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番外一

番外一

骨髓移植手術很順利，霍北辰住院一周後，經過醫生多方謹慎評估，終于可以出院了。

沈輝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入特護病房，接下來就是一些列的排異反應監測，沈落安排了叔叔嬸嬸陪護，奶奶不适合奔波，留在宜城。

霍北辰出院那天，霍政也來了。

謝敏婷春節後便進組了，因為之前受傷的事，霍北辰不想讓她擔心，所以這次手術他跟沈落商量了一下，還是打算瞞着她。

但霍政是瞞不住的，畢竟他在霍北辰身邊安插了很多眼線，雖然霍北辰沒有在意，只要他爹不動沈落，一切都好說。

霍政到醫院的時候，沈落剛好辦完出院手續，正要回病房，跟霍政在電梯口碰上了。

沈落一頓，按樓層的手都停在半空。

自從上次在醫院撕破臉，兩人後來也沒有再見過。

一是因為霍政被傳喚調查，霍氏集團股價大跌，而一直跟霍氏集團不對付的孫波，趁機搶了霍氏集團幾個項目，甚至故意制造輿論，讓本就處于危機之中的霍氏集團雪上加霜。

另一個，沈落猜測，謝敏婷和霍北辰私底下有可以避免兩人接觸。

畢竟，霍北辰和霍政的父子關系是無法改變的，但霍北辰也不允許沈落受一丁點兒委屈。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互不相見。

可今天這情況，是沈落始料未及的。

霍政眉眼微挑，眼神一如既往的陰冷無波，見沈落沒有按電梯，擡眸直直盯着他：“沈律師這是心虛了？”

沈落眸光閃了閃，這話沒有刺激到他，畢竟他跟六七年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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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念在他跟霍北辰的關系，客氣的打了聲招呼：“霍董，好久不見了。不過我沒什麽好心虛的。”

說完，沈落按下頂樓的按鈕，兩人一前一後進去，專用電梯只有頂樓貴賓病房授權才能使用，所以整個電梯只有他們兩人。

電梯上行速度不快，兩人并行而立，相互不理對方。

霍政其實憋着一口氣，可此刻兩人暗中較量的氣氛愈演愈烈，仿佛誰先說話誰就輸了。

反觀沈落，卻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再聯想到前兩天八卦雜志傳謠，說霍北辰打算官宣戀情，甚至還傳出要結婚的謠言，霍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今天來，正是要當面質問霍北辰這些，不僅如此，還有是誰同意他做這個骨髓移植手術的？！

正想着，電梯“叮”的一聲。

沈落側身，讓霍政先出去。

霍政當然不客氣，拂手冷哼一聲，往走廊盡頭的病房走去。

病房門推開，霍北辰以為是沈落，他正悠閑坐在沙發上耍手機：“手續辦好了？”

結果擡眸，看到的是一張冷血的撲克臉。

霍政進來後，身後跟着一臉淡然的沈落。

霍北辰一驚：“爸，你怎麽來了？”

霍政冷臉看他，直奔主題：“你還有臉你說，這麽大的手術，是誰同意你做的？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霍北辰你能耐了？”

這段時間，霍北辰是被沈落寵上天了，生活起居被照顧得事無巨細，臨到出院了，被霍政教訓一頓，實在是反差過于明顯。

霍北辰皺眉，心下不悅：“爸，我成年了，我自己能做主。”

“放屁！”霍政氣急敗壞，剛才的冷靜自持早已不見，“你是霍氏集團的繼承人，你的生命安全早就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霍北辰實在懶得在出院當天跟他吵，他眉心緊皺，語氣也不太客氣：“爸，你今天要是來罵我的呢，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霍政是拿這個兒子一點辦法都沒有，說歸說，吵歸吵，但心疼也是真的。

霍政忍着怒火，問他：“醫生怎麽說？”

“不能動怒，不能憂心。”霍北辰故意一臉憂桑，“所以，你要是把我罵出個好歹，醫生不找你麻煩，我媽也要跟你拼命的。”

既然三句話說不到一起，霍政便直奔主題：“我今天來，就是問你兩件事，你必須老實跟我說實話。”

說完，霍政意味深長看了眼沈落。

沈落始終一副淡然平靜的模樣，既然父子倆有話要談，沈落主動說：“你們聊吧，我先去車裏了。”

霍北辰點點頭，目光溫柔道：“我馬上下來。”

“沈律師！”霍政攔住沈落，目光陰沉道，“這件事跟你也有關系，不妨一起聽一下。”

沈落腳步一頓，轉身疑惑看向霍政。

霍政咬了咬牙，微蹙着眉頭問：“網上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官宣戀愛和準備結婚的事？”

霍北辰以為，上次他的态度夠明顯的，沒想到霍政還不死心，眼下這态度和表情，俨然就是要來幹涉的。

霍北辰走到沈落身邊，主動牽起了他的手。

随後，他堅定且毫不隐瞞的回答：“沒錯，是真的，官宣，結婚，婚禮，一個都不會少。”

霍政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拳，眼眸更添了層陰寒，他轉頭問沈落：“沈律師，我想聽你的答案。”

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沈落更是對霍北辰的深信不疑。

他微微勾唇，臉上挂着溫柔的笑意：“霍董，是的，我們打算結婚，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如果能得到你的祝福，我相信北辰會開心的。”

霍北辰沒想到沈落會說這樣的話，所有的情緒都圍繞着他，即使他和霍政之間有着無法釋懷的過往，也願意低下頭來，祈求一份祝福。

霍政眼波流動，他很意外，确認道：“你知道的，我一開始就不同意，你還妄想得到我的祝福嗎？”

沈落真誠道：“我知道，但你改變不了結果，我們是一定會結婚的。”

霍政沉默了一瞬，随後才輕輕的松了眉心，語氣似是松懈了：“沈律師，是我小看你了，你跟你父親一樣倔強。”

霍北辰微微一怔，霍政的态度是松口了？

他猛地擡眸：“爸？你什麽意思？你不反對我們結婚了？”

霍政睨他一眼：“我反對有用的話，還能讓你落到這個地步嗎？簡直丢我霍家的人！”

說完，又看向沈落：“沈律師，我不反對，但你們也別指望我同意，想要我不再幹涉你們，是有條件的。”

霍北辰驚喜之餘，又有些激動，結果動作太大，手術傷口拉扯着疼的皺眉：“什麽條件？”

霍政見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恨鐵不成鋼道：“條件是跟沈律師談的，你閉嘴。”

沈落扶着霍北辰坐下，安撫他：“沒事，我來談。”

接着，沈落朝霍政走過去：“霍董，外面談吧。”

病房外，走廊盡頭的接待室，兩人相對而坐。

霍政開門見山：“沈律師，你認識恒源集團的孫波孫總吧，聽說你回國後，他想跟你簽法律代理，被你拒絕了。”

沈落當然記得，當初被孫波欺辱，還是葉書瀾告訴霍北辰，霍北辰趕到清江會所把他帶走的。

而最近，沈落參與的楊朋的金融詐騙案，好像其中一個被告就是恒源集團的財務總監。

沈落當時沒覺得有什麽，直到這次霍氏集團遭遇了危機，他才從金融時報上得知，這件事跟原集團的孫波有很大關系。

霍政這時候提起孫波，而且是拿這件事跟他談條件，代價是不再幹預自己跟霍北辰的事。

沈落心下有了猜想，看來，霍政在孫波面前吃了大虧，而目前這件事或許只有他能介入。

畢竟，楊朋那邊的案子還沒有審判，而他是完全有能力把恒源集團拉下水的。

想到這，沈落心裏有底了，他微微點頭：“是的。”

霍政一聽，自然也放下心來：“既然你當時沒有選擇他，我相信你也是知道孫波的為人的，沈律師，如果你能幫我把揭露恒源集團的罪行，以後你跟北辰的事，我不會再插手。”

沈落不動聲色的挑眉，心想，果然跟自己猜測的一樣。

但他沒有立刻答複，只是淡淡的垂眸，似乎在思考什麽。

霍政以為他不願意，微微眯了下眼睛：“沈律師，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難。”

沈落笑了笑：“我知道不難，我也沒有理由拒絕，只是我擔心，如果北辰知道了會怎麽想？”

霍政一頓：“什麽意思？”

沈落語調很輕，像是在說什麽很平常的事情：“在你心中，工作事業大概比他更重要吧，作為父親，你真的愛他嗎？知道他想要什麽嗎？”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把利劍直直戳向霍政。

以前從未有人對他這般評價，即使他跟謝敏婷離婚那段時間，他也從未覺得自己虧待他們母子，甚至還覺得自己給的夠多，對他們夠好，是他們不懂得珍惜，才會走到那一步。

可沈落的話，卻給了他當頭一棒，将他自己都看不清的真相毫無預兆的撕扯開，赤裸裸的展示在人面前。

霍政蜷起十指交疊在一起，挺闊的姿态散發着當權者的威懾力。

他語氣冰冷，卻也堅定：“沈律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北辰，将來的霍氏集團遲早都要交給他，他沒有拒絕的道理，所以，不要拿我一輩子為他打下的商業帝國去評判我們之間的父子感情，這本身就毫無可比性。”

說完，霍政轉身準備離開。

可他又想到了什麽，對站在原地的沈落說：“沈律師，不要拿感情去評判你的工作，否則你永遠會輸。”

“還有，記得你答應的事。”

霍政離開後，沈落才慢慢從他最後一句話中緩過來。

他不知道霍政口中的商業帝國，是否都是爾虞我詐的鬥争，以及權衡多方利益選擇的最優解。

但他知道，作為律師，父親沈光彥和他，都是堅守本心，所以才會像霍政說的那樣，永遠會輸。

可真的是輸了嗎？

沈落從來不這麽認為。

二十多年前，沈光彥給王若涵伸張正義，二十多年後，他為那些被欺負卻又無法反抗的弱者讨回公道。

本質上，他們是一樣的，他們沒有輸，因為時間給了他們最好的答案。

沈落回到病房時，霍北辰等得着急了，正準備出門去找他。

見到沈落一個人回來，霍北辰拉着他上下檢查一番，擔心道：“我爸沒把你怎樣吧？你們說什麽了？”

沈落笑了笑，輕輕抱了他一下：“沒有，好歹是你爸，你這麽說他。”

霍北辰退開一點，還是不放心：“那難說，我爸多少有些手段的，真要把你怎麽樣，你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沈落挑眉，倒是想起以前種種，反而調侃霍北辰：“所以，你那些流氓做派，都是遺傳了你爸？”

霍北辰：“......”

雖然被反将一軍，但沈落還能開玩笑，想來确實沒有什麽大事。

霍北辰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出院後，直接回了家。

剛到家，霍北辰就收到了霍政的微信。

是一張醫生給的醫囑，上面寫着：補足元氣，充足睡眠，少做劇烈運動，半個月內禁欲。

霍政還在最後一句下劃了雙劃線，外加三個感嘆號！

霍北辰：“......”

屬實是無語了。

而沈落安頓好霍北辰之後，便去了一趟律所。

既然答應了霍政，沈落自然信守承諾，他跟楊朋說了事情原委，随後兩人一同調取卷宗。

關于恒源集團的信息不算多，不算是主被告，但作為律師當然知道，霍政既然找上他，這裏面一定可以挖到更多的料。

恰好，這部分也是楊朋擅長的，他信心滿滿的打包票：“沈律師，你放心，我一定把恒源集團查個底朝天。”

沈落也笑了笑：“有楊律師這句話，我當然放心。”

當然，自從霍北辰确信，霍政不會再幹涉他跟沈落以後，他整個人都是飄的。

趁着沈落閑暇時間，就拉着他商量各種跟辦婚禮相關的事情。

比如先領證還是先辦婚禮、婚禮在哪裏辦、禮服款式、戒指款式選哪種等等。

可沈落忙着案子的事，抽不出時間，只好哄着他說：“寶貝兒，你說了算，我都聽你的。”

沈落偶爾會這麽叫他，霍北辰得興奮好幾天。

當然有了第一次，之後在床上，霍北辰就千方百計的想讓他喊點別的。

比如哥哥，比如老公。

距離出院已經快半個月了，沈落謹遵醫囑，特別是那三個感嘆號的內容。

霍北辰一身熱血無處宣洩，因為沈落威脅他：“你要是再亂摸，我就把你做手術的事情告訴阿姨。”

霍北辰有苦難言，他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獻愛心捐骨髓了。

好不容易熬到醫生解除醫囑，霍北辰早早的從工作室回家，到了晚上，沈落在書房看楊朋發來的卷宗，霍北辰洗完澡，繞過書桌從身後抱住沈落，雙手在沈落腰間磨蹭。

鼻息湊近時，沈落聞到了熟悉的薄荷香味。

是沈落喜歡的味道。

之前，霍北辰發現沈落格外喜歡在他身上嗅，便給他也換了這個味道的沐浴露。

沈落拒絕了，霍北辰曾經不解：“”為什麽？”

沈落忽然咳了聲，有點不好意思的承認：“我就是想聞你身上的味道。”

霍北辰記得那天，他先是愣住，随後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整個人熱血澎湃，當天晚上把沈落弄到天光大亮昏睡過去。

自那之後，霍北辰只要在家，沈落總能若有似無得聞到這個味道。

沈落被撩得有些心猿意馬，卷宗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俯身想去撿，卻被霍北辰就着這個姿勢壓在了書桌上。

沈落趴在桌上，因為動作太大，桌面上的資料被弄得散落一地。

沈落動彈不得，只得回頭怒目低聲斥責：“霍北辰！你幹什麽？”

霍北辰水霧朦胧的眼眸看過去。

沈落睡衣敞開，露出白皙的胸膛，薄薄的後脊背凹凸別致，趴在桌上是，因為稍作抵抗後臀微翹，緊緊貼在霍北辰的小腹處。

霍北辰擡手抓着他的下巴，讓沈落跟他接吻。

久違的感覺在身體觸碰到的一瞬間，産生微妙了反應。

沈落根本抵抗不了，也無法掙脫霍北辰強勢的鉗制，兩人黏膩的喘息聲逐漸亂了節奏，沈落渾身癱軟下來，徹底被霍北辰籠在懷中。

霍北辰撩起沈落的睡衣，吻逐漸落在他的肩上，呢喃道：“寶寶，叫我。”

沈落喉結滾動，眯着紅潤的眼眸，仰着脖子任由霍北辰撫摸，氣息有些不穩：“霍......北辰......你慢......慢點......”

霍北辰微微用力，沈落一個激靈蜷起了後背，手掌撐在桌面上，手裏已經顧不得攥着的是什麽要緊資料了。

霍北辰不是很滿意，又弄了兩下，在他耳邊低語：“叫老公。”

沈落咬唇，被這不上不下的感覺折磨瘋了。

可霍北辰壞得很，根本不讓他有任何發洩的餘地，沈落全身上下都在發麻，最後腦子一片空白，妥協着喊了一聲。

“老......公......”

霍北辰哼笑了聲，放過了沈落。

下一秒，又将沈落翻了個身，書桌夠大夠寬敞，就是硌得慌，霍北辰像是久餓的狼狗，又像是拆家的二哈，将桌面上的材料和躺在桌上的人弄的囫囵一地。

沈落手指都沒力了，身下的資料不知道濕了多少，被蹂躏的紙張隐約看得見标題。

那是恒源集團財務造假的審計數據。

沈落覺得好笑，眼睫顫了顫，沙啞的嗓音道：“你就不怕你爹？”

霍北辰也看見了，不知餍足的在沈落唇邊落下溫柔的吻，毫不在意：“這世上，我只怕我的甲方。”

沈落閉着眼，唇角卻露出滿足的笑容，随後安心的睡在霍北辰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