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抱抱

第23章 抱抱

兩人在浴室膩歪了許久，出來都輕手輕腳生怕吵着了卷卷。沒想到卷卷早就在卧室自己穿好了衣服，一′個人走到廚房，站到小板凳上烤了兩片土司，抹上自己最喜歡的巧克力醬，還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

以前江希予教過他的，還鼓勵他任意加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就跟随心所欲畫自己想畫的一樣。

看到這倆大人摟着出來的時候，卷卷當即元氣十足叫了一聲Good Morning。

江希予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掙開李晏的懷抱。

卷卷卻好像沒看到他倆方才膩在一起，雙手抱着半杯牛奶走過去，眼睛亮亮的：“叔叔還在！”

李晏一臉淡定，蹲下身捏捏卷卷的小臉：“對啊，給你一個驚喜呢。牛奶好不好喝？”

卷卷将杯子遞到李晏嘴邊，說：“好喝，你也喝。”

李晏很給面子抿了一口，然後将杯子推到卷卷嘴邊，說：“的确好喝，你也喝。”

卷卷眯眼睛笑了笑，雙手抱住杯子屯屯喝起來，一下就喝光了，嘴邊還留了一圈奶漬。李晏看到，很自然擡手給他抹去。

江希予看得一愣一愣，要知道卷卷其實挺愛幹淨的，除了他之外絕不吃第二人的口水，而李晏半分鐘前成為了這個第二人。

李晏倒不覺得有什麽，一看卷卷就是親生的，親子之間有天然的吸引力，關系火速升溫也是正常不過的。老婆兒子都哄到手了，他心裏甜得跟灌了蜜糖似的，很自覺鑽進廚房系上圍裙煮早餐。

另一邊，卷卷呼哧呼哧端來做好的巧克力醬吐司，獻寶一樣給江希予看，說給他做的。

“爹地你的眼睛紅了，好像還有點腫，”卷卷有些擔心，小手摸了摸江希予的臉，還湊上去吹了吹，哄小孩子一樣哄他，“快快吃塊我做的吐司，吃完就好了。”

江希予本來已經哭夠了，這會兒又想哭了，原來人幸福的時候也會很想哭的。他突然張開雙臂将卷卷抱進懷裏，特別凄厲地大吼一聲：“我的兒子！”

卷卷有點受到驚吓，抱住他的脖子問：“爹地你怎麽了？！”

李晏聽到聲音從廚房走出來，卷卷朝他喊了一聲：“叔叔，我爹地瘋了！”

李晏過來單手抱起卷卷，對江希予說：“你吓到卷卷了。”

江希予站起身湊到李晏懷裏，腦袋靠着卷卷的後背，帶着委屈的哭腔說：“我就是、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好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他擡眸看着李晏，哽咽了，“哥哥……”

李晏心下了然，他何嘗不是如此。他很溫柔地摸摸江希予的後腦勺，手順着頭發滑落，又捏捏他的後脖子，笑着調侃：“誰要再跟你是天生淚腺堵塞，我跟他急。”

說完就空出一只手将人帶進自己懷裏。

卷卷敏感察覺到江希予的情緒，在李晏的懷抱裏扭了扭身子，雙手抱住了江希予的脖子，“爹地你別不開心了，卷卷給你抱抱。”

“嗯，卷卷真好。”江希予張開雙臂，抱住卷卷也抱住李晏。

—

緊趕慢趕終于吃完一頓早餐，李晏将穿戴好的卷卷抱到兒童安全座椅裏，給他整理好鯨魚帽子，卷卷先是指了指他的紅色圍巾，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說：“叔叔的紅色圍巾和我的很像哦，也是爹地親手織的嗎？”

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一下，看起來是童言無忌随口一問。

剛坐進駕駛座的江希予一聽，連續咳嗽了好幾聲，卷卷又開始擔心了，身子往前面傾斜：“爹地你怎麽啦？”

“爹地沒事，”李晏将卷卷按回到座位裏，笑了笑，“好啦要出發了。”

江希予強裝鎮定，打開車載音樂播放卷卷喜歡的嘟嘟嘟主題曲，等李晏坐到副駕駛位上系好安全帶，就将車駛出去。

短短十幾分鐘路程，卷卷還是一如往常跟着主題曲哼唱，又跟江希予絮絮叨叨說起今天老師要教他什麽之類，東扯西扯跟個小話痨似的。江希予始終沒讓卷卷的話掉地上，心裏卻慌得很，他還沒想好要怎麽跟卷卷說李晏就是他那開飛機環游世界的爸爸，但總覺得卷卷已經知曉了。

老師出來接人，卷卷跟李晏和江希予揮起小手說拜拜，就背着比他身型還大的畫板，牽起老師的手一蹦一跳地走進教室。

江希予惆悵嘆了口氣，一回頭李晏就湊過來親他的嘴唇。江希予輕輕推開他，軟着聲音說：“你別這樣……”

李晏見江希予臉上燒得緋紅，雙眼還閃爍着水潤的光芒，恍若未聞又親了一下，江希予軟成棉花糖似的，小聲道：“好啦，我要開車。”

“沒讓你不開車，”李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開吧。”

路上江希予說起卷卷，說他十有八九看出他倆有什麽，甚至猜出李晏是爸爸。

“知道就知道，”李晏笑着逗他，“還是你不打算對我負責？不讓我們父子相認？”

江希予唔了一聲否認，認真而坦然說出自己的憂慮：“我不知道怎麽解釋前幾年你不在他身邊，也怕他會因此不喜歡你。卷卷他很敏感也很聰明的，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李晏沉默片刻，問他：“那你呢？會不會讨厭我？”

江希予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一時無語。将車停在車庫，到家的時候，江希予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李晏，李晏握住江希予環住他腰的雙手，低聲問他怎麽了。

“沒讨厭，”背後冷不丁傳來一聲，“我永遠都不會讨厭哥哥。”

李晏将人拉到自己懷裏，江希予像朵柔軟的雲窩在他懷裏，李晏捏住他的下巴，特別溫柔地引導：“不讨厭哥哥，那是什麽？”

江希予仰頭看着他，眼神和語氣都很是篤定，“是愛，哥哥。”

—

李晏讓江希予帶他參觀這個江希予和卷卷的小家，昨晚見面沒多久就将人往床上帶，直至這會兒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裏。

江希予将這個家布置得溫馨可愛，到處都是充滿煙火氣息的生活印記，有一整排櫃子擺滿了樂高積木，還有一面牆挂滿了卷卷從小到大的照片，還刻着記錄卷卷身高變化的幾道橫線。他們走到卷卷的卧室，整個房間都是卷卷最喜歡的海洋和飛機元素，有一面牆壁畫着三條大小不一的鯨魚，畫風童稚可愛，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筆。江希予說這是卷卷自己畫的，正好是一家三口，還問李晏畫得是不是特別好看。

李晏蹲下身撫摸牆壁，沉默許久才問他：“你是真打算和卷卷在這裏住一輩子嗎？”

江希予看着他，聲音細小地嗯一聲：“我喜歡這裏，這裏是卷卷生命的開始。”

李晏聽罷心酸又生氣，捏住他的下巴搖了搖：“傻不傻。”

“我不傻的，我知道自己要什麽，”江希予雙手握住李晏捏他下巴的手，眼睛看着他，半晌突然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哥哥，你是真喜歡我的對不對？”

他咽了咽口水，試着袒露自己的心聲，“我買下這裏不僅僅因為卷卷，也因為這裏是我可以假裝擁有過你的地方。我有時候會盼着你突然回到這裏，這樣我們就能再見一面，但更多時候其實很害怕你會出現，怕你會趕我走，也怕你看出我還不死心。”

這次重遇李晏，短短一天就聽到李晏對他說了好多次喜歡啊愛啊，總叫他好似活在夢裏踩在雲上。從暗暗期待抱有僥幸到接受他和李晏之間不可能的現實，結果這時候李晏卻突然冒出來對他說，曾經不可能的得不到的都成真了，他時不時就擔心自己其實只是在做夢。

李晏看着江希予清澈的眼眸裏滿是緊張忐忑情緒，聽着江希予緩緩攤開自己這麽多年的情意，心裏就跟着萬分難受。

他和江希予錯過了這麽多年，江希予還始終堅守着這片感情廢墟，懷抱一顆一如從前的真心癡癡等他。而他當年說什麽只能是哥哥弟弟，狠心将這樣愛他的江希予推開。要不是上天垂憐，讓他回到這裏找到江希予和卷卷，他怕是要在悔恨和內疚之中度過餘生。

面對如此真心，再多的語言都顯得很蒼白，李晏只好将江希予再次緊緊摟在懷裏，半張臉埋在江希予脖頸間，貪婪地汲取他溫暖的氣息，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他的難受。他們倆安靜地相擁了很久很久，久到江希予已經能從這個懷抱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倚靠在李晏身上，擡頭用手指戳戳李晏的臉，“好啦，你也別不開心，都過去了。”

李晏握住江希予的手，貼在唇邊親吻，問他當年兩次離開都發生了什麽。

見江希予遲疑片刻，李晏說自己不是逼問，要是不想說可以先不說，等想說再說。

江希予搖搖頭，他說：“我在想該怎麽告訴你。”

過去實在發生了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