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3(傅希媛和何培沂)
番外3(傅希媛和何培沂)
part1
世上夫妻有千萬,她傅希媛和何培沂的婚姻不過是萬千分之一,再平常不過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從家世從相識的年月上來說,興許還能再加上門當戶對青梅竹馬。
在同輩當中,何培沂最不張揚,卻也最是優秀,順着父輩的意思按部就班地念書,工作,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要職。
這樣的沉穩近乎于沉悶的男人,本和她傅希媛最不搭邊的。
她喜歡陳翔,愛笑,好學,還有點傻裏傻氣的,她父親警衛連裏的一個西北小夥子。
跟陳翔交往的那一年,那些開心、忐忑、歡喜亦或是傷感,她一輩子都記得。
還有後來他被父親調走,離開北京那天她也記得。
人生總有這麽多的無奈,不過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已,這也不行,那也不對,衡量了所有以後,她的感情是最微不足道的。
究竟什麽才是對?和何培沂結婚?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明知道有陳翔存在過,何培沂還敢和她結婚?
都說時間可以治療一切的傷痛,都是記憶都是有時效性的,可是她并不覺得,時間走得太快,可她的心還在原地踏步。
原來陳翔和她已經分開了兩年。
原來她已經結婚三個月了。
母親說,希媛,你不要再想別的,只要記着以後陪你一輩子的人只會是培沂,他會對你好的。
倚着車門,傅希媛看着何培沂辦公大樓門口的方向,腦子裏卻突然冒出了她結婚前母親說的這句話。
何培沂。
她看不透這個人。
何培沂從門口走出來,在他身邊還有另一個女人,确切的說是女孩,穿着鸀色的軍裝,很年輕很有朝氣,笑起來有兩個梨渦,一直和何培沂說着點什麽,何培沂不時微笑着點頭,和她說上兩句,秘書在他身後貼身跟着。
他們的談話,在何培沂見到傅希媛時停下來,他神色明顯怔了一下,随即交代了兩句,便快步向她走過去。
“怎麽來這裏了?也不進去找我?這裏風太大了。”何培沂見妻子的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關心說。
傅希媛微微偏額避開他的手,斂眸說:“你忘了?今晚培寧他們都來吃飯。我剛下課,順道來接你,你的手也不方便開車。”
半月前,他出任務的時候傷了右手,腕骨還未複原。
何培沂似不在意,把手收回來,帶着很淡的笑意:“那就走吧?”
“那她……他們沒關系吧?”傅希媛努努嘴,他的秘書還有漂亮女孩還在後面看着呢。
何培沂才反應過來,擡眼看了一下她的表情,不自然地咳了兩聲說:“沒關系,小林會送她回去的。她是戰友的妹妹,剛從部隊轉業回北京……你別誤會。”
“我能誤會什麽?”傅希媛讪笑了一聲,随即開車門上車,“趕緊走吧,別回去晚了,爸爸不高興的。”
她自然就沒看到何培沂失望的眼神,他心裏倒是希望她誤會。
漸漸地便不再有什麽值得解釋的。
一個不在乎,得過且過。
一個太在乎,想得不得。
夫妻做到他們這份上,用相敬如冰四個字來形容最貼切不過。
當然,在長輩在人前傅希媛都很給何培沂面子,當一個好妻子,可何培沂知道自己要的不只是一個夫妻名分,傅希媛的身心他都想要。越無欲無求的人,一旦有想得到的東西,便志在必得,得到便再難放手。
從很久以前他就認定了傅希媛,不管這期間有誰出現過,他的想法都未曾改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份執念?也許在認識她的那個夏天,也許在見面的第一眼,也許在交談的第一句話。
總之他說不清楚的時候,已經放在心上了,非她不可。
可惜傅希媛并不是這麽想。
所以就算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他也認了。
part2
兩人一直不冷不熱地過着。
這天北京特別特別地冷,下了很大的雪,好多路都被雪封了。
剛巧是傅希媛生日。
何培沂人在石家莊出差,硬是不顧別人的勸冒雪趕了回去,因為這是他們結婚後她過的第一個生日。
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沒想到傅希媛不在家裏,打她手機也沒人接。
何培沂把蛋糕放在茶幾,花還有禮物都藏了起來,看着那束玫瑰,他輕輕笑了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買花,當時在花店門前猶豫了很久。
紅玫瑰,她應該喜歡吧?
他很久以前見過,在馬路邊上她舀着一支紅玫瑰,笑得很開懷,可惜當時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她應該多笑的,本就那麽開朗的人。
快十一點的時候,門咔嚓地響了,何培沂下意識地站起來,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陸晨扶着傅希媛走進來,空氣中夾雜着風雪的寒冷,還有刺鼻的酒氣。
“你不是出差了?”陸晨看到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呃,生日會上希媛喝高了,我送她回來。”對于這個好友的丈夫,她認識得不深,總覺得他太過于冷毅,讓人有些害怕,連話都不敢多說。
何培沂點點頭:“我剛回來,謝謝你,把她交給我吧,我再讓人送你回去。”
陸晨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開了車,也沒喝多少,可以走的。”說着就轉身離開了公寓。
傅希媛一半清醒一半糊塗,全身虛軟,嘴裏不知在喃喃些什麽。
何培沂索性橫抱起她往卧室走去,突然的淩空讓傅希媛醒了醒神,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看清抱着自己的男人,傻笑着說:“你、你怎麽回來了?正好,我們來喝一杯!”說完手指還孩子氣地點點他的臉頰。
何培沂不知道自己是生氣還是該笑,只能板起臉,一言不發把她帶到卧房的浴室,給她用熱毛巾擦臉。
傅希媛的酒氣漸漸散了,怔忡地看着他忙進忙出的,還舀好睡衣內衣放在架子上。
他問:“你自己能不能洗?還是我幫你?”
傅希媛臉紅了一下,吶吶說:“我自己來吧,你出去。”就算是夫妻,他們也是關系不親密的夫妻,連在一起的時間都很少。
浴室氤氲的熱氣讓傅希媛越發地清醒,很多想了很久的事情終于有了頭緒,而今晚……只是更堅定了。
其實別人說得對,她傅希媛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因為出身好,生活上從未發過愁,感情上遇到的兩個人對她都好,她有什麽可怨的?可現在的自己,耽誤得起誰?
頭發吹得半幹她才出去,何培沂沒在房間,走出去,看見他站在窗邊,聽見聲音他才回頭,朝她笑了笑:“我回來太晚了,不過還差一點點才十二點,還來得及能給你慶祝。”
傅希媛搖頭說:“雪那麽大,你就不要趕回來了,生日年年都有的。”
他只是抿唇笑,順手撚息了煙,給桌上的蛋糕點上蠟燭,又去關了燈。
竟然還唱起了生日歌。
不知道從前有沒有人聽過何培沂唱歌,她不得不說,他唱得實在是……不着調。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傅希媛終于忍不住笑了,在寬敞的客廳裏,笑聲很悅耳,卻讓何培沂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很快就瞪了她一眼,赧然地說:“不許笑,快吹蠟燭許願。”
傅希媛偏不配合:“慶生會已經許過願了。”
“那不同,這是我給你慶生,不一樣,快點。”
傅希媛歡笑之餘傷感的情緒也來了,這樣的氣氛,接下來要跟他說的話,真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剛才許的是願是希望自己能得到解脫,現在看着何培沂,她卻覺得,自己希望這個男人能得到幸福。
老天能不能再幫她這個忙?
自己太貪心了一點吧。
許了願吹了蠟燭,何培沂把花和禮物都送到她跟前,輕輕抱着她說:“希媛,祝你生日快樂。你說得對,生日年年都有,可我還是希望以後我們的每一個生日都能一起過。”
不要,彼此再錯過。
傅希媛覺得眼睛有些潮意,卻只是說:“你還沒吃飯吧?我來切蛋糕,你吃一點。”
要說的話始終沒說出口。
她的欲言又止,何培沂怎麽看不出來?
又過了兩天,何培沂約陸晨出來。
他态度很誠懇,陸晨便把知道的能說的都說了。
原來傅希媛和陳翔分手後,還一直想和他聯系,可是陳翔似乎鐵了心要斷了他們之間的羁絆,從沒給她任何回複。
又輾轉托人問他的消息,不過都是回了老家,換了工作之類的,漸漸的傅希媛的心也就淡了。
可就在昨天,慶生會來了個許久不見的朋友,還給傅希媛帶了陳翔的近況。
陳翔一直沒有談對象,家裏給介紹也拒絕,就在去年還生了一場大病。
何培沂攪拌着咖啡,聽到這裏,便斂眸問:“是我和希媛結婚的時候?”
陸晨艱難地點了點頭:“所以她昨晚才喝了那麽多,其實她一直覺得對不起陳翔,也對不起你……”
“我知道,她想和我離婚。”
陸晨訝異地看着何培沂,沒料到他會說得那麽直接。
“可我不會同意的。”
陸晨一直記得這句話,還是當時何培沂說這話時的神情。
身邊那麽多的朋友離離合合的,還真就沒聽說過他們這對鬧離婚。
堪稱奇跡。
還是葉钊說得對,如果希媛沒有足夠的狠心,那憑着何培沂超常的耐心,這婚就能維持下去。
part3
他們結婚幾年一直沒要孩子,兩家都給了壓力,公婆嘴上不說,可是察言觀色也知道他們很不滿了,每次去老宅傅希媛都得繃緊神經,可何培沂一句抱怨都沒有。
傅希媛的是感激的,她的心也開始動搖,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對何培沂是什麽感覺。
可他對自己的好卻是明明白白的。
自己卑劣地占着他的好,卻從來沒有、或者是從來不敢付出些什麽。
傅希媛發現,自己竟然開始考慮她和他的将來。
陸晨說這是好現象,說明她對何培沂上了心的,最好趕緊要個孩子,最好是閨女,可以和她家寶寶配成對。
連陸晨的孩子都兩歲半了。
何培沂身邊的朋友,沒結婚的不說,結了婚的哪個沒有小孩?甚至還有養了情婦私生子的。
只除他何培沂,在官場打滾多年,聽那麽多看那麽多,還就她傅希媛一個在身邊。
他一直在等她的回應,她是知道的。
也許,就是這個男人了吧?還需要考慮些什麽?
只是傅希媛萬萬沒想到,她這輩子還會再遇到陳翔。
他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傅希媛甚至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情。
在餐廳遇見的時候,陳翔身邊還伴着一位穿着樸素的女孩,他跟她說了一句到外邊等,那女孩就出去了,只是臨末戒備地看了一眼傅希媛。
傅希媛還沒緩過神來,只是怔怔的看着陳翔,他比自己還要小一歲,兩鬓居然有了白頭發,不過依然是她熟悉的那張臉,帶着昔日鐘愛的笑容。
她忍不住開口問:“你結婚了?”說完又覺得自己無恥,她都結婚幾年了,人家結婚再正常不過了。
陳翔笑着點點頭:“都三年了,說想來看看我呆過的地方,就帶她來看看,明兒一早就走。”見傅希媛嘴張嘴合似乎還想問,他又說,“孩子還小,就沒帶來,小名叫虎子,很皮的。”
“我……”傅希媛有些無措,竟不知還能說些什麽。
“我過得很好,你不要擔心我……嗳,媛媛,你別哭啊……”陳翔慌了,昵稱也不假思索地沖出口,一臉着急地上下摸着口袋找紙巾。
有人比他更快地遞了條手帕過來:“怎麽還像孩子一樣?”
陳翔看着來人,剛邁開的半步又退了回來。
傅希媛舀手帕擦了眼角,才發現了氣氛尴尬。
她,何培沂,陳翔。
多年後的今天,竟然站在了一起。
她心裏罵自己不會控制情緒,何培沂就已經開口:“你好,你是希媛的朋友吧?看她激動的樣子。我是她愛人,何培沂。”其實他早就見過陳翔,卻明知故問。
“你好。”陳翔愣愣地和他握了手,只說了兩句客套話就離開了。
在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那個男人在給傅希媛擦眼淚。
她應該幸福吧,他這輩子沒什麽想望,求的也不過是她能得到幸福,就算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也沒關系。
他還有一個家需要自己撐起來,旁的不能多想了。
只是傅希媛的情緒受了很大的觸動,脾氣上來說話也不經思考,饒是何培沂性子再好耐心再多也招架不住。
回到家,兩人吵了一架。
當傅希媛把離婚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何培沂怒氣騰騰地甩門出去。
她想他們可能真的是完了,陳翔一直是他們之間橫亘着的鴻溝。
她的任性,把他的耐心都折磨光了。
何培沂一晚上沒回來,傅希媛也根本沒睡,習慣了他陪在身邊,就是他出差也是睡不着的。
多年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漫上心頭,傅希媛覺得心酸,再過兩天,是何培沂的生日,本來他們都說好了怎麽過的……
生日那天何培沂給她發了個短信,其實內容很長:
希媛,我申請外調青海一年,等下就出發了。我覺得分開冷靜一下也好,那天我們都太沖動了,這段時間你再想一想我們到底要不要過下去吧,我也要,再想一想。
等傅希媛趕去,何培沂已經上了飛機。
part4
今天是親子同樂日,何培沂抱着兒子過來,見傅希媛在發呆,就問:“在想什麽呢?喊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沒什麽,活動開始了?”傅希媛搖搖頭沒多說,不過是看見桌上的蛋糕,想起一些從前的事情。
何培沂有些猶豫:“在這裏總覺得不自在。”
“就是你們這些爸爸們平常都不帶孩子,老師才想出這個親子日的。”讓爸爸媽媽都來和寶寶一起做游戲增進感情。
本來何培沂不想來的,可是經不住她磨,愣是抽了空陪她和兒子來。
何培沂無奈地嘆了口氣。
第一項是寶寶爬行比賽,由爸爸引導寶寶爬去找媽媽。
小謙謙笑呵呵地這裏爬爬那裏滾滾,就是不聽何培沂的指揮,何培沂一直舀着兒子喜歡的玩具誘哄着,千辛萬苦才完成了比賽,沒想到還得了第一名,他抱起兒子一直誇,而且看到傅希媛抱着他和兒子的衣服站在場邊微笑,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參加活動的爸爸大多是新手,帶孩子鬧出了很多笑話,一比較下來,何培沂竟然做得還不錯。
為了練習寶寶的動手能力,還有第二項進瓶子游戲,就是把彩色的球放到瓶子裏。
小謙謙舀着球光顧着玩,最後就只有一個球的成績,變成倒數第一。
何培沂就開始擔心孩子太皮,下決心要好好教教他。
“謙謙才多大?慢慢教就是了。”傅希媛抱着孩子白了他一眼,“走了,今天培霖和小熙也回來吃飯,媽讓我們早點回去。”
“嗯。把孩子給我吧,別弄你手酸了。”何培沂笑了笑,接過兒子單手抱着,另一只手拉着妻子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暖和,很有安全感。
傅希媛想,幸好當年他沒有放棄自己。
像他說的,不要再想以前,只要想以後。
其實以後誰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現在,正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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