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姜婉枝第二天被聞蟬衣叫起來訓練的時候，還因為昨晚喝醉了有點頭痛，聞蟬衣硬是沒能把她從床上拉起來，最後一覺睡到了巳時。

聞蟬衣那時站在她床邊一本正經的滔滔不絕：“懶惰這種事情，只要犯過一次，就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只會越來越懶……”

姜婉枝回想起來這些話感覺頭痛又要複發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随後出了房門只見澤蘭在幫她陪小黃玩。

澤蘭一見到她便立即關心問道：“小姐感覺身體怎麽樣了？”

姜婉枝走過來摸了摸小黃的頭笑道：“感謝澤蘭的關心，現在已經完全不頭痛了！”

澤蘭聞言便放心的笑了，倏然又想到了什麽，連忙起身從一旁的地上拿起提盒遞給姜婉枝。

“今早林檀姑娘過來找小姐了，但是聽到小姐身體不适便沒有打擾，只是将這個提盒遞給了我，說是她親手做的一些糕點。”

姜婉枝聽到林檀來找過自己怔愣一瞬，很快接過澤蘭手中的提盒笑道：“辛苦澤蘭傳話了。”

姜婉枝将提盒放到地上剛打開，小黃便聞到味道把頭湊過來了，它的頭将要伸進提盒裏面姜婉枝連忙阻止了它的動作。

她原先還驚訝小黃為什麽會對糕點感興趣，仔細一看發現裏面還有兩個熱騰騰的肉餅。

姜婉枝自從前年離開京城去青陽到現在好久沒有吃過林檀親手做的肉餅了。

林檀做的肉餅跟鋪子裏面買的味道不一樣，姜婉枝特別喜歡吃。

但是林檀家如今條件不太好，一般只有過重要日子的時候才會做肉餅，盡管如此林檀還是會偷偷塞幾個肉餅給姜婉枝吃。

姜婉枝仔細的想了想林檀的生辰不是這天，家裏人的生辰也不再這幾天，那麽今日到底是什麽好日子呢？

姜婉枝很快被熟悉香味拉回思緒，但這種香味卻沒有讓她想吃的沖動，而是聞着熟悉的味道會先讓她想起以前的回憶。

Advertisement

姜婉枝突然有種想把這種香味保存起來的沖動，又覺得不真實只是咽了咽口水，然後伸手将那兩個肉餅拿出來了。

她一個人也吃不完于是遞給了澤蘭一個，見小黃還殷勤的朝自己瘋狂搖着尾巴，姜婉枝只是打開自己那個掰了一半給小黃放地上，然後又用油紙把肉餅包起來。

澤蘭道完謝卻下一瞬便看到姜婉枝朝着姜府門口走去，不解地問道：“小姐要去哪裏？我陪您一起去吧。”

姜婉枝卻連忙拒絕，高高興興的出門：“不用啦澤蘭，你幫我照顧小黃吧，我馬上就回來！”

今天是澤蘭的好日子，這個肉餅她想和澤蘭一起吃！

姜婉枝走在大街上往林檀家那邊走，卻意外先遇上了虛寧。

虛寧走在前面攤子上選着首飾，瓊七站在身後手裏提着一堆虛寧買過的東西。

姜婉枝恰巧同虛寧迎面撞上，虛寧見到她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姜婉枝？”

姜婉枝笑着同她打起招呼：“虛寧好巧啊！”

虛寧原本正低頭挑着簪子，倏然擡頭對着空氣嗅了嗅，順着味道聞到了姜婉枝身上。

虛寧看着她手上拿的東西問道：“你那是什麽？”

姜婉枝只得把東西拿起來給虛寧瞧了瞧解釋道：“這是肉餅。”

虛寧又問道：“你這是在哪買的？”

姜婉枝道：“這是林檀做的。”

虛寧“哦”一聲，點了點頭，回想了一下：“是涼楚街靠近天橋的那邊的那個林家姑娘？”

姜婉枝怔愣一瞬，沒有想到虛寧知曉得如此詳細，于是點了點頭：“嗯。”

虛寧看了眼她前行的方向，猜測道：“你不會是要去找她吧？”

姜婉枝再次點了點頭。

虛寧看她這模樣頓了一瞬：“你今日還是別去了，恐怕會打擾到人家家裏面的好事。”

姜婉枝聞言瞬間疑惑起來：“虛寧知道檀兒家有什麽好事嗎？”

“昨日有人到我家醫館來買合歡、阿膠、蒲草之類草藥作為納彩之物，本小姐想着竟有人要比我還先嫁出去，便随口問了一句要被提親的是哪家姑娘，結果他說是便是那位林家姑娘喽。”

虛寧解釋道：“我猜想應當是今日去提親，所以方才才提醒你不要去打擾了人家的好事。”

姜婉枝聽見這話整個人都怔愣住，簡直不敢置信林檀竟然要嫁人了。

林檀今早一定是是來想親口告訴她這些但她卻錯過了。

虛寧看着姜婉枝愣住的模樣便開口道：“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本小姐可是京城裏出了名的大家閨秀，卻比她還愁嫁，如今愣是沒有一個敢上門提親的！我還沒嫁出去，你答應了我的不能嫁啊！”

姜婉枝如今沒什麽心思跟她争論這些，只是看了一眼瓊七道：“你這麽着急嫁出去，你家小侍衛沒攔着你點？”

虛寧面露不悅：“你問這個做什麽？他敢攔着我？”

姜婉枝又掃了一眼虛寧身後沉着臉的人，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還要去找林檀，于是轉身便去找林檀了。

太和街離涼楚街有些遠，姜婉枝又趕時間于是直接攔了一輛馬車過去，下馬車的時候只看見林家門口的停着其他家的馬車，看來虛寧的消息不假。

林府如今已經沒有什麽錢雇得起下人，于是姜婉枝輕而易舉的直接推門進去了。

姜婉枝走進去後有些茫然，正不知道朝哪裏走時只見林檀突然哭着從正廳裏跑出來了。

姜婉枝剛好迎面和她撞上，兩個人看到彼此都錯愣了一下，很快林檀哭跑着過來拉着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兩個人坐在床上，林檀抱着姜婉枝大哭起來，姜婉枝只是安撫着她的情緒，見她這麽難過想問納彩之事也問不出口。

林檀抱着她不知哭了多久，停下來後才紅着眼睛問她：“枝枝怎麽過來了？”

姜婉枝這才想起來手上的肉餅，只是拿出來給林檀看，解釋道：“我以為檀兒給我肉餅是家裏有好事，所以想過來跟檀兒一起吃。”

林檀眼眶裏還含着淚，聞言笑道：“不是好事，但是肉是人家送的，不吃白不吃，還不如給枝枝做兩個肉餅吃。”

姜婉枝感覺心裏暖暖的，見了林檀這幅模樣卻又很難受，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只是問道：“檀兒吃了肉餅嗎？”

林檀搖搖頭：“今早做了兩個就給你送過去了。”

姜婉枝把手裏包着的肉餅油紙打開，本來還剩一半，現在又掰了一半給林檀：“我也還沒吃，一起吃吧，就是有點冷了。”

林檀接過肉餅後就低着頭咬了一大口，吃的時候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全程一句話沒說，嘴裏的還沒吃完就又大口往嘴裏塞，眼淚掉的越多牙齒越奮力的咬着。

姜婉枝看着她這樣有些難受，卻也沒有多說，只是也咬了一口肉餅嚼着，卻覺得不如以往的好吃，甚至是味同嚼蠟。

兩個人明明只吃了四份之一塊的肉餅，卻吃了很漫長的一炷香時間。

等兩人的情緒都慢慢歸于了平靜的時候，房間的門卻突然被人敲響了，聽聲音應當是提親之人，此時開口的聲音卻十分的沉重。

“林姑娘，你在裏面嗎？我單獨找你聊聊。”

林檀聽見聲音擡頭緩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準備去開門。

姜婉枝聽見對方說想單獨找林檀聊，便覺得這種事自己聽見了也不太好，想要出去但卻被林檀攔下了。

于是姜婉枝便乖乖坐在床上看到林檀只是推開門站在門口：“這附近都沒人，有什麽話就在門口說吧。”

姜婉枝清楚林檀其實是一個很容易膽小害怕的人，不論是見到蕭施朗那樣的陌生人，還是發生了沖突矛盾，都會躲在信賴的人身後。

但是現在看到林檀在面臨要嫁給不喜歡的人時絲毫不退縮的模樣，她這才覺得原來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不一樣的自己。

“林姑娘溫柔賢淑，儀靜體閑，我是真心心悅林姑娘才來提親的！”

“說什麽心悅，公子不過是覺得我這種軟弱性格很容易掌控壓制而已！我和公子再無可聊得了！”

說到這裏林檀氣的手抖，捏緊拳頭不再給那人任何機會，而是直接将人給關在了門外。

姜婉枝見她這樣便擔心的問道：“檀兒你沒事吧？這是怎麽了？”

林檀只是苦笑一下：“不過是他要提親，我爹為了錢強行要将我嫁出去而已。”

姜婉枝聞言心涼了一截，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伸手抱住了她。

兩人還沒坐多久，只聽見門口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林檀皺眉剛準備讓人別來了，只聽見門外的中年男人暴躁道：“開門！聽說那個姜家的小姐又來找你了！說了別跟她有來往，你怎麽就是不聽！錢都不舍得給你算什麽朋友！”

兩人同時被這氣勢洶洶的語氣給吓到了，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我知道你在裏面！趕緊給你老子開門！再裝死你就該知道後果！”

林檀聞言臉色變得蒼白，身體顫抖起來，連忙跑去開門。

進來的是一個渾身上下都很邋遢的中年男人，他進來看到姜婉枝後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然後他立即一只手用力扯着林檀的頭發就往房間外面拉了出去。

“叫你剛才裝死！說了讓你別跟人家姜小姐有來往怎麽就不聽呢？”

“就你也配和她們有錢人玩嗎？人家又不給你錢你圖什麽？人家玩日後還能嫁個好人家，你能嗎？！高枝都攀不到，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姜婉枝聞言氣憤填胸，立即踮腳跳起來朝那人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