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十七歲和二十七歲
十七歲和二十七歲
年大小姐進年總辦公室,向來是一路暢行無阻,她象征性的敲敲門,裏面傳來熟悉的一聲:“進。”年依能想象出他吐出這個字時的樣子,諾大的辦公室裏,明亮的落地窗被外面的霓虹穿透,他一個人安靜的微微低着頭,筆直的鼻梁架着細銀邊框眼鏡,沉浸在他初具規模的商業帝國裏,仿佛和身後整面牆的文件櫃融為一體。他不是只有這一種沉悶的樣子,只是一旦進入工作狀态,就換上了一貫的沉穩中正。
進門以後,年依卻發現,真實的情況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辦公室裏有三個人,年代廣場的霓虹燈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沒開,趙晗姝抱着一堆圖冊站在待客區的沙發旁邊,年時川坐在洽談椅上,手邊茶具濕淋淋的,剛用過的樣子,袅袅茶香未散,年依皺皺眉,他一向提倡品茶飲酒應獨處,所以極少在喝茶這事上親自伺候別人,一桌之隔的位置,還坐了一個陌生面孔,是個大波浪,豐滿性感的美女一位。
“小叔叔,趙秘書。”她打招呼,然後看了眼那位不認識的美女,又很快移開視線。
“怎麽突然回來了?”年時川問,然後跟旁邊的美女介紹:“我侄女,年依,在實驗高中寄宿。”
“名校啊。”美女綻放了一個熱情明豔的笑容,“你好,年依,我是秦琴。”
“開運動會,可以回家。”年依先答了他的問話,她不太自在,那位女士笑得過于開朗,讓人一下聯想起橙汁廣告上熱烈的陽光,同時,也讓她感覺到她才是這裏的主人似的。
即便如此,她還是禮貌的和秦琴打了招呼。年時川并沒有給她們繼續寒暄的機會,吩咐趙晗姝:“你先領依依找個包房坐下,讓林師傅給她上點愛吃的。”
林師傅是年華國際酒店餐飲部的廚師長,聽說他的人生際遇很玄學,早年混得并不好,空有一腔颠大勺的抱負,卻郁郁不得志,後來紋了一對開運眉,就真的開了運,應聘到了當時三江唯一的國際酒店不說,不滿半年功夫就當上了廚師長。
那對眉毛有沒有用年依不知道,林師傅做菜确實是很好吃的,她不懂廚藝方面的事,但做菜歸根結底最重要的不就是好吃兩個字?
趙晗姝将抱着的一堆東西放進洽談桌底下的小櫃子裏,動作流暢自然,蹲下時還優雅的挽了一下裙邊,誰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包括年依。随後,她便與年依一後一前的出了門去。
“你這小侄女不太好相處的樣子。”秦琴微笑。
年時川看了看緊閉的櫃門,“不用你和她相處。”趙晗姝放進去的是一摞結婚場地布景的效果圖。
秦琴對他的态度并不介意,反而嬌嗔道:“你真刻薄。”
年時川似諷刺的彎了下唇角:“反悔還來得及,秦琴。”
“同樣的話,送給你。”秦琴不留客氣的說。他已然換了一副面孔,這才是真正的他,不是誰的叔叔,不是企業家,不是與她門戶相當的結婚對象,一個皮相算得上百裏挑一,內心卻冷漠寡淡的男人,他的溫柔從來不知道付給了誰,或許,眼前這個出色男人,三江市榜上有名的黃金單身漢,他根本沒有溫柔這種東西。
“你看到了,我得帶孩子,場地布景改天再挑。”年時川說着,已經起身理了理西裝,做逐客狀。
秦琴“騰”的一下站起來,面上勉強維持着好臉色,“下次我希望,是你主動約我。”
“但願。”
“但願?”
“我盡量。”年時川舉手投降,希望盡快結束這無意義的交談。
趙晗姝攬着年依出去,問她:“出什麽事了嗎?這麽晚還跑一趟。”
年依搖搖頭,“沒事情,想回家了,就跑一趟,可是,回來的不是時候。”她若無其事的笑了一下。
腳步聲消失在雕花地毯上,趙晗姝見她話裏有情緒,沒再多問。空氣裏彌漫着酒店特有的地毯香波的淡香。她找了間小包房安排年依坐下,又喚來服務生點餐,點名要林師傅親自掌勺。服務生是新來的,搞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權限去找廚師長,這點小事情竟然拿了對講機把自己的經理找來。
年依索然無味的擺擺手讓她先出去,小聲對趙晗姝說:“算了,吃個晚飯而已,別興師動衆的。”
趙晗姝點頭,點了些适合女孩子口味她又沒吃過的新菜式,服務生出去後,她從套裝口袋裏摸出一塊曲奇白巧克力,說:“先墊一墊,今天酒局多,上菜慢。”她知道年依一向不喜歡那些資本家做派,動辄使點權利折騰別人滿足自己,她也認得一些家境優渥的孩子,甚至有些名氣的富二代,深知他們謙謙有禮的面孔下慣愛□□,年依身上并沒有那些傲慢習性,實際上,她是個表面難相處實則善良還有些膽小的小女孩。
年依接過,真是餓了,也沒跟她客氣,撕開包裝吃了起來。她餓極了的時候吃東西也很有分寸,吃了兩排小格子就放下了,“這個口味很好吃,剩下的我也拿走了。”她對趙晗姝說,緊接着又問:“裏面那位是什麽人?”
趙晗姝還在措辭,她已經了然道:“別編了,傻子也看得出,又一個相親對象。”她閉着眼仰在椅子背上,不解的問:“他就那麽想結婚?”
是啊,不到三十歲,正是玩樂潇灑的好年紀,若不是重擔在肩,誰願意将自己的婚姻标上價碼推銷出去?趙晗姝很想替老板解釋一兩句,終究什麽也沒說,一兩句話改變不了最終結果,她已經是成年人,對任何事的接受程度都要比一個小姑娘高得多。
“至少那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我只能這樣說,依依。”趙晗姝說。
“你說得沒錯,看上去就是那樣,也只是那樣而已。”年依茫然的說着氣話,她看看自己,出門前還稍微上心打扮了一番,和那位光彩四射的加州陽光女郎一比,貧瘠得好似從貧民窟爬出來一般。
“我不想吃飯了,先回學校了。”她突然站起來,就要走。
外面天黑了,趙晗姝不放心,勸阻了一聲:“年總馬上就過來了,見不到你又要不高興。”
嬌美未婚妻在側能有多不高興,年依走到門口,說:“我會電話跟他說。”
他們叔侄兩個鬧起情緒來如出一轍,說怎樣就怎樣,沒有轉圜,“我讓司機送你。”趙晗姝做出最大的妥協。
“好。”年依同意,直接去停車場等車。她沒有了來時的興致,在人群中擠一個多鐘頭的電車,回一個毫無期待的集體宿舍,會發瘋的。
回到學校已經八點多,運動會的這兩天半,校門是開放的,年依從門口買了個卷餅,一張大餅塗上黃豆醬,卷上土豆絲和生菜葉,中間切兩半,實惠得很,目測吃一半就飽了,另一半可以留給曉萍,她常常半夜餓醒,只是不知道她今晚回不回宿舍。
宿舍樓亮着燈的房間不多,這樣的日子留下的一般都是外地的學生,早春晚風料峭,年依心裏湧上一絲矯情的荒涼,然後上樓,開門,黑暗包圍着她,和另一個陌生的身影,她倒沒怎麽慌,只是愣住了,燈就在手邊,都忘了開。
她結構簡單不适合處理突發問題的大腦飛速運轉,半天終于蹦出幾個字:“你是誰?”
那身影瘦高幹癟,就站在她更衣櫃前,手裏拿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插在鎖眼那裏。路燈的光透過窗簾,隐約可見她梳着一個馬尾,聲音有點結巴,“我、我走錯了。”
年依任人奪門而出,才反應過來,這他媽別是個小偷啊,再回頭去走廊上找,人早就沒影了。
今天光是想着那位年家未來女主人,就足夠頭痛不已,否則她早該想到宿舍門鎖簡陋,之前幾次室友忘帶鑰匙,一張電話卡插到門縫裏慢慢一滑,鎖就能開,今天很多宿舍都沒人,簡直是慣偷的狂歡夜。
她打開燈,沒碰任何地方,用眼睛大致檢查了一圈,每個床鋪的枕頭被褥都有被翻動的痕跡,箱子都有密碼鎖,不知道打沒打開過,她的櫃子上插着一把鑰匙,不過顯然不是她的鑰匙……她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常用物品都在原來的位置,想必她回來的及時,對方沒有足夠時間掃蕩完整個宿舍,只是她放在書桌上有一個吃曲奇餅幹剩下的圓形鐵盒子,裏面有二三十塊的零錢,和呂翎翰送她的手表,現在都不見了。
那手表,是她怕跑八百米時萬一摔了碰了的弄壞了,早上出門時摘了順手就扔那盒裏了。
她為了維持犯罪現場,又回到門口,站在那給室友們打電話,曉萍說在旁邊體校看人打拳,很快回來,她對面鋪位的魏琳琳在約會,聽說進了賊,也說馬上就往回返,另一個室友叫鄒靜,和徐曉萍一樣,也是體育生,練短跑的,電話沒接通。
兩名室友很快回到宿舍,年依正百無聊賴的倚在門口牆上,咬着涼透的卷餅,玩貪食蛇。
“今晚這事,我也有嫌疑,你們可以先搜一下我。”年依說。
魏琳琳丢了半瓶洗發水,氣得發笑,聽她這麽說,哭笑不得:“年依你說什麽呢,我還不至于笨到認為你會偷我半瓶洗發水。”
徐曉萍也說:“是啊,宿舍裏你最大方,平時請客最多,你拿我們這仨瓜倆棗的幹啥用?”她丢了張飯卡,現在最着急,飯卡不實名,沒法挂失,半個月生活費都在裏面,這下沒了,吃飯都成問題。
年依:“你們要都這麽認為,我就去抓賊了,我丢的東西,有點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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