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黑受傷

小黑受傷

程敘水提着一些牛奶和零食走去了詹文傑家裏，詹景熠不知道怎麽記住了他的電話，忽然有一天趁他爸不在家打了電話過來。

距離他被付從采取非正常手段撈出來已經過去四天了，這期間李正論一直沒有動靜。

烏幻白覺得他沒憋好屁，一直纏着程敘水窩在家裏不肯出門，這次終于被找到機會了。

烏幻白滿臉不樂意地盯着程敘水身後的角落，眼中時不時閃過警告和憤怒。

程敘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邊走邊說：“看什麽呢？”

烏幻白皺着眉頭：“總是跟着我們，是不是跟蹤狂啊。”

程敘水搭着烏幻白的脖子，揉了揉他的頸側，漫不經心道：“你們明明關系挺好的，怎麽總是針對他？”

烏幻白渾身一僵，掩飾道：“關系不好！我才看不上他呢，又醜又黑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程敘水：“那你也不白嘛。”

烏幻白：“……”

他低斂着眉頭，滿臉不開心：“起碼我比他好看多了。”

程敘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街道，沒看見什麽可疑的人，但也知道大概是誰，随口道：“我倒是覺得你們不相上下。”

烏幻白更不高興了：“胡說，尾巴都說我最好看。”

程敘水拉着他走進了樓道，來到了詹文傑家門口：“昂昂，小黑最好看了。”

他敲了敲門，門很快被打開了，小孩今天穿了一件兔子服，頭上戴着一對長長的兔耳朵帽子，程敘水看了心都軟了。

“好孩子，今天想爸爸帶你去哪玩？”

程敘水把牛奶扔在了玄關，抱起小孩就往裏面走。

小孩嘻嘻笑了一聲：“叔叔才不是我爸爸。”

程敘水遺憾：“居然認出來了嗎。”

烏幻白難得嫌棄地看了一眼他：“他是小孩，不是小傻子，還有，你只能跟我生孩子！”

小孩趴在程敘水的肩頭，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烏幻白：“哥哥也能生孩子嗎？”

烏幻白湊到小孩耳邊，輕聲道：“沒錯，背着你的叔叔會生。”

“好耶！”小孩的身體動了動，“那樣我就不是一個人啦。”

程敘水拍拍他瘦小的脊背：“你爸呢？”

“爸爸上班啦，今天我能玩一整天！”小孩很興奮。

程敘水點點頭，抱着小孩轉了一圈，然後揉了揉小孩腦袋上的兔耳朵：“今天想去哪玩，爸爸都帶你。”

小孩抓着衣服上的白色毛絨球球，小聲說：“想去動物園！”

烏幻白酸溜溜地看着程敘水抱着小孩玩，說道：“好了沒，我也要。”

程敘水挑眉看他，有些驚訝：“你也要抱？行。”

他提着小孩的腋下，将詹景熠送進了烏幻白的懷中，烏幻白轉手就把小孩放在了地上，然後抓着程敘水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老公，我也要轉圈圈。”

程敘水：“……”

詹景熠：“……”

他扯着頭頂的兔子耳朵跑開：“大人吶，羞羞臉。”

程敘水敲了一下烏幻白的腦袋，也朝門口走了，烏幻白在客廳站了一會，觸手探出來甩了甩沙發，這才走了出去。

動物園人不算多，工作日來玩的人很少，只有零星幾個。

小孩乖巧地牽着程敘水的手，一雙眼睛好奇地埋在白色的絨毛下面，看起來精致又可愛。

程敘水低頭檢查了一下，确定不會有風灌進小孩衣服裏，才說道：“先去看什麽？”

小孩興奮地跳了跳：“大老虎！”

烏幻白說：“看大王八。”

程敘水微微一笑：“那就去看大老虎吧。”

烏幻白不高興地拉着程敘水的衣服，卻不敢說什麽。

程敘水現在養孩子上頭，不但每天晚上和小屁孩煲電話粥，說一些傻兮兮的話，買東西都惦記着給小孩帶一份，現在連自己的零食都克扣了，說什麽小孩都不吃那麽多零食，他一個大怪物還天天吵着吃零食。

簡直就是沒把他放在心裏。

烏幻白不高興，但是不敢說，要是不聽話的話，程敘水肯定更過分。

他見自己的意見又被忽視，獨自生着悶氣，餘光瞥見角落裏的一抹顏色，突然計上心頭，見程敘水沒空注意自己，他慢慢後退。

程敘水抱着小孩往虎山走，眼睛在一跳一跳的兔耳朵上移不開，心裏想着什麽時候家裏也能養一只巨型兔子，就有摸不完的兔耳朵了。

小孩很興奮，趴在虎山外面的玻璃上，看着裏面慵懶的老虎目不轉睛。

“叔叔，你說它們為什麽一直趴着呀？”

程敘水瞥了一眼趴在石頭上，敞着大肚皮的老虎，說道：“大概是吃飽了在休息吧。”

小孩思考了一會，又問道：“老虎吃好多肉，我吃好多肉的話，能不能也長這麽兇猛，嗷嗷！”

程敘水莞爾，點了點小孩的鼻子：“當然，不過小孩子也要吃蔬菜，一起吃才能長得又高又壯。”

“那能長到小黑哥哥那麽高嗎？”小孩興奮地問道。

小黑？

程敘水挑眉：“當然可以。”

說到小黑，烏幻白好像很久都沒有說話了，他人呢？

程敘水回頭看了看，卻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周圍都是陌生的面孔，烏幻白真的不見了。

他皺起了眉頭，按理說這麽大的人不應該走丢，但是烏幻白一向黏人，怎麽突然就不在了。

程敘水想了想，說道：“小黑哥哥估計是一個人去看大王八了，我們也換個地方。”

“那我要看大蛇！”小孩蹦跶了一下，異常高興。

蛇館的前面沒什麽人，大概是怕蛇的人多一些，更何況玻璃裏面的蛇又粗又長，看起來有些駭人。

小孩倒是一點都不怕，看着反射燈光的蛇鱗，雙眼發亮：“好大好威猛的蛇哦。”

程敘水看着介紹牌，上面寫着蛇的種類，但是和他面前這兩條好像對不上。

介紹牌上的照片是棕黃色的大蛇，但是玻璃裏面躺着的是兩條粗壯的黑蛇，并且這兩條黑蛇好像在打架一般，身體扭在了一起，它們的毒牙還抵在對方的身體上。

程敘水眼神有些微妙，看着其中一條大蛇極為人性化的眼神，輕輕喊了一聲：“小黑……？”

那條大蛇身體一滞，轉頭就紮進了假樹樁的後面，腦袋埋在後面不肯出來。

另一條大蛇見它這個反應，頓時有些暴躁，用尾巴卷着它往外面拉。

被拉的蛇好像不适應蛇的身體一般，被卷住的時候便動不了了，被另一條蛇卷住甩了甩，看起來有些可憐。

小孩驚叫道：“這條蛇好可憐，被霸淩了！”

程敘水呵呵一笑，溫聲道：“沒事的，你看錯了，它們在打鬧呢。我們現在去看鱷魚吧。”

“好吧。”

小黑可憐兮兮地趴在玻璃上，兩眼含淚地看着程敘水無情離去的背影。

另一條蛇用蛇尾狠狠甩了一下他的腦袋，随後便鑽走了，消失在玻璃窗後。

鱷魚池很大，幾條鱷魚懶散地趴在水池邊，其餘的游客走在吊橋上，拿着手機拍它們。

程敘水對鱷魚倒是不感興趣，一個個的，長得一個賽一個的醜，還沒剛剛的小黑好看。

小孩趴在欄杆上，墊着腳看底下的鱷魚：“哇，它們好長！”

“小熠吃多點也能長好高的。”

“嗯嗯！”

正看着，烏幻白從後面過來，摟住了程敘水，腦袋埋在程敘水的頸窩裏蹭了蹭：“我走了，你怎麽都不來找我？”

“蛇館好玩嗎？”

“……”

烏幻白低着頭，聲音低低地：“他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忍不住嘛，我好久都沒跟他打架了。”

程敘水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他人呢？”

烏幻白眼珠子轉了轉，說道：“他不敢出現在你面前，別管他。”

小孩适時問道：“是誰呀，叔叔這麽好，怎麽會有人不願意見叔叔呢？”

他的眼睛亮亮的，是真的對烏幻白的話感到疑惑。

烏幻白搖頭晃腦：“就是就是，老公這麽好，就是他不識好歹。”

小孩眨眨眼：“叔叔不要傷心，才不管不識好歹的人，我們去看猩猩好不好？”

在單純的小孩眼中，被人拒絕是一件天大的事，更是值得偷偷傷心的事情。

他不想讓程敘水不高興，所以才這樣轉移話題。

程敘水低頭笑了一下牽住了小孩軟乎乎的手：“好。”

猩猩被圍欄擋着，它們待的地方很低，中間有一座小假山，只有兩只在下面晃悠。

詹景熠趴在圍欄邊，下巴墊在手臂上，說道：“它們好像人呀，爸爸說人是猩猩進化過來的。”

程敘水不懂，早些年學的早就忘幹淨了，現在還在跟英語單詞搏鬥呢，聞言只是點點頭，說：“它們确實很像人。”

“那它們有一天會變成人嗎？”小孩仰頭問道。

程敘水皺着眉頭思考了一下，很快得到答案：“不會，網上說了，它們要是再進化就要開始上班了，誰會那麽笨。”

“是哦，爸爸上班可辛苦了，上班不好。”

程敘水深切地點頭。

烏幻白眨眨眼，覺得有時候程敘水比自己更不靠譜，自己只是想吃豆腐，但是程敘水還會帶壞小孩。

裏面的猩猩捶了捶胸口，張開嗓子嚎叫了幾聲，引得周圍人驚嘆，它們又伸着長臂，攀上了假山，在上面攀爬跳躍，野性十足。

烏幻白站在小孩邊上，說：“它們看起來可比人自由多了。”

程敘水搓了搓手指，面不改色道：“不要上班，當然自由。”

“老公，你也不要上班诶，但是你跟他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你比它們好看。”烏幻白思考除了外貌還有哪裏不一樣，“比它們聰明……”

“對了！”烏幻白一拍掌心，“你比它們更像人！”

程敘水：“……不會說話就閉嘴。”

詹景熠：“哈哈哈，哥哥像小笨蛋。”

烏幻白認真糾正：“哥哥不小了。”

“大笨蛋大笨蛋！”

烏幻白嘆氣：“行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程敘水百無聊賴地看着園裏的猩猩，臉上沒什麽表情，姿态很放松，今天天氣很好，心情也不錯。

不過李正論的事情始終都是紮在心中的一根刺，現在可以不去擔心，但是李正論遲早會出手，付從也無法控制他一輩子。

詹文靜不能永遠躺在基地的實驗床上，李正論必須付出代價。

程敘水看着園內的猩猩，有些出神，眼中思緒閃過，注意力全然分出去了，自然也沒看見猩猩有些人性化的眼神。

兩只猩猩對視了一眼，長臂攀着假山的溝壑，将自己的身體甩上假山，又扭頭下爬，來回了幾次，就像在表演一樣。

程敘水撐着腦袋，眼眸低垂，看着自己的掌心在思考些什麽，好像有一陣微風拂過，程敘水的視線從手轉移到了天空。

肩膀一陣巨力傳來，面前被烏幻白的背影填滿，電光火石之間，耳邊傳來了尖叫嘈雜的聲音。

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烏幻白已經倒在他的面前了，滿臉都是鮮血，小孩也被吓懵了，坐在地上有些無助。

程敘水擡頭看向那只猩猩，只見它雙眼發紅，臉上滿是嗜血的惡意，爪子上還沾着烏幻白的血液。

烏幻白捂着眼睛，哆哆嗦嗦地哭出聲來：“老公，我的臉……不好看了——”

管理員很快過來，拿着工具将猩猩驅趕回去，但是誰也不知道猩猩為什麽能跳上那麽高的欄杆，去攻擊一個普通人。

耳邊的尖叫和吵鬧讓程敘水有些頭疼，滿眼的紅色更是讓他煩躁，手掐緊了烏幻白的衣服，有些痛苦地說：“沒事的，不會變醜的，變醜了我帶你去整容，整得比明星都好看。”

烏幻白緊緊抓着程敘水的手腕，急聲道：“老公，沒事的沒事的，你別緊張，你都快捏死我了！”

程敘水這才好像驚醒了一半，放開了抓着烏幻白大腿的手，盡力放緩呼吸：“好……好……”

詹景熠忍着哭腔，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叔叔，我們快走吧，猩猩好恐怖。”

程敘水惶惶然點頭，将烏幻白打橫抱了起來，管理員在一旁與他說話，但是他充耳未聞，好像整個人都隔絕在外一樣。

烏幻白的血越流越多，滿臉都是紅色，沖擊着程敘水的心髒，他的眼球在震顫一般，整個人都變得奇怪起來。

管理員和一些人圍在程敘水的身邊，焦急的喊聲填滿了程敘水的耳朵，好像有無數雙手，在拉拽着他的靈魂，甚至有人上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要他把烏幻白放下來。

程敘水只是瞥了一眼管理員，眼神帶來的震懾讓他們立即安靜下來。

雙眼的平靜之下是強壓的瘋狂，程敘水漠然開口：“放開。”

管理員讪讪松開了手，也不敢再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程敘水帶着受傷的人遠離這裏。

他抱着烏幻白離開了人群，離開了這個躁動的動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