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十九歲和二十九歲
十九歲和二十九歲
三江依山靠海,許多樓房都建在半山腰,城市道路也有很多坡路,自行車都很少見,墓地也建在高處,放眼望去,大半個三江市盡收眼底,連遠處的海平面都清晰可見,風景秀美,與世隔絕。
下山需行駛一段盤山公路,徐徐山風涼爽的從兩面車窗闖堂而過,“你後悔過麽?”年依突然問。
風把她的聲音吹散一些,聽起來有些飄渺。
年時川看了前邊一眼,司機适時的升起擋板。
自從很久之前那次走錯了路,說錯了話,年依再沒聽這位司機先生在車上說過一句多餘的話,其實她還挺喜歡健談的司機。好多限制都是人們自己掣肘自己,她都不介意了,幹嘛還要難為別人呢,她搞不懂。
他不說話,年依以為他沒聽懂,于是延伸了自己的問題:“你怕沒怕過?萬一我真的給你帶來厄運,真的把你給克死了?”她笑了笑,別人說也就說了,自己這樣說自己,還真有點心酸。她緊接着又問:“那時,你大哥大嫂和父親都走了的時候,你是怎麽過來的?有沒有想過要是從沒見過我就好了,這樣至少,你們一家人還是完整的。”
面前的男人從山色中收回視線,微微低了低頭,“依依,你忘了?”他問:“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過來的。空難不是你造成的,新聞報道過,是發動機故障,父親的舊疾也與你無關,你是名正言順的年小姐,家裏家外,沒人再敢說你一句閑話。”
年依笑了,心裏說:可我不想做這個浮華光鮮的年家小姐,哪怕當年被送到孤兒院,無依無靠的長大。
不過現在這樣想未免站着說話不腰疼,她自記事起便是嬌養長大的,真讓她過那樣的日子,她還真不一定能撐住。
她笑自己無能為力,笑自己自不量力。
然後繼續糾結之前的問題,纏着問他:“那你到底後不後悔?不許敷衍,不許轉移話題,不許騙我。”
她歪着頭等他的答複,發絲被風帶動着與他的領口糾纏,他脖子很癢,女孩子的一颦一笑間已經能夠看出些小女人的嬌嗔妩媚。
人長大了也沒大沒小起來,年時川發現她現在很少喊他“叔”了,“真想知道?”他漫不經心的問。
年依絲毫沒有退意。
他這才緩慢的開口:“失去至親,的确是我無法釋懷的事,但是,我們在一起生活的這些年,也彌足珍貴,依依,這兩件事不是對立的,沒什麽可後悔。”
年依定定的看着他,沉默的将頭抵在他肩上,渴望尋求一絲力量,她該堅定不移的信任他。
他身上有熨帖的淡香,轉彎時她的臉頰剮蹭到他襯衫領子的尖角,他一動不動,姿勢緊繃,略顯生硬。
“小劉,走寶安路。”車子下山後,他說。
司機遲疑的答應一聲。
年依聽了也有點意外,但也什麽都沒問,她已經很多年沒走過寶安路,那條路上,曾有一棟十八層大樓,爸爸在那上面縱身而下,也不知去了地獄還是天堂。
許多紛亂的思緒她還沒捋清楚,寶安路的街心花園已經到了,曾經十八層大樓平地而起,如今再難找尋一絲痕跡,年輕的父母帶着小孩子玩公園裏面的游樂設施,老年人在樹林裏的涼亭中組團吹拉彈唱,錯落的假山裏隐約可見幽會的少男少女,四周林立的高樓大廈環繞,緊湊的生活節奏中,這裏是額外辟出的一塊天地。
“四月到十月,每個晚上都有你喜歡的音樂噴泉,這裏我讓人做了三種風格,我猜你喜歡那一種。”年時川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凹地,說:“曲子是按照你的歌單買下的版權。”
被一排亭子擋着,加上近二百度的近視,年依看不清那邊的風景。年時川問:“進去看看嗎?”
年依身子往前傾了傾,腳下卻後退一步,即使這裏已經面目全非,她依然忘不了,從路口過來,大約多遠是曾經舒華集團的電動門,過了門衛室再要走多久,是辦公樓的大門……九幾年時,舒華可是曾經三江第一家安上電動大門的民營企業,誰能想到最後卻那般凄慘落幕。“下次吧。”年依說,然後決然的轉身回了車裏。
年時川也不逼她,今天她肯下車,在這個地方站上一會兒,已經是不可思議的進步,“依依,都會過去,有句話很沒用但十分有道理——時間會撫平痕跡。”
“放心吧,我知道的。”年依點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想喊“小叔”,自從清楚自己的心意,這稱呼越來越叫不出口。
晚上到了家裏,上Q、Q號,好友不多的通訊錄裏竟然一連閃着好幾條未讀消息。
年依先點開條數少的,王一軒問她志願都報哪裏了,看時間還是是兩天前的消息,她的在線時間通常都很短,別人的號碼最低都有個太陽,只有她的,用了很長時間了,也只有月亮,原來跟呂翎翰混網吧,經常看人挂着號蹭在線時間,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些太陽月亮星星的到底有什麽意義,她是個沒追求沒情趣的人,Q、Q號和電話號對她來說是一樣的,不過是她聯絡方式的一種。
她給王一軒回複了自己報的大學,王一軒很快發消息過來,就三個字:“挺好的。”
出于禮貌,她也問了一下王一軒都報了哪裏,畢竟自己報志願時,他忙前忙後的出主意,自己都沒顧上好好查查學校,不過問完了就後悔了,他考那麽高的的分數,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王一軒沒直接告訴她,只回了一句:“等通知書下來,再告訴你。”
年依想了想,也是,誰會像她一樣,志願表只寫一所學校的。
下一條消息她沒認出來是誰發的,因為好友少,她沒有備注姓名的習慣,看了眼資料,才知道是徐曉萍改網名了,火星文早已經過時,她總算換了個不用靠猜才能認清的名字——許願瓶……
曉萍說,她假期見了個網友,倆人處朋友了,那男的開塔吊的,對她很好,很舍得給她花錢。
她還說,魏琳琳打算上大學就和男朋友同居了,房子都找好了。
這不符合年依一直以來的認知,她很驚訝,打字問:“已經決定畢業結婚了嗎?”
許願瓶:“[流汗][大笑],年依,都什麽年代了,必須結婚才能同居嗎?”
年依要長大:“那倒也不是……”
許願瓶:“我偷摸告訴你你別和別人說啊,咱們宿舍鄒靜早就不是處、女了,我們體育生都知道,她跟一個練長跑的,幾乎每周末那半天假在一塊都要幹那事……”
年依要長大:“啊……她很喜歡那個男生吧。”她反應了半天才明白曉萍說的“那事”是什麽事。
許願瓶:“是啊,那男生是挺帥的,鄒靜說愛他就要把自己給他,我對象也總暗示我,不過我還沒想好。”
安靜的夜晚讨論這種禁忌話題,容易讓人遐想連篇,年依敷衍回複:“這種事情是得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
曉萍好像傾訴欲很強,有很多話想和她說,這符合戀愛中女孩子的普遍特點,她很快又發來:“我現在這對象吧,他學歷不高,但是工作還行,他們這行掙得挺多的,特別巧的是他老家就在我報考的那城市周邊的一個小鎮,不過我也猶豫呢,每次他來找我要晚上一起住我都沒讓,萬一過兩年他變心了,我下一個對象介意這事怎麽辦,畢竟男的都很在意女朋友是不是處。”
話題過于刺激,和曉萍聊完,年依幹脆失眠了。和喜歡的人那樣……她腦子裏一下出來了年時川的樣子。
可哪有那麽容易,他不願意啊……年依煩惱的把自己整個兒埋進被子裏,腦子裏都是關于他和別人在一塊幹那事的聯想,他在床上會是什麽樣子?溫柔還是狂野?總歸不會像平時那樣一本正經。也許是因為池敏青在他們家留宿過,那個“別人”自動代入了池敏青的臉,說什麽也代入不進去自己。
真是煩死了啊。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住了好些年的屋子,倒也不害怕,只是覺得空。年時川從答應領她旅游,就忙得不見人影,連掃墓回來都沒歇一口氣兒,直接去了公司,昨晚幹脆就沒回來,在山上時看他眼底的兩抹淡青色,應該是加班到很晚。
他是個重承諾的人,從不食言,這點她也很矛盾,不想讓他那麽累,又确實很想和他一起旅行一次,大概率他們以後沒有任何結果,他不會不顧及世俗的眼光和家族的名譽,又或者幹脆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廂情願的多想了,他對她只有責任和親情,那麽,借這個機會,留下一些珍貴的回憶,也算對自己長久以來單方面奔赴的交代。
想到這裏,她躺不住了,按亮了臺燈,那本《酷難集合》一直壓在枕頭底下,自從把它和宿舍裏七零八碎的東西們一起收拾回來,就沒動過它。
從床頭的抽屜裏摸出一支圓珠筆,年依憑借記憶,把一首看過的詩默在上面——
不愛那麽多,
只愛一點點,
別人的愛情似海深,
我的愛情淺。
不愛那麽多,
只愛一點點,
別人眉來眼去,
我只偷看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又為什麽要寫下這個,只是寂靜夜裏,忽然覺得幾句詩與她的心境貼切極了。愛情應當是快樂的,理智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快樂。
放下筆,少女心事,一本錯題,重新藏于枕下,她打開手機浏覽器,認真的想了想,想得心髒快跳出胸腔,勉強冷靜下來,含蓄地在搜索框打下一句話:如何水到渠成的與男友發生初次性、關系。
嗯……搜到的都是“如何順利的騙女友和自己上、床”。
看來這種事情原本就應該是男人更主動一些才對,她這種倒貼的,到底是少數。
她往下翻了兩頁,點開了其中一個網頁——騙女人上、床的20種方法。
原理都差不多吧,應該。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