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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哈??”中原中也一聽青玉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頓時表情就不好了。

前半句慷慨激昂,後半句就告訴他耳朵不好使。

這是驢誰呢?

“這變态還把你耳膜給吓穿孔了?”中原中也沒好氣的白了青玉一眼。

青玉被系統的警告弄得失魂落魄,倍感孤軍奮戰,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忘轉移話題,想把剛剛的失态給掩蓋過去。

“中也哥,我不認識他。”說完,他小心翼翼的,語氣帶有略微試探,眼神有點期待的看着中原中也。

“中也哥,…你…沒感覺…這人有點古怪麽?”

中原中也被這句話問回了神,他不在盯着青玉,反而去看那混濁的水面。

只見,那水面平靜,偶爾會有一絲絲風吹過的波紋起伏,再無其他聲響。

那個被他一腳踹下去的半.裸男人,不知道是踹死了,還是像條魚一樣游走了,竟是再沒有露出水面。

不對啊。

中原中也皺緊眉頭,他心想就算是踹死了也總要有個屍體浮上來啊;難不成是真的借着水的混濁游走了?

那中間不換個氣兒麽?

回到青玉剛剛的問題,【那個人有點古怪】。

的确,大晚上的不穿上衣的站在一個孩子面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已經很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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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又看了看自己穿着帆布鞋的腳,又回憶起了剛剛踹在男人身上的感覺。

仿佛腳側陷進了一團淤泥,又像是非牛頓液體裏面,踢不着內髒,摸不着骨頭的感覺。

是錯覺麽?中原中也心想。

怎麽會有人的身體揍起來會是這樣的感覺?

青玉擡頭看了看中原中也眉頭緊鎖,盯着河面思索的樣子,生怕中原中也get不到他的點,連忙又加了一句。

“我感覺,他不像活人。”

青玉說完這句話,就用拳頭緊緊的攥住了衣袖,他的身體有些發抖。

因為他這句話是含有賭的成分在內的。

他回想起系統給出的話,所謂的玩家不得不主動透露游戲及系統,違規情況下,系統将對玩家實行抹殺懲罰處理,請相關玩家遵守游戲規定,維護游戲健康環境。

不能透露【游戲】和【系統】。

但是游戲所引發的事件呢?

要知道游戲本身是個很籠統的概念。

一個事件,在沒有規則和玩法時,是不能構成游戲的。

他賭的就是,如果他透露細節事件,系統會不會斷定他違規。

“…你,什麽意思?”

中原中也一聽青玉的話,再感受一下寧靜死寂的夜色,和有些寒冷的晚風,不知道為啥,突然有點頭皮發麻,腳底下有些冒涼氣。

不像活人?

那我剛剛踢的是啥?

死人咯?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中原中也就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他不明白青玉為啥這麽想,為什麽要這麽形容。

你說要是青玉和他說這人像個妖怪,或者像個怪物,他都能接受。

但是青玉偏偏和他形容的是【不像活人。】

這是什麽地攤恐怖小說一樣的比喻?

簡直讓人渾身難受。

中原中也內心裏面潛意識和明意識是不認同青玉的這種說法的。

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稍微有點怕這個東西。

更大的原因就是青玉所說的根本不現實。

死人上街半夜耍流氓聽起來魔幻又滲人,同樣離中原中也又太遙遠了。

你不能強迫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事物的人去相信這個事物。

就算這個人做出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比起【不像活人】,中原中也認為異能者更加合理一些。

畢竟,不像活人,那不就是鬼麽?

但是中原中也轉念又一想,自己也是個不明生物啊。

這個世界人造神都出來了,也許鬼的存在沒那麽不正常吧。

……不,果然還是很詭異。

…………

系統的聲音沒有在傳來,青玉知道自己賭贏了。

松開了手掌,他如同被救下絞刑架的犯人一樣,猛的舒了一口氣。

然後,青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中原中也拉着手臂給拽到了身前。

他一擡頭,就能看見少年钴藍色的雙眼在黑夜中如同一盞冷光色的明燈一樣,熠熠生輝。

“走吧,拎上東西,我們回家;這狗東西要在水裏面泡一晚就讓他泡,泡不死是他的本事,咱們可沒那功夫等他。”

青玉聞言,愣了一下,只感覺在少年的話語下,他那一身寒意被驅逐了不少。

“嗯。”他微笑的點頭,拎起了地上的東西,跟在了中原中也的身邊,兩人邊走邊聊天。

“你別害怕,不管那東西是什麽,我感覺他挺廢的,他要是再敢來,我就把他打的半死不活,再就一口氣給你發洩一下。”

一個好端端的水鬼,被中原中也形容的像個人肉沙包,不知道為啥,青玉感覺挺搞笑的,他也沒忍住,直接輕笑了兩聲。

中原中也一聽他的笑聲,微微側目,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但是,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彎彎的眉眼一下子又皺了起來,然後面色不善的盯着青玉。

“你今天去哪了?怎麽不和大家說一聲?”

“我去給你和常太哥買吃的了,中也哥不是說福都家的糕點很好吃麽?我帶了他們家的長崎蛋糕回來,放在冰箱裏可以吃一陣了。”青玉撓了撓後腦勺,向中原中也讨好一笑。

“…唉,你呀,下次出門至少說一聲嘛,哪有一聲不吭就消失一天的?”

“好的呢。”

“還有啊,你的錢還是省着花一點,我和常太都有收入,想吃什麽自己能解決,你的錢是就在以後你自己關鍵時候用的。”

“嗯嗯,我知道啦。”

“…一說你就答應的好好的!”

兩人邊走邊聊天,眼前漆黑的路面上,也逐漸出現了色澤溫暖明亮的路燈。

“話說,中也哥,你今天走那麽早,幹嘛去了。”

中原中也眼睛一眯“上天,揍人。”

“……啊?”

這怎麽感覺在罵自己呢?

……………………

視角轉到陳浩這邊。

陳浩和夥伴們根據系統的身份各自區分了地域,打算分開行動。

他帶着身份同樣是學生的千島夏,在橫濱市中心租了一個房子,除了千島夏所在的什麽鬼高中距離有點遠,他們組隊一起的原因就是身份相近。

然後張黎張忠姐弟一組,他們趁着天黑之前就趕往港口黑手黨去報道,還沒消息。

而被系統起名一看就是姐妹的櫻井繪梨衣,和櫻井莉亞【王琳】,兩人是一組,目前櫻井繪梨衣去公司踩點,王琳責是去什麽久津會報道,也不知道系統給的【武裝人員】是個什麽武裝法。

陳浩和千島夏在出租屋度過了相安無事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坐着公交熟悉一下橫濱地圖。

白天他們逛了不少地方,也了解了不少橫濱的現實情況,下午他們就開始購物,像兩個大媽遇到打折日一樣瘋狂掃蕩。

陳浩拿着從系統總換來的日元,在街上逛了一下午,買了不少生活用品,才趁天黑之前帶着千島夏回了出租屋。

他們一路上匆匆忙忙,買東西都是速戰速決,就連晚飯都沒在外面吃,買的生食打算回家做飯。

街上人來人往,處處充滿市井氣息,有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恐怖游戲裏面。

千島夏沒有進游戲之前就是個普通高中生,平時衣食住行大多數都由自己的母親來操持。

要是說做飯的話,千島夏最多能煎個雞蛋,悶個大米飯啥的,所以他和陳浩住在一起,做飯都是由陳浩來主持,他負責打下手。

而陳浩在進游戲之前是個種花小縣城裏出來的大學生,從小過的都是吃糠咽湯的苦日子。

爹是個瘸子,媽又受不了這日子,連夜收拾東西翻窗戶的跟別人跑了。

他從小生活能力挺強的,人也好學,是那種拉屎都要帶着英語課本看的人。

平時學習,他拿出了往死裏學的勁兒,拼的頭破血流,才拿到了南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結果當天晚上他老子興奮過頭,做飯的時候把他去隔壁家打的耗子藥當成料酒,給下鍋炖湯。

他爺倆沒喝幾口就躺在桌子上沒了動靜。

那天晚上一條街的人都圍着他們家,看着救護車把他們倆嗚嗷嗚嗷的擡走。

幸好陳浩他爹命大,讓醫院給插管搶救回來了。

但是陳浩就沒那麽幸運。

他高考本就熬壞了身體,暑假又幫着自己爹打工賺錢,身體底子本來就弱,又自己給搞殘了,緊接着耗子藥又來了一記兇猛buff,陳浩當即在醫院被下了兩次病危。

之後也不用多說,他就這麽被逃生游戲給看上了。

在游戲裏面漂泊不定的日子,讓一個正值青春的畢業生,年輕的臉上生出了皺紋,看上去很個30來歲的大老爺們一樣。

本身戀愛都沒談過的陳浩,在游戲裏面被迫成熟,甚至偶爾還要當當爹,以便照顧各種腦癱腦殘的憨批隊友。

當然千島夏不憨批,他只是有點生活殘廢而已。

平時臭襪子往牆角一堆不洗,還要陳浩說兩句才去洗。

按照隊裏面王琳來講話,這千島夏上輩子估計是狗窩裏面投胎下來的。

好在陳浩從小時候就開始伺候瘸腿老子,照顧比他小的千島夏也是挺方便的,而且千島夏人也挺好,既不像沙比隊友一樣挑三揀四,也沒有瘸腿老爹那樣暴躁,動不動就一句我艹尼瑪,馬勒戈壁的口吐芬芳。

兩人買完東西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他們趁着和黃昏來臨之前,就收拾東西回了出租屋。

也許是逃生游戲大部分都和阿飄有關,而阿飄又和晚上有關,所以隊裏的人大部分都像得了心理應急創傷一樣,天一黑就發慫。

即便現在隊友不在一個地方,但是他們的行動都不約而同的避開了晚上。

生怕黑色爬上天邊,周圍的環境就開始群魔亂舞。

“浩桑,江本青玉的事情有眉目了麽?我剛剛在便利店看見你在看短信,是張姐姐來消息了麽?她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兩人坐着公交車,車上人也不多,因為橫濱這個點大部分人要麽上班要麽上課,還沒有到人流量交雜的時間。

千島夏一向憋不住心裏話,沒等到家門,他就忍不住和陳浩聊起了正事兒。

陳浩也不和千島夏藏着掖着,他先是轉頭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仔細和千島夏分析情況。

“張黎那邊吧,身份是什麽港口黑手黨,名字雖然起的洋氣,但其實就是一本地黑勢力,她和她弟忠子昨天進去就差點讓人拿木倉給突突死了,聽他姐弟倆講話那拿的還是Q.B.Z呢。”

“那邊黑勢力現在有點亂,據說是老當家的死了,新上位一個,然後這邊新上位的正在收拾底下這批人,他姐弟估計是趕上了殺雞儆猴啥的,但是好在沒事。”

“張黎和忠子現在是底層人員,也就是打雜的,沒事上街踹踹門,收拾收拾屍體那種。”

“忠子那邊下午就去打聽了,江本青玉這個身份,所謂的羊,還有擂缽街,簡單易懂來講,就是一貧民窟,一幫流浪孤兒組成的暴力組織,有木倉那種。”

“你明白了吧?”陳浩說了兩段話,口有點幹,擰開了可樂喝了兩口。

千島夏聽完後,臉上有點蒙,擠眉弄眼了半天,看上去有點糾結。

“槽點太多了,不知道怎麽說起。”

“我雖然是大阪長大的,沒怎麽去過橫濱,但是這個什麽港口黑手黨還真沒聽過,而且貧民窟?太扯了吧?日本什麽時候有那麽大一貧民窟?流動人口還一萬!”

“這橫濱都成什麽地方了?孤兒都能拿木倉?這是要效仿自由之國美利堅啊?天天上街打真人cs?”

少年摸了一把自己亞麻色的頭發,被這魔改的橫濱雷的龇牙咧嘴,鼻梁上的雀斑都要變形了。

陳浩瞟了他一眼,又伸頭瞅了瞅路邊的車牌,一看到站了,就伸手拍了拍千島夏的肩膀,示意他下車。

“得了,游戲世界你指望他正常到哪呢?還是說你希望在咱們的現實世界玩兒逃生?說實話我寧可他給我扯個別的世界或者平行世界出來,至少別玷污咱們現實世界,不然通關以後我心裏還要留下點兒陰影。”

千島夏邊下車邊幫陳浩提着東西,聽着陳浩的話,眼珠子一轉,尋思陳浩說的好像也沒毛病。

本來在這些恐怖世界已經夠慘了,就等着通關游戲之後在現實世界裏好好愈合心裏創傷。

要是這些阿飄入侵到他們的世界裏,那簡直是心中最後一片淨土都被玷污了。

以後難免會有種莊周夢蝶的不現實感。

……………………

張黎和張忠這邊明顯過的不太舒坦。

眼看着太陽都快落山了,他們姐弟倆本來打算直接收拾收拾回黑手黨員工宿舍,但是沒等回去呢,這邊一個短信給他們叫到南港那邊集合了。

來者是個穿着西裝的老頭,帶個半邊眼鏡,頭發要披肩不披肩的,發膠摸得還挺講究。

整個人往那一站,雙手一背後,看上去就像是個英國老紳士,一張臉上表情也也挺嚴肅的。

張黎姐弟和其他十二人被召喚過來的時候,那老頭和一個中年男人正在低頭交代什麽,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交代完之後,穿着西裝黑馬甲內襯的中年男人就把他們領到了南港碼頭。

一人發個小快艇,像趕鴨子一樣給他們趕下去了。

“卧槽,姐,我不會開快艇啊!”張忠心裏一慌,但是表面上冷靜的坐在後駕駛位置上,挺直了腰板,跟張黎說話的同時,悄咪咪的探頭去看其他幾組人的反應。

只見其他幾組人上了快艇,都是像他們一樣,兩人一組,有男有女,他們一落座之後,都板着個石頭臉,二話不說就開始穿上救生衣,一個人啓動快艇,另一個人面無表情的從快艇的後倉坐拖出一把機關木倉,穩穩的架在船尾後面,活像個芝加哥校車尾部掃射手一樣。

“我去,這是要去當索馬裏海盜啊。”

張忠估計是第一次見到法治社會還有這麽嚣張的,人都看傻眼了。

“4號船!幹什麽呢?!別磨磨蹭蹭的!蹲坑呢?”

岸上傳來一聲怒喝,張忠還沒來的及扭頭去看,一臉橙色的救生衣直接就扔他臉上了,上面的金屬扣子劃得他眼尾一疼。

“忠子,別發呆,姐去開快艇,你趕緊把救生衣套上,學着其他人把後面的機關木倉拖出來。”

張忠回過神才發現,在他望風的時間,張黎已經把救生衣穿好了,順便把一頭奶黃色的長發紮成一個丸子頭。

此時的張黎正在背對的張忠,穩穩的坐在主駕駛上,手臂擡了幾下,不知道對着操控板搗鼓了什麽,只感覺整個快艇先是猛烈抖動一下,緊接着發動機開始發出陣陣嗡鳴。

一時間,南港的小碼頭上,六七條船發動機都啓動了。

張忠也不傻,他馬上反應過來,跟個猴兒一樣兩下就套上了救生衣,然後扭動着身體擠到後倉箱那邊,有模有樣的暴力掰開了倉門,把深重的機關木倉拖了出來,把子.彈條推進去之後,學着其他幾個人坐在後倉,把着木倉尾巴。

【翁】

右邊的第一個船先開了,開船的人是個看上去挺年輕的沙色風衣紅發小夥,他一發動船,底下的海面就被他推出陣陣浪沫。

等着一號船出去以後,後面的船就像排隊一樣,有序的跟在他身側,依次排開。

等到姐弟倆的四號船開動時,張黎手腳穩落,随着偶爾水波的浮動,她順利的把船開離了岸邊,跟上了前面三條船。

在他們遠離岸邊的那一刻,張忠忍不住看了一眼岸上的一群黑西裝人。

只見為首的老頭,站的筆直,跟個松柏一樣,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他幾個人,也是一臉領導下鄉視察的模樣,現在岸邊一動不動的瞅着他們。

張忠看着看着就有點不大爽。

“嘿咻,給他們可牛逼壞了,這要是在種花,就這架勢,直接第一波掃黑除惡就能給他們一窩端走。”

張黎開着快艇,頭也不回,悄聲哔哔:“你小聲點,這又不是種花,我還好,開大之後不怕子.彈,但是你就未必了,小心他們一個不高興就把你給突突了。”

張忠一聽,脖子一縮,悻悻的不說話了。

……………………

幾人跟着1號船,開出了一段海域。

眼看着紅彤彤的太陽就要散去最後一絲餘晖,悄無聲息的落下海面,溫度也開始逐漸的降溫,腥鹹的海風裹着一股股寒意,直接往開船的人腦袋上罩。

因為是快艇,來的快,風速也大,張黎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感覺自己的嘴都要被冷風給吹歪了。

好在這種難受沒持續多久。

只見前方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堆正在海面上起伏的金屬殘肢,幾人的目的地也就到了。

張黎眯眼一看,頓時心中有些詭異。

那堆金屬殘肢臨近一看,越來越龐大,在夕陽光的照射下一片猩紅。

中間柱狀的金屬倉半泡在水面,這原來是個飛機殘肢,還是那種中小型的私人飛機規模。

“墜機?”張忠回頭看了一眼。

張黎雙唇禁閉,搖了搖頭,示意張忠別說話。

“你們是兄妹麽?”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穿插了進來,兩人大驚,都往左面看。

快艇的隊形不知道什麽時候打亂了,一號船慢慢悠悠的開到了他們的左面。

船上,那個紅發風衣的青年,還挺調皮的,估計是看領導離得遠了,就摸着一根香煙叼在嘴裏抽了起來,一臉好奇的看着張黎和張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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