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他喜歡你

他喜歡你

第二天中午，沈落和霍北辰的航班順利抵達南城。

出發前，王潇問了航班號，也問了沈落需不需要她來接機。

至于為什麽要問，那就要怪昨天沈落買特産的時候，拍的那個照片了，他不小心把霍北辰的一只手拍了進去。

細心如王潇便猜到，這一趟沈落不是孤身一人，還有那個難纏的霍少爺。

王潇這麽問，也是故意試探沈律師會不會承認，結果沈律師說：“來接吧。”

這下，王潇又看不懂了。

一起回，但分開走，是這兩天相處的不愉快嗎？

沈落把自己這兩天的情緒波動歸結于近鄉情怯，并且接二連三的遭受現實打擊。

回到南城，他又是那個正直高冷矜貴的沈律師，所以在出發前，沈落就跟霍北辰說好了，等下自己回去，不跟他一起了。

霍北辰已經被丁豪發了好幾個威脅令了，昨天謝敏婷在電話裏足足耳提面命了十五分鐘。

主題就是你怎麽能這麽不務正業，在金曲獎評選活動如火如荼的時候，消失兩天不見，你知不知道這是你新專輯參與評選的第一個獎項，要是落選了，你這保持了十多年逢發行專輯必拿獎的記錄就要被打破了。

諸如此類，雲雲。

可聽霍北辰說是來追人的時候，謝敏婷态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呃......追兒媳婦的話，那這就另當別論了哈。”

當然，想讓謝女士網開一面也是有條件的，這次金曲獎頒獎典禮，謝敏婷受邀作為頒獎嘉賓出席，所以，挂電話前，霍北辰聽到的最後一句是：“兒子，頒獎典禮你記得帶她來見我，這是命令！”

得知霍北辰今天回城，丁豪一早讓助理來機場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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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雜志的采訪，要提前進行宣傳預采，本來一天前就跟人約好了，結果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安排在下午2點，這回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把霍北辰綁到現場。

下飛機後，兩人分開走的，霍北辰被安排走VIP通道，直接上了保姆車，沈落則走正常的旅客通道出來，一出接機口，就看到王潇站在那兒四下張望。

結果，只看到沈落一人，王潇還有些納悶，沈落一個眼神看過去：“別找了，人家從VIP通道走的。”

王潇“哦”了聲，偷偷笑了下，随後跟上沈落的步伐。

沈落直接回了律所，昨天寄的快遞走空運，早他一步到的律所，沈落進去時，同事們已經在圍在一起分享美食了。

見沈律師回來，大夥兒紛紛感謝，林欣怡永遠是那個最捧場的，再平常不過的小點心，被她一誇，都好像是什麽國宴級別的美味佳肴，當然大家都知道，她這是戴着沈律師濾鏡呢。

回到工作崗位，沈落頓時覺得這幾天的陰霾心情好了不少，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融洽的職場氛圍，這些，都是人生除了親情和愛情之外，同樣重要的事情。

沈落調整好心态，回到辦公室後，馬上召集彭曉旭和王潇開會，關于小雨的案子，暫時可以停了，他交代王潇把調查資料整理好之後，存進檔案室。

另外，最近團隊新接了幾個案子，沈落讓彭曉旭跟進聚衆鬥毆的案子，王潇則負責另一個合同糾紛案。

工作安排妥當，兩人正要出去，沈落喊住他們，從包裏掏出昨天挑選的香薰。

佛手柑味道清新冷冽，淡淡的橘調又如暖陽般給人溫暖，正如王潇外冷內熱的個性。

月季花香味層次分明，甜美的氣息中帶着些許微妙的複雜性，和沈落眼中的彭曉旭一樣，外表熱情，內心卻隐藏着一些不易察覺的陰郁情緒。

彭曉旭收到禮物，頗有些意外：“沈律師，這是特意給我挑的嗎？”

沈落笑了笑：“嗯，覺得這個味道應該挺适合你，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彭曉旭有點興奮，寶貝一樣捧在懷裏，“太喜歡了，謝謝沈律師。”

安頓好律所的工作，沈落下午又去了一趟南大附屬一院，在治療白血病方面非常權威，而且也有非常充足的醫療資源，很多全國各地的病患過來看病。

沈落跟血液科的主任講了沈輝的病情，聽到“沈輝”的名字時，主任詫異了一瞬，沈落以為有什麽問題，醫生忙回過神：“哦，沒事，就是覺得挺巧的。”

沈落沒多想，問醫生後續治療的意見。

醫生建議還是先等配型結果，保守治療方面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如果配型成功，到時候可以來這邊做。

沈落又問了一些關于骨髓移植手術的具體細節，包括手術對供受體的影響，後續的恢複等，然後才從醫院離開。

他沒有回律所，直接回了家，回宜城經歷的這些事對他影響還是挺大的，雖然這兩天有霍北辰陪着，但他更需要獨處的時間來自我治愈。

過往那些久集于心的情緒，痛苦的，掙紮的，像癌細胞一樣蔓延在四肢百骸，而他需要親手為自己刮骨療毒。

那天晚上，沈落發了一場高燒。

他在床上躺了兩天，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夢到了小時候。

七歲之前的記憶很短暫，可又那麽珍貴，那是唯一與父母有關的記憶，沈落不敢忘記，甚至有些時候，他會刻意暗示自己，要不斷的回想那段記憶，才能記住父母的樣子。

期間王潇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問他怎麽沒來律所，他半夢半醒間啞着嗓子讓王潇幫他請兩天假。

然後又拜托王潇一件事，問她能不能再聯系當初那個中間人，關于車禍的那段視頻，他必須拿到，無論用什麽辦法。

小雨的案子雖然暫停，但自從他選擇代理這個案子，就已經跟王俊濤站在了對立面，所以，他又回到了原始的那條路，而且他必須加快進度，因為這件案子馬上要過二十年的追訴期了。

王潇知道這件事對他多麽重要，無需沈落多言，她都會全力去做。

挂完電話，沈落又陷入昏睡中。

他好像也夢到了霍北辰，夢到了那個夏天，他們在一起快樂的時光，沈落會陪着霍北辰去更遠的地方采風，收集大自然的聲音當創作素材，霍北辰也會陪他去外地調查案件。

要是趕不回來，他們會訂一間酒店，然後躺在一張床上，沈落喜歡抱着霍北辰睡覺，霍北辰的懷抱永遠是溫暖的，他身上的木質香是讓人心安的，像助眠燃的香。

等他徹底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中午了。

他睡了整整兩天兩夜，燒是退了，沈落感覺自己是出了很多汗，但醒來時發現自己穿的睡衣是幹爽的，床頭櫃上的水杯還是滿的，但他沒有口渴的感覺。

沈落起床去洗了個澡，然後才覺出來肚子有點餓。

簡單收拾一番，沈落打算出門找點吃的，大概是睡飽了精神狀态還可以，他開車出門漫無目的的逛着，結果不知道怎麽的，開到了雅心閣。

是霍北辰第一次帶他來的私人餐廳，葉書瀾開的。

沈落猶豫了一下，想着要進去還是另外找個地方，結果葉書瀾剛好送客人出來，認出了沈落的車，便走上前去，俯身敲了敲車窗。

車窗一降下來，葉書瀾便俯身往裏看，結果只看到沈落一人，露出詫異的表情打了聲招呼：“沈律師？一個人啊？”

沈落讷讷應道：“嗯。”

既然在門口遇到了，沈落也不好再走，只得硬着頭皮下車：“葉總，我就是想來吃個飯，沒打擾吧？”

“這是什麽話！”葉書瀾擡手，想拍他的肩膀以示歡迎的，結果猛地頓了一瞬，硬是将手伸出變成握手的動作，“沈律師來我店裏吃飯，敝店蓬荜生輝！”

沈落伸手回握，微微笑道：“那麻煩葉總了。”

葉書瀾立馬帶他進去，餐廳生意不錯，沈落本想着在一樓廳裏找個位置就行，結果葉書瀾直接帶他上了三樓包廂。

沈落有點不好意思：“葉總，會不會耽誤您的生意，太浪費了。”

“诶。”葉書瀾笑道，“沈律師來我這兒千萬不要客氣，我跟北辰什麽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來就是他來，一定是最高級別的招待，你就踏踏實實的，千萬別覺得拘束。”

說到這，葉書瀾當然就要探一探底了：“對了，怎麽你一個來呢？北辰居然沒跟你一起？”

沈落笑了笑，他不知道葉書瀾為什麽認為他們應該或者必須一起出現的，但還是解釋了一下：“我這兩天有點事休假了，沒有怎麽聯系。”

葉書瀾了然，當即表示：“沒關系，他不在，咱也必須吃好喝好。”

那可不是，沈落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不小心來雅心閣一定是因為想念這裏的甜點了，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沈落點了幾個菜，都是上次吃過覺得味道還不錯的，甜點當然是桃花酥、椰蓉蛋撻和雙皮奶了，沈落想着，吃不完的話，可以打包送到律所。

畢竟上次借霍北辰的點心獻給同事們的事，他那小心眼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而且之後确實說到做到，沈落覺得他幼稚，可霍北辰卻嗤之以鼻，堅持自己的原則。

“沈律師？要來點酒嗎？”葉書瀾出門前回頭問。

結果沈落發呆似的坐那兒，葉書瀾又喊了一句：“沈律師？”

沈落這才回過神，反應過來後忙說：“不用，謝謝。”

才兩天不見而已，好像總是會想起他，沈落嘆了口氣，好像出去一趟生一場病，人變得矯情了不少。

貴賓待遇不是随便說的，沒多久菜就上來了，還是老板親自招待，給沈落斟茶又噓寒問暖。

沈落這頓飯吃的，除了味蕾得到滿足，整個人都不自在。

沈落見葉書瀾進進出出的，終于放下筷子，客氣的問他：“葉總，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葉書瀾挑眉，也不知道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還是沈律師确實太聰明，他笑了笑，在沈落對面坐下來，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不愧是沈律師啊，有個問題，我确實挺好奇的。”

沈落既然受人恩惠，也知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什麽問題？”

葉書瀾也不拐彎抹角，問的直白：“沈律師，你喜歡霍北辰嗎？”

沈落：“......”

沈落沒料到葉書瀾會問這個問題，這是霍北辰都沒有問過他的，可從第三個人嘴裏問出來，就有種不是情感題，而是論述題的感覺。

沈落擡眸看向葉書瀾，那人坦蕩的眼神讓他忽然覺得，好像這個問題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存在了很多年的疑惑。

沈落咽了咽喉，但仍舊保持着理智：“你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葉書瀾道：“因為霍北辰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沈落沒想過，這句話會是以第三視角說出口的.

“霍北辰喜歡他”這句話，是他無法拒絕的軟肋，也足夠讓他陷入某種無法抗拒的溺息感。

回國後，他們針鋒相對，簽合約是為了恩怨相抵，可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很多事情都已經朝着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比如那次莫名的親密關系，雖然沈落到現在都沒明白那天霍北辰是發了什麽瘋，可過後想起來，他自己何嘗不是一樣瘋了。

只要他不想，他完全可以拒絕，可他沒有，即使第二天有那麽重要的庭審會議，他還是選擇默默承受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妥協呢。

可不是現在，至少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沒辦法坦坦蕩蕩接受這句話。

逐漸的，沈落垂下了眼，濃密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緒遮住。

葉書瀾不傻，他知道這個問題得不到答複，但無所謂，他問了，替霍北辰問的，沈落不回答他沒有關系，有朝一日，他會回答霍北辰的。

葉書瀾也不逼他了，只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氣氛：“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這事兒吧，說白了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也不需要對我交代，不過北辰是我兄弟，我當然是希望他幸福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沈律師。”

沈落默默點了點頭：“我知道。”

葉書瀾又說：“六年前你走之後，他其實過的很不好，每個節假日都回宜城，雖然他沒說，但我知道他是去等你。”

沈落平靜的聽着，在宜城那兩天，他意外得知霍北辰去小吃街留照片和電話，猜到會是如此，所以葉書瀾說出來的時候，沈落并不意外。

大抵還有更多這種事吧，沈落心想。

葉書瀾沒有說太多，這種幫兄弟一把的事情，不宜太多，話也是如此。

最後，服務生來送甜點，葉書瀾才道：“上次，北辰大半夜來店裏，非讓師傅給他做點心，我猜就是你愛吃。”

沈落想起來，應該是霍北辰從宜城回來那次，那天晚上，霍北辰親了他，他咬了人。

對了，那天晚上他還遭遇了血貓警告，警察采集到一枚指紋，不過後來這件事調查怎麽樣了，沈落也沒過問。

沈落将點心打包好，離開了雅心閣，他坐進駕駛室，拍了張打包盒的照片，點開霍北辰的微信，發了過去。

很快，對方回撥了微信視頻：“沈律師，睡飽了出來覓食了？還去了雅心閣？”

沈落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

那頭應該是彩排現場，音響聲音很大，霍北辰戴着耳機還要拉着嗓子說話：“你過來找我，我就告訴你。”

小心思沒被看穿，沈落有一點點得意，他攝像頭對着點心盒子，問：“要吃嗎？”

視頻裏，霍北辰帶着鴨舌帽，穿着防風衣，只露出半張臉，比平時看着青澀乖巧不少。

然而下一秒，霍北辰眉眼一彎：“沈律師給的，當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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