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驚險的一天

第62章 第 62 章 驚險的一天

進村幾乎沒有一條平坦的力, 到處都坑坑窪窪的似乎是專門被人挖過一樣。

大家夥也沒完全相信老郎中所說的話,商議之後決定由兩名公安帶張紅燕一起返回縣城調派支援以防萬一。

孟成和老肖就在村口埋伏,要是情況不對立刻進村救人。

因為山路崎岖又住得遠,老郎中看完病之後一般會在主人家休息一晚, 等二天才返回家中。

所以拯救肖康平的時間只能定在晚上, 而且最好不要驚動定安村人。

雙方直接對峙, 那是下下策。

商議完成後, 王念把兩條辮子拆開挽起來,随便抓了兩把泥土拍打在身上和褲子, 最後老郎中還給了個藥囊挂在褲腰上。

加上略顯呆滞的眼神, 活脫脫一個農村小媳婦兒形象。

“一會兒我就說你是我兒媳,家裏有……”老郎中看了眼王念,點頭:“你就說家裏已經兩個娃了。”

“好。”王念接過藥箱挂在身上,扶住老郎中:“我們走吧。”

“見勢不對就趕忙往村口跑。”

進村前,孟成兩人又不放心地交代了遍。

村子依山而建,村口數座排樓沿着路而建, 老郎中說這些都是幾十年前村裏所建的貞節牌坊。

數座牌坊歌頌着某某女性為夫守潔的光榮事跡,其實只是強加在女性肩膀上的枷鎖而已。

“定臺村的人頑固不化, 村裏寡婦要是沒在貞節牌坊上的……都沉塘了。”老郎中嘆。

這種惡習一直到解放初期都還存在, 要不是婦女解放運動, 村裏女性連識字的機會都沒有。

周邊村子也因此不願意跟定臺村通婚, 誰想把女兒往火坑裏推……

“村裏人只能買媳婦,有人受不了就跑……後來就看得越緊,外村人進村都要被監視。”

老郎中是村裏為數不多的熟人,村裏人有個頭疼腦熱都找他來幫着看看。

話說到這,老郎中咳了幾聲,背着手不再說了。

村裏很安靜, 瞧不見孩童嬉戲,看不見人勞作,只有幾條狗趴在路兩邊對着他們一陣狂吠。

片刻後,村頭第一家有人從圍牆後探頭出來,看到是老郎中眼中的警備才消失。

“羅大夫今天是來看哪家?”那人問。

“張老大家的上門女婿。”

那人目光又落到王念身上:“她是誰?”

“我家老二的媳婦,今天我身子骨不利索,讓她攙着點我。”

那人這才點點頭,縮了回去。

村裏的房屋全是黃泥瓦房,一家人說話附近幾家在院裏都能聽得清楚,難怪老郎中說只能晚上行動。

“羅郎中來啦!”

第一家男人剛盤問完兩人,住在第三家的張老大家已經聽到動靜打開了門在門口等着。

說話的是個老婦人,三角眼第一時間就看向王念,目光很是犀利。

“妹子膝下有幾個娃娃?”

王念笑得腼腆:“有兩個娃,小的那個才五歲。”

老婦人這才露出絲笑意來:“嬸子看人準得很,有沒有生過孩子一眼就能看得出,嬸子一看你就是才生完孩子沒幾年。”

難怪老郎中特意交代王念有孩子的事,應該早已經看出她已經當媽了。

王念還是腼腆地笑笑。

“羅大夫快進屋,瞧瞧我大女婿,前些天摔到腿,昨天突然發起了高燒……”

老婦人絮絮叨叨說着情況,羅大夫示意王念背着藥箱子進屋,剛走到西廂房門口就被老婦人攔住了去路。

“妹子就在外邊休息會兒,我大女婿畢竟是個男人!”

老婦人看着笑眯眯的,實則态度強硬,目光中也是半點笑意都沒有。

王念就像是沒看出來似的,腼腆地點點頭,把藥箱子遞給羅郎中:“爹,我在外邊等你。”

“天氣冷,你找個背風的地方待着別凍感冒了。”羅郎中進屋。

“妹子去我兩個閨女的房間等,羅大夫一時半會兒應該看不完。”老婦人指指東廂房,自己也跟着鑽進了屋。

“外邊冷,嫂子進來吧。”

忽然,東廂房的窗子被推開,一個長得濃眉大眼的姑娘出聲。

王念便轉身進了東廂房。

屋裏有兩個姑娘,一個正是剛才看到的,而另一個眼神真呆滞長相怪異的姑娘嘿嘿傻笑着正在啃一個布老虎。

典型的唐氏綜合征長相。

“嫂子別怕,我姐不打人,她就是腦子不怎麽靈光。”

姑娘正在寫字,笑盈盈地請王念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

“妹子還是學生啊?”王念目光随意地劃過書,狀似無意地說了起來:“我家老大讀初三,也不曉得明年能不能考個好學校。”

“初中畢業我爸媽就不讓我讀書了。”

姑娘嘆了口氣,滿臉無奈地合上書,很快就狡黠地眨眨眼:“他們不讓我讀我偏要讀。”

“啊——”

西廂房忽然響起的叫聲吓了幾人一跳,張二妹狠狠皺起眉頭,站起來趕忙回去安撫大姐。

等屋裏安靜下來後,這才打開窗子小心地瞄了眼。

“要是老天真有眼,我爸媽肯定要遭天打雷劈!”

王念有些驚訝。

張二妹無所謂地笑笑:“嫂子要告狀就去告,反正無論如何我也不打算再在這個地獄待下去。我要去外面的世界尋找新生活。”

“妹子小聲點,萬一讓你媽聽見。”王念緊張地看向窗外。

“嫂子。”張二妹忽然正色,而後重重嘆氣:“我敢這麽說是因為我知道羅郎中是好人,我相信你們不是定臺村裏的那些壞人。”

王念連連擺手,心裏雖說有些觸動,但面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萬一這張二妹只是試探,王念一接話不就等于自己找死……

看王念一臉擔憂,張二妹不再對話,而是自言自語起來。

“等我逃出去,一定要找到康平哥的家人來救他……我就不信他們連公安都不怕。”

“我才不要和他們同流合污,他們是惡魔是壞蛋……”

從張二妹的自言自語中,王念聽得出來這姑娘挺有文化,要是真初中讀完就被迫辍學,看來私下自己學了不少知識。

而且從那些話裏,王念還得到了些訊息。

他們家原先家裏有個大哥,早些年喜歡上隔壁村的姑娘,結果女方家庭不同意女兒嫁到定臺村,兩人被迫分開。

家裏人為讓大哥早日斷了念想,從外頭買來個媳婦,隔壁村姑娘聽說後很是傷心,一時沒想開跳河親輕生了。

大哥知道後,結婚當天選擇跳河殉情,也跟着對象一起去了。

于是父母就開始尋摸着給姑娘招上門女婿,張二妹死活同意,說只要是敢再私自買人就跟着大哥去跳河。

跳了一次被救起來後,家裏人不敢再逼,轉而給癡傻的大姐買了個上門女婿。

他們想要的只是個能繼承家裏香火的男丁而已。

所以無論肖康平還是她們姐妹,那都是生育工具而已。

“嫂子,你快出去。”

自顧自地念叨完,張二妹忽然又沉下臉趕王念走。

王念不明所以,還沒張嘴說話又被張二妹推出了屋,并且憤怒大吼:“我才不想生孩子,要生你生個夠!”

這句話是看着西廂房吼出來的,叫完砰一聲關上了房間門。

嘎吱——

西廂房的門被推開。

“妹子別多心,我家二姑娘不懂事。”老婦人目光微閃,接着随手一指西廂房第二間:“妹子進那屋休息吧。”

“我就在外邊坐着等吧。”王念笑得很是尴尬。

“那妹子去竈房烤火,羅大夫還在忙活呢。”

竈房在後院,低矮院牆正好能看到進村的路,王念想了想點頭:“那我就去竈房等。”

從前院繞到後院,牢牢記清楚了張家院子的情況,這才進了竈房。

羅大夫這一治療就忙活到天黑才滿頭大汗地從屋裏走出來。

“今晚燒退下去就沒啥事。”羅大夫抹了抹額頭的汗,搜尋起王念身影:“我兒媳婦呢?”

“在竈房烤火呢。”老婦人說。

“天是真冷。”

“我這就去做飯,今晚還得麻煩您了。”

“今晚我就在屋子打地鋪,要是再燒這孩子得燒成個傻的。”羅郎中一臉疲倦地擺擺手:“夜飯就随随便吃點,給孩子熬點稀粥。”

“好嘞!我這就去。”老婦人笑着去了竈房。

黑暗中,羅郎中心裏沖婦人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咒罵黑心腸的女人不得好死。

很快,王念從竈房來到了前院。

“爹,您看好啦!”

“今晚還得守一夜。”羅郎中抽出旱煙杆子,沖王念使了個眼色:“扶爹進屋去躺會兒,這把老骨頭都累散了。”

“爹您病剛好,守一夜可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啊!”

兩人進入老婦人給安排休息的廂房,就在肖康平屋子隔壁。

羅郎中将窗子開了條縫,看着窗外立即開口說起肖康平的情況。

小腿被生生打斷,而且沒有得到救治引發起高燒不退,剛才羅郎重接斷腿還被老婦人阻止,說是只需要退燒不能接腿。

要不是羅郎中說就算接好腿以後也是個瘸子,不接腿的話只能杵拐走路而且會影響夫妻生活,老婦人最後才同意接腿。

“那他的腿……”王念擔心治好後真會成瘸子。

羅大夫擺擺手:“回去好好養幾個月,不會影響走路。”

王念總算放下心來,而後趕忙就出了屋子。

名義上的公爹和兒媳獨處一室時間太久也容易讓人懷疑。

出去坐下沒幾分鐘,老婦人果真跑來前院看了看,見她就坐在門邊,笑着喊人去幫忙做飯。

吃晚飯時透過老婦人得知,張老大和村裏長輩一起去縣城買大女兒結婚的東西,要明天早上才回家。

對王念他們來說……簡直是老天幫忙。

而同樣将這句話聽進去的不止王念,還有早已下定決心要離開的張二妹。

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句句為真,而且是故意說給王念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個有良心的幫上一把手。

可惜王念的波瀾不驚小姑娘覺得白白浪費了口水,這才變臉把人推出屋去。

王念在黑夜中緊張地等待着時間到來,對面屋子忽然嘎吱一聲輕響。

從窗戶縫往外看去,正巧見張二妹踮着腳尖往屋外走去的摸樣,雖然腳步很輕很輕……但主屋還是有了動靜。

看來老婦人根本沒睡着……

王念額頭頓時沁出一層冷汗,要不是張二妹提前試了,他們還沒出院子肯定就會被發現。

“老二!”老婦人壓低聲音叫道。

張二妹見狀,也不再輕手輕腳,而是徑直打開了院子的門撒腿狂奔。

老婦人低聲咒罵着,也跟着追了出去。

她顯然也不想讓村裏的其他人發現,一點兒聲響都沒弄出來,連跑時都特意放輕了步子。

兩人相繼跑出院子,隔壁屋随即嘎吱一聲屋門打開,老婦人并沒折回來。

王念立即開門出去。

“走!”羅郎中穿戴整齊,藥箱子都已經背好,只說了一個字立即讓開門口。

王念點點頭,立即鑽進西廂房。

濃重的藥材味充斥着整個屋子,竹床上的少年呼吸平穩但對來人毫無知覺,也看不清長相。

王念沒功夫看人長得咋樣,立即走上去按照羅郎中交代的把肖康平背了起來。

羅郎中回身把兩間屋子的門重新關上。

肖康平很輕,體重和施宛都差不多,後背都能明顯感覺到肋骨硌人,不過也讓王念能走得更快。

張老大家就住村頭,經過第一家人之後就不用刻意放輕步子,刻意壓低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厚重起來。

“呼——呼呼——”羅郎中累得老眼昏花,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忽地,路邊草叢裏跳出來兩個人影。

王念停下步子看清來人,這才敢狠狠地大喘氣。

兩人只是豎起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老肖默不作聲走過來把肖康平接過去,借着月光看了眼昏睡中的孩子,雙眼立刻被淚水打濕。

王念也瞧見了……肖康平長得和老肖太像。

方臉濃眉大眼,就是瘦得下颚骨高高凸起,有些瘦脫相了。

孟成則是接過藥箱背好,又幹脆背起羅郎中,低聲說了句:“走!”

月光下,幾人沿着山路又開始了一路疾走,沒人說話沒人喊累,就這麽一直走到山背面。

“他們發現了,我們快走!”孟成回頭看了眼定臺村,步子不由加快:“接應的人就在半山腰。”

王念也往後看去。

山坳裏亮起許多把火把,看方向正在往這邊追來,而且帶頭那幾團光移動得還挺快。

幾人幾乎是一路狂奔地往下跑。

下山途中,遇到趕來接應的公安,王念的心總算安穩了稍許,不過随之聽聞的消息卻又讓幾人驚出頭冷汗來。

定臺村比幾人想的還要可怕得多。

村裏不僅有手槍,甚至還有兩門早些年在戰場上撿來的大炮,縣城公安局曾經派人去勸說村裏交出大炮無果,人還差點被打了。

丁臺村是縣公安系統裏的“刺頭”,嚴打命令下發到縣城後,正在申請省公安廳介入進行清繳。

啪——

車門關上,車子立即竄了出去,開上公路後,車裏衆人才總算放松了下來。

前排副駕駛的公安同志也是狠狠松了口氣。

“定臺村最遲年前就會進行清繳,我們堅決不會讓威脅百姓安全的惡霸繼續為惡。”

“我十五歲就進入部隊,二十四歲進入公安系統,老子還從來沒這麽憋屈過。”孟成咬牙切齒地猛地捶了下膝蓋。

嚴打……勢在必行!

王念氣息逐漸平穩下來,有些擔心看向羅郎中:“大爺,他們肯定知道是你救了康平那孩子,他們會不會找你麻煩?”

羅郎中擺擺手:“無礙。”甚至是輕松惬意的摸樣:“家裏孩子早讓我去他家頤養天年,就趁這個機會徹底退了也好……”

羅郎中從前朝起就在十裏八鄉行醫,因此得名羅郎中。

随着醫院和衛生院的西醫普及,赤腳郎中也跟着落寞下去,要不是定臺村人不敢去縣醫院,也不會找他看病。

而且……今天就算王念他們不來救肖康平,羅郎中也打算尋個法子把人救走。

“全部家當都在我身上,等到縣城公安局你們就放下我,我自去車站就是!”羅郎中往後座一靠,舒适地閉上了眼。

老肖和肖康平在另一輛車上,縣公安局還帶了縣醫院的醫生來對其進行救治。

兩輛車一路疾馳,終于在天亮前趕到了縣醫院。

孟成和另一位同志送羅郎中去車站,老肖在車子離開前對着老郎中結結實實磕了個頭。

老郎中受了這一跪,而後幹脆利落地關上車門。

等了一整夜的張紅燕立即迎上來。

“這就是康平?”

“嗯。”王念點點頭,上樓梯時腿一軟,差點沒跪了下去,張紅燕趕忙過來扶住:“你臉都白了。”

“吓的。”王念笑笑。

一整天精神高度緊張,加上沒休息剛才又背着人一路狂奔,精神一松懈下來兩條腿都抖得厲害。

醫生很快推着肖康平進入檢查室查看腿部情況,以及立即進行退燒處理。

“……”

天色漸亮,朝陽從東邊升起,薄霧被金燦燦的光線照得四下散開,天邊一片瑰麗。

對焦急等待的老肖來說,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記憶也在今天畫上句號。

肖康平高燒一退,人很快清醒,并且一睜眼就立刻認出了老肖。

父子倆抱頭痛哭,哭聲響了好久好久。

肖康平小腿骨折,錯位的骨頭已經重接固定,骨科大夫說羅郎中接骨手法相當高明。

受傷部位屬于穩定性骨折,連手術都不用動,直接打上石膏進行會固定等待骨頭自動愈合即可。

在肖康平強烈要求下,大家決定再修養兩天就啓程回家。

而在這兩天中,他們還收到了個天大的好消息,使得老肖和孟成都決定留下來親眼見證這一天到來。

省城公安廳的打黑文件下發到縣公安局,決定一周後對丁臺村進行清繳以及打擊村裏違法犯罪者。

丁臺村被定性為黑惡勢力,清繳動用武裝部隊,不排除人員傷亡可能。

老肖要親眼見證傷害兒子的惡魔得到懲罰,孟成則是軍人血性被喚醒,主動申請加入清繳行動中。

護送肖康平回安懷的責任就落到了王念和張紅燕身上。

回程又是一天一夜的火車。

火車總算停到安懷市火車站時,幾人都是徹底松懈下來。

只不過看到來接人的是施向明和邱程軍後,王念還有些奇怪。

施向明只湊到王念耳旁說了句話,王念和張紅燕都默默地不再多說。

“胡文麗在坐小月子。”

一句小月子,也就是說胡文麗在他們去定臺村解救肖康平時毅然決然地流掉了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

面包車停到光華街十六號門前,擡頭就能看到胡文麗站在二樓窗後朝下張望。

母子倆重逢肯定有很多話說,安頓好肖康平後,大家都先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周天周六,家裏三個孩子也在。

剛踏進大門,早等在門口的施飛英就像是炮彈似地撞進懷裏,抱着王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比剛回家的肖康平哭得還慘。

“你再不回來,家裏就得被飛英的眼淚淹了。”施桂枝搖頭失笑。

施宛也是哭兮兮地靠了過來,緊緊摟住王念的胳膊,一聲聲地叫着:“媽”

施書文站在院裏,手裏拿着書,有些腼腆地笑笑:“媽。”

“書拿反了。”王念笑着指出,邊拖着兩個“包袱”邊往客廳走。

好不容易進入客廳,立即又瞧見周玉英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看到王念吐出嘴裏的大棗核才笑着搖搖手:“你回來啦!”

“老孟沒回來你都不問問?”王念笑。

“有什麽好問的,我每天有吃有喝日子過得逍遙得很,他在不在差別不大。”

“要是老孟聽見,該傷心了。”

“這不是人沒在嗎!”周玉英調皮眨眼。

順利坐下,先哄好撒嬌的施宛,王念低頭一瞅,瞬間無語:“施飛英,你頭發怎麽回事?”

頭頂上頭發缺了一大塊,看着像是被剪刀胡亂剪的。

施向明坐下,哭笑不得地說起原因,就四個字:“玩火燒的。”

“我想幫二姑燒火,不是玩火。”施飛英委屈地抱緊王念:“爸爸冤枉我。”

施桂枝不想拆穿他,只是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可施宛堅決不讓弟弟說假話,立即告狀:“明明是玩火,飛英還把褲子燒破個洞。”

施飛英小小聲辯解:“我就想試試柴火多久能燒破褲子。”

“看來我們家飛英周一只能穿破褲子上學去了。”王念笑眯眯地摸着那塊缺了頭發的腦袋:“明天理發需要兩元錢,錢從你的存錢罐裏掏。”

施飛英覺着……媽媽回來好像也沒那麽高興了。

“你們先說話,我去把飯蒸上。”施桂枝看時間已經不早,站起來說道:“中午我來炒菜。”

一提到吃的,少話的施書文都有許多話想說,急吼吼地叫了聲:“媽。”

“怎麽啦?”

“晚上能不能你炒菜?”施書文問,施宛和施飛英連連點頭,眼巴巴地瞅着。

“媽媽,我想吃你炒的蛋炒飯。”施飛英說。

施宛也跟着說:“我想吃放小蝦米的馄饨。”

“你家這三個孩子,離了你得餓瘦。”周玉英看熱鬧不嫌事大,往嘴裏送草莓的動作可也沒慢多少:“都是挑嘴的小家夥。”

“玉英姨還說我們呢!”施宛不服氣:“草莓都是你一個人吃完的。”

“小丫頭知道心疼自家東西啦。”周玉英打趣。

“我媽說吃進肚子裏的都不心疼。”施宛搖腦袋。

“不心疼就好,一會兒我還得摘黑莓回去吃呢。”周玉英笑。

“你們去幫二姑摘菜,晚上媽做飯。”

王念打發三個孩子離開,終于得以靠進沙發裏舒爽地嘆了口氣。

“胡文麗怎麽回事?”王念問。

“街道辦事處的消息可真靈敏,你們前腳才走他們後腳就上門了。”周玉英撇撇嘴:“要是決定生下這個孩子,那肖康平的戶口就得消了才行。”

“肯定是咱們在門口說的話被有心人聽了去。”王念嘆氣。

“胡文麗也不想孩子多心,所以狠狠心就去流了。”

肖康平在外遭難六年好不容易找回來,胡文麗很不得将全部精力都撲在孩子身上,腹中的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你們兩口子說說悄悄話。”周玉英站起來,端起盤子:“我看施總工的眼珠子就快瞪出來了!”

“要是真能瞪出來,那得去醫院看看眼睛。”王念閉着眼,捏了捏眉心。

從火車站接人到去胡文麗家,王念早就感覺到施向明有話想說,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客廳裏只剩下夫妻倆之後,安靜了好一會。

一只手臂帶着暖意伸過來将王念攬進懷裏,大手輕輕按揉起太陽穴。

“怎麽啦?”王念輕笑出聲,果然還是得先問。

施向明也悶笑出聲:“蔣鳳年前想來看看孩子們。”

“來就來呗。”

先前就說了不排斥蔣鳳來見幾個孩子,那王念自然沒有不準見的念頭。

“要是你介意,就讓孩子們在外邊跟她見面。”施向明又說:“前幾天我已經跟孩子們說了這件事,施宛說什麽都不願意見,說是要問問你。”

兩個孩子第一反應都是堅決不同意,後來經過勸說之後又說要先問媽媽的意見。

“她上單位找你了?”

“廖廣來送的信。”施向明趕忙解釋,還着重強調:“蔣鳳沒出面。”

“那今晚我問問兩個孩子。”王念笑,閉着眼擡起手準确摸到施向明的臉頰,輕輕拍拍以示安慰。

施向明低下頭,溫熱的唇貼了貼王念額頭。

“爸爸和媽媽在親嘴!”

王念瞬間彈起,無奈瞪向“胡說八道”的施飛英。

“……”

再旖旎的氛圍瞬間被一句話沖得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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