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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變化被人發覺都需要經歷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埃及建立關稅之初，各商隊是不太理解的，只以為是王室官方巧立名目多收一層費用，但是架不住這世上總有人願意第一個吃螃蟹，更何況，關稅和外事部門受拉美西斯示意，把每一次商隊受到多層盤剝的舉報當做了廣告大張旗鼓地處理，全城通報。其他商隊看到，自然更多了幾分信心。

而只要進入埃及走一趟，就會自然而然地感受到關稅的好處。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人就喜歡往這邊跑了。尤其是賣糧食的，埃及的關稅對糧食是免征的，所以進埃及賣一波糧食，出埃及再收一批緊俏貨物，這一趟，基本就穩了。

可這個年代，商隊的往來堪比肯尼亞的動物大遷徙，路上馬匪衆多，誰也不好說一只商隊究竟能不能到達最終目的地，除了主家，誰還會特地關注他們的動态？執政官們那就更沒這個意識了！

于是一只蝴蝶煽動的翅膀，可能要大半年才能被其他國家發覺——大半年都算敏銳的了。

起先，王宮總管大臣來跟夕梨彙報，說今年的進口桑麻、精油、寶石等物品價格均有所上漲的時候，她并沒有太在意，只是核算了收入支出就讓人存檔了，直到底下一個小城的執政官來報說今年的糧食不夠，請求王都這邊想辦法支援，夕梨這才警覺起來。

糧食關系到萬千生死，不是那些珠寶精油能比的。她招來那個執政官，細細詢問後才知道原來是本該往這條線路上來的商隊沒有如期到來，才引發了後續的隐患。

“有跟其他商隊打聽過嗎？是發生了意外還是延誤了？”夕梨問。

執政官吞吞吐吐半響說：“都不是，據說是更改行程，去了埃及。”

“埃及？為什麽？”

執政官：“具體的商隊們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那邊成立了一個關稅，聽說很方便商隊行事。您也知道，商隊們哪有什麽信譽可言，他們嘗到好處就都往那邊跑了。”

關稅！

多麽耳熟的一個詞。

夕梨瞬間恍然，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她屏退執政官，叫來伊爾·邦尼，将情況說了一下，讓他組織一隊書記官前往各城鎮有針對性地統計一些數據，并親自派了2隊商隊前往埃及走訪一趟，搜集情報。

等到一個多月後，看着彙總的信息，夕梨真的是又佩服又懊惱。

埃及通過一個關稅，直接拉高了好幾項緊俏物資的價格，相當于變相從赫梯各城貴族手上攫取了可觀的黃金，同時又大量吸納了周邊諸國的民生農事等物資——不費一兵一卒，舉周邊諸國之力供養埃及。

想她來的時間比程風還長，卻一直局限在“适應”這一點上，竟從沒想過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和現代的學識反過來改變一些東西。

夕梨放下那一疊資料，神情很是沮喪：“抱歉，是我考慮太少了，才讓他們搶占了先機。”

“跟你沒關系，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不用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再說了，這些損失還在可控範圍內，可以補救的。”凱魯把人抱到腿上，摸着她微凸的肚子，“別多想了，你不開心，孩子也會難過。”

夕梨點點頭，努力振奮一點：“那現在怎麽辦？”

凱魯沉吟片刻：“關稅我們可以效仿，伊爾·邦尼，你帶着人商讨商讨，盡快出個完善的可執行方案。不過我擔心那位女神手上不只是關稅這一個法子，我想促成一個會談。”

這一點伊爾·邦尼也很贊同：“我支持，不過如果要面談，恐怕還得您和王妃親自出面才好。我和那位女神雖然接觸不多，但她給人的印象着實鮮明深刻，她剛強果決又靈活狡詐，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不知道為何，她對王妃殿下挺偏袒的。”

凱魯看着夕梨的肚子皺眉。

夕梨倒是真的開心了一點，高舉雙手：“我願意，我一定要去！否則我就自己偷偷溜過去。”

——她是真的幹過這種事兒。

凱魯無奈地揉揉她的頭發，轉頭下令：“那就給埃及法老去一封信吧，地點······艾涅沙？”

伊爾·邦尼低頭領命：“是，我現在就去找人。”

***

半個月多後，程風正坐在岸邊口頭指導聶芙特尾波沖浪，突然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抱起，坐到了人肉坐墊上。

“法老突然找你過去幹嘛呢？”

拉美西斯下巴架在她的肩窩處，撫摸着她的肚子懶懶道：“赫梯國王來信，說想約在艾涅沙談一談關稅的事情。赫雷姆貝福忙着陪圖雅小公主，就想請我們倆走一趟。”

“終于反應過來了啊~~”程風噗嗤笑了，“那就去呗~正好我也想向她讨要一樣東西了。”

“什麽？”拉美西斯好奇，難道有什麽是他不能給她的？

“煉鐵秘法。”

拉美西斯：！！！

他唰地坐直了，低頭認真考慮着可行性，半響後微微搖頭：“凱魯不會給的，鐵器是赫梯目前鎮壓諸國的法寶，一旦給出去，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

程風認可點頭：“我也覺得。”

“那你——”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急什麽~”程風眼波流轉，在他胸膛上戳了戳，“等着，我賺鐵器武裝你的軍隊~”

拉美西斯挑眉，2秒後握住她作亂的那只手，暧昧低下了頭：“那就期待瑪阿特女神的禮物了~~”

河裏，折騰了半天也沒站起來的聶芙特叫了好幾聲“瑪阿特”也不見回音，轉頭一看，頓時==了眼。

有一個粘人的兄長真讨厭！

***

鑒于程風和夕梨目前都有身孕，不能着急趕路，拉美西斯的回信上把時間定在了一個月後，與此同時還給阿斯旺去了封信——馬蒂拉在那邊放飛了這麽久，是時候召回來了。

半個月後啓程，拜恩拉作為護衛隊隊長随同他和程風一起前往艾涅沙，家裏這邊就需要馬蒂拉來統領了，萬一有什麽變動，也好及時彙報。

為了方便馬蒂拉盡快交接，拉美西斯還随信贈送了一批執政班底，就是沒想到，他送過去一波人，馬蒂拉也帶回一波人。

拉美西斯看着部下身邊的埃米爾一行，擡擡下巴：“他們不是在服刑？怎麽會來。”

馬蒂拉指指埃米爾：“這位過去沒多久就立功了，後來更是制作出了便于礦山使用的挖掘工具。礦山您也知道的，好幾千個人，按照之前的規矩，都能獎賞他十幾畝地了。但他什麽都不要，只求以功代刑，所以他們現在已經是自由身了。”

“既然是自由身，那為什麽要帶到家裏來？”

馬蒂拉：？？？

怎麽回事？以往他們将軍不都是見才心喜不收到麾下不罷休嗎？而且那天黏土板上還着重叮囑好生照顧不要出人命，他還以為将軍早就有意要收攏這些人呢！

馬蒂拉滿頭問號，但還是老實回答：“我收到您的信時埃米爾他們正好準備動身前往底比斯，這不巧了嘛，就一起同行了。将軍，埃米爾腦子靈活，沒有上過學卻能自己摸索出挖礦工具，大大降低危險的同時還幫我們省了好些人力，我覺得我們孟菲斯的學校挺适合他的，就答應幫他牽個線。還有他的同伴，都想在軍中謀職，我看他們挺有潛力，就擅作主張收下了~”

說真的，埃米爾一行剛到阿斯旺的時候，馬蒂拉挺讨厭這些人的。他本來都做好了迎接瑪阿特的準備，就等她來了以後好好說說，跟着她離開阿斯旺。結果，所有的準備随着一封黏土板和這些人的到來全部破滅——他直覺瑪阿特的轉道和這些人脫不了關系。

當然，後來瑪阿特有孕的消息傳到阿斯旺後他就知道他誤會了。再後來，埃米爾這小子着實是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神殿那些祭司神官以及礦山所有人都解決不了的難題竟然被這小子搞定了！他才來多久啊！就這智慧，要是稍加培養······只要想想馬蒂拉就忍不住兩眼放光。

這寶貝一定要帶回府！可不能讓別人撿了便宜！

正想着慢慢培養感情拉近關系呢，這小子居然什麽也不要，收拾收拾準備離開了！

OK，求學也是好事兒。馬蒂拉正準備給拜恩拉帶個話讓他好好關照關照這小子，沒想到喜從天降，自己竟然收到了期盼已久的調令！！！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助他也~這小子果然是福星！

馬蒂拉緊趕慢趕地把事務都交接了，然後盛情把他們都拉上了拉美西斯家的船只，并成功在這幾天裏策反了埃米爾，把他求學的地點換到了孟菲斯，還把他那一幫兄弟都拉進了自家軍隊！

這效率！自家大人估計會好好誇一誇他！

這一路上，馬蒂拉想了好幾種拉美西斯會有的反應，但獨獨不包括眼前這一種。

說反感厭惡？那倒沒有，對于他的安排拉美西斯也都默認了。可要說高興，那也是半點沒有的，仔細想想的話，大概是三分驚訝+三分無奈+十分戒備？

馬蒂拉按照自己的心意把埃米爾一行安頓好後，轉頭去了弟弟拜恩拉的住處。

雖然夜已深了，拜恩拉半點沒睡，就着燭火，拿着一截木棍和一個锉刀正在雕刻着什麽。旁邊桌上的籃子裏，已經放置了好幾個打磨上色的成品，都是時下嬰兒喜歡的玩具。

來找他打聽情況的馬蒂拉見狀，腦子裏電光一閃，突然想起自己遺忘了一件事：特尼斯托他給瑪阿特稍了一份祝福禮他剛才忘記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