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北宋崇政殿內檀香缭繞，金漆蟠龍柱投下森森暗影。禦史中丞王欽若抖着三縷鼠須，陰陽怪氣地甩出奏章："官家明鑒！臣查弘農楊氏百年族譜——"他故意翻開泛黃紙頁，黴粉在光束中亂舞，"前朝楊奉叛主投敵，楊儀口出狂言，更有那禍國楊國忠！"

楊延平玄色官袍上的麒麟暗紋突然泛起青光——這是前世太子印玺的感應。他踏前半步，玉笏輕叩青磚："王中丞博古通今，可知楊震暮夜卻金？"殿外驚雷驟響，映得他眉眼如淬寒星，"四世太尉的清白風骨，豈是幾粒史書蛀蟲能蝕？"

楊延定突然拍案大笑，震得腰間金魚袋叮當作響："說起楊奉投曹——"他指尖轉着鎏金箭镞，那是前世晉王府的舊物，"當年若有人肯信我大哥半分，何至于被宇文老賊缢殺！"箭镞"奪"地釘入王欽若腳前三寸，驚起一串冷汗。

"三郎！"楊延安捧着《三國志》施施然出列，"曹子桓殺楊俊時——"他翻開書頁，墨字竟化作全息影像：曹丕劍指楊俊喉頭，南陽百姓在囚車後哭跪成海，"您猜是楊家不忠，還是曹家不容忠臣？"

楊延輝的走線銅錘突然裂成七十二枚銅錢，在空中拼出《後漢書》殘卷："弘農楊邠——"銅錢嘩啦啦組成人像，五代忠臣血濺宣德門，"被讒言所害時，懷中還揣着勸農奏章！"他甩錘擊碎琉璃燈，飛濺的碎片竟拼出楊業鎮守雁門的烽火圖。

楊延德抱臂冷笑，铠甲下的傷疤隐隐發亮："王中丞可知？"他忽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狼頭刺青——那是前世被宇文化及所刻，"真正的反賊，可不會留着敵酋的标記等你們查！"

孽鏡臺前，楊堅的冕旒突然崩裂，十二旒玉藻散作星雨："原來...原來邺城夜宴時，廣兒袖中抖落的不是毒藥..."他盯着鏡中楊延定為護糧草單騎沖陣的身影，"是止小兒夜啼的安神香囊？"

獨孤伽羅的翟衣化作片片金蝶，露出內裏粗布囚衣——正是楊秀在地牢所縫："勇兒投水那日..."她顫抖着觸碰鏡面，淚水竟蝕穿千年怨氣，"本宮燒的不是巫蠱木雀，是他給七弟做的生辰禮..."

現世鏡內，楊業突然踏破殿門，馬蹄鐵在青磚上擦出火星："王中丞！"他揚手抛出染血的《楊家槍譜》，書頁翻飛間現出楊延昭鎮守三關的捷報，"楊某七個兒郎在澶淵挨的箭——"狼牙箭雨突然從譜中傾瀉而出，"夠給你修座忠奸鑒史閣！"

賽花拎着藥杵冷笑："都說楊家将活不過四十？"她突然掀開楊延輝的铠甲，露出八十壽辰時玄孫繡的"孝烈"護心鏡，"這五個娃可是要活成《山海經》的！"

崔珏的判官筆突然引動九天玄雷，在《隋書》上劈出焦痕："二聖看好了——"泛黃紙頁化作汴京繁華街市，百姓正給天波府送"忠烈千秋"匾額，"嚴霜摧出的只有枯枝，春風養出的才是鐵骨！"

楊堅看着鏡中自己轉世為汴河纖夫的身影，佝偻的背上赫然印着"仁政"刺青。獨孤伽羅的殘魂化作蒲公英，飄向現代某小學課堂——那裏挂着"慈母育兒十大忌"的匾額。

當王欽若的烏紗帽被楊延定射上房梁時，幽冥鏡突然映出現代場景：楊業正帶着七個兒子在主題公園玩"反奸臣大作戰"游戲。

"爹！這個奸臣NPC好像王欽若！"轉世成程序員的楊延嗣興奮大喊。

"那還等什麽？"楊業掄起玩具狼牙棒，"老規矩——揍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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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因果，終在這聲笑罵中歸于塵煙。

603年的某天深夜，楊麗華靜靜地坐在床邊，月光透過窗棂灑在熟睡中的李靜訓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銀光。忽然，一陣溫暖的氣息拂過耳畔，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輕輕響起：“麗華姐姐……”

楊麗華睜開眼，只見一位英姿勃發的青年站在眼前，他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袍，眉宇間透出溫和內斂的氣質。她認出了那張臉，正是她那決絕投水自盡的弟弟楊勇，如今卻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麗華姐姐，是我，楊勇。不過，輪回轉世之後，你該叫我楊延平了。”

“延平？”楊麗華驚訝地問道，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姐姐。”楊延平點頭，目光中滿是溫暖，“我現在和弟弟們一起生活在北宋，作為楊業将軍夫婦的孩子，我們七個兄弟過得很好。延定、延安、延輝、延德，還有延昭和延嗣，我們都很好。”

“延定，也就是楊廣，他變了很多，更加坦蕩真誠。”楊延平繼續說，語氣中帶着欣慰，“我們曾一起面對過許多挑戰，包括那個令人難忘的‘雙龍會’。”

說着，他從袖中抽出一根糖葫蘆，在小靜訓面前晃了晃，笑道：“靜訓啊，這可是隋唐時期沒有的美味，想不想嘗一嘗呢？”

小靜訓在夢中仿佛被那酸甜的香味吸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楊延平見狀，忍不住輕聲笑道：“那些北宋有，隋唐沒有的小玩意兒，你一定會喜歡的。小靜訓，你知道我是你外祖母的誰嗎？我是她的弟弟呀。當然，你應該沒見過我，因為在你出生的600年，我已經離開十年了。”

他輕輕将小姑娘抱在懷裏，感受着她小小身軀的溫暖與柔軟，心中不禁生出無限柔情：“哎呀，小小軟軟的，真是個讓人疼愛的小家夥。”

楊麗華看着這一幕，眼中泛起了淚花，卻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輕聲問：“延平，如果小靜訓能穿越到你們的時代，你會怎麽照顧她呢？”

“我們會把她當成最珍貴的寶貝。”楊延平堅定地說，眼中閃爍着堅定與愛護，“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我們在，就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繼續說道：“尤其是我和延定、延安、延輝、延德，我們會寵她如公主一般，帶她品嘗北宋的各種特色美食，教她玩那些隋唐時期沒有的新鮮玩意兒，讓她每天都充滿快樂。”

“楊大咪也會喜歡這個小姑娘的。”楊延平撫摸着懷中安靜的小靜訓，嘴角勾起一抹溫馨的笑容，“它會喵喵叫着圍着她轉，成為她最好的玩伴。還有，姐姐，如果遇到了父親楊堅，請代我向他問好。”

随着楊延平的話語，夜色變得更加寧靜美好，仿佛連月光也為這對重逢的親人鋪上了一條通往幸福的道路。

這時，楊堅的聲音在寝宮外響起，帶着一絲顫抖：“麗華，是，是你弟弟……勇兒嗎？”他似乎是害怕出口那個名字，又怕那只是幻覺。

楊延平轉頭看向父親，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父皇，是我，延平。”

楊堅踉跄着走進寝宮，看着眼前的兒子，眼眶泛紅：“你既已死，為何又死而複生？那遼人，竟想将你和二弟置于死地，又是怎麽回事？”

楊延平心中一暖，知道父親還是關心自己的，他解釋道：“父皇，我如今已在北宋重生，那遼人之事，不過是我和弟弟們在北宋的一段經歷罷了。”

正說着，獨孤皇後也出現了，她淚眼婆娑地看向楊延平，想要抱抱這個孩子。然而，就像紫玉公主一樣，楊延平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仿佛要消失一般。

“你竟怕我們，到這個地步嗎？”獨孤皇後哽咽着問道。

楊延平心中一痛，他其實并不怕他們，只是這跨越時空的相見，終究只是夢境一場。

當楊延平的身影在隋宮漸淡時，楊堅踉跄着去抓那片虛影，卻只握住滿手月光。獨孤伽羅的翡翠步搖墜在地上，碎成幾瓣春水："勇兒連魂魄都怕我們......"老皇帝突然暴怒地踹翻香爐，火星在龍袍上灼出黑洞："朕要斬了太史令！說什麽紫微星晦暗主東宮有難，全是胡扯！"

楊麗華抱着熟睡的李靜訓退到屏風後，小丫頭咂着嘴嘟囔："糖葫蘆舅舅......"她望着父親癫狂模樣，突然想起十四歲那年，弟弟們為了争塊茯苓餅在禦花園打架。那時楊勇總把最大塊的悄悄塞給她，衣襟上沾着糖霜，眼睛亮得能映出整個長安城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