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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原中也緊盯着茶幾上黑色的相框。

那張照片給人的感覺太詭異了。

照片上的血跡…就像是有人刻意抹上去的。

故意遮住了青玉父母的臉。

仿佛在掩蓋什麽,或者是一種恨意的宣洩。

中原中也不僅想到了一種可能,莫非,兇手,是青玉父母的仇家,這一次上門襲擊,完全是一種複仇行為。

如果這樣想的話,一切就貌似行得通了。

兇手出于對青玉父母的恨意,在他們放松的時候進去了家中,用一種近于兇殘暴虐的手段殺害了青玉的父母,并且可能存在着虐屍洩憤的變态行為。

兇手在完成行兇之後,看見了茶幾上的照片,用一種近似侮辱的惡意心态,将青玉父母的臉用他們自己的血塗抹,但是,兇手貌似存在着自己的底線,對待青玉似乎沒有一起斬草除根的想法,或者可以認為兇手判定青玉是無辜的,所以最終青玉活了下來,和他相遇,而照片上的青玉,臉上也沒有被塗抹血跡。

但是中原中也轉念一想,有些納悶,感覺還是有很多地方有疑點。

青玉說兇手把他父母屍體弄不見了,不管怎麽說好端端的屍體怎麽都該有個痕跡才對,就算是碎成塊,那人的身體量可不小,應該能看出來的。

那青玉的父母去了哪?

被兇手抗走了?

或者退一步來想,兇手确實是一個異能者,擁有能讓人體分解的異能。

難不成兇手把屍體吃了吧?

那這也太扯了,什麽變态能幹出這種事情?別說這是壞人,這已經不是人了好嗎?

正當中原中也沉溺于自己的思緒,目不轉睛的盯着照片時,也就那麽一瞬間的事。

恍然之間,中原中也瞧見,灰白色彩的照片上,坐在兩個大人中間,那個熟悉的小孩面孔突然歪了一下脖子。

小孩的表情在照片上沒變,還是那股呆滞委屈的模樣,但是冷不丁的,他的脖子以一種不符合人體學的角度歪了一下,就好像腦袋斷了一樣。

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心髒就像是被人猛的搗了一拳一樣,猝不及防的渾身一抖,險些被吓的踉跄了一下,差點發動異能。

卧槽,什麽東西?

冷汗直接往外冒,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仔細去瞅照片。

眨眼的一個功夫,照片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小青玉依然表情呆板的坐在如同被爆了頭的父母中間,好像剛剛那不正常的歪脖子只是中原中也的錯覺而已。

中原中也有點目瞪口呆,他尋思是不是自己昨天熬夜熬到頭結果現在遭報應了,幻覺都出現了,要是按照流程來走的話,是不是離猝死就不遠了?

那也不對啊?好歹他今天睡到了大中午,缺再多的覺也該補回來了啊。

莫非眼花了?

中原中也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眨了幾下。

他擡頭看了看周遭昏暗的環境,心想,也只能用眼花了來解釋,周圍光線太弱了,基本上只能依靠門口的自然光來觀察,人的眼睛在這種不良的環境下很容易出現幻視。

目前也只能這麽解釋了,不然往哪想?難不成鬧鬼了?

說起鬧鬼,中原中也表情有些疑惑,怎麽感覺好像忘了些什麽。

他轉頭一看,發現緊貼着自己的小青玉,沒了。

!!!!

中原中也大驚失色,怎麽就個轉場功夫,小孩兒還沒了?!

他連忙扭頭,本能的往光源處去看,也就門口。

結果他就看見青玉蹲在門口背對着他,撅着個屁股,不知道再地上搗鼓什麽呢。

這小孩!怎麽不吱一聲就走了?吓死他了!

中原中也有些生氣。

…………………………

青玉見中原中也在盯着茶幾上的照片看,他就一個人先悄咪咪的走到門口蹲了下來,找到了自己爸爸原來藏錢的地方,試圖用手掰開這塊木板。

可是他不管使多大的力氣,木板都紋絲不動,到最後他的手都紅了。

青玉正在用力和木板奮戰,就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自己的領子就被拎了起來。

小孩被迫站了起來,一轉頭就看見中原中也一張明麗的臉,此時有些烏雲密布。

“你這小孩,剛剛還不是挺乖的麽?怎麽現在又不聽話了?我不是讓你跟在我身邊的麽?”

中原中也臉色不太好的問青玉。

青玉看到一直以來和顏悅色的中原中也生氣了,自己也有些慫了,他膽怯的縮了縮脖子,有些唯唯諾諾的小聲道歉。

“對不起中原哥哥,我以為你在看照片,就……”

話還沒說完,青玉就注意到茶幾上的照片上面惡意的兩團血。

爸爸媽媽的臉怎麽了?

為什麽被遮住了?

“是誰幹的?”青玉眼神有些放空,木木的看着照片,照片上爸爸媽媽的頭顱好像被砍爛了一樣,看上去惡心極了。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青玉不解,他抱着本子,伸起左手,邊說話,邊上前,準備用拇指擦掉爸爸媽媽臉上的血。

“喂!”中原中也看的心驚膽戰,眼瞅着青玉的手就要摸上照片,他連忙彎腰抱住了小孩,不讓他往前走。

不是說中原中也嫌棄照片上的血惡心,不讓青玉碰,……好吧,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因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種詭異的直覺,這種直覺告訴中原中也,不要亂碰這個屋子裏的東西,所以中原中也連帶的也不想讓青玉去碰。

“你剛剛在門口幹什麽呢?”中原中也雙手按着青玉的肩膀,認真的看着青玉,一雙湛藍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中原中也試圖轉移青玉的注意力。

青玉咬了咬手指,乳聲乳氣的說“爸爸在門口地板裏放了錢,我想走之前拿出來。”

中原中也“………”

這個答案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來以為青玉至少會先傷心的什麽都不想,但是沒想到這小孩還真的有些現實,走之前先把錢拿走。

不知道為什麽,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心目中的天使寶貝形象有了一絲裂痕。

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啥毛病,青玉爹媽都挂了,作為父母唯一的繼承人,青玉拿走父母的錢就像繼承遺産一樣,名正言順。

中原中也扒開了青玉握成拳頭的小肉爪,發現白嫩的手心上,不僅有些紅腫,還有點破皮了。

他無奈的皺了皺眉,牽着青玉回到了門口,來到了青玉剛剛蹲着的地方。

中原中也看着地板上有一塊顏色不太一樣的木板,問青玉“是不是這裏?”

青玉點了點頭。

中原中也就地蹲了下來,伸出了左掌放在了木板上。

【異能力,發動。】

紅光猛然間覆蓋在了中原中也的手掌上,并且迅速蔓延到了他手掌接觸的木板上,只見木板仿佛被看不見的東西重錘了一樣,發出了刺耳的嘎吱聲,木紋相繼崩裂,直接成了一堆木渣渣,落在了下面的空格中。

青玉似乎有些被驚到了,一雙透徹的明目睜的大大的,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我剛剛開門的時候也用過,怎麽不見你有反應。

青玉看見中原中也發動異能,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不免有些驚奇,只感覺中原哥哥和神奇寶貝一樣厲害。

中原中也用手掌清了清木頭土渣,發現下面有一個暗格,挖的還挺深。

只能說還好他們家住的是一樓,要是住二樓的話,這麽個挖法,估計能直接把一樓住戶的天花板捅個眼兒。

暗格下有一個灰色的布包,中原中也拿出來抖了抖了,直接當着他和青玉的面打開了。

中原中也看着裏面的東西直接震驚了。

裏面确實有錢,但是令中原中也震驚的是錢的數目。

裏面有四打紙幣,還有一打是散開的,應該是正在用的。

裏面的紙幣面額全部都是1萬日元的面額,中原中也光是目測一下,就發現差不多有400多張。

也就是四百萬日元。

一個在擂臺街的普通住戶,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中原中也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青玉。

他父母到底是什麽人?

難道他父母是為擂缽街幫派工作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死因是仇殺也就更合理了一些。

擂缽街幫派基本上都是混黑的,販du,走/私,拐/賣,黃/賭/毒樣樣精通,做這一行的最不缺的就是恩怨情仇。

但是擂缽街大大小小的幫派差不多有幾十個,人員混雜,根本不好找。

中原中也複雜的凝視着青玉。

小小的孩童眼神清明,水汪汪的,一臉信賴的看着自己。

他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即便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依舊一塵不染,從內到外透着一股無辜的氣息。

他這種樣子,根本不像在擂缽街長大。

他對父母所經歷的事情,還有平時的工作,甚至可能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當然,不排除他受到了刺激,記憶不全的原因。

如果他沒有遇見自己,而是被拐/賣兒童的人帶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中原中也無奈的低下了頭,繼續查看包裹裏的東西。

他發現,還有兩個小紅本。

上面,一個寫的是[出生證明],還有一個寫的是戶口本。

中原中也藍色的眼瞳一震,心中不免驚疑。

居然是出生證明和戶口本?

要知道,橫濱擂缽街,有流浪漢,有乞丐,有偷渡者,有□□,這些人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那就是黑戶。

他們百分之八十的人群,都不具備橫濱戶口,和一個日本公民的合法身份。

他心想着,連忙打開了出生證明,還有戶口本。

出生證明上面寫着[江本青玉],出生時間的确是十一年前,地點是……東京綜合醫院?

江本青玉是在東京出生的!

戶口上面寫的是:

戶主:江本大友

家人:江本百合【妻子】

家人:江本青玉【兒子】

中原中也看完了之後,有些恍惚,青玉一家原來并不是擂缽街土著,而是外來的人。

什麽鬼?

越來越亂了好麽!

他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中原中也本來就不是腦力派,他做事不是說不喜歡動腦子,而是說比起動腦子,他更喜歡用武力鎮壓一切。

但是青玉這一家的情況明顯很複雜,說白了,與其浪費時間花大量成本順藤摸瓜的追查青玉父母被害的真兇,還不如好好的撫養青玉長大,如果青玉到了自己懂事的年紀,要不要複仇可以讓青玉本人來決定。

以他現在的時間和精力,真的折騰不起。

嘆了一口氣,中原中也從青玉的懷中拿過妙蛙種子的筆記本,将本子和戶口本疊在一起,又把紙幣整理了一下,一起放在了灰色的布包裏,把布包好好包好,放在了青玉的懷裏。

“青玉,拿好了哦,這個是你的東西,抱在懷裏,回去了也不要給任何人看,好好收好。”

青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布包,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二話不說,直接把中原中也包好的布包又拆開,把黃色的筆記本拿了出來,直接将灰色的布包怼進了一臉蒙圈少年的懷中。

爸爸平時很看重這些錢,如果都給中原哥哥的話,他也會開心吧。

“都給中原哥哥,我不要,都給你。”

“哈?”中原中也挑眉:“我再貪也不可能貪一個小鬼的錢,這是你父母的遺産你自己收好就行了,再說裏面你的戶口本和出生證明給我,我能幹什麽用?”

說罷,他有些強硬的又把布包塞回了青玉的懷中,看着青玉扭扭捏捏的樣子,直接說了一句“拿好!”

青玉有些委屈的看着中原哥哥,他有些不安,在潛意識裏,他覺得中原哥哥對他這麽好,給他吃面包,還抱着他走路,還給他睡香香的床,卻不要他任何東西,他感覺自己心裏很不踏實。

他有點害怕,中原哥哥會不會有一天不要他了。

就像記憶裏的爸爸一樣,用萬惡嫌棄的目光看着他。

也媽媽一樣,用常常冷漠的态度對待他。

中原中也沒想太多,他站起身來,拍了拍青玉的頭。

“好好和父母道個別吧,以後…我們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青玉一聽,他轉頭看了看滿是血跡的黑暗小屋。

小屋裏依舊是一片狼藉,黑暗中沒有絲聲響。

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

“再見了,爸爸,媽媽。”

青玉輕聲道別,安靜的凝視着這個他生活了很久的屋子。

“走吧。”中原中也拉起了青玉,終于離開了這個讓他感覺不适的地方。

走出門口的時候,他還把門帶上了。

只是,他們沒有看見的是。

門關上的那一面,綠油油的門板上,有幾個血紅色的手印。

那幾個手印,集中在門把手那裏。

像是有什麽人,在絕望之中想要奪門而出。

…………

小屋中恢複了死寂的氣息,兩個活人已經離開了。

【咔…咔】

客廳中,布滿血跡的電視機,突然如同連上了電源一樣,閃了兩下屏幕。

廁所禁閉的房門,門縫下面湧出了一些猩紅的血液,緊接着,就是一陣嘩啦啦水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從水裏面站了起來一樣。

【咔】

廁所的門打開了,一股濃烈的腐臭之氣噴湧而出。

一個沒有皮膚的男人晃晃悠悠的從廁所裏走了出來,就像是一條紅魚一樣。

他的五官都被挖成了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塑料假人一樣。

男人晃晃悠悠的往客廳走,頭像是沒有脖子似的,黏黏膩膩的搭在肩膀上。

身體扭的就像是在跳舞,脊椎還時不時往後折一下。

黑暗中,他慢慢的移動到電視面前,艱難的拖着血淋淋的身體坐了下來,看着電視。

他就像是在重複生前的動作,用沒有皮膚的手,抓起盤子裏的黑漆漆食物,向嘴裏塞入,任由渣末和自己的腐肉一同從嘴邊流出。

他就用着一雙黑洞眼,直勾勾的盯着花屏的電視,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在他身後的沙發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躺着一個女人。

女人上半個頭沒了,肚子被開膛破肚,腸子黑紅,流了一地。

她的舌頭暴露在空氣中,不停的蠕動。

一種難以言喻的聲音從她的喉嚨裏,陸陸續續的發出。

“饒命…饒命…饒命…饒命…”

………………

橫濱市內

異能科辦公大樓。

種田長官和自己的下屬已經忙的馬不停蹄。

就在上午,鄰國中華家的國家異能部直接通過內閣向他們發出了交涉請求。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隔壁鄰國一直是個神秘的存在,特別是有關于他們的異能者。

中華國對于異能者的管理,和其他國家有些不一樣。

就和中華的治國方法一樣,他們對于異能者,采用的是一種大數據規模管理。

只要是出生于中華的異能者,必須要向中央報備,而這種報備,并不是說要對你怎麽樣,而是中央要必須知道你的存在。

出生在中華的異能者,必須要履行公民的義務,向中央登記自己的異能,并且擁有很嚴格的管控,貌似是三十歲以後沒有登記自己的異能,并且被發現的話,沒有合理的解釋,将面臨着嚴重的刑事責任。

這種規定,讓中華國幾乎掌握了自己國家異能者所有的信息。

而他們對待異能者的方針就是極力的吸納異能者,給予異能者良好的待遇。

這就導致了,這個國家百分之七十五的異能者,都加入了中央,為國家和人民服務,并在一次次自然災害和緊急事件中都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所以,別的國家都是零零散散的異能科,異能部門。

然而中華國直接組了一個異能軍團,并且分工明确,各司其職。

但是中華國在國際地位一直很低調,從幾十年前的民族存亡戰一鳴驚人之後,除了偶爾的維和部隊,就沒有在戰場上出現過了。

不過令國際社會警惕的是,中華國不止異能者一種特殊力量。

他們貌似有特殊制衡異能者的手段,和人物。

就像是歐洲的神秘聖騎士和牧師,日本的陰陽師和巫女。

他們也有屬于自己的民族血緣力量。

至今為止,只流露出兩個字。

【修士。】

不過到底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這個和各國的[力不外傳]都差不多。

只聞其名,不解其意。

不僅日本忌憚,就連遠在天邊的美利堅也忌憚。

可是,就是這樣神秘的大國,卻通過內閣直接和他們橫濱異能科連線。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

“種田長官,內閣那邊貌似回絕了中華國的交涉請求,我們這邊得知的消息是漏報導致的。”

種田長官的秘書一邊夾着電話,一邊那些一打紙質文件焦急的在種田長官面前彙報。

種田長官一聽頭就大了。

“中華國那邊提了什麽要求?內閣為什麽又回絕了?總要給個說法吧?”

小秘書為難的看着種田長官,支支吾吾“其他消息直接被截斷,我們這邊還沒有頭路。”

不是,這就好像一個人跟你說話,你沒聽清,問了一句怎麽了,他又扭扭捏捏的說了個沒事一樣,讓你心裏很難受。

而且中華國像是沒事閑着找事的人麽?無緣無故的他怎麽不找東京去啊,偏偏找橫濱?

那肯定是有事啊!

而且就發生在橫濱的事!

你內閣就算不同意也應該把發生事情告訴我們吧?直接攔截消息什麽意思?

種田拿起口袋裏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直接指揮小秘書。

“去,你去,趕緊聯系市長,讓市長和內閣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得通,這件事情我們有權知道。”

小秘書趕緊踩着高跟鞋急急忙忙的沖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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