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這時，崔珏突然湊近他們，臉上挂着一抹惡趣味的笑容。

崔珏目光深邃，看向楊堅和獨孤皇後，緩緩開口道：“陛下、皇後，可曾聽聞當初西岐伐纣之時，周文王長子伯邑考，獲封紫微大帝的故事？他後來世世人間輪回，結果每一世，都在體味着長子之苦。”

說到此處，崔珏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他繼續道：“先秦之時，他為申生，卻被骊姬陷害自缢；衛國那一世，他為公子芨，卻也最終，抱着弟弟的遺體大喊，我才是公子芨，而被刺死。秦漢時，他化為扶蘇，卻被僞诏所害；後為劉肥，那呂後卻想用鸩酒毒殺他；再後為劉據，試圖反抗，卻也最終因巫蠱之禍而自缢。三國時，他成了曹昂，卻也為父而死，宛城殉難；後為蕭統，卻也無奈病亡。但每代都有嚴慈相濟的父母和好弟弟。”

說到這裏，崔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楊堅和獨孤皇後的臉，接着道：“而他的弟弟，重耳、公子壽，将闾、劉盈、劉闳、曹丕、蕭綱，皆為那二郎真君為保護他所化。哦對了，猜猜看，蕭統下輩子是誰？他之後，便是你長子這一世，楊勇。”

楊堅和獨孤皇後面面相觑，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崔珏繼續說道：“楊勇，他本性善良，次次溫良仁順。但他卻也錯看了人心，直到遇到了你們這對嚴父嚴母。他以為每個弟弟都是好的，卻也因為你們的偏聽偏信、誤解、冷漠、猜疑，使得他陷入了困境。若非沒有你們的推波助瀾，楊廣他又怎會小小年紀就會算計？”

說到此處，崔珏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他指着楊堅和獨孤皇後，怒聲道：“你們可知道，楊勇最終将生命終結在這開皇十年的渭水。而楊廣和楊延定，也同樣是那清源妙道真君的人間化身。可你們在楊廣那一世，卻讓那保護兄長的劍，反噬傷他！”

楊堅和獨孤皇後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們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

崔珏繼續說道：“自殺之人，原本該入枉死城受罰。但我和閻羅蔣子文商議，讓他輪回轉世受罰。原本紫微大帝可以免受這等苦果，但我卻讓他日日夜夜在轉世後承受水刑。日日夜夜，一次次重演他死時冷水嗆入肺髒時的痛苦。”

說到這裏，崔珏的目光轉向了人間的北宋軍帳之中。只見楊勇，現在沉穩內斂的楊延平，正看着二弟楊廣，現在褪去前世隋朝時算計與陰郁，變得坦蕩不羁的楊延定。

“告訴你一個秘密，延定。”楊延平輕聲說道，“隋朝那時候，590年，我雖然選擇了沉水自盡，但也要受到幽冥法則的制約。所以在我們共同轉世北宋的這一世，我的肺裏都是水……”

楊延平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努力隐藏着自己的痛苦，不讓弟弟們瞧見。

而楊廣，現在的楊延定，揪住他的衣襟，雙目赤紅：“你為何不說？難怪我見你時不時捂住胸口，我卻還以為你學西施捧心！”與此同時，心頭浮現的，卻是之前千年間，次次想護他周全，卻最終失敗的記憶。

楊延平輕輕拍了拍楊延定的手，安慰道：“延定，莫要如此。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罷了。如今既然已說破，我心裏也舒坦了許多。” 幽冥之地，崔珏看着楊堅和獨孤皇後那震驚又略帶愧疚的神色，心中不禁暗笑，決定再給他們爆一個猛料。他揶揄地笑了笑，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

“話說回來，你們的長子，楊勇——哦不，也許應該說是紫微大帝轉世，他的前身伯邑考，之前，也姓楊哦！”崔珏故意拉長了聲音，享受着這對人間帝後臉上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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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一旁同樣神色複雜的楊天佑和雲華聖母，笑道：“來來來，兩位正牌楊家父母，你們知道嗎？他們這對隋文帝後，是怎麽對待你們家孩子轉世的？偏聽偏信奸臣楊素的誣陷謊言，猜忌他，打擊他，懷疑他的孝心，嚴厲掌控他的一切，冷漠苛責，疏離他，卻偏愛次子。還硬生生把你們家次子楊戬轉世成楊廣後給帶歪了，僞裝得滿心算計。他們可是讓他這長子，在23歲，那年的590年，就投渭水自沉了呢！”崔珏特意把“投渭水自沉”這幾個字咬得極重，仿佛要讓這對帝後深刻體會到那份痛楚。

楊堅和獨孤皇後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他們相視一眼，眼中滿是懊悔。

崔珏卻并未就此罷休，他接着說道：“而且啊，你們知道嗎？紫微大帝，哦，也就是你們的長子楊勇，在轉世伯邑考之前，還是楊戬的親哥哥呢！就是那個早逝的，在楊戬還是二郎神時候的親哥哥楊蛟。為了保護楊戬而犧牲的兄長。不然，你以為，楊戬千年輪回，為何都是他的弟弟？”

說到這裏，崔珏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着楊堅和獨孤皇後那震驚的眼神，心中暗自得意。他繼續說道：“還有啊，在楊家兄弟倆輪回轉世的晉國那一世的親妹妹穆姬，正是他們的妹妹，那位三聖母楊蓮所化。她同樣沒有保護好大哥，心中痛悔，所以在未來的每一世，每當哥哥身陷病痛，她都會在天上用仙法減輕他的疼痛。隋朝那一世，楊廣本該護他周全，他卻算計親兄？讓他年僅23歲，就成了這渭水自沉水底的亡魂。死于水中，本該是化作水鬼，在同樣的地方，引誘人淹死另一個，才得以步入輪回。但楊勇本性善良仁義，并不願意這麽做，所以，才有了北宋那一世，他肺中的積水懲罰，讓他承受那樣的痛苦。”

崔珏的話音剛落，整個幽冥之地都陷入了一片沉寂。楊堅和獨孤皇後面面相觑，眼中滿是愧疚和悔恨。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對長子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

而楊天佑和雲華聖母則是滿臉的心疼和無奈，他們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人間受盡了苦難，心中如刀割一般。

崔珏的判官筆突然"咔"地一聲敲在生死簿上，驚得楊堅手中鬼茶潑出半盞。這位判官笑得像偷了油的老鼠："要說這楊家輪回戲碼，可比人間皮影戲精彩多了——陛下可知，您二位當年輕飄飄一句'此子不類我'，害得紫微帝君在輪回井邊啃了三個月的苦膽？"

雲華聖母的裙裾突然泛起青光，她手中茶盞"咔嚓"裂成八瓣。楊天佑慌忙按住妻子手腕，額角滲出冷汗："娘子冷靜，這幽冥的茶盞要賠三十功德點一個..."

"賠什麽賠！"雲華聖母一拍桌案，驚得角落裏的牛頭馬面齊齊抖了三抖。她指着楊堅的鼻尖，眉間朱砂痣紅得滴血："本宮當年被壓在桃山下時，蛟兒為護幼弟自爆靈核，骨血都融進戬兒的天眼裏！你們倒好，把戬兒轉世教得算計親兄——"她突然轉頭瞪崔珏，"姓崔的！你當年不是說給戬兒安排個兄友弟恭的好命格？"

崔珏縮了縮脖子，讪笑着掏出塊絹帕擦汗："這...這不是隋文帝夫婦育兒心切，偏要在命簿裏加什麽'天家無情'的批注..."他邊說邊退到蔣子文身後，"再說了，您家三姑娘不也偷偷改命簿了麽？每世都往紫微星君藥湯裏摻瑤池玉露，害得我們地府咳疾藥滞銷..."

"夠了！"獨孤伽羅突然掀翻案幾，發間金步搖叮當作響。她死死盯着雲華聖母，眼中泛起詭異紅光："本宮管教自己的孩兒，輪得到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來指摘？勇兒若真是什麽紫微星君，怎會被區區楊素幾句讒言就——"

"就怎樣？"楊延平的聲音突然從孽鏡中傳來。北宋軍帳裏的青年将領正咳着血笑，指尖撚着片結冰的柳葉："母後可知，兒臣沉水那日，懷裏還揣着給您繡的萬壽紋抹額？"鏡中景象突變，年輕太子跪在雪地裏，十指被銀針紮得血跡斑斑，繡架上歪歪扭扭的"母慈子孝"四字正被渭水浸透。

楊堅突然發出聲野獸般的低吼，周身騰起黑霧。崔珏眼睛一亮，判官筆淩空畫符："喲呵！不愧是弑君奪位的帝王，這執念化煞的速度夠快啊！蔣兄快記下來，新式孟婆湯研發又有素材了！"

蔣子文邊記錄邊嘟囔："第十萬八千次家庭倫理觀測實驗，對照組隋文帝楊堅出現心魔反噬..."突然被獨孤皇後揪住衣領："你說誰是實驗？"

"冷靜！都冷靜！"崔珏蹦到三生石上，不知從哪摸出個銅鑼"咣咣"敲響，"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有請特別來賓，輪回體驗官申公豹！"

一團青煙炸開，騎着黑虎的衰神打着酒嗝現身："嗝~要說楊家這出戲，本座當年在封神臺就開了盤口...賭楊戬轉世必弑兄，賠率1:50...咳咳！"他突然捂住嘴，偷瞄雲華聖母鐵青的臉色。

楊延定突然從孽鏡中伸手，三尖兩刃刀"唰"地架在申公豹脖子上："老匹夫！原來我前幾世總莫名對兄長起殺心，是你搗鬼！"刀鋒過處，申公豹的胡須簌簌落地。

"精彩！太精彩了！"崔珏不知從哪掏出把瓜子嗑得歡快，"這可比話本子裏'二郎神劈山救母'帶勁多了！蔣兄快看，楊戬的天眼在冒紫電，雲華聖母的披帛纏住了隋文帝，申公豹的黑虎在咬判官筆...诶我筆呢？！"

混亂中，楊天佑突然幽幽開口："當年在灌江口，蛟兒總說'長兄如父'..."他撫摸着腰間半塊殘玉，那是楊蛟自爆時唯一留下的物件，"若知轉世會受這般苦楚，我寧可他們兄弟永居仙班。"

孽鏡突然映出奇異景象：北宋軍營裏，楊延平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隐約顯出封神臺的光影。楊延定的三尖刀驟然發出龍吟，刀身浮現出楊蛟持戟血戰的殘影。

"停！都停手！"崔珏突然正經起來，生死簿無風自動，"紫微帝君歷劫将滿，這最後一世輪回若再不成..."他故意拖長語調，看着衆人驟然僵住的動作，"雲華仙子，您也不想戬兒因為弑兄之罪，被押上斬仙臺吧？"

沉默中，一滴鬼淚"啪嗒"落在三生石上。獨孤伽羅的護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望着鏡中長子咳血仍強撐笑意的模樣，突然伸手抓向沸騰的忘川河水——

"娘娘不可！"孟婆湯勺及時擋開她的手，"這水燙過十殿閻羅的洗腳水，沾了要爛手的！"

崔珏趁機把楊堅夫婦推進往生井邊："勞駕二位下輩子當對鹌鹑，學學怎麽孵蛋！"轉身對雲華聖母谄笑，"您看這處置可還滿意？要不...再扣他們三世功德點？"，崔珏的判官筆在生死簿上劃出火星子，突然"啪"地變形成麥克風："二位請看VCR——"幽冥大屏亮起《楊家兄弟の千層套路》片頭，配樂是唢吶版《難忘今宵》。

"這是開皇十年渭河監控錄像。"畫面裏白衣少年正要投水，崔珏突然按下暫停鍵，"注意看，這個青年叫小勇，他馬上要表演720度冰河入水..."話音未落，楊延平在人間軍營突然劇烈咳嗽，噴出的水珠在空中凝成迷你渭水漩渦，每個浪花裏都閃着伯邑考撫琴的殘影。

獨孤皇後手裏的翡翠念珠"咔"地裂開："本宮當年...本宮..."她突然瞥見投影裏飄過的彈幕【獨孤氏嚴選·猜忌大禮包】，鑲金護甲"咔嚓"插進了閻羅殿柱子。

"娘娘小心！"崔珏的勾魂索瞬間變成彈簧床接住墜落的琉璃燈，"您看這段——"畫面切到楊廣偷改楊勇的《東宮快樂日常》手帳，原本"今日父皇誇我仁厚"被改成"今天想造反的第N天"。

楊堅的冕旒突然開始自動播放《隋書·高祖本紀》："...然性至察而心不明..."他氣得扯下玉藻要砸屏幕，卻發現十二串珠子變成了數據線，正給閻王筆記本充電。

"重點來了！"崔珏突然切到楊戬劈山救母現場，"二公子當年用三尖兩刃刀劈開的哪是桃山？分明是紫微大帝的玻璃心！"全息投影裏楊蛟犧牲時爆出的金光，精準糊了楊堅滿臉金粉。

雲華聖母的跨時空視頻突然彈出："戬兒你天眼進病毒了？快給為娘看看！"楊延定額頭突然亮起LED天眼，掃描到獨孤皇後前世竟是瑤池的訓誡石，吓得他當場把麥克風捏成金箍棒造型。

"現在插播廣告。"崔珏突然換上購物頻道腔調，"楊公牌忏悔膏，采用瑤池玉露混合渭河眼淚，塗抹後可消除..."話音未落，哮天犬轉世的軍犬叼着《隋書》沖進來，書頁上滿是爪印寫的"汪之歉意"。

楊延平忽然在人間輕笑："二弟，要試試渭水冰棍嗎？"他指尖凝出的寒冰裏，千年怨氣正和紫微星輝玩貪吃蛇游戲。楊延定天眼掃過冰晶，突然看到楊勇投水前用最後靈力寫的血書："廣弟勿憂，輪回再會。"

幽冥殿突然下起太陽雨，獨孤皇後鳳釵上垂落的雨滴裏，浮現出楊堅偷偷給昏迷的楊勇蓋披風的畫面。崔珏的判官筆趁機在空中畫了個巨大點贊："恭喜二位解鎖隐藏劇情——'嚴父の真香時刻'！"

全息屏突然開始滾動金句彈幕：

【楊戬の千層套路：表面算計實則護兄】

【紫微星の修養：投水不忘擺優雅Pose】

【獨孤皇後の秘密：訓誡模板收藏家】

當楊延定用三尖兩刃刀削出"最佳父母"冰雕獎杯時，雲華聖母的視頻突然卡頓成表情包："戬兒你發型好像哮天犬..."人間軍營裏，楊延平肺中的渭水終于化作漫天星子，每一顆都在播放兄弟并肩作戰的蒙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