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難抑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難抑。”
第二十二章
這場煙花秀極盡盛大, 盛大的有些兵荒馬亂。
謝寒城其實早早便到了。
他帶着阿傑在旁邊靜靜地欣賞着她排的這場大戲,直到她即将謝幕時,才緩緩走上臺為她獻上一束花。
沈玉蕪沒想到謝寒城會來。
她被他抱在懷裏, 感受着他身上的溫度。
他們已經幾天沒見, 她屬實沒想過, 再見的時候他們是在這樣混亂的場面裏。
維多利亞餐廳裏亂作一團,沈從山假模假樣地想讓人停下這場秀, 沈從清給熟悉的人打電話想撤下熱搜,連沈從宴也起身至一旁打着電話。
三人心思各異, 尤其是沈從山, 他表面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實則心裏樂開了花。
沈塗死的消息這下滿城皆知, 沈玉蕪又支持他上任, 沈從清和沈從宴還有什麽理由拒絕?
一群人有人享受這場戲, 有人痛苦,有人憤怒,也有人平靜。
餐桌上的少年站起身,看到站在前面搖搖欲墜的姐姐,眼中劃過不忍, 在看到她即将暈倒時,心一緊,他幾步上前欲接住沈玉蕪,就見一旁不知何時出來一個西裝革履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
他看起來紳士儒雅,通身矜貴, 那樣的氣度他鮮少遇到。
少年楞在原地,看着男人問身邊的妹妹:“阿荔,那是誰?”
沈荔正開心的刷着手機,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也能知道,剛剛大姐公開表态支持她爸爸,現在大伯的死訊公開,得益的是誰。
她揚着笑容瞥了一眼,不以為然地說:“大姐夫呗。”小姑娘漂亮的手上貼着夾片,綴着大大的寶石,“爸爸說,他是大人物,不能惹的。”
少年點了點頭,目光看着前面小心抱着沈玉蕪離開的男人,他眼神中的愧疚消退了些。
他想,大姐現在過得好,那就好。
少年的視線被人敏銳地捕捉到,男人回頭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交接的時候,少年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那種來自成年男人的俯視,讓還是少年的他無所适從。
視線消失,兩人的身影也消散在中心之塔上。
中心之塔的電梯裏,謝寒城抱着一身黑裙的沈玉蕪,他摸着這單薄的布料,開口說:“阿傑,你去把我的外套拿來。”
阿傑明白,在電梯到達底層打開時,連忙去了車裏拿來外套準備披在沈玉蕪身上。
離開了衆人的視線,沈玉蕪沒打算再演下去,她掙了掙,從男人的懷抱裏出來。
兩人有些日子沒見,再見時氣氛有些奇怪。
阿傑敏銳地感覺到這股奇怪地氛圍,立刻開口說:“先生,我去把車開過來。”
謝寒城點頭,在阿傑離開後,拿着外套蓋在她肩膀上。
沈玉蕪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輕聲客氣道謝:“謝謝。”
謝寒城對她的客氣表現得很平靜,他看着凜冽寒風中被風吹得有些發抖的女孩,往前走了一步,替她遮去了迎面的寒風。
男人的背影擋在沈玉蕪身前,她看着他寬大的肩膀,長身玉立的身形,視線最終落在他左手那抹金屬的亮光上。
阿傑将車開了過來,沒等前面的男人開門,她便自己繞去了副駕駛上了車。
她不想和他再坐在一起。
沈玉蕪閉上眼,她想,原本就是協議結婚,現在又知他心裏有人,她決計不會再做出想和他親近的舉動。
主駕駛的門被打開,而後又關上。
聞到熟悉的木質香水味,沈玉蕪睜開眼,看到坐在主駕駛的男人,眉頭輕蹙:“阿傑呢?”
謝寒城側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倏地俯身。
沈玉蕪下意識便往後躲,這樣的躲閃讓男人眼中蘊了些冷意,她躲他如洪水猛獸一樣。
男人的手扯過副駕駛的安全帶,在她身側為她扣上。
車子啓動,骨節分明的大手重新握住方向盤,而後才像回答她剛剛的話一樣,沉聲說:“他去過聖誕了。”
沈玉蕪:“……”
這個理由她無話可說。
秘書也是人,想過聖誕節無可厚非。
沈玉蕪打定主意和他劃清界限,加之今晚喝了些酒,此刻酒精翻湧,她擰着眉靠在一旁的車窗上。
她閉着眼,一副拒絕再交流的樣子。
男人的手握着方向盤緊了緊,小臂的青筋凸顯,黑眸沉沉,看着蒼白着臉的少女,薄唇抿成一條線。
車速逐漸平緩駛入綠芙山莊,直到在那棟小洋房前停下。
車停下,卻未熄火。
小洋房裏布滿了聖誕的裝飾,濃濃的聖誕氣氛。
謝寒城想到自己趕回來時傭人們聚在一起吃着蛋糕,告訴他沈小姐回家了。
家?
可她哪裏還有家?
他瞬時便意識到,在今天,和26號交接的這個夜,她想要做什麽。
驅車趕到時,中心之塔的焰火已然點亮。
看着焰火中組成的那些字,他眼中止不住地心疼。
親自把自己父親的死訊公布,她是什麽心情?
此刻看着身旁閉着眼靠着車窗,眼底泛着青色的女孩,他低聲說:“就這麽要強,半點不想讓我幫麽?”
他的手落在她臉頰半存,最終沒觸上。
車慢慢熄了火,車燈暗下,謝寒城放輕動作附身過去,準備為她解開安全帶。
安全帶解開,他擡頭,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沈玉蕪看着他,不輕不重地說:“謝謝。”
她開門下車,腿邁在地上時,看着眼前的這棟洋房,一切的情緒翻湧上來,最終化為一句“我改天搬走”。
沈玉蕪下了車,身後的車門開關聲也跟着響起。
謝寒城拉住她的手,出聲欲問:“你要搬去哪……”他的話在接觸到她空空蕩蕩地手時頓住,眸色一沉,“戒指呢?”
沈玉蕪身子一僵,她想起自己沒有拿回那枚戒指,還放在那個有着他們無限缱绻愛戀的矮櫃裏。
酒精的作用徹底發揮,掩蓋了人的理智、理性,将情緒全部推了出來。
沈玉蕪掙開他的手,第一次不帶任何僞裝的溫和,近乎冰冷說:“我扔了。”
謝寒城眸中一震,黑眸裏有什麽情緒翻滾着,他摁下情緒,啞聲問:“扔哪兒了?”
沈玉蕪轉過身,不知心中這愈來愈大的情緒從何而來。
但她的理智全無,只遵循着本心說話。
“扔哪裏?”她笑了一聲,“水裏,湖裏,垃圾堆裏,開車路過的任何一處我通通都能扔!”
她往前走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說:“你只管找,我沒聽過送了人的東西,那人無權處理的!”
“你有權處理!”謝寒城說完,深吸一口氣,收了聲音,繼續說:“抱歉,我不該這樣大聲和你說話。”
他仍保持着那副紳士君子教養,同她說:“那枚戒指對我而言意義非凡,你若不喜歡可以還我,不要扔了。”
接着,他又問了一遍:“也許是我考慮不周,那樣老的款式你不喜歡,但現在能告訴我你扔哪裏去了嗎?”
他這樣冷靜又在意的樣子,讓沈玉蕪不理智地情緒更加難抑。
她仿佛回到了那天剛剛發現秘密的時候,而這些天被迫在這樣大的房子裏焦慮恐慌,他說過會回來卻不見人影的失信,沈家的一切這會在他這樣的神情中将情緒放大了無數倍。
“我扔了我扔了我扔了!”沈玉蕪說着,“我說我扔了,随便扔的一個地方,不知道在哪,你聽不懂嗎?”
謝寒城抓住她的手臂,握得有些緊,急迫地問:“哪天扔得?那天你去了哪裏?國貿?沈家?還是什麽別的地方?”
沈玉蕪看着他,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她說:“就在進山莊的那片湖裏。”
而後她看到他轉身就走,似乎打算找人去撈又或者親自去撈。
她氣急了,一把上前拉住他。
“你要去撈那枚戒指嗎?你要抽幹湖水還是要親自跳下去一寸一寸找?”
謝寒城眼中的情緒肆意翻滾着,他不想同她發怒,他知道她現在醉了酒,加之今日一定在沈家傷了心,不想在這時候責怪她。
他壓下情緒,沉聲說:“先找,找不到再另說。”
沈玉蕪眼中有些受傷:“那枚戒指對你而言,那麽重要嗎?”
男人答:“是。”
“那你為何要送給我?”沈玉蕪感覺到侮辱,她問,“那你為何要送給我?”
謝寒城沒說話。
他看着她,沒有明白她眼中的傷心從何而來,她這眼淚從何而來。
他伸出手,不自覺想替她擦掉眼淚,卻被人一把躲開,就像剛剛在車上躲他一樣。
這樣的動作無疑是傷人的。
謝寒城腦中仿佛又聽到那天她在矮櫃上平靜地說出那句——那又怎麽樣。
他的喜歡她不在意,她不想要,她只在意那該死的看在眼裏的利益。
沈玉蕪繼續說:“你只管送是嗎?這就是你謝先生謝寒城的喜歡嗎?你壓根不在意我我這個人,我是誰,我內裏的靈魂和人格!”
“你的喜歡是施舍,是恩賜嗎?是你們大人物下神壇帶着興味的玩弄嗎?”
那冰川下的水徹底沸騰,卷着滔天巨浪撲在男人臉上。
謝寒城壓抑的情緒在這句“玩弄”下徹底爆發。
他幾步将人推在牆上,抵着她說:“玩弄?我有你沈玉蕪小姐會玩弄男人嗎?”情緒的口子被宣洩出,“我沒有你會玩弄人,玩弄我的外甥,玩弄我,玩弄那些甘願在你裙下跪倒的男人!”
沈玉蕪下意識就否認去反駁:“我?我何時玩弄你了?”
“何時?”謝寒城笑了一聲,“我在羅馬的時候,你打定的注意不是玩弄我?你不是看出我對你的喜歡,對你的心思?你不是想讓我幹脆和Steve一樣為你神魂傾倒好讓我為你做任何事都變得更加容易?你不是這麽想的嗎沈小姐?”
沈玉蕪冷笑:“你的喜歡?你的心思?謝先生,我玩弄得了你嗎?我是犯了傻,犯了蠢,以為你謝先生對我喜歡,但哪裏看出這是你謝先生風月場上的風流,我若是在酒會上,便是被你塞了房卡約着上,床的交際花!”
謝寒城被她這樣不管不顧的話氣得發瘋,他從來不知道她這樣伶牙俐齒,從來不知道她三言兩語就把他的理智擊得粉碎。
“風流?你當我風流,拿你當不入流的女人?那我那天就應該在洋房的客廳,在那個矮櫃上,不管不顧的操,你,讓你那張嘴說不出什麽我的喜歡又怎麽樣那些傷人的話來。”
這樣直白粗俗的話撞進她耳中,沈玉蕪也發了狠,紅着臉說:“好啊!你敢嗎!你敢在那個寫滿了你和F小姐F英臺的矮櫃上不管不顧的操,弄我,讓曾經你和F小姐的那些情意愛戀全看着我們的茍合嗎!”
謝寒城只聽着她那句“敢嗎”,正要說有什麽不敢,就聽她後面的話,瞬時楞在了原地。
“什麽?”他眼中第一次有些茫然。
沈玉蕪只當他被戳破秘密:“怎麽?你沒想過我會去那裏翻看嗎?沒想過會看到那張刻着你和F小姐的梁祝,你們難忘愛情的梁祝嗎!”
謝寒城的情緒徹底被這幾句話熄了。
他眼中的怒氣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轉而升騰起些笑意和別的來。
他看着她,眼中的怒意全消。
沈玉蕪還在說:“你這個下流的謝文才,你對得起你和F小姐的情意嗎?你讓我住在你和F小姐的愛巢裏,聽着F小姐拉的曲子,你簡直……”
她的話倏地沒了下文。
白皙的脖頸被人掐着擡起,翕動的嘴唇也被人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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