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段澤成繼續說了下去，“事實上他們确實那麽做了，我不知道男方家長給了女方家什麽好處，但這盆髒水确實扣到了我的腦袋上。然後柯雅然又來問我後不後悔。她說如果我不救那個女生的話，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現在被人指指點點的就是那個女生，絕望的是她而不是我。還和我說早就告訴過我，不要做這種事情，不然容易遭到報複，因為壞人是沒有底限的，大多數人都是人雲亦雲的烏合之衆，他們只想看熱鬧，只想八卦，只想讓人陷入絕望，好滿足他們的獵奇心理。”

盛顏目瞪口呆，“她怎麽這樣啊？怎麽能這麽說呢？”

又怎麽會這麽想呢？

段澤成看着盛顏那瞪大的眼睛，又覺得手指有點兒癢，想要去捏捏對方的臉頰。

但他控制住了。

畢竟要是捏了，盛顏怕是會報複性的捏死他。

“然後我和柯雅然說，我不後悔。”段澤成“啧”了一聲，“她就被我氣走了。”

他一攤手，“我都沒來得及和她說為什麽。”

盛顏不用段澤成說，也能理解，“該管還是要管的，雖然可能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管不了別人的選擇，但總要控制自己的。”

如果段澤成沒有管自己，而是任由自己每天曠課，盛顏很難想象今天的自己會是什麽樣子。

甚至就像是李一豪感慨的那樣，段澤成将他們這些爛泥，都扶上了牆——當年的高一七班，裏面不是刺頭、就是混混，上課睡覺的學渣是最乖的。

是段澤成各種威逼利誘、軟硬兼施、恩威并重的，将學生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

包括她。

現在當年的那些人，雖然不是人人都功成名就，但沒有一個人走上歪路，盛顏認為這都是段澤成的功勞。

段澤成點頭，“是啊……更何況，并不是人人都像柯雅然說的那樣。”

他被冤枉之後，雖然有人相信了謠傳，對他橫眉冷對，雖然現在還有人相信謠傳，對他指指點點，可至少他認識的大部分人，都還是相信他的。

那個酸唧唧的語文老師給他打電話，“我為你心痛，但我更為你驕傲。”

那個總是很傲慢的英語老師給他發信息：“嗨，你這顏值就不應該當老師，去娛樂圈早就火了，聽我的快去出道吧，我為你打投，還能當你經紀人，送你上熱搜。”

就連以前和他鬧的不太愉快的一班班主任，都特意來他家看他，拍着他的肩膀開口，“你還年輕着呢，就算不做老師了，也有無數種可能，別為這事兒灰了心。”

老校長更是找他談話，“不當老師了也好——雖然你一直幹的不錯，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說自己的理想是做個大俠，披着鬥篷去周游世界，然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在現在似乎有點難以實現，但要是你的話，應該也不算困難。”

還有周圍的鄰居，他們也沒有因為那些誣告而疏遠自己，還好像說好了一樣，三天兩頭的就有人來給自己送些吃的喝的。

更有其他學生的家長，組團來給他送溫暖，說相信他的為人。

甚至居委會的大媽都上門了，拍着胸脯和他說，保證為他解決了單身的問題。

這些都讓段澤成知道自己沒做錯。

當然還有警察的功勞。

警察沒有相信那兩家人言之鑿鑿的污蔑，而是和學校合作，努力的尋找着證人和證據。

在小城不多的攝像頭裏，想方設法的找到能拍到那天情況的監控。

因為視頻太模糊，他們還不厭其煩的找各種專家進行修複和處理，最終将真相公之于衆。

于是他沉冤得雪。

那個女學生被學校勸退。

男生的話，因為自己是見義勇為，而且對方手裏還拿着刀子，所以算正當防衛，不用負任何的責任。

看，這個世界雖然有黑暗的一面，但光明總會到來的。

而且在真相被公布之後，也沒有人人都像柯雅然想的那樣，覺得真相是假的，覺得他就是個衣冠禽獸。

今晚在燒烤攤發生的事情，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雖然确實有人在看他，也有人在對他指指點點，還竊竊私語，但那些人的眼光是好奇，還是帶着惡意，段澤成還是分得出來的。

不然在他暴揍嚴航的時候，絕不會沒有人出來阻止的。

段澤成将這些事告訴盛顏，盛顏忍了又忍，但沒忍住的問他，“那，居委會大媽，都給你介紹了什麽人啊？”

段澤成無語了三秒鐘，“……我說了那麽多，你就關心這個？”

又問她，“怎麽的？難不成你手裏也有美女資源想給我介紹？”

盛顏指頭戳在段澤成額頭上，“我可美死你了，給你介紹。”

我自己還沒得手呢，還讓給別人？

我又不是活雷鋒。

要是得手了，就更不能給別人了，啧啧啧，聽說男人可是每況愈下的，她自己還不夠用呢。

盛顏一邊想着，一邊拽着段澤成的胳膊來回晃，“你快和我說，居委會的大媽都給你介紹了什麽人啊！”

有她美麽？有她身材好麽？有她有錢麽？

盛顏努力的挺直腰背。

有她的胸大麽？

盛顏也知道這種比較毫無必要。

并不是她覺得自己肯定比別人好。

段澤成在意的又不是這些……他要但凡貪財好色一點兒，她也不至于這麽為難。

而且段澤成似乎對她一點兒意思也沒有，所以她怎麽能不着急呢。

外加段澤成單身至今的原因，又不是因為他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只是因為他沒碰到喜歡的。

——萬一別人介紹的人裏有對上他胃口的人，她豈不是要哭死。

所以盛顏帶着點兒焦急的追問，“你快說啊。”

段澤成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介紹什麽介紹？我咋那麽心大呢，都那樣了還非要談戀愛。再說我都沒工作了，不是耽誤人家姑娘麽？”

盛顏聽他這麽說，雖然松了口氣，但是又不樂意，“你好着呢。”

她情人眼裏出西施，然後暗戳戳的開口，“根本不會有人不喜歡你。”

而且還想打探一下段澤成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可段澤成卻根本沒聽懂盛顏的暗示，并且不想繼續讨論這個話題了，“怎麽還不上菜。”

盛顏聞言，怒視段澤成，但此時對方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一聲。

盛顏頓時沒脾氣了。

還是段澤成的肚子比較重要，于是她開了包房門，“小哥，麻煩上菜吧。”

段澤成是真的餓了。

他一個大男人，只早晨的時候吃了包子豆漿，下午又跑了好幾趟商場，晚上剛吃了幾串腰子就和人打了一架。

雖然是他單方面打人……但這樣出力多，更累。

所以從上菜開始，他吃的那叫一個風卷殘雲。

盛顏看着段澤成那簡直要出了殘影的筷子問他，“你手指不疼麽？”

段澤成的看看自己手背，“這都要好了，還疼什麽啊。”

盛顏就好煩。

這人也太堅強點兒了吧。

要是自己的話，說什麽也要段澤成喂自己吃飯才行。

但段澤成就完全不用，甚至吃的比盛顏多的多，但卻比她還快。

到最後他癱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本來以為能打包的。”

盛顏看了微微葛優癱，但依舊很帥的段澤成一眼。

這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之前聽說的一個段子，某男為了讓女朋友不離開自己，活活把對方喂胖了幾十斤。

于是她當即開口，“喜歡吃這裏的飯菜？”

然後不等段澤成回答，“那以後我們天天來。”

或者把這裏的廚師請回去，也是可以的。

段澤成不知道盛顏的“苦心”，但卻很自然的提出了異議，“說的你好像要在這待一輩子似的。”

“待一輩子怎麽了？”盛顏如是開口。

要是能和段澤成結婚，段澤成又不想離開這裏的話，那她就留這了。

大不了将盛氏搬到這裏來。

雖然這樣的舉動十分像個為色所迷的昏君，她相信當地的政府會十分歡迎她的。

段澤成也不和盛顏犟，“趕緊結賬去吧你。”

盛顏哼了一聲跑了。

段澤成站起來，懶洋洋的跟在盛顏的身後，一點兒沒有和她搶單的意思。

并且覺得盛顏結賬的場景異常熟悉。

當年他雖然是真心把工資分一半給盛顏的，但剩下的一半真的很難堅持一個月，于是很多次兩個人一起吃飯、去超市、去商場，都是盛顏付錢。

現在盛顏的背影，似乎和那時候重合了一樣。

好像這麽多年他們從來都沒分開過一樣。

而且一時間，居然還讓段澤成覺得挺溫馨的。

他難得出現這種類似溫柔的情緒，于是自己還怪不适應的摸了摸頭發，啧，難道是被語文老師傳染了麽？

等盛顏結賬之後，兩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小城沒有那麽嚴重的光害，于是此刻繁星滿天，星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将兩個人的身影都映得朦胧起來。

雖然圓月微缺，但走在段澤成身邊的盛顏卻覺得一切都很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