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綁架
第1章 第一章 “綁架。”
《春池欲漲》
文|度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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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雪落後,波士頓的街道被一層厚厚的雪蓋住,路邊的枝桠上挂着雪,瞬時就染上了冬季的蕭瑟。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在路旁,車頭上已經落了不少的雪,似是停了許久。
複古的鐵絲大門學生三三兩兩地走出來,這些學生大多都不愛撐傘,任由飄下的雪花灑在頭頂的絨帽上。
人群中,少女撐着傘,将自己裹得只漏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水潤靈動,如同雪中的小鹿一樣。
她戴着毛絨的帽子手套,将自己裹得嚴實,像個雪白團子。即便她穿着厚重的衣服但在周圍人都是高馬大的歐美人之間依然顯得十分嬌小。
少女步子走得急,一只手握着電話放在耳邊,身前都是呼出的白氣,不知是急的還是冷的。
“你一定要坐最快的班機回上城,要快。”
電話裏傳來中年男人囑咐的聲音。
沈玉蕪在人群中穿梭着,疾步小跑,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伴随着她輕柔的聲音傳進電話中。
“二叔,為什麽是您給我打電話?我爸爸呢?”
“你回來就知道了。”
“要快!”
中年男人挂斷了電話,留下有些不知所以的沈玉蕪。
她握着手機的手發緊,心中有些不安。
爸爸往常一個星期至少打一通電話過來,但這次已經半個月沒打電話了。
她翻動着通話記錄,确定上一通電話是兩個星期之前的。
沈玉蕪焦急地撥號過去,然而電話無人接聽。
之前她打過去的電話雖然不是爸爸接的,但是好歹是爸爸的秘書接的。秘書告訴她沈父在開會,暫時無法接聽。
但今天,她撥過去的電話,無人接聽。
爸爸出事了。
這個念頭出現在沈玉蕪腦中,她心中的不安被放大。
一直聯系不上父親,而二叔卻又這麽着急讓她回國,是為了什麽?
她越想越不安,猶如在沼澤泥濘裏掙紮,無助恐慌慢慢侵襲她的四肢,仿佛被灌上鉛水。
“Hey,Olivia?Are you ok?”
熟悉的同學見到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雪裏,關心地拍了拍她。
這一聲讓沈玉蕪回過神來,她看向打招呼的同學,擠出一抹笑,溫聲回:“Nothing.”
而後邁步離開了大門。
轉身的時候,她臉色再次凝重,沈玉蕪意識到自己必須趕緊回國,她必須要盡快回國內确認發生了什麽。
波士頓的天色暗了下來,路邊兩側的路燈亮起,夜景像是精致櫃臺裏擺放的水晶球在一瞬被人打開。學校門口傳來嘈雜聲,學生們圍在一起看向對面路邊。
沈玉蕪正焦急地往路的那邊走,她的目光投去,看到路邊停着一輛賓利,四五個身材高大的保镖站在車旁。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道窗縫,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探出,而後輕輕一點,煙灰掉落在雪地上留下殘留的灰燼。
沈玉蕪收回目光,猜測這群人是在等人。
她低頭思忖父親的事,沒再多留意邁步往前走着。
視線範圍內,幾個人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沈玉蕪擰眉擡頭,看到剛剛賓利車附近的那幾幾個保镖堵在她身前,将她團團圍住。
這些人是沖她來的?
沈玉蕪蹙眉,她不記得最近得罪過誰。
在學校裏,她和同學的關系大多融洽,且她為人和善,鮮少與人交惡。
沈玉蕪強迫自己冷靜,沒有大聲呼喊激怒這群人。
她的體質不好,走兩步就喘,跑兩步就咳,喊更是喊不動。
更何況這些人有備而來,摸清了她的學校和下課時間,她想跑也跑不掉。
整理自己的思緒,沈玉蕪猜測他們也許是因為沈家才來的。
她立在原地将目光再次投向停在路邊的那輛車,目光望向車後座的那個男人。
車窗完全降下,男人的側臉冷峻,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發絲打理得一絲不茍,眼尾狹長,正襟危坐。
煙霧張牙舞爪地升起,迷蒙之下沖突橫生出斯文敗類的感覺。
沈玉蕪看到他将一張照片拿在眼前看了一眼,而後将目光慢條斯理地投向她。
她心中一跳,此刻漫天的雪花仿佛在被摁下了慢倍速,任由他們的目光交彙。
沈玉蕪看清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深夜中的海,明明隔得那麽遠,她卻覺得自己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屬于上位者的威壓瞬時朝她襲來,她的步子不受控地往後退了一步,像是感知到危險的獵物一般。
沈玉蕪下意識的就想走,但周圍被這男人帶來的人死死圍住讓她無處可逃。
雪還在下,絨絨的雪花落在她的傘面上,蓋出薄薄的銀白。
她撐着傘,但身上的溫度逐漸降低,冷的她忍不住的咳嗽。
沈玉蕪掩着嘴,等咳意過去後,才抿着唇,輕聲開口說: “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們。”
她的話音剛落,賓利車的後座的門被打開。
男人的助手為他撐開黑色大傘,私人訂制的牛皮鞋踩在雪地上印出痕跡,裁剪精致的西裝褲折出筆直的線條,在走動時勾勒出矜貴。
他慢條斯理地朝她邁步走來,淡漠的眼神落在她露出的眼睛上。
“沈玉蕪小姐,你長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很好認。”
眼前的男人精準地念出她的名字,這讓沈玉蕪的心更加惴惴不安。
她好看的眉頭微微蹙着,似遠山青黛,氣質沉靜。
被男人誇贊的眼睛也低斂,盡量不漏出絲毫情緒來。
沈玉蕪的眼睛是極其漂亮的。
天生棕色的瞳孔讓她即使在這個充斥着金發碧眼的國度也足夠被所有人記住。
圍巾蓋住了她大半張臉,雖然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但也能被人輕松的認出。
察覺到眼前的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沈玉蕪下意識的想将臉都埋進圍巾裏,卻被人托住下巴。
臉上的圍巾被人用力拉下,露出白皙的面容。溫熱的臉頰和冰冷的空氣接觸,凍得沈玉蕪有些發疼。
男人冰冷的手指剮蹭到她細膩柔軟的肌膚,在臉頰上留下一抹紅痕,像雪中掉落的玫瑰花瓣。
一張照片被放到她臉邊,她被人仔細比對着。下巴被人掐着,她被迫半擡起頭,瓷白的肌膚上傳來男人手炙熱的溫度,寒冷與此刻的溫度交融,讓沈玉蕪忍不住縮了縮。
但她掙脫不開。
于是她擡頭,仔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看起來二十七八的樣子,矜貴渾然天成,甚至不需要任何外物的堆砌,光是站在那就足夠。冷硬瘦削的面龐就像是見慣了西伯利亞的風雪,寒涼又蕭瑟。
他仿佛屬于冬季。
昏黃的燈光下,沈玉蕪看向他漆黑的瞳孔,琉璃地眸中有些沉靜:“你不是為了錢來的。”
沈玉蕪幾乎肯定,這不是她自己得罪過的任何人,也不是沖着沈家的錢來的。
這些人找她要做什麽?
因為臉上的圍巾被人剝開,她有些冷,聲音也發顫,“你抓我要做什麽?”
強裝鎮定的兔子躲在參天的大樹後,僞裝自己是厲害的野獸,試圖吓退捕獵的狼群。
但顫動的眼睛暴露了她。
外套裏的手機被人收走關機。
新的手機遞到她眼前,男人修長的手點了兩下,随後冷白的電子屏幕橫在她眼前。
手機通訊錄幹幹淨淨只有一個人。
——謝寒城。
男人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聲線平和,“沈玉蕪,從今天起,你用這部手機,手機只能打通我的號碼。”
沈玉蕪的視線落在這部手機上,抿唇不語。
她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拿走她的手機?
他想做什麽?
還沒等她問出口,一份文件抖落在她眼前,那位副手如機器人一般用毫無感情的語調說:“沈小姐您好,您的父親已經于前日在上城第一醫院死亡,這是他的遺囑,根據遺囑內容您将将繼承他名下所有的股份及資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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