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二十歲和三十歲
二十歲和三十歲
獅子座的第一天,年時川把她的護照拿了回來。
年依驚訝問:“這個不是得本人去取?”
“你叢叔叔,還記得麽?”年時川說:“他兒子在出入境管理處工作,我讓他關注着,今天下來了人家親自跑一趟給送來的。”
“記得的,他兒子不是讀軍校的?”第一次拿到護照的小姑娘新奇的把小本本翻來覆去的看,最後下結論:“這照片照得不好看呀。”
“記得倒聽清楚。”年時川說,想到那小夥子今天吞吞吐吐,問能不能要年依的聯系方式,他一個做長輩的不好回絕,只得把對方的電話號碼先要了過來,承諾會幫忙轉交給年依,至少掌握主動權。現在的年輕人,太輕浮,看一張照片就想把人約出去。
想到這,他一把拽過扔到沙發靠背上的外衣,從內袋裏掏出一張折了兩折的紙,打開扔茶幾上,“小叢托我把電話號轉交給你,可能想放假喊你一塊出去玩。”小夥子倒是實在,把電話號Q、Q號和單位電話號都寫上了,就是字不怎麽樣,字如其人,這人需要考察。
年依還在翻看護照空白頁,沒看那張紙,随口問:“他怎麽不直接要我電話號?”說完,她極快的反應過來,他為什麽沒直接把她電話號碼給出去?她大膽猜測,他心底裏也是不希望有別的男生和她接觸的吧。
有了這個猜測,年依手裏翻護照的動作慢了下來,偷偷觀察年時川的神情,後者打開電視機收看財經新聞,目不斜視的扔給她一句:“我怎麽知道。”
就嘴硬吧。年依放下護照,湊過去,跪坐在他腿邊的手工地毯上,朝那紙看了一眼,拿出手機來說:“我都忘了他長什麽樣了,打電話怪尴尬的,先加個Q、Q號吧。”
年時川像沒聽見似的,過一會兒,新聞告一段落,他才囑咐:“說話注意着點,人家二十六七了,也許奔着結婚去的。”
“哦。”年依挑挑眉,“難為人家看了我那麽難看的證件照還想約我。”
“你還想多好看?”年時川瞥她一眼,一連換了好幾個頻道,除了綜藝偶像劇,就是保健品廣告,聒噪。他感覺她沒聽明白,于是又強調了一遍:“你把書讀完了,最起碼四年,要沒那個意思,別耽誤人家。”
年依終于破功,把那紙團一團扔了垃圾桶,樂不可支:“我逗你的,我跟他出去有什麽好玩的,又不熟。”
年時川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你這個年紀,接人待物該長點心眼了,小叔在旁邊的時候能提醒你,你自己的時候就要多看多想,別急着做決定。”
“哎呀我知道了呀,你今天怎麽這麽啰嗦。”年依像小狗一樣晃着他大腿,他把頻道重新調回財經新聞,聽“準備金率下調”也能聽得嘴角上揚。
“老實點,坐沒個坐相。”
“還不是你給我惹的麻煩?好好的等着人家通知就不行?非得搞特權。”年依假裝埋怨。
年時川好半天沒吱聲,等新聞演完了,才說:“過一陣更熱了,你受得了?而且,早點走還能趕上你二十歲生日。”
“真的啊!”年依趕緊拿起手機翻日歷,她過農歷生日,今年比往年早好多天。
年依吃着晚飯,聽他打電話一個一個的交代工作,他到了三十歲,就開始有計劃的減少晚餐的用量,這老男人開始養生了。
最後一通電話,那端應該是池敏青,他與池敏青說話的口吻,和別人還是有些不同的,具體是怎樣的不同,年依說不清楚,但她就是一聽就能感覺出來。
他背對着客廳站在落地窗那裏,身姿挺拔修長,時間似乎忘記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池敏青不知道在那邊說了什麽,他蹙眉從玻璃窗裏看了她一眼,說:“你去幹什麽,幾天就回來了。”随後神色恢複如常,繼續叮囑:“年華國際的小林經理你盯着點,她剛來,臉皮子薄,餐飲那邊有招待工作的時候,別什麽人都往裏放,還有工程部的老王,那通頂層辦公室的電梯一個禮拜修了三次……”
這次出去,真的只有他和她,令人期待的旅行。
出發日期是兩天後的下午,旅游旺季,去她說的那地方,只有晚間航班。
兩個對物欲沒追求的人行李精簡到只有一只二十寸行李箱,由男士拎着,一路上了飛機,此外,年時川提前換了許多當地現金,和護照等證件一起,裝進年依本就不大的小雙肩背包內袋裏,各司其職,絕妙的配合。
飛機起飛,不斷的爬升,終于進入平流層,穩定航行。客艙內多是出游的旅人,情緒興奮,因此夜半時分,還有細小的交流聲。年依也想說說話,可他上了飛機很快就閉着眼休息了,不知道睡沒睡着,他這些天一直在趕工作進度,為了擠出這幾天時間,應該很累。
她不再不停的看他,将頭轉向窗外,深藍近乎黑暗的天空,他們穿梭在雲海上方,這個高度,是離地面近一些,還是離太空近一些呢,年依對天文學毫無了解,胡亂想象一會兒,沒有答案,只得作罷。
“想說什麽?”身邊的人忽然開口。
他沒睡,養神,睡不着,抵達目的地時是淩晨一點,令人頭疼的時間,還有小姑娘時而看過來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樣,閉着眼他也能感覺得到。
“啊?”年依嘴唇動了動,突然問不出來了,直接問會不會太戳人痛處?“你怕不怕長途飛行?我感覺還是陸地交通工具踏實些。”她含蓄道,實則想了解他是否有心理陰影。
“不怕。”他低聲答,重新閉眼,知道她指的是兄嫂的事故。
“那為什麽之前你出差,只要不是十分趕時間,都用別的交通工具?”年依又問,盡管剛剛他眼底那些細小的紅血絲提醒她不該再纏着他說話了,她心裏發誓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他半天沒吱聲,年依以為他睡着了,為他展開薄毯,輕輕搭在胸口以下,又往胳膊底下掖嚴實一點,盡量不碰到他頸部的皮膚,畢竟他們這點類似,都有些輕微潔癖。
等她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些,他好像眯了一小會兒清醒了些,用兩人耳語的音量,慢半拍的回答了剛才的問題:“依依,我們現在在一塊,死了就死了。”
年依去捂他的嘴,“你亂說什麽!”
她還留戀着他下巴上有些許胡茬的觸感,手已經被他的大手捉下去,放在她自己腿上擱好。她老老實實的看着他,只聽他繼續說:“我自己出了什麽事,你怎麽辦。”
胸腔裏突然很燙很燙,像溫煮的甜湯,快要溢出來,正不知如何表達,他命令:“趕快睡覺。”
她把毯子展開,給自己從腰蒙到腳,快八月的天氣,她怕到了更熱,只穿了短衣短褲人字拖,卻沒想到飛機上這麽冷。
後來冷着冷着也就睡着了,朦胧中有人為她調整了座椅角度,還給她加了毯子,身上有了重量,更加踏實的睡沉了。
年依是在帥氣的濃眉空少不标準的中文裏醒來的,睜眼時,他在填寫入境卡,微微垂着頭,沉默的嘴唇在機艙昏暗的光線裏有着禁欲的性感,只簡單的墊在腿上寫,也沒妨礙他淩厲的筆鋒,她伴着初醒的倦意看得出神,他們兩個人的都在他手裏,已經快寫完了。
很快,飛機降落在了那個熱帶季風氣候的國家,年依跟着他,一路迷迷糊糊,辦理落地簽,又在半夜的陌生國度,找到他租的汽車,他看似沒準備過什麽,就像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卻從容妥善的安排好了一切。
他往後備箱安頓行李箱,年依則在副駕駛上開着車門,有一下沒一下的咀嚼口香糖提神。一對兒小情侶模樣的年輕男女朝他們跑過來,女孩在前邊招手,男孩在後面拖着兩只箱子以及箱子上挂的三只便攜旅行包追趕,年依無法确定女孩是不是在跟他們招手,朝身後看看又沒有其他人。
年依下車,帶上門,準備到他身邊去,女孩也跑到了他們的車尾,氣喘籲籲。
“你們是中國人嗎?Can you speak chinese?”女孩語無倫次。
“說中文就行。”年時川回過身,先确定年依仍在視線內,然後才看了她一眼。
女孩想搭車,太晚了,語言又不通,她沒想到同樣是說的英文,但她和當地人都聽不懂彼此。
此時女孩的男友終于也趕到她身邊來,解釋道:“大哥,您要是不方便,告訴我們在哪兒租車也行。”
“你有國際駕照嗎你。”女孩打擊他。
男孩嗫嚅半天,選擇閉嘴。
年時川始終沒搭話,在原地看電子地圖,年依小幅度拽着他的T恤下擺晃了晃,“還走不走了,我好困……”
“自己放行李。”年時川跟那兩個人說,然後攬過年依的肩膀,把人在副駕駛安頓好,檢查了這輛車的安全帶,才繞到自己那邊去發動汽車,女孩子在後面一個勁兒道謝,男孩則一言不發的搬行李。
上了車,女孩話匣子打開,抱怨這個國家的人硬是把英語變成了另外一種語言,本想找個同胞幫忙翻譯一下,結果求助了兩波人,一波思密達國的,一波櫻花國的……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已經準備好在機場湊合一晚,天亮再說,這時看到了他們兩個了,這才過來碰碰運氣。
年依問她:“你們什麽都沒準備,怎麽不跟旅行團?”
“都是他啦!”女孩推了男孩一把,“他想省點錢,說這邊旅游業這麽發達,肯定都會說點中文吧,結果剛下飛機就兩眼一抹黑,你們還會租車,能跟這邊的人溝通清楚,也太厲害了。”
年依看了旁邊專心開車的男人一眼,心裏無比踏實。
年時川這時說:“我們不方便繞路,直接開到訂好的酒店,你們如果中途有想去的地方,可以随時下車,大約還有四十分鐘,這是地圖。”他把手機給年依,年依把地圖給他們兩個看。
後座的兩個人湊着腦袋只看了一眼就放棄了,看不懂。女孩說:“我們沒定酒店,之前在團購網站上看了幾家,本來也是想打車直接過去的,那我們現在能和你們去同一家酒店嗎?到時候麻煩你幫我們翻譯一下。”
旅游業是這裏的支柱産業,酒店價格都差不多,對他們“想省點錢”的計劃應該影響不大,年時川想了想,說:“可以。”
路兩側漆黑一片,偶爾開到寬敞的大路,才有路燈,年時川加了油,在加油站的7-11便利店買了點水和零食,重新上路,這期間,他一直将年依寸步不離的帶在身邊,年依問:“他們倆萬一開車拉着咱們的東西跑了怎麽辦?”
他說:“總比把你一塊兒拉跑了強。”
“也對,咱們值錢的都在我這兒呢。”年依拍了拍背在胸前的小雙肩背包。
“笨。”他按了按她的頭頂:“值錢的就這一個。”
後來年依問他,一向不怎麽樂于助人的他怎麽随便就同意了陌生人的請求,而且那女孩還十分聒噪,明顯就是他避之不及的類型。
他解釋道:“在這個國度,半夜游蕩十分危險,這裏不僅有摩托車搶劫,而且,槍支合法。”
年依驚得閉不上嘴巴,網上的圖片那麽美,美得不像人間,怎麽就沒人說說這些現實問題呢……
他推着她的下巴幫她合上嘴巴,又說:“她看着比你也大不了兩三歲,你如果選擇出國,大約也就那個年紀,小叔希望你在外面需要幫助時,也有人能伸一把手,幫你度過難關。”
年依聽了,好像一下就掃興了。
去酒店的路上,年依就睡着了,抵達目的地時,發現後座心大無比的兩位不知什麽時候也睡了過去,他獨自一人在異國陌生且黑暗無光的路上開了近一小時的車。
酒店的前臺不似國內,是在一個兩邊連着露天走廊的平臺上,很高的臺階,正對着一棵高大的開着米白色花朵的樹,年依從樹下撿了一朵,別在耳朵旁邊,問年時川:“好看麽?”
他扭頭看了一眼,說:“嗯。”
他訂的家庭套房,先領着男孩子幫他們辦理入住,然後再辦自己的。
女孩在後面熱絡的拉着年依小聲八卦:“你對象可真靠譜,比你大好幾歲吧,看着就很沉穩。”
年依輕聲說:“是叔叔。”她知道年時川聽得見,所以還是得裝模作樣的解釋一遍,否則他又要說教,好像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女孩卻好像誤會了,一副“不用解釋我都懂,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随後男孩辦完,跟年時川道謝以及道別,她趕緊去挽住男孩的胳膊,說:“你看人家多有情趣,我也喊你叔叔吧。”
女友一直對別的男人表現出濃厚興趣,男孩還是很介意,不太高興的說:“一會兒你喊聲爸爸試試。”
“變态吧你……”女孩捶了男孩一拳,倆人笑嘻嘻的走遠了。
用完的護照和現金遞過來,年依動作僵硬的收拾裝好,有點尴尬,說:“我澄清過了,真的。”但是好像誤會更深了。
“聽見了。”年時川情緒不明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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