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随着“嘩——”的一聲落水聲,律九淵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周遭是一片冰冷,但腰間的觸感卻是分外明顯,在意識不斷下沉的過程中,似乎有一個人正緊緊抓着他的手,摟着他的腰,片刻都沒有松開。

律九淵知道這是誰。他沒有想到律承這麽快就要暴露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褪去,已經幹了的外袍正虛虛地罩着他。律九淵支起身,看見火光映在石壁上,因着洞外吹進的風小小搖曳着。

不是律承。

他的視線投向火堆邊上的那個背影。他沒有穿外袍,只套了件薄薄的內衫,一雙蝴蝶骨線條分明,平添一股瘦弱之感。

律九淵在一瞬間反應過來,與他一起掉入山崖的,并不是律承,而是路遲林——林秀送給他的娈寵。

前些日子他收到部下來報,得知外出辦事的律淮死在了魔修手上。且不說這魔修百年未曾入世,就是以律淮的修為,也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死于他人之手。律九淵心有疑慮,便決定親自走上這麽一遭。

帶上路遲林,最初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倒不想出事的時候,這個人還救了自己一回。

律淮的身死之地早被萬淵堡的部衆保護了起來。律九淵到達之時看到的便是幾乎原封不動的現場。律淮的全身都是被利器劃出的傷,可傷口處并無魔息。但與他同行的人皆說夜裏感受到了一絲魔氣,因此才判定律淮死于魔修之手。

而律九淵卻在他的頭發裏找到了一個陣符殘片。

哪有什麽魔息,這些人分明都是入了幻陣被迷惑了!

而後律九淵便跟着粉蝶一路追到了崖上的密林,遇到了那個人設下的另一個幻陣。

他在陣中失了手,掉落山崖的那一刻他本以為是藏在暗處的律承現了身,卻沒有想到救了自己的是一路安靜跟着他的路遲林。

思緒拉回,律九淵将外袍披在身上,踱步到路遲林身邊坐下,他撿起旁邊的樹枝,在火堆裏挑了挑,零星的火花頓時就四處迸濺開來。

“堡主醒了。”路遲林說道,這句本應該是關心的話語,在他的口中卻顯得十分生硬。律九淵知道他性情如此,也沒有計較。雖說一開始着實是覺得這人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有些礙眼,但相處久了也就習慣了一二。

律九淵問他:“為什麽要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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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可以自行逃走,不用管他的。

路遲林偏過頭看他,火光映在他的眼裏,似乎也教他染上了一絲暖意。

他與律九淵四目相對,思忖着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可我不想丢下你。”路遲林看着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律九淵承認,在路遲林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出現了一分不合時宜的悸動。在從前漫長的歲月與無邊的空間裏,他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或風流或妩媚,但都沒有一個人,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律九淵輕輕一笑,還未來得及開口,肺腑中的那股灼人的熱度再次卷土重來。他在幻陣中受了傷,火毒之日居然提前了!

律九淵全身燥熱,猶如墜身于火爐之中。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臉上、背上都開始滲出熱汗。

“堡主?”耳邊是路遲林的聲音,律九淵一手撐着地,地面凸出的石子印在他的掌心皮肉上,而他的另一只手,猛地拽過一旁的路遲林,将他掀翻在地。

他俯身貼上路遲林的唇,如同一只野獸一般瘋狂地攻占了他的城池領地。他剝去路遲林輕薄的內衫,在他的身上親吻舔舐,留下一個個暧昧的紅痕。路遲林冰冷的身體漸漸升溫,好像要将他的體溫都過渡過去一般。律九淵褪去他的裘褲,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撞入他的深處。

“慢……”隐約地,他聽到路遲林的叫喚,但心底的那點惡意教他動作得更快。

洞中回蕩着壓抑着的呻吟,漸漸恢複神智的律九淵将路遲林顫着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他摟着他的腰,将他抱上石床,開始又一輪的鞭撻。

他與路遲林在崖底待了五天,五天之後他們終于破了幻陣,離開了這處。

後來的事……

他的部下相繼死去,他始終沒有抓住那個布陣的人。但他幾乎可以确定是臨雪堂那邊下的手,之後兩年他與樓雲深開始了一系列的明争暗鬥,一直持續到路遲林消失的那天。

日光落進屋子,打在律九淵的臉上。他擡手擋了擋這道刺眼的光,緩緩睜開眼。

他做了一個夢。因為路遲林昨夜的那句話。

他想起來,當年在那山洞之中路遲林也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我不想丢下你。”

律九淵笑了笑,或許當初的那句話是路遲林為了接近自己而編造的違心之詞,可昨天晚上的那句卻當真的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了。律九淵動作輕柔地偏過頭看着旁邊睡姿乖巧的路遲林。他挪了挪手,在路遲林頭上輕輕撩了一下。

也是在這一瞬間,路遲林睜開眼睛,抓住了在他頭上作亂的手。

“早上好。”律九淵笑着,反手回握住路遲林的手。

後者皺了皺眉,把手抽開,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律九淵撐着身坐起,目視着他的動作。

路遲林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來看着他,律九淵對他彎了彎眼角,他又将頭偏了去。

他覺得今日的孟平川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個眼神教他極其不适。路遲林走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半柱香後,律九淵也離了床,拾掇好自己後坐到他的對面,拿起他的杯子就是一飲,路遲林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喝完後,律九淵的唇還在杯口停了停,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路遲林撇開視線,不願看他。

律九淵放下茶杯,開始抱怨道:“臨雪堂辦事也太慢了,這都一天了,我們何時才能離開。”

路遲林沒有搭話。按理來說他是臨雪堂的人,總歸該辯解上兩句,但此時他的心中一片平靜,連半分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他只是聽從樓雲深的命令,至于臨雪堂,他确實是沒有什麽其他感情。

忽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房門被一把推開,昨日送飯的少年冷冷地站在門口。

“樓堂主來了,掌門叫你二人過去。”

好了,說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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