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開始

21、開始

那天,在梁熙說出“我不想”這三個字後,何培霖沒再說話,卻也沒有挂電話,兩人就這樣隔着冰冷的電話對峙着,要不是還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起伏,梁熙真以為他的人都随着那句話消失了。

無聲的空氣裏異常的沉悶,梁熙最受不得這樣的折磨,只好比他先一步,切斷了聯系。

就連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覺得難受,像樓上裝修時聽到的那種鑽頭刺心的聲音,時不時地來一下,讓人猝不及防,又無計可施。

“姐,姐,我跟你說話呢,又神游到哪兒了?”梁楓伸出手,淘氣地在她眼前晃了幾下。

梁熙回過神來,低下頭抿了口橙汁,不想讓弟弟看出什麽端倪,順着他的話說:“沒什麽,想起了工作上的事。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你說師兄讓你進學生會,你……”她猛然頓了一下,拉過他攤開的手心,上面除了些繭子,還有幾條類似刀傷的細小疤痕,她的手指開始發顫,氣息也漸漸不穩,“這些……這些傷是怎麽弄的?”

記憶裏,還是梁楓出生時嫩嫩軟軟的小手,稍微懂事的時候,會抓着她咿咿呀呀的喊着姐姐,又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幾乎沒受過什麽苦。現在他長大了,有着俏似父親的輪廓,高大挺拔的身姿,眉眼卻帶了她心疼的成熟。

如果可以,她情願自己被刺得千瘡百孔,也不讓這個弟弟受傷半分的。

梁楓見姐姐情緒不對,尴尬地把手抽回來,抿唇笑着:“軍訓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沒什麽大不了,而且我是男生,不礙事!倒是你……別老拿我當孩子看,我都上大學了……”

“真的?沒騙我?”梁熙不由的懷疑,軍訓怎麽會有刀傷?

“嘿嘿。”梁楓只是一味地笑着應對。

從桌沿往上看去,他的頭發理得很短,穿着已經有些顯舊的襯衣,洗得發白,卻很幹淨,挺括的領子敞開,袖子也挽了起來,正是慢慢從青澀裏蛻變出來的時候。

梁熙暗暗嘆了口氣,又勉強打起精神來,溫和地說:“不管怎樣,你再怎麽長大還是我弟弟,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要好好照顧自己,免得爸爸和我擔心你,還有……”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錢的事你不要操心,我已經有辦法了。你只管安心讀書,進不進學生會你自己選擇,別強迫自己。”

在以後的每一天裏,他會知道自己的每一個選擇都有多重要,不論是選擇說的一句話,還是選擇做的一件事,都會有連鎖效應。

梁楓懂事地點頭答應:“我知道的。姐……你工作很辛苦吧?”她的眼角總是不自覺地帶着愁緒,別人不知,他和她是血脈相通的姐弟,如何能忽略?

梁熙笑了笑,答得很快:“怎麽會呢?是我喜歡的工作,同事們也很關照我,不會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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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嗯,那我就放心了。”

接着梁楓就正式開始進入新鮮又忙碌的大學生活,校區離梁熙的公寓很遠,再加上梁熙為了項目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所以他們姐弟倆也不常見面,只是偶爾通過電話互報平安。

陳嘉川回國後接手的兩個項目都陸續動工,不管他在國外名氣有多大,可在國內還是剛剛起步,全憑本事見真章,梁熙随着他天南地北地當起空中飛人,雖然很累,可是也很值得,不但學到很多專業知識,而且也讓她沒有時間再想別的事情,這樣忙碌而充實的感覺,很好。

又一個月過去,到了CBD中心的項目進展彙報會。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何培霖作為投資方自然也出席,而且挑剔的他難得沒有為難陳嘉川,只是不時地翻閱報告或者和高層們低頭交談。

他穿着黑色雙排扣的合身西服,每一處細節都打理得很妥帖,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因太過年輕而不夠穩重。他舉手示意的時候,她看到他袖扣處別着樣式很特別的袖扣,覺得很眼熟,緩了一緩才想起來,早上在茶水間看到Amy翻看的那本時尚雜志,說某許姓高官的孫女正式走進珠寶界,不只是背景顯赫,設計的才華也不容小觑,最新設計的一套名叫“Lover”的飾品,還在珠寶大賞獲了獎。

何培霖的袖扣……和照片上是一樣的。

了然以後,梁熙發現自己竟然還能保持微笑,平靜地聆聽他在會上的發言,仿佛已經和他純粹到只是合作方的關系。

梁熙的資歷不深,不過陳嘉川還是大膽地啓用她設計CBD項目看似不起眼卻又十分重要的員工休閑區,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梁熙人性化的設計在白領們的問卷調查裏是最高分的。

投資方很滿意,陳嘉川在會裏給她一個嘉許的眼神,梁熙謙虛的笑了笑。

回過頭時,卻看見何培霖也勾着唇微微笑着,似乎在看她,又仿佛是自己的錯覺。

她心裏突突的跳,有種奇怪的預感。

會議一直到五點半才結束。

散會時,有個冒失的女孩子匆匆地闖進來,一臉驚惶地彎着腰和何培霖的助理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堵車……”她低頭糯糯地解釋着,綁起的馬尾露出纖細白皙的脖子,模樣很年輕标致,看起來不過二十歲。

助理卻沒有給她臉面,直接開涮:“這城裏哪天不堵車?你就不會動腦子想辦法?會議都結束了你才送來,有什麽用?”

女孩子青白着臉色,不停道歉:“真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

正在跟何培霖說話的陳嘉川聽到那邊的動靜,不由自主地轉過身,看到助理還在發難,隐隐地皺了眉。

何培霖适時地側身吩咐:“好了,這裏是公衆場合,有什麽回去再說,不當用……辭了就是。”

助理立即答:“是的,何先生。”

倒是那個女孩子忍不住,局促地擡起頭來,急慌了神:“何先生,別辭我,我一定改!一定改!”

何培霖只是抿了唇,沒有說話,表情複雜難辨。

站在陳嘉川身後的梁熙卻很清楚,何培霖是怎樣一個人,他對自己、對身邊的人都很嚴格,他在念大學時就在公司裏工作,曾經大刀闊斧地砍掉整個銷售部門,只因他們的業績達不到他的預期,當時很多股東都對他的決策質疑,因為他還太過年輕,可是在接下來的半年,他卻将銷售業績提高了近一成,切實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能力,與年齡無關。

所以只要他開口說要辭退這個女孩,他手底下的人只會執行,不敢有違。

可在梁熙意料之外的是,陳嘉川居然會失控,拄着拐杖徑自越過何培霖,在女孩面前站定,激動地抓着對方的手臂喊着:“薇薇?”

從來都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陳嘉川,待人接物都很妥帖,很少有這樣失禮的時候。

女孩反應過來後,用力把手縮回來,搖頭說:“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薇薇。”然後求救似的看向助理。

助理只好替她辯說:“呃,陳先生,她名字叫岑西,是我們公司後勤部的新進員工。”

“岑西……”陳嘉川失神地呢喃,良久,才垂下手,歉然地說,“我知道了,真是抱歉,吓到你了,你真的……真的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我?像誰?”叫岑西的女孩兒下意識反問。

陳嘉川搖了搖頭,勉強微笑:“一個故人。”

這個錯認的戲碼,像在演電視劇一樣。

少了陳嘉川的阻隔,梁熙和何培霖之間就沒了屏障,兩人隔得不遠,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幽深的眼睛,正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仿佛在對她說,好戲,這才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傳說中狗血的男虐女開始,而且如無意外都是很幼稚很無聊的手法(木辦法,作者的腦容量有限╮( ̄▽ ̄")╭)

PS:單位組織拔河,被人踩了幾腳,手指磨出血,還青了腫了,後遺症是現在腰酸腿痛手抽筋,決定獎賞自己去看《龍門飛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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