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游樂園記

游樂園記

程敘水一一掃過去，牆上的女孩并不只有詹文靜被強迫着做出那些屈辱的姿勢，還有許多女孩的的面孔格外陌生，臉上卻帶着和詹文靜一樣的痛苦表情。

她們被一只手或兩只手壓制着，驚恐地看着鏡頭外的人，猙獰的表情被定格下來，挂在了這間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裏面。

不只是照片，還有很多道具，那些道具看起來就像牢房裏的刑具，有的使用痕跡很重，應該有不少女孩遭受過它們的虐待。

詹文靜的行李箱在這裏面，放在角落裏，充當了置物架，還有一條白色長裙，挂在牆邊，緩緩飄動着。

程敘水認得這條裙子，第一次看見詹文靜的時候她就穿着這條裙子，身上帶着淺淺的香味，坐在身旁拜托自己幫她忙。

沒想到再見便是在這裏，裙子早就失去了主人，它的作用變得卑劣無恥——原本普通的衣服變成了狂徒的戰績。

程敘水将這些畫面一一拍下來，傳給了溫河。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小門被猛地拍開，李正論揉着後腦勺，站在了門口看他。

“一個不注意，就有賊跑進來了，你是覺得我很好說話？”

李正論臉上帶着獰笑，滿臉陰狠地看着程敘水。

程敘水不慌不忙，将烏幻白團子往自己衣領裏面塞了塞，随手操起一個東西就往李正論的腦袋上砸去。

他手邊剛好是李正論用來淩虐的假毛尾巴，尾巴另一端的鋼制圓形塞子被甩在了李正論的手臂上。

李正論的手臂被打得發麻，被尖端砸到的地方已經破了，留下了一個深紅的圓坑。

他緩緩靠近程敘水，聲音低沉：“闖進我家，還襲擊我，真是迂回的找死方式。”

程敘水沒有搭理他，往後退了幾步，沖刺過來一拳砸在了李正論的臉上，李正論本以為自己能夠擋住，只是沒想到程敘水的力氣比他想象地還要大得多，僅僅一拳就讓他有點難以承受。

程敘水翻身拉住了李正論的衣領，扭身一摔，李正論狠狠砸在了地面上，他扭着李正論的手臂，說道：“垃圾就是垃圾。”

程敘水掐着李正論的脖子，五指用力，直到将他掐暈過去，程敘水才松開手。

他起來的時候氣息都沒亂，對付這麽一個被酒色掏空的人，簡直易如反掌。

程敘水出來的時候床上的女人還暈着，他猶豫了一下，用李正論的衣服将她的身體蓋住了。

他原路返回了地面，帶着滿滿的證據離開了這個所謂的“富人區”。

……

“這些全都是真的嗎？！！”溫河激動地問道。

程敘水點點頭，深藏功與名地說：“我難不成還去造假證據。”

“平邱市副市長的兒子，怪不得權利這麽大，這次讓我們抓到把柄了吧。”溫河看着手機裏的證據，嘴角帶着冷笑。

程敘水看着她的動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些證據有用嗎，我出來的時候還被那王八看見臉了。”

溫河沉吟片刻，說道：“你最近就別出現在外面了，我找老付問問情況。”

程敘水點點頭，說道：“那上次小黑跟你說的，別當真。”

溫河回憶了一下，想了起來：“你說那條黑色的蛇是吧？”

程敘水點頭，非常嚴肅地說：“他一點都不危險，根本用不着大動幹戈，而且拔鱗片什麽的，多不人道。”

溫河挑眉，笑了一聲：“小黑那是怕被争寵呢……知道了知道了，我還能真去抓蛇不成，不過你倒是很可疑啊，不會真的想收留小黑說的那條蛇吧。”

程敘水移開視線，語氣毫不心虛：“怎麽會……不過家裏多條爬寵我也不嫌棄。”

溫河擺手：“你們的情.趣我才懶得懂。”

……

比起啤酒，程敘水還是覺得隔壁鄰居的小甜點最合心意，但是看詹文傑的模樣，不陪他喝點好像過不去。

詹文傑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滿面酡紅：“小水，我跟你說，男人一旦結了婚，肩上的擔子就重了，但是我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他邊說着，還揮舞着手臂，好像在宣誓一般。

程敘水點點頭，說道：“家庭的擔子确實挺重。”

“就是我家小孩，我出去工作也沒人看着，以前麻煩他姑姑，現在……”詹文傑說話的時候帶上了哭腔，“小孩媽難産去了，現在小靜也沒了，我們家……就只剩我們兩個了。”

詹景熠在一旁看書，聽見詹文傑的話之後，邁着小步子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爸的背，說：“爸爸別傷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詹文傑一把鼻涕一把淚，摟着詹景熠道：“嗚嗚嗚，小景，謝謝你，爸爸對不起你呀……”

詹景熠乖巧地摸了摸詹文傑的頭說：“爸爸睡覺，睡覺就好了。”

詹文傑在他兒子的安撫下，成功進入了夢鄉，帶着一身的酒精味。

小孩将他爸的身體放平，然後為他蓋上了沙發上的毯子，程敘水一看就知道為什麽詹文傑要坐在地上吃飯了。

程敘水嘆了口氣，走過去幫忙把詹文傑的身體擺好，然後拉着小孩走到了廚房，說道：“有沒有想吃的菜，叔叔幫你做。”

小孩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小矮桌上的涼菜，說道：“謝謝叔叔，我吃那個就好了。”

程敘水看向那桌下酒菜，還有詹文傑一開始塞進孩子手裏的漢堡，說道：“今天可以随便你點菜，就當做是驚喜。”

小孩踮起腳打開了冰箱，說：“可以吃西紅柿炒雞蛋嗎？”

程敘水點頭，從冰箱裏拿出了西紅柿。

菜很快就做好了，小孩也迅速拿好了碗筷，在桌子邊上等着，他邊吃着，邊看向坐在另一邊的程敘水說：“平時爸爸都會做好飯菜的，只是今天爸爸太傷心，忘掉了。”

程敘水單手撐着下巴，翹着二郎腿，聞言看向躺平的詹文傑，随口應了：“昂，看出來了，你爸很靠譜。”

小孩低着頭，腦袋都快埋進碗裏了。

程敘水看着他吃完飯，想了想，說道：“叔叔家有個傻子，吵着要去游樂園玩，但是叔叔不知道游樂園有什麽地方好玩，你能不能帶叔叔去？”

小孩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爸爸，說道：“可以的……叔叔家是不是也有小孩呀，游樂園可好玩了，爸爸以前就帶我去過。”

程敘水想了一下自家那個笨蛋的性子，半是調笑地說：“跟小孩也差不多。”

詹景熠收拾好碗筷，自己穿好了衣服，在背帶褲上別好小熊玩偶，拉着程敘水的手，軟軟地說：“叔叔，你家的小孩在哪呀？”

程敘水給詹文傑留好消息，說道：“這就去接他。”

不久之後，詹景熠看着面前的“小孩”咽了咽口水，他使勁仰着頭，才看清面前人的臉。

“叔……叔，你家的小孩怎麽這麽高呀？”

程敘水拍了拍烏幻白的肩膀，示意他彎腰，說道：“別看他個子高，其實還沒小景熠懂事。”

小孩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米牙：“哥哥羞羞哦，要懂事呀。”

烏幻白臭着臉，又不敢對着小孩子發脾氣，用頭頂了頂程敘水的肩膀，小聲抗議：“我才沒有不懂事……明明是帶我出來玩，怎麽還帶着一個小不點。”

“小孩一個人在家多無聊。”程敘水忙着網上購票，“你幫忙看着點。”

烏幻白正覺得被小孩搶走了二人世界呢，可不高興了，噘着嘴一臉不樂意地牽着小孩。

小孩手軟軟的，還暖和，沒握兩分鐘就被烏幻白抱在了懷裏，美其名曰讓他看起來高一點，能夠看清所有的游樂設施。

實則捏着小孩軟軟的手掌都不想放開。

詹景熠摟着烏幻白的脖子，看着不遠處的游樂設施，臉頰都興奮得有些發紅。

“哥哥，我們真的可以去玩嗎？”

烏幻白點頭，卡着小孩的胳膊，把他抱起來轉了一圈，說：“我們要全都玩一遍！”

“好耶！”詹景熠很久沒來過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他顯得格外興奮。

程敘水買好了票，帶着一大一小一頭紮進了人群中。

大家都是帶着小孩來玩的，但是很少見兩個帥哥帶着一個小孩，一路走來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烏幻白不喜歡別人看自己，斂着眉頭兇了幾個人之後就沒人再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了。

他看起來非常開心，抱着小孩四處瞎竄，坐完旋轉木馬就跑去海盜船，瘋玩之後又對過山車感興趣，于是向程敘水提出的邀請被嚴詞拒絕。

“不了，我暈車，你和小孩玩去吧。”

烏幻白睜着一雙烏黑善良的眼睛看他，小孩也鼓着腮幫子，滿臉希冀。

“老公，一個人不好玩的……”

“就是就是，叔叔，一個小孩不好玩的。”

程敘水轉頭看還在運作的過山車，上面的人頭發胡亂飛揚，尖叫聲不絕于耳，頓時心生怯意。

但是他不知怎麽的，就是不想讓面前兩人失望，只好妥協：“那你們要是哭了，可不要找我撒嬌。”

“好！”兩人異口同聲。

十分鐘之後，程敘水的手微微顫抖，無數次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心軟答應這個請求。

他看着腳下與地面相隔數十米的地方，感覺自己就快死了，會變成一坨肉泥狠狠砸在地面上，然後工作人員會把他鏟起來，捏成人形，再次遭受一大一小兩個惡魔的折磨。

烏幻白坐在他的身邊，見他沉默，貼心地捏住了他的手，微笑道：“老公別怕，我陪着你。”

機器很快準備好，過山車開始發動，程敘水原本下移的視線變成平視，和地面來了個面對面，心髒也開始急速跳動。

俯沖向下的時候，程敘水腦子一片空白，耳朵裏全是烏幻白興奮的歡呼聲，小孩也大笑着尖叫，直到結束，程敘水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烏幻白和小孩意猶未盡，扶着程敘水下來，還想着什麽時候再來一次。

程敘水雙腿發抖，掐着烏幻白的手臂，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看見他的不對勁，烏幻白有些慌了。

“老公，你怎麽了？”

程敘水把自己的腦袋一下子栽進烏幻白的胸口，貼着溫熱的皮膚，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烏幻白只覺得胸口好像變得有些濕潤了，涼涼的液體随着肌肉滑進衣服裏面。

程敘水……哭了……？

他立馬抱着程敘水輕聲哄道：“對不起老公，要是知道你害怕的話，我就不拉着你非要玩了。”

程敘水非常嚴肅地擡起頭，擦了一下自己的眼尾，堅定道：“我沒哭，只是風大，眼睛有點痛。”

烏幻白拍拍他的背：“好好好，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玩了。”

“不，我不害怕，我們可以再玩一次。”

烏幻白很糾結，他當然也想再玩一次，但是程敘水害怕的話，他收獲的快樂會減少好多，那樣就不好玩了，可是要是戳破程敘水的話，那麽不但不會有快樂，還會有加倍的痛苦。

他皺着眉頭，低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小孩，說到：“不了不了，小孩餓了，我們該去吃點好吃的了。”

小孩揪着背帶褲上的小熊玩偶，說道：“好吧，小孩确實有點餓了。”

程敘水咽了下口水，有些慶幸逃過一劫，牽着小孩的手，說道：“行吧，帶你去買吃的，真是沒有辦法。”

烏幻白拉着程敘水，黏糊糊地靠近他：“老公，我想吃兩個冰淇淋。”

程敘水本來想答應，但是低頭看了一眼小孩渴望的眼神，擡頭拒絕：“天涼了，冰淇淋店破産了。”

烏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