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意外被刺

意外被刺

分別六年，重逢後兩人接過吻，上過床，可這是沈落第一次主動吻霍北辰。

霍北辰睜着眼，雙唇微啓，被動承受着沈落克制又溫柔的吻。

霍北辰等這一刻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記回應。

幾次深入淺出的試探之後，沈落微微皺了眉，霍北辰沒有回應他，讓他本就忐忑的心情忽然有些煩躁。

他松了手，正想退出來，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拉了回去。

霍北辰回過神，雙唇觸碰的那一瞬間，所有刻在身體的記憶奔湧而出，他像是青澀的少年，驚喜之餘又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這種慌亂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将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一手托着沈落的後腦，一手撫上他的臉頰，手指蹭了蹭被他磨的水紅的雙唇，不等沈落喘息，便肆無忌憚的侵占他的唇腔。

一番耳鬓厮磨後，沈落逐漸喘不上氣，可霍北辰根本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強勢的霸道的掃蕩每一寸領地。

直到不遠處學校裏傳來一聲巨響，兩人猛地驚顫，沈落咬了他的舌尖，霍北辰這才喘息着停了下來。

沈落循聲望去：“什麽聲音？”

“下去看看。”霍北辰一邊說着正經事，一邊還不忘裝正人君子，“充好電了嗎？”

沈落呼吸還未平穩，慌亂的撇開目光：“你閉嘴。”

霍北辰得了便宜還賣乖，但還是把着分寸，調侃的話點到即止，否則沈律師惱羞成怒，他又要好一頓哄。

下車後，霍北辰拿了只備用手電筒，兩人緊靠着偷偷進了學校大門。

Advertisement

學校位置很偏，離最近的居民區大約一公裏，周圍還有幾個同樣廢棄的廠房，校門口的鐵栅欄鏽跡斑斑，外牆上的宣傳标語沾滿了污漬。

正門上方的牌匾上，歪歪扭扭挂着四個大字，仔細辨認才看得清寫的什麽內容。

育才中學。

沈落猛地想起來，跟王俊濤有關的兩宗性侵案，楊韻潔和小雨，他們就讀的學校學校就是育才中學。

可他明明記得，那個育才中學是在宜城的，為什麽南城也有一所育才中學。

沈落疑惑着走了進去。

兩人沿着一樓走道往裏，幾間教室裏擺放着一些破舊不堪的桌椅，地上堆積了一些生活垃圾，靠南邊的窗戶上拉了一根繩子，上面挂着幾件衣服。

多年養成的辦案習慣，沈落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在這兒生活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通往二樓有前後兩個樓梯，沈落擔心打草驚蛇，示意霍北辰從後面上去。

沈落有些不解，低聲問：“你覺得，王俊濤為什麽冒險來這？難道他不知道你是故意詐他的嗎？”

“他知道。”霍北辰輕聲在他耳邊回答，“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我們發現嗎？”沈落越聽越糊塗，“還是王平山？”

忽然，二樓又傳來了兩道低沉的争吵聲。

兩人屏息不作聲，霍北辰沒來得及回答他，指了指聲音傳來的方向。

兩人蹑手蹑腳上了二樓，小心翼翼走到最裏間後門處，透過鏽跡斑駁的窗戶看進去。

只見屋裏擺着一張床，床上坐着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男人，那人看上去蒼老虛弱。

沈落眸光微閃，這人怎麽有點眼熟？

“你認識？”霍北辰問。

沈落快速在腦海中搜索，終于想起來，上次回宜城，他去醫院做骨髓配型時，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老大爺，好像就是眼前這個人。

沈落隐約覺得，坐落在兩個城市的育才中學，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聯。

緊接着，他們聽到王俊濤摔東西的聲音：“你非要這麽頑固嗎？為了我這點事都做不到！”

老人劇烈的咳嗽了一陣，透着無力的掙紮：“孩子，你已經做了太多錯事了，別再執迷不悟了，爸爸求求你了。”

王俊濤歇斯底裏的怒吼：“你不過是一個茍延殘喘的廢物，你有什麽資格當我的爸！”

如此不孝的謾罵，也沒有激起老人的憤怒，他低頭嘆息一聲，語氣裏滿滿的惋惜和後悔：“對不起，是我沒用。”

“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王俊濤咬牙恨道，“你當初就不該把我從福利院領出來，說不定我就不會恨你了！”

老人任由他罵着，不斷的搖頭：“都是我造的孽，是我的報應。”

王俊濤這時候才走了過去，白熾燈滋啦閃了兩下，照着王俊濤猙獰的面孔，他伸手拽着老人的手腕，咬牙道：“把東西給我！”

然而，老人卻顫顫巍巍擺手，試圖去拉王俊濤：“這是我欠那孩子的 ，我撞死了他父母，我應該向他賠罪，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拿命給你換，但這個東西，不能給你。”

沈落猛地一驚。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入沈落的耳朵，他倏地擡眸，難以置信的看着霍北辰，想從他的表情窺探真相。

然而霍北辰只是擡手攬住他，無聲的點點頭。

沈落曾經也懷疑過，王俊濤為什麽會有那段視頻，還有那個一開始就從未露過面的中間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

直到此刻，沈落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眼前這個年邁的佝偻老人，就是當年撞死他父母的兇手。

而他居然是王俊濤的養父。

如今，真相與他只有一牆之隔，沈落卻如墜冰窟。

這麽多年來，他以為自己尋找那段視頻，只是為了解開當年的疑惑，可當真兇出現在眼前時，沈落才知道，他心底是有恨的。

即便那人哀求王俊濤的樣子那麽可憐，那麽可悲。

而他口中的那個孩子，此刻就站在門外，親眼目睹這場破敗不堪的關系。

霍北辰伸手攬住他，手掌在他肩上微微用力，眼底流露出撫慰的神情。

沈落詫然，喃喃道：“你知道？”

霍北辰表情微凝：“猜到了八九分，今天親眼看到才算确認。”

沈落喉頭滑動，猛地讪笑了聲。

忽然，樓道那邊也響起了腳步聲，屋內的兩人也聽到了動靜。

王俊濤推門出來，沈落和霍北辰站在後門處，三人目光相撞，而另一側的樓梯口，王平山和彭曉旭也出現了。

一扇門，兩道樓梯口，三方鼎足而立。

彭曉旭站在王平山身後，目光繞過王平山的後背，與沈落視線相對。

沈落冷冷盯着他，他沒有質疑也沒有驚訝，冰冷的眼眸中如寒霜鑄就的一把刀。

剮得人膽戰心驚，僅僅是一個對視，彭曉旭便垂眸抿着唇。

王俊濤猛地大笑起來：“真有意思啊，今晚熱鬧了。”

王平山看着沈落，眸光微閃，可當他看到霍北辰時，立馬明白過來。

這是他們做的局，目的就是讓彭曉旭傳遞假消息，只要他們一動，沈落就掌握了主動權。

想明白這一切，王平山發出令人生畏的冷笑：“看來，是我大意了。”

霍北辰冷笑道：“王局長，是你太心急了。”

“是你一直在阻止我調查真相，”沈落走近一步，滿眼怒意地質問，“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王平山冷言道：“因為有些事，你不該知道，可你跟你爹一樣，太頑固了。”

王俊濤此時才知道，原來他也被霍北辰利用了，他立馬回頭往屋裏看過去。

老人佝偻着單薄的身體，顫顫巍巍走了出來，他看着霍北辰和沈落，蒼老的眼眸裏露出幾分欣喜和震驚。

“你是......”老人上下打量着沈落，“你是誰？”

沈落一字一句道：“我是沈光彥和胡薇的兒子，沈落。”

“孩子......”老人眼眶頓時紅了，他擡手想要碰沈落，霍北辰卻往前走了一步，将沈落護在身側。

老人哽咽着，眼底透着複雜的神情，不停地說：“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父母。”

沈落渾身都在發抖，身側的手攥緊了拳頭。

霍北辰撫着他的後背，安慰他，然後對老人說：“王伯，你還記得我嗎？”

老人這才将視線落在霍北辰身上，滿眼疑惑：“你是？”

“我是霍政的兒子。”霍北辰說，“小時候，每次都是你開車帶我去找父親的。”

老人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他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麽會站在一起。

可還沒等他開口，王俊濤便諷刺道：“王局長，我沒想到，你也會耍這種陰招！剛才我們可不是這麽談的！”

王平山雙手背在身後，踱步向前，表情陰沉難測：“難道不是你違約在先，你可是答應了我，會把東西給我，也會讓你父親閉嘴，但我怎麽覺得你沒搞定呢？”

他之所以親自出面去找王俊濤，是覺得這件事瞞不下去了。

霍北辰顯然是知道那視頻在誰手裏，得到彭曉旭的消息後，王平山特意給霍政打了電話。

然而，霍政根本不知道霍北辰已經掌握了這麽多信息，甚至連肇事者與王俊濤的關系，都已經瞞不住了。

按照霍北辰的個性，如果這件事背後的操盤手是霍政，他不會假手于人，自己都會親自找霍政問個明白。

既然沒有，那霍北辰一定知道些什麽。

彭曉旭跟了這麽久，都沒有查到王俊濤把人藏在哪裏，所以，當天聽到霍北辰跟沈落說找到人時，他确實亂了陣腳。

他必須趕在霍北辰之前找到人。

沒想到，霍北辰居然給他下了這麽大一盤棋，是他小瞧了這個纨绔子弟。

霍北辰眼底蘊着寒意，道：“王局長，你以為，事到如今還能瞞下去嗎？你們當初為什麽非要置他父親于死地，你們到底在怕什麽？是當年那件案子嗎？”

沈落滿眼驚詫，他沒想過事情到今天這個局面，還會牽扯出別的案子。

“當年的案子？”沈落仰頭看着霍北辰，眉心顫了顫，“跟我父母的死有關嗎？”

霍北辰捏了捏他的肩，安慰道：“之前沒跟你說，查手機監聽的時候意外查到的。”

他沒說其它，但沈落卻明白他的用意。

所有的真相，只有在當事人面前揭露，才更有說服力。

更何況，這是沈落一直追求的，霍北辰可以在背後調查，但他不能代替沈落做決定，他只能一步步将那些人帶到沈落面前。

“霍少爺，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真能查到當年的案子，不過我想你父親應該也不願意你參與進來。”王平山指了指王俊濤養父，沉聲道，“畢竟，沈光彥的死是他們造成了，跟我們無關。”

霍北辰冷眼笑了笑：“無關？如果不是因為那起案子，你們所謂的三劍客也不會分道揚镳，而沈叔叔選擇了正義，你們卻在背後幹着肮髒的勾當。”

“什麽三劍客？”沈落隐約猜到了，卻還是要一一問個明白，“我父親，跟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霍北辰道：“二十年前，沈光彥，王平山，管斌三人師從一人，就是南大法學院前院長，許庭教授。”

“夠了！”王平山似乎不願意提及那段過往，瘋狂大笑，“師出同門？那種冥頑不靈的人，也配？如果不是因為他手裏有不該有的東西，誰又願意被他牽制？！”

平日僞裝的慈愛和溫和，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此時此刻，沈落終于明白，原來僞裝的兄弟好友，不過是父親手裏有他們的把柄。

他往王平山跟前走了一步，過道燈照在兩人之間，分割出一條明顯的界限。

沈落聲音冷的可怕：“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案子？”

王平山怒瞠道：“你還不明白？你父親就是因為固執，才落得這個結果，你還要步入他的後塵嗎？”

沈落身形挺拔，不受權勢威嚴的要挾：“你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嗎？”

“王伯。”霍北辰目光落在老人身上，言辭懇切道，“你說你對不起他，那就徹底把這件事做個了斷吧，好嗎？”

王平山眼神銳利，目光如炬的審視着老人，試圖阻止他：“霍董對你二十年的恩情，看來你是忘得一幹二淨了，你對着他忏悔，想過你那早逝的親生兒子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住了。

老人猛地跌坐在地，手掌用力攥着什麽。

他眼角布滿皺紋，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聲音哽咽：“該死的是我，不是他們，也不是我那可憐的兒子......”

王俊濤更是猝然怒吼：“他說的什麽意思？什麽兒子？誰的親生兒子？你的？那我是什麽？替代品嗎？”

老人泣不成聲，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試圖去拉王俊濤：“俊濤，你別恨我，當初帶你回來，沒有想過別的，是真的把你當兒子的......”

王俊濤一把推開他，歇斯底裏的崩潰着大笑：“夠了！我不稀罕這些，你不過為了彌補失去兒子的缺憾，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補償，憑什麽？！你造的孽憑什麽要拉着我下地獄！”

現場亂做一團，可沈落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他上前抓着老人的手腕，竭力維持着鎮定，顫聲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老人顫抖着攤開掌心，是一個小小的儲存卡，因為攥的太緊，在掌心紮出了幾道痕跡。

直到這一刻，所有人才驚慌失措，連一直站在遠處的彭曉旭，都閃了閃眸光。

沈落正要去接。

忽然，王俊濤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尖刀，揚起手便朝着兩人直直刺了過去。

“小心！”

“別過來！”

沈落和霍北辰幾乎是同時開口。

沈落一把護住老人，兩人沒站穩摔倒在地上，霍北辰一個箭步擋在沈落身前。

王俊濤幾乎是用全部力氣刺了過去，尖刀猛地紮進了霍北辰的左肩。

陡然間，鮮血直流。

沈落猝然瞳孔睜大，大喊一聲：“霍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