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61(梁梅往事)

《越軌》61(梁梅往事)

蘭桂坊某間酒吧,梅錦華再度碰到梁桑之。

她一個人,他跟兩名同事。

幾乎與十幾年前一模一樣的情景,将泛黃的記憶從腦海裏拉了出來。

第一次來這裏,她尚未結婚。

時值香港回歸十周年,她陪父親到港參加慶典活動。

年輕又極具好奇心的她,晚上偷偷跑出來,到蘭桂坊喝酒,碰到了梁桑之與他兩名同事。

他邀請她過去一起坐,她也不扭捏。

她與梁桑之是大學校友,她比他與項長安小一屆,兩人都是學生會成員,工作中經常有接觸。

梁桑之追求過她,她拒絕了.但梁桑之不是小氣的人,她的拒絕并不影響他們在日常工作活動中的交流與合作。不過畢業後,兩人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彼次偶遇,因為回歸慶典活動,酒吧裏氣氛極為熱鬧。

那一夜,他們幾個年輕人喝得極為盡情盡興。

盡興的下場就是,她喝醉了,問她住哪,她說不知道。

其實她沒醉得那麽厲害,只是自己喝成這樣回去,不被父親狠訓一頓才怪。

反正出來都出來了,不如玩個徹底。

梁桑之的兩名同事率先離開,她又拉着他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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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錦華平日一副端莊優雅的淑女形像,家教良好又得體,但是喝多以後瘋起來也是很瘋狂。

她在舞池裏随着音樂瘋狂的扭着腰,興奮得像是脫了籠的小鳥。

梁桑之陪她跳完舞,熱出一身汗,她又要喝酒。

兩人繼續把酒言歡,聊舊事,談現在,想未來。

喝到最後,她是真的醉得不輕,全身軟啪啪的挂他身上。

他酒量很好,但也醉了五六分。

将她帶回酒店套房,她嘴裏嚷着熱,自己脫衣服,要去洗澡。

酒精發酵了暧昧,他也動手脫了衣物,扶住腳步不穩的她-

“一起洗吧。”

一起洗,自然是不可能單純的洗。

都是成年男女,該發生的肯定少不了。

醒來時,她全身赤裸的纏在他身上。

一向處事不驚的梅錦華,也被吓得花容失色。

腦子一片混沌與慌亂之際,她趁着他還未醒,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跑,梁桑之便開眼了。

男未婚,女未嫁,成年人酒後亂性,發生點什麽再正常不過。

結束之後,各回各家,各過各的生活,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但她沒料到,回京都後,梁桑之還來找她。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但她沒想過接受他。

她更沒料到,她明明已經吃了藥,還是懷孕了。

他知道她懷孕後,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說要跟她結婚。

“孩子我會拿掉。我家裏已經安排了結婚對象。”

相對于他的激動,她冷靜到無情。

“跟一個沒感情的人結婚,你會幸福嗎?”

“我對你也沒感情啊。”

她可真是會傷人。

“再說吧,梁桑之,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

“誰?”

他知道她家世良好,自己只是中産階級出身,但他并不自卑。

可從她嘴裏聽到她父親的名字時,他還是沉默了。

司法界政要的掌上明珠,他還真的配不上。

可是,他還是不想放棄。

“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你。”

他姿态低得不能再低。

“我也喜歡我未來的結婚對象。”

她笑着跟他說這句話,像一把尖銳的刀,捅得他鮮血直流。

很疼,卻又說不出口。

他在梅園外站了一夜,希望她不要拿掉孩子。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留住那個小生命。

半年後,他在項長安的婚禮見到新娘,酒杯裏的酒灑了出來。

原來她的結婚對象是項長安,他在大學時期交情最好的同學。

勢均力敵,才是最佳搭檔。

當時她沒說出結婚對象是誰,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罷了,各安其位吧。

她與項長安結婚後,他交了很多女朋友,但沒有哪一任能開花結果,就這麽游戲人間。

他們偶爾也會見面,一起吃個飯,喝喝茶,彼此也都沒什麽太大的芥蒂,都是一副雲淡風輕,單單純純的老朋友模樣。

-

十幾年後在一同酒吧相遇,不知是巧合還是其它別的。

二十多歲與四十多歲,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心态。

但今夜的她,心情實在是抑郁得要崩潰,她需要一個宣洩口。

她與梁桑之一杯又一杯的喝,卻好像怎麽也沒辦法醉,最後一瓶酒倒空時,她招手正要再上酒,被他按了下來。

“別喝了。”

他低喝一聲。

她想甩開他的手,甩不開,于是又擡手。

他動作迅速的抓住她手腕:“怎麽?甩人巴掌的習慣還沒改?”

他抓得緊緊的,令她動彈不得。

“再甩我,我可不客氣了。”

客氣

他怎麽會對她客氣?上次她甩過他,他不也回了她一巴掌?

今日她甩了項長安一巴掌,他同樣也不客氣的回她一巴掌。

若不是用粉底液掩飾,她臉頰上的巴掌印還未消。

現在,他還刺激她?是覺得她還不夠慘是吧?

她隐忍許久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打也打不了,想罵人眼淚卻先掉。

她哭着笑,笑着哭,整張臉哭得狼狽不堪。

她的婚姻,她的感情,在這一天徹底分崩離析。

他就這麽看着她,看她哭,看她笑,看她疼得捂住胸口趴在他面前。

他将她帶離酒吧,如同十幾年前那一次般,帶她回他下榻的酒店。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抱着她放床上時,她醒了,雙手主動環住他脖子。

“梁桑之,做不做?”

20多歲風華正茂的她與如今成熟優雅的她在他眼前交替閃過。

“我沒興趣跟一個酒鬼做。”

他閉了閉眼,将她雙手放下來,轉身要走,她又從身後抱住他-

“你不跟我做,我就去找其它男人。”

低落的情緒,濃郁的酒精,還有對項長安的報複令她不受控制的,只想放縱自己,以換取短暫的快感。

不等他回應,在他僵住的那一刻,她已經轉到他面前來,主動吻他。

很快,被動變成迎合,他将她推倒在床上。

她在下,他在上。

燈光迷離又暧昧,她的臉熟悉又陌生。

明明就在眼前,時光卻已走過如此之遠。

此時此刻,她又在他床上,在他身下。

肌膚依然細致白皙,身材也沒有變差,像是被時光遺忘,年輕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子。

他進到了她身體最深處,她眼角挂着的淚,令他的心一點點變得潮濕。

十九年。

他們認識至今,整整十九年。

不知是偷情帶來的刺激,還是報複湧出的快感。

這一夜,她的身體仿佛是恢複青春,潮濕無比。

在床事上,她一向都是矜持自持的,不太主動,也不喜歡玩什麽花樣,更別提,主動為男人做些滿足他們惡趣味的事。

但在這一夜,梁桑之似乎是要将她不願做的事,全都做了。

最後怎麽結束的,她已經不知道。

醒來,是因為她手機響。

梁桑之拿給她之後,便起身去了露臺,抽出一根煙點上。

是她父親的電話。

她平息了心情後才接電話。

“錦華,怎麽沒跟長安一起回來?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我想逛逛街,買點東西,下午就回去。”

“沒跟長安鬧矛盾就好,有問題要早點解決。”

“知道了。”

挂了電話後,她将手機扔到一邊,手掌蓋住眼睛,躺了一會兒才去浴室。

走動間,感覺到腿間的濕滑,她頓了下,有東西流出來。

她咬了咬唇推開浴室的門,落地鏡中,白皙的身軀上全都吻痕與咬痕,胸口與腰肢還有手指印。

她閉上眼,深呼吸,轉身去開熱水。

-

出來時,梁桑之坐在沙發上抽煙。

她沒理會他,當着他的面脫下浴袍。

他也沉默着,看她一件一件的穿上自己滿是酒氣的衣物。

她又是那個美麗驕傲的梅小姐,高貴的項太太,眼前的冷漠與矜貴與昨晚那個熱情又放浪的女人天壤之別。

她拿起包要走進,他掐掉手中的煙走過來,攔在她面前,低頭看她-

“就這麽走了?”

她擡眼看他:“難道還要吻別?”

“你有要求的話,我一定滿足。”

說着,他真的低下頭,想要親她,被她一把推開。

“梁桑之,天亮了。請記住彼此的身份。再越界就沒意思了。”

梁桑之俯身下來,深深的看着她,彼此的臉近在咫尺:“昨夜的一切,對你來說,只是酒後越界的一夜情?”

“要不然呢?”

“你要帶着我的痕跡,回去跟項長安繼續做恩愛夫妻?”

他都那麽對她了,她還舍不得?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

她微仰着下巴,語氣有着冷淡與不屑。

是啊,她不說,他不說,誰知道呢

他靜靜的站在那裏,任她從身側經過,拉開房門。

“項太太,要是對我昨晚的表現滿意的話,有機會我們再約啊。”

回應他的是重重的甩門聲。

-

回京都一個星期,梅錦華一直住在梅園。

她沒跟項長安聯系,他也不主動找她,倒是秦卿帶着人提着煲好的藥膳過來看她。

嫁進項家十幾年,秦卿這個婆婆做得一向都很到位,從不幹涉他們夫妻間的事,給足尊重與自由。

他們在所有人眼中,一向都是一對伉俪情深的夫妻,從不讓人操心。

可自從一年前開始,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曾經夫唱婦随,琴瑟和諧的日子。

外人看不出來,但自家人一清二楚。

此次,二人一同前往香港,她卻獨自未歸。歸來後也在獨居在外,對對方不聞不問,沒有問題才怪。

問題的根源,自然還是與外面的女人孩子有關。

“媽,您要過來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講聲,我好準備準備呢。”

秦卿是人到門口按門鈴了她才知道。

梅園一向都是一周安排人過來收拾兩次,其它時間都是她自己獨處。

秦卿過來時她正在樓上做瑜伽,匆匆忙忙跑下來應門,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我這個老太婆過來看看自家兒媳婦還用什麽準備呀?”秦卿笑着,讓阿姨将煲好的藥膳拿去廚房。

“爸呢?”

“出去開會。下周才回來。”

“過來坐呀。”秦卿見她還站着,朝她招手。

“媽,我先上去換套衣服。”

梅錦華實在不習慣以這樣不得體的穿着出在婆婆面前。

秦卿知道她的習慣,笑道:“行吧行吧。”

她換好衣物下來,桌上擺着散發着濃濃藥香的雞湯。

秦卿拉着她手坐到身側:“瞧你這臉色白的……”她端詳着她的臉,微微蹙眉:“是我們長安沒照顧好你。”

“我例假剛完嘛,跟他沒關系。”

她彎唇淡笑了下,令秦卿頗為心疼。

錦華這個兒媳婦,懂事,有教養,知進退,對長安溫柔體貼,對長輩孝順有禮,跟他們家長安,真的是天生一對啊。

可萬事哪有圓滿的呢?

外面那個女人,那個孩子……

身為女人,她的疼,她的難,秦卿都懂。

所以,她是真的心懷愧疚。

“錦華,長安有些事确實做得不大好。委屈你了。我好好說說他。”

她緊握着她的手,心疼道。

“媽,您過來就跟我說這些呀?我跟長安十幾年的夫妻,哪會沒點小矛盾呢?放心,沒事的。”

她臉上依然是溫柔的淺笑,“這藥膳是不是您親自挑的藥材,我嘗嘗。”

“可不?每一樣都是太太親自去德仁堂挑的。”

阿姨替她端上湯碗。

-

秦卿看完兒媳婦,車子駛離時,坐在後座的她朝司機道:“去長安辦公室一下。”

項長安的秘書親自到門口接秦卿。

項長安還在開會,秦卿也不急,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等,這一等就是将近兩個小時。

他推門進來,看到悠然自得喝茶的母親。

“媽,有什麽事不能等到回家再說?”

他坐下來,與母親視線平行。

秦卿握着茶杯,“你跟錦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他挑眉不解。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秦卿對他的态度略有不滿。

“梅園。有問題?”

還好,還知道人在哪裏。但是-

“兩人分居,不聯系,不溝通,你說有沒有問題?”

“這是我們多年的相處習慣。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項長安不以為然。

就算以前他們沒有太多的問題,她時不時也喜歡回梅園小住。

只是,以前他偶爾也會陪她回去罷了,現在則是無聲的冷戰。

“沒這麽嚴重?”秦卿放下杯子,長嘆一口氣:“錦華的性子什麽樣的我清楚。若不是你們之間有了極大的矛盾,她不可能不跟你一起回來,回來後也不跟我們講一聲自己在梅園住了一個星期。你們在香港發生什麽事了?”

“一點小争執。”

他開口承認,那就不是一點小争執的問題。

“你去看南北了?”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的。

項長安點頭:“他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不去看他。”

“那你也得顧慮一下錦華的感受呀。你什麽時候去不行,非得當着她的面去?”

她也想念孫兒,但除了年紀大些出行不大方便,她也得顧慮梅家,顧慮錦華的感受。

至少,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兩家不能有嫌隙,政治,名利,前程,樣樣要兼顧。

“媽,我跟她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行不行?”

他有些累了,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

“你們要是能解決,我還不想插手。”秦卿看兒子疲憊的模樣,語氣軟下來:“長安,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控制不了,但是對錦華,你公平一些,她也不容易。”

“行了。我知道怎麽做。”他站起來,“我還有很多事,時間也不早了,您早點回去歇着。”

“那你有空打個電話給她,有時間一起回家吃飯。”

離開前,秦卿不放心的交待。

-

翌日下班時,項長安想到老母親的交待,讓司機開車到到梅園,在大門口碰到外出剛回的梅錦華。

兩人同時降下車窗,靜靜望着對方神情。

“吃飯了嗎?”

“找我有事?”

兩人同時開口。

“一起回家吃飯吧。”項長安開口。

“行。我把車開回去,你等我一會兒。”

她倒是好說。

車子停進車庫,梅錦華深呼吸幾下後,拿過一邊的手提包打開,将夾在錢包裏的戒指拿了出來,戴到手上。

就是這一只戒指,将他們綁在了一起十幾年,穩固了兩個家族的名譽與前程利益,還有她對他的感情。

真要摘掉,那是怎樣一種疼?

她摘得掉嗎?

擡手,戒指又牢牢的套在她漂亮的手指上,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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