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越軌》21
單衛東匆匆忙忙趕回家,推開門看到她坐在陽臺上的身影時,他提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下來。
“熹熹……”
南熹回頭看他。
幾日不見,原本英俊而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看起來一副疲憊又憔悴的模樣,下巴胡茬發青,眼窩深陷,好像很久沒有睡過覺一般。
這樣的單衛東令她心疼,令她心痛。
“對不起。”
他蹲到她面前,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麽。
說什麽都不對,說什麽都彌補不了對她的傷害。
南熹以為自己冷靜了幾日,能平心氣和跟他好好談談。
可是看到他,面對他,生氣,悲痛,憤怒都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她很難過,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她沒有辦法跟他好好談。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可一開口就掉眼淚。
推開他,她跑回了房間,鎖上門。
他在門外拍打着,她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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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拍門,卻在門口坐了下來。
南熹坐裏面,背靠門,臉埋在膝蓋裏痛哭出聲。
一扇門,一裏一外,将他們隔開。
他聽得到她隐隐約約的哭聲,心也揪成一團,眼眶紅紅的。
他們到底,是怎麽就走到如此地步了?
天色漸暗。
他聽不到裏面的哭聲,啞着聲音喚了聲:“熹熹?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聞聲,南熹又哭。
她真的不是個堅強的人,容易委屈,容易流淚。
當年父母出事後,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她與妹妹,在這座熟悉的城市裏孤立無援,曾一度隐入恐慌無措,是他陪她走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他請了兩個月的假來陪她,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她,怕她冷,怕她餓,怕她難過,怕她流淚。
許多事情過去多年,回憶起來,依然還是讓她感動。
她有多感懷動情,就有多心痛難忍。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是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隔着木門,遙遙的傳入耳中。
他雙手捂住臉,許久才回道:“去年,12月。”
方郁淨來他公司做事,開始他真的只當她是南熹的同學,并未多看她一眼。
後來調上來做他的助手,兩人的交集也僅于公事。
方郁淨對他有那麽點意思,他看得出來。
她不揭穿,他就當作不知道。
從讀書到工作,喜歡他的女孩子多得很,不缺她一個。
兩人一起出差數次,她若有似無的撩撥過他。
借着酒意,他也跟她講過幾句暧昧的話,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去背叛南熹。
意外就發生在去年12月的那個臺風夜,他與她處理完緊急公事後,被迫留守公司。
她給他送杯面時,故意将手機落在他辦公室裏。
後來有人打電話給她,他便将手機送過去。
推開門,很意外的一幕,她竟在辦公室裏自渎。
他知道方郁淨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文靜端莊,但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麽騷。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是這種情形。
欲望和背德的刺激像是罂粟花般誘惑着他。
明知她是故意引誘他,這一次他卻沒能抵擋住。
潘多拉魔盒打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
南熹提離婚,單衛東堅決不同意。
他從來沒想過,要跟她離婚,就算他們一輩子沒有孩子,他也沒想過。
“那她呢?孩子呢?”
她紅着眼眶問他,聲音嘶啞得很。
“孩子真的是意外。我在四月份已經跟她攤牌。在知道她有孩子的時候就讓她打掉,後來她……”
他話沒講完,就被她甩了一巴掌。
兩人瞬間都呆住了。
他沒想到,她會打他。
她也沒想過,自己會對他動手。
“衛東,做錯事要承擔責任的。”
她又哭。
他想替她拭淚,被她揮開。
“熹熹,對不起。”
“我回去了。”
他們從下午坐到晚上,由隔着一扇門談話到面對面,耗盡了她身心所有的能量。
他不同意離婚,她現在也沒有力氣與他争執。
可她真的能做到原諒?
就算他說愛的人是她,可方郁淨都快生了。
那個孩子是她一輩子的心結,紮在她心底的刺,拔不掉,只會越來越深,越來越痛。
“你回哪裏?”
他不讓她走,從背後将她緊抱在懷中。
“這裏就是你的家。熹熹,你別走。”
她也以為,這裏會永遠是她的家。
但是-
“你別這樣。給我點時間好好消化一下,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一陣子,可以嗎?”
她的聲音,沙啞,疲憊,又無助。
只要不離婚,什麽都好說。
信任的崩塌,想要重建,是有多難呢?
他不知道。但是不管有多難,他都想重新獲得她的原諒。
“我送你。”
“不用。央央來接我。”
他放開她,送她出門,送她到樓下。
南央的車子在路邊等候。
她下車,沒跟單衛東招呼,直接打開車門讓南熹上車。
“央央,幫我照顧你姐姐。”
他低聲交待。
南央冷着臉不應聲,當着他的面甩上車門,驅車離開。
-
南熹請了三天假後回去上班,一味的沉溺在悲痛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該萬幸的是,現在的她有一份工作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梁總得知她銷假回來,第一時間将她叫到辦公室裏,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別忘了你身邊都是律師,雖然不打離婚官司,但若是需要,肯定能幫上忙。”
南熹搖頭,多謝他的關心。
梁老板真的很厲害,連她婚變都看得出來。
“明天有個案件,我要去一趟京都,你跟我一起過去沒問題吧?”
最後他又問她。
“沒問題。”
南熹知道,他大概是為了讓她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正合她意。
-
人有事情做,便不會一味鑽牛角尖。
南熹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已經超過下班時間。
辦公室裏還有同事在加班加點,她又主動幫忙。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離開律所。
剛出大廈門口,便看到單衛東的身影,明顯是在等她。
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再起波瀾。
她站在那裏等他走過來,在他離她一米之外時,她開口了:“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幾天。求你了。”
她說,求他。
“對不起,我只是想來接你。”
他道歉。
他不知自己說了多少次對不起,可不管說多少次,都抹不掉對她的傷害。
南熹經過他身側,一個人坐上計程車走了,他也沒敢攔着她。
-
回到家,南央剛洗完澡出來,正在客廳一邊抱着筆電做事一邊等她。
南熹跟她說明日要出差去京都,南央從筆電中擡頭,表示贊同。
“順便去散散心,多呆兩天再回來。”
當初支持她出去工作,是多麽英明的決定。
“在忙什麽?”南熹靠到她身側,看她筆電屏幕上一個又一個複雜的圖表。
“下周要開華南大區季度營運會,總監讓我跟經理一起去。”
“去做什麽?”南熹好奇。
“她讓我負責分公司財務彙報的展示說明。這一堆月報分析報告看得我頭要爆了。”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他們財務部第一個做彙報。
“我以為你只是列席。”
“第一次站在臺上給一幫大佬做展示彙報,我也緊張的好嘛。”
面對姐姐的調侃,南央蹙眉。
但其實,這對于她的成長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提升機會。
參加會議的是財務經理潘音樂,再帶上一個會計專員南央。
按照資歷,南央是沒有機會的,雖然她在工作上表現亮眼。
但按照沈曼珍的說法,公司要給優秀的年輕人更多表現的機會。
用她私底下對她說的話,她身上有不可限量的潛力。
有一個用心培養下屬的上司,她應該感到幸運。
雖然這其中與秦越銘脫不了關系,要不然她再有潛力,也不可能獲得如此多的機會。
古今中外,人性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不管是在官場還是職場,想要升得快,能力次要,人脈最關鍵。
好的人脈,輕松就能拾階而上。
既然人家給了機會,她的好勝心也鑽了出來,不就是做彙報嘛,有什麽好怕的。
-
單衛東回家找單母,單母大概為了避他并不在,打她電話也不接。
“她去哪了?”
他語氣不善的朝單父發問。
單父正在喝茶,‘碰’一聲将茶杯砸在桌面,臉色沉沉:“跟誰說話呢?她再不是也是你媽。”
“是你們合夥把她藏起來的吧?”
要不然他找了這麽久找不到人。
原來到頭來坑自己的是自家人。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發再大的脾氣又有什麽用?小方同意孩子生下來後給我們單家撫養,她只要探視權。”
“要養你們自己養。”
“那是你的種。”
“你們有經過我的同意嗎?”單衛東再也壓不住心頭的火,與父親正面杠上。
“你幹這種蠢事的時候也沒經過我們同意。”
“爸,若是你背着我媽在外面搞女人,你會問我們的意見?”
“什麽混伥話。”
在家與父親大發一頓脾氣後,他甩上門離開。
-
南熹陪梁桑之到京都公幹,碰到了項夫人梅錦華。
他們從涉案公司收集完資料出來,梁桑之請她去喝下午茶偶遇的。
梅錦華與梁桑之也是舊識,于是便坐到了一塊。
其間都是他們幾個熟人在聊天,南熹安靜的聽着。
“南熹,這次過來,順便去找羅大夫給她把把脈。”梅錦華轉臉過來跟她說話。“要不要我幫你約?”
南熹微怔了下,澀然湧上心頭。
“暫時不用了,謝謝。”
梅錦華見她面色有些凄然,知她可能有事,便不再多問,轉移到她工作上的話題。
-
周末,南央去探望母親。
南母見她一個人前來,問南熹最近怎麽樣。
南央不想母親擔憂,只說還好,姐姐最近經常出差。
母女倆又聊了會她們工作上的事,未了,南母嘆了口氣:“你們工作多承了他們項家的幫助,有機會好好感謝人家。”
“知道。”南央應下,又道:“媽,你說項叔叔為什麽不願意幫我們?”
南母低下眼,語氣帶着抹自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我跟你爸爸如今的結局已經算好。央央,萬事不可強求。”
當初項長安下派到S城,與南父共事,南父可是幫了他不少忙。
當然後來南父提升至副市長,也有項長安背後的運作。
只是四年前事發突然,案件牽涉頗大。
當時項長安父親正值換屆之際,項家肯定不想被牽連其中,自然是能撇清就撇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怪不了人家,如今人家還念故舊情,願意扶一雙女兒一把,已算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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