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哭
捶豆子的曬場裏祁雲跟海四嬸發了一回火, 這事兒迅速作為水月村最新稀罕事兒被傳播開來, 這還沒到中午下工呢,山上拔豆子的人就都知道了。
當然,江畫眉作為祁雲發火的根由,自然也被人告知了一回。
“祁娃子在曬場替你罵了海四娘一回,這可是祁娃子第一次發火哩,畫眉,回頭你得好好感謝人家,說起來原來祁娃子在教小河念書啊?學得咋樣?”
負責挑豆子的叔伯站在那裏說笑了一回。
敢直接跟江畫眉說這個話的肯定是平時對江畫眉兩姐弟多有照顧的人, 性子都比較老實寬厚,不管人家畫眉媽是啥德行,可畫眉親爸好歹是跟他們一起穿開裆褲長大的。
說來說去這江畫眉都是江兄弟留下的唯一血脈, 不能搭把手幫什麽忙,可也不能去踩一腳。
江畫眉一聽這事兒, 頓時一驚, 畢竟祁雲那脾氣,說他發火, 還真是挺難相信的,就跟當初祁雲剛從江河嘴裏聽說江畫眉偷偷哭那種感覺差不多。
這位叔伯也不好仔細的跟江畫眉說祁雲是因為海四嬸又說她那些不正經的話才發的火,因此也沒細說, 就笑着讓江畫眉回頭記得感謝人家,歇了口氣轉頭用長長的尖頭扁擔又戳了兩捆綁好的豆杆挑走了。
“小河,你去打聽一下到底怎麽回事。”
江畫眉不好去問別人,只能派了自家弟弟去問。
因為長相問題, 江畫眉目前在村裏還沒說得上話的同性,當然,因為她的刻意疏遠,說得上話的異性除了祁雲跟周國安,更是一個沒有。
唐思甜倒是樂意跟她親近,可唐思甜一貫是不會在這麽累的時候被家裏人放出來上工。
江河人小,加上現在跟着周國安和祁雲,唐三兒李曉冬這些大小夥子也會看在哥們兒的份上對江河有點情分,這會兒去問話也不至于沒人搭理。
過了一會兒江河就滿眼興奮的回來了,跟只小老鼠似的挨着江畫眉蹲下,邊拔豆子邊轉述,臉上還時不時帶上賊兮兮的笑,“姐,祁哥可真厲害,連村裏最讨人嫌的碎嘴婆娘都被祁哥說得鬧不起來。”
“你是不知道,那海四嬸原本都已經坐在地上撒潑要打滾了,結果咱祁哥只笑着問她要不要幫忙叫海四叔回去背她回家,海四嬸頓時就不敢嚎了,可把大家夥笑壞了!”
說得好像自己親眼看見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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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覺得特別解氣特別舒爽,老早之前他就特別想在那些人說姐姐壞話的時候沖上去報仇了。
可那會兒江河除了吐口水扔石頭之外也想不到別的法子報仇,結果仇沒報到,反而叫那些人說他果然是沒娘養的,跟着個不正經的姐姐以後肯定也會是當勞改犯的苗子。
在江河一直以為別人要說閑話是沒有辦法的事,哪怕是報複也無能為力,可這會兒祁哥只是輕輕松松的說了一些話,居然就能把那個最讨厭的碎嘴婆娘治住,江河簡直是崇拜死祁哥了。
江河正帶着傻笑幻想着以後自己跟着祁哥學會好多好多知識然後說得所有人都不敢說姐姐壞話,結果就被他親姐姐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上,差點把江河的臉給拍到泥巴地裏。
“臭小子,什麽婆娘不婆娘的,文明點兒,以後不準學這些話,還有那些罵人的髒話也不準再說了,特別是在你祁哥面前,記住了!要是被我知道你說了不好的話,回頭我就要抽你!”
以前的很多事江畫眉都沒覺得有問題,可現在祁雲同意跟她試試看,江畫眉回頭再看,頓時覺得很多事都太不好意思叫祁雲看見了。
比如說她早上出門洗衣服以前都是不梳頭發胡亂抓起來紮一下,洗臉都是在河邊用河水随便沖一下,刷牙用毛巾擦一擦再喝兩口水往嘴裏咕嚕幾下一吐就完了。
另外在村裏幹活最常穿的是髒衣服,特別是春秋農忙下田插秧收稻的時候,上工之前還會特意換上最破的髒衣服,就為了避免其他衣服被泥水浸泡得脫色。
更叫江畫眉尴尬的是現在幹活都是光着腳丫子,然後祁雲找她說話聊天的時候又都是下工回家的路上,所以那時候的她又髒又邋遢,偏偏每次祁雲都會對着那樣的她笑得溫柔極了。
每每如此相處,都讓江畫眉有種尴尬窘迫中又帶着甜滋滋的感覺,這也導致她束手束腳的對着祁雲總不能表現得盡量優秀,等跟祁雲分別了又會忍不住懊惱得想沖回那個時間點打自己一頓。
江畫眉都挺想不通的,明明以前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能特別坦然的跑去當着祁雲的面說什麽我要通知你從今天開始我要喜歡你這種話,現在只是回想一下頭頂都要冒煙了。
江河可不知道自己姐姐那被戀愛浸泡的少女心,只覺得姐姐真是雙重标準,明明她自己罵人才最厲害了,便是他會的那幾句髒話可都是跟着姐姐一起罵人時從姐姐嘴裏學來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不要打我,我可真懷疑我是不是你親弟,怎麽能這麽對我,太兇了!”
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居然還沒有祁哥溫柔,果然祁哥沒有當他姐夫是十分明智的!
聽見弟弟吐槽她太兇,江畫眉連忙收了臉上威脅人的表情,想了想,然後抿着唇彎着眼朝江河露出個特別溫柔的笑,“小河,這樣笑會不會顯得更溫柔?”
兇兇的姐姐突然收了一臉兇樣并且露出了溫柔的笑,笑完了還要問我溫不溫柔,我能怎麽辦?
我特麽都要吓shi了好嗎!
江河臉上露出驚悚的表情,結果自然又是被自家姐姐捶了一頓。
祁雲倒是一點沒覺得自己幹了什麽大事,聽到老村長敲了鑼鼓宣布下工,祁雲就收拾好東西溜溜達達的站在曬場邊假裝等周國安。
這幾天祁雲都是在曬場邊上乖乖等着,周國安自覺被自己哥們兒重視,心裏高興。
為了讓祁雲少等一會兒,周國安腳步匆匆挑了最後兩捆豆子回來,回了曬場放下就往邊上跑,還沒走近呢就笑着喊人,“老祁,就知道你今兒還在等我,我這一趟特意跑得快,就怕你在這裏熱着了,怎麽樣,兄弟夠體貼吧?走走走咱們趕緊回去,我要用涼水沖個澡,這豆子杆灰塵毛氣多得很,我這一身的汗水再混着這些東西,看看,我臉上都沖出一道一道的了,難受死了!”
周國安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描述得這麽辛苦,并沒有得到他好兄弟的半點心疼,祁雲反而是在那裏想着幸好之前勸着畫眉沒有去搶這整工分的活兒,要不然現在這麽辛苦的人裏面就有畫眉在了。
“嘿老祁,你怎麽還不走?”
周國安說着話大步往前走,結果走了兩步發現祁雲依舊穩穩當當的站在曬場邊那棵樹下不動,頓時納悶兒了。
祁雲特別淡定的看了遠處下山的小路一眼,“沒事,這會兒回去飯也沒做好,咱們早回去了還會讓吳麗有壓力,怕動作慢了咱們會埋怨。不如咱們倆先在這裏納會兒涼再慢慢的回去,對方心裏也能更自在點。”
祁雲十分不走心的瞎編了一個借口,總不能說他其實不是等兄弟而是等自己未來對象吧?
不過對于糊弄周國安那顆腦袋,祁雲顯然即便是不走心也能随便忽悠住。
周國安果然被糊弄住了,雖然覺得這納涼什麽的簡直就是瞎話,可想想他們回去了就盯着廚房等飯吃,說不定吳麗真要心裏多想。
沒辦法,周國安只能往樹下丢棄的石磨盤上一蹲,扯着衣裳扇風,“對了老祁,聽說你上午可是大發了一回威風,把海四嬸都給訓了一頓,挺牛啊哥們兒......”
祁雲倒是沒覺得那麽熱,正所謂心靜自然涼,當然,可能也跟祁雲冬暖夏涼的體質有關。
祁雲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周國安嗡嗡嗡瞎叨叨,一邊盯着不遠處下山的小道一邊在心裏琢磨事兒。
之前七月開始就陸陸續續收到《國風》那邊王編輯寄過來的彙票,從一開始的八塊多到後來的十來塊,現在已經很順利的因為圈到固定讀者以及他只堅持投稿《國風》一家而将稿費漲到了十五塊到二十塊不等。
繼第一篇《遠方》短篇文之後,祁雲又陸陸續續寫了《鄉村》、《夜空》、《小河》、《清晨》、《小路彎彎》、《向往天空的塵埃》等明顯取材自第一篇《遠方》中描繪的那個鄉村的散文。
最近在王編輯的建議下,祁雲在嘗試寫連續性的中篇小說,算是《遠方》的擴展,這樣的故事性文章更能吸引固定讀者,并且還能走出版的路子,是筆者比較大頭的收益來源。
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除了第一張彙票作為特殊紀念意義祁雲寄給了懷城的凝開芳,其他的祁雲目前都攢了起來,細細算來也有九十多塊錢了。
這段時間忙着也沒空去鎮上,所以這些錢很安全的在祁雲兜裏度過了一個多月。
這會兒跟江畫眉有了處對象的意向,祁雲自然也要開始計劃攢錢這種他從來沒想過也沒嘗試過的事兒。
說實話很新奇,也很幸福,有種沉甸甸的甜蜜感。
祁雲想着自己的存款,打算下次再收到一張彙票就找個時間去鎮上把彙票上的錢都給取出來,湊齊了一百就給懷城家裏寄五十,另外五十就交給畫眉。
江畫眉之所以這麽積極的要去搶整工分的活兒,還不是因為想要多掙工分,等到年末了分了糧食還能再換點錢。
祁雲覺得自己雖然還沒有跟江畫眉确定情侶關系,可看着對方那麽辛苦,給予一定的分擔跟幫助也是應該的。
想着這些,祁雲越發有了掙錢的壓力,心裏開始琢磨自己的第一篇中篇小說該如何寫到最好。
對于讀者,最基本的肯定是故事要有吸引力,然而現在這時候看故事的人一般都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不一定是本人有什麽大作為,可家裏條件肯定比較好,這也導致他們有一定的見識。
所以小說有趣輕松之外,也要有一定的深度。
而且有深度的小說,才更有出版上架各書店的幾率。
祁雲的目标不是最初的雜志稿費,而是出版費。
“嘿小河,你們怎麽才回來?”
蹲在磨盤石頭上瞎叨叨的周國安正自言自語得終于感覺有點無聊了,擡眼之間就剛好看見了背着一背豆子往曬場走的江河兩姐弟,頓時高興的站了起來大聲打招呼。
“老大?你們怎麽還在這裏?之前你不是早就回來了嗎?”
江河原本還被背簍裏的豆杆壓得弓腰駝背腳底板都拖着走,擡眼就瞧見自家老大跟祁哥,頓時恢複了精神,瘦巴巴的短腿蹬得跟風火輪兒似的颠颠兒跑了過去。
“你趕緊去倒了豆杆咱們一起回去,對了老祁,時間差不多了吧?咱現在能回去了麽?”
問得還有點可憐巴巴的。
祁雲之前遠遠的看見江畫眉跟江河從山上下來走在小道上的時候臉上就不自覺露出點笑意,這會兒兩人離得近了,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江畫眉就紅着臉別開了視線。
祁雲也沒心思繼續站在這裏蒸日光浴了,聽見周國安的問話幹咳一聲,然後垂頭笑着點頭,“嗯差不多了,咱們等小河他們放好了東西一起回去吧。”
周國安全然不知道其實人家要等的就是這兩個人,還樂颠颠的覺得真是緣分,這幾天都能湊巧碰見江河他們一去回家,路上總算有個能跟他互動對話的小夥伴了。
雖然江河年紀挺小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二貨的思維太簡單,偏偏就這麽奇怪的就跟一個八歲小孩兒特聊得來,兩人玩個什麽竹筒炮竹筒人也能玩得起勁兒。
兩個年紀相差不小的大小朋友興致勃勃的走在前面挨着說話,時不時的說到興頭上還會眉飛色舞的比劃。
祁雲陪着江畫眉走在稍微後面一點,在這個炙熱的中午,卻是自有一股惬意。
祁雲轉頭看了一眼垂頭默默走在距離自己右側兩臂遠的小姑娘,或許是這幾天頂着太陽幹活,原本還算白皙的小臉蛋曬得幹紅幹紅的,可抵不住小姑娘的天生麗質眉目如畫。
利落得帶着點鋒芒桀骜的黑細一字眉,挺直小巧的鼻梁鼻頭,外加一張微薄卻下唇略帶點兒肉的紅唇......
唔,上次摸了一下,感覺好像手還有點粗,祁雲決定下次去鎮上一定要去供銷社看看有沒有什麽擦臉護手的東西,到時候給小姑娘帶些回來。
要是這邊沒有,那他就寫信拜托懷城那邊的大姐給偷偷買了寄些過來。
說是專門等着兩人見面一起回家,可事實上因為大白天的來往都有人能看見,所以祁雲跟江畫眉都是隔得遠遠的走在後面,看起來就像是只是因為周國安同江河兩人走得略快才讓兩人落後一步的。
這會兒一般談對象的兩個人走在一條馬路上,那都是一個走左邊一個走右邊,中間恨不得隔着一座山一條河,就怕有人看見了要說閑話,反倒是那些啥事沒有的人還能走到一起說說話什麽的。
祁雲對此也是無奈,之前沒說要試試的時候也不覺得,只是沒見着人會惦記,可這會兒見着人了,又老是想要靠近一點。
可惜小姑娘這會兒還沒适應過來,害羞得很,他稍微靠攏一點對方就跟小兔子似的特別警覺的挪開。
想想自己也沒明确要跟人家談對象結婚,祁雲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沖動應該是來自于對美色的貪戀,所以說其實他也是個很普通的會被美色迷惑的“好色之徒”。
祁雲對自己一番剖析之後自然是立馬決定暫且忍住,不能唐突了人家最後卻又不負責。
拔豆子這會兒都算是難得的空閑,等到田裏的稻子一片片幾乎幾個日夜就全部變得金黃的時候,幾乎同一片天空下的所有農村都已經忙翻天了。
特別是蜀地這邊水田多水,若是成熟的稻谷不能及時收割回來晾曬入倉,那可就麻煩了,關鍵是這季節特別多陣雨。
祁雲沒辦法碰稻谷,原本老村長還想着安排他去翻曬打出來的稻谷粒兒吧,可祁雲才去幹了半天又去了趟村醫那裏拿藥輸液,折騰一圈回家的時候臉上都胖了一小圈。
原來稻谷稍微曬幹之後一翻,那毛灰更是飛得厲害,祁雲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沾上了,因為之前心有忌憚祁雲還特意穿了長袖長褲,結果就是一張俊臉直接變成了豬頭。
這下沒辦法了,老村長只能嘆着氣把祁雲安排着另一個曬場翻曬花生豆子。
“怎麽這麽嚴重?看來稻谷的毛灰比玉米葉的更重才這樣的,你晚上洗澡的時候把這個草藥泡在洗澡水裏洗澡,身上就不會發癢了。”
江畫眉又特意在大中午休息的時候帶着草帽去山上采了小半背簍的止癢草藥回來。
原本祁雲還不好意思見江畫眉的,可瞧着對方頂着火辣辣的大太陽特意跑來送藥,祁雲原本那點對形象的顧忌都被心疼給代替了。
硬拽着江畫眉進了自己房間裏,祁雲按着小姑娘往唯一的凳子上坐了,自己蹲在地上好奇的撥弄對方送來的草藥,“你這麽麻煩幹什麽,這麽熱也不怕曬得中暑了,我已經好多了,之前郝醫生給我輸完液就沒那麽癢了。”
祁雲是不大相信什麽偏方土方的,可這藥是自己家小姑娘送來的,祁雲當然不會浪費掉。
“沒什麽的,我身上有力氣,幹這點事兒也不累。”
江畫眉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腳,腳上穿的還是她自己做的布鞋。
事實上這會兒大熱天的穿布鞋實在有些不合時宜,還是在人人都忙着下田幹活的時候,要知道這會兒大家可都是光着腳丫子到處跑,要下田幹活了直接挽起褲腳就能上。
不過是因着要來祁雲這邊,江畫眉這才特意轉了回去重新洗了臉梳了頭發然後穿上鞋子才過來的。
祁雲一個大男人,一時倒是沒注意這些,就心疼對方這麽累還跑去山上的事兒去了。
“再不累也不能再這麽折騰自己了,中午在床上眯一會兒休息休息也好啊,要知道我...咳,我是說我會擔心。”
差點說成心疼去了,這話可就有些唐突冒昧了,好在祁雲及時給改了個說法。
饒是如此江畫眉還是覺得這話挺羞人的,垂着頭不自在的擡手把臉旁的碎發別到耳後,轉眼看見桌上攤開寫了一半的信紙,江畫眉順勢轉了話題,“你是在給你家人寫信嗎?”
祁雲收發信件很頻繁的事兒全村人都知道,甚至連鎮上的郵政局工作人員都已經對祁雲的名字跟地址特別熟悉了,常常遇見有水月村或者水月村附近村子的人都會主動叫了人幫忙給祁雲帶回來。
祁雲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信紙笑着搖頭,“也不算吧,這是我寫的文稿,準備寄給平城那邊一家雜志社的,你要看看嗎?”
原本還滿眼崇拜仰頭看着祁雲的江畫眉霎時臉色一白,而後無措的垂頭不敢伸手去接。
祁雲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惹得江畫眉這般變化,好在江畫眉不是那扭捏的性子,即便這段時間在努力的為了祁雲想要變成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模樣,可這會兒該說清楚的江畫眉也沒有悶着不說。
不等祁雲追問,沉默了片刻的江畫眉擡頭看着祁雲,“抱歉祁雲,我、我不太認識字,我只上過一年小學。如果你現在想說不準備跟我繼續嘗試了我也不會生氣的。”
江畫眉也想上學,可那會兒她親爸去世,親媽又不是個顧家的,就想着從男人身上弄錢。
弄來的錢也不是養家的,自己随便花花,再給娘家一大部分,基本就是來多少錢去多少錢,手上捏不住一毛錢。
江畫眉沒餓死都是幸運的。
等到後來家裏又多了個親媽稀裏糊塗懷上了卻不知道一直到時間太久打不了的弟弟江河,江畫眉除了要保證自己不餓死以外又多了個任務,那就是要讓奶都沒吃兩口的弟弟也不要餓死了。
這麽多年江畫眉就想着努力幹活掙工分,然後年末分糧食,自三年前開始江畫眉的目标就是更努力的幹活,然後給弟弟攢學費,在弟弟八歲的時候順利送弟弟去上學。
以前還不覺得,甚至江畫眉還模糊的感覺自己比村裏任何女孩兒甚至很多男孩兒都厲害,掙的工分分的糧食是最多的。
可現在在祁雲面前,江畫眉卻瞬間看清了自己其實就是個一身泥濘渾身沒有一點優點的村姑。
江畫眉眼眸黯淡了下去,原本還潛藏在她眉宇間的倔強自信漸漸被羞愧自卑代替。
祁雲倒是沒覺得有多意外,要說文化水平,便是現在城裏的那些大學生也入不得他的眼,之前選擇江畫眉,他原本就是只單純因為這個人,不會什麽不懂什麽他都可以教。
然而一個人最吸引人的難道不是其皮囊之下包裹的本質靈魂麽?
或許這樣說有些天真得可笑,可祁雲從來不會勉強委屈自己去迎合任何俗世規定,在他看來世界就是可以簡單的劃分為自己想要的想做的以及不想要的不想做的。
祁雲擡手放在江畫眉低垂的腦袋上揉了揉,“怎麽了?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不認識字我可以教你,以後你不會什麽我都可以教,要是你想上學我也會支持你,讓我想要跟你處對象的根本原因只是因為你是你,不要胡思亂想。”
江畫眉感受到頭頂的重量,沒有擡頭去看也知道這個人臉上肯定帶着溫暖的笑,江畫眉最終也沒有擡頭,只是垂着腦袋希望頭頂的重量能停留得久一點,更久一點......
祁雲垂眼看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水珠子,頓時無奈又憐惜,另一只手擡起,在空中猶豫了好半晌,最後還是選擇了落下。
祁雲躬身半蹲着将這顆只肯給他黑漆漆頭頂看的腦袋按到了自己肩窩裏,然後一手揉頭一手拍手臂,“好了別哭了,這麽大的姑娘了還哭,以後我會對你好的,你想要學什麽我都可以教你,真的,我特別厲害。”
江畫眉嗤的笑了一聲,不過連忙又把臉埋進祁雲懷裏,不讓他看自己現在又哭又笑肯定特別難看的臉。
肯笑就好了,祁雲心情也輕松了不少,就保持着半蹲的姿勢讓這個哭也是默默落眼淚的小姑娘多在自己懷裏依靠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李曉冬小姑:哎喲散財童子來啦大家快過來推銷産品咯!
祁雲:不好意思今天我帶了專屬錢包小管家:)
錢包小管家江畫眉:......
個敗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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