏沒有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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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将杯子放在托盤上,站起身,把手放在口袋裏,一面往外走,一面抽出手機。他打開了一份已閱過的文件,又從頭到尾看了起來。
薛灼燈站在他身後,輕易地看到了資料裏的一張合照。
是陸京擇與溫之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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