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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姜婉枝反應比平時慢了些，在淩玉說完後頓了一瞬後才回應道：“當然可以！”

淩鶴生聞言倏地擡起眼睫，漆黑的雙眼直直盯向她。

“……”

姜婉枝完全沒有注意到淩鶴生的視線，毫不猶豫的從木凳上站起來，信心滿滿的走到淩玉面前，似乎與上次夜裏要扶淩玉卻反被壓住的不是同一人。

姜婉枝眼神認真清澈：“玉玉別擔心，我如今訓練都能提着兩個裝滿的水桶跑五個來回了，這次我可以把你扶穩的！”

淩玉佯裝頭暈的單手抵在桌面上撐着頭，唇角輕扯：“我自然是相信枝枝。”

“枝枝準備好要扶我了嗎？”

姜婉枝走到淩玉身旁彎下腰來：“玉玉來吧。”

淩玉空下來的那只手順勢直接搭上她的肩膀：“那就麻煩枝枝了。”

姜婉枝抓住淩玉搭在肩上的手扶着他慢慢站起來，還沒完全起身的時候倏然踉跄了一下。

淩玉察覺到她沒站穩暗暗松了些力度，只是擔心的看向她，語氣柔和：“怎麽了？”

姜婉枝腦子有一瞬暈乎乎的，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重新，聽見淩玉的話後繼續扶着他站穩：“沒事。”

“枝枝不用勉強自己，”淩玉等着她緩過來：“好些了我們再走。”

淩玉不動聲色的将姜婉枝往身邊帶了帶，确保能夠及時察覺到她的異樣，并且以防她再暈眩站不穩。

姜婉枝重新牽緊他的手安慰道：“玉玉別擔心，我已經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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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玉輕應着她：“嗯，好些了那我們便走吧。”

姜婉枝将淩玉扶穩後這才扭頭笑着看向淩鶴生，朝他喊道：“鶴生我們回去吧！沒喝完的酒也別浪費了，一起提回家。”

“……”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淩鶴生的回應，姜婉枝又回頭看過去發現淩鶴生一動不動，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姜婉枝這時仔細看去才察覺到淩鶴生眼尾下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他此刻的神情與往常不同，多了一絲委屈。

“……”

姜婉枝懵了片刻，回過神來沉默一瞬，有些汗顏，語氣極為不确定的問道：“……鶴生也要扶嗎？”

淩鶴生聞言看她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期待，鼻音輕輕的嗯了一聲。

姜婉枝緊張的咽了咽唾沫，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我沒手扶了怎麽辦？”

本以為今晚可以這些天展現自己訓練的成果，可她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都要她扶啊！

“……”

淩鶴生沒說話，只是垂下眸。

姜婉枝見他失落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欺負了他，連忙的慌張安慰道：“別難過鶴生，我在想辦法！”

姜婉枝立即想到了什麽，先讓淩玉重新坐下，然後跑出去攔了一輛馬車才氣喘籲籲的跑回來。

“我叫馬車送我們回去，現在我一個一個把你們扶上馬車，這樣是不是很公平？”

淩玉點頭欣然同意：“那就辛苦枝枝了。”

姜婉枝見淩鶴生也默認了，便先将淩玉先扶到了馬車裏，然後才過來扶他。

很快，姜婉枝走到彎腰朝他笑着單眨了下眼：“來吧鶴生，不用擔心，我現在力氣變得很大了！”

淩鶴生擡頭看着她點了下頭，然後擡起手搭在她肩膀上，姜婉枝扶着他也很快上了馬車。

三個人坐馬車很擠，姜婉枝被迫坐在中間。

姜婉枝方才才将兩人扶上馬車有些吃力，如今又被擠在兩人中間，已經熱得有些出汗了。

馬車兩邊的窗口都被簾子擋着，整個車廂裏面顯得昏暗又悶熱。

姜婉枝出了汗過後感覺感覺有些口渴，于是拿起方才沒喝完的酒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馬車不知是撞到了路上的碎石還是滾到了低坑裏猛地一抖，姜婉枝還來不及反應，淩鶴生的身子朝她壓了過來，有些沉重。

姜婉枝咽了咽唾沫：“你沒事吧鶴生？”

旁邊的人低低的應了聲，馬車裏很快再次安靜下來，姜婉枝能清晰感受到他們的肩膀緊貼在一起，對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

她瞬間感到神經緊繃，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好像更熱了。

姜婉枝想着也是這個馬車太小了，于是忍了忍繼續維持着這個姿勢。

姜婉枝方才喝了一些酒，現在慢慢的感覺酒勁上來，腦袋有些更暈了。

姜婉枝重新撐起身子想要坐直，卻感覺到自己耳朵被輕蹭了下。

“鶴生……有點癢。”

姜婉枝難耐的開口，扭頭看去卻驀地撞見昏暗的車廂裏，對方直白又熾熱的視線正盯着自己。

姜婉枝遲鈍的看到眼前的人覺得有些奇怪，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擡手揉了揉眼睛，發現還是這樣。

淩鶴生視線一直追随着她的動作，察覺到她身體有些不穩，抓住了她揉眼睛的手腕輕輕放下來，俯身認真問道：“怎麽了？”

姜婉枝眼神有些迷離盯着他，緩了一會兒語氣溫吞認真：“……我好像看到了兩個鶴生。”

“……”

姜婉枝又慢慢扭頭，驗證般的看向淩玉：“……也有兩個玉玉。”

淩玉笑了：“那另外一個在哪呢？”

姜婉枝遲鈍反應了會兒，掙脫開淩鶴生的手轉過身，突然朝淩玉旁邊的空中撲過去。

淩玉連忙将她扶好：“……已經看到了。”

姜婉枝聽見他說看到了後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倏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下意識的捂住嘴巴。

淩鶴生擔憂的皺起眉頭，連忙輕拍了拍她的背：“吐出來會舒服一點。”

淩玉道：“要不然我們叫馬車停下歇會兒？”

姜婉枝強忍住吐意後搖搖頭，緩了一會兒笑道：“沒關系，現在吐出來可能會弄髒你們的衣服，忍一忍很快就會到家了！”

馬車行了一段路後很快在姜府門口停下來，姜婉枝搖搖晃晃的跳下了馬車，聞蟬衣就站在不遠處等她。

夜風輕輕的吹着，空氣很清新，姜婉枝覺得胃裏好受了一點，随後站在馬車外笑着同兩人揮手告別。

“鶴生玉玉再見！”

淩玉笑着打完招呼後放下了簾子，轉而看向一旁還直盯着窗口的人：“你也察覺到了枝枝有些奇怪嗎？”

淩鶴生終于舍得收回目光，面色平靜道：“只是一些小打小鬧，任她這麽玩玩也未嘗不可不是嗎？”

—

姜婉枝目送馬車越來越遠後轉身便搖搖晃晃向聞蟬衣走過去：“蟬衣姐姐我回來啦！”

姜婉枝離姜府門口還有一些距離，看見月光下身形高挑的女子一襲幹淨的夜行衣，紮着高紮發坐在姜府圍牆上等她。

聞蟬衣擡眼看去發現姜婉枝笑得亮晶晶朝自己揮手打招呼神情有些複雜。

……怎麽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姜婉枝走進了些距離後踮腳一躍，也跳上圍牆坐在她身邊還傻呵呵的樂着。

聞蟬衣看着她由神色複雜轉而隐隐的擔憂：“……你出去一趟沒把腦子磕壞吧？”

姜婉枝其實是酒勁沒退還很興奮，只是看着聞蟬衣笑着搖搖頭：“沒有啊。”

聞蟬衣情緒極為平淡，明顯有也不想管，面無表情道：“你可以進去休息，沒事跟着我坐上來幹什麽？”

“今夜酒喝的有點多，自然是來上面吹吹風醒酒的。”

聞蟬衣聞言便沒有再多說什麽，姜婉枝安靜了一會兒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疑惑道：“蟬衣姐姐為什麽休息的時候總是喜歡坐在高處啊？”

在姜婉枝印象中，聞蟬衣很少在地面上走動，甚至很少和她們坐在椅子上休息聊天，大多時候都是坐在屋檐上或是靠在樹上。

聞蟬衣解釋道：“以前在外面居無定所的時候習慣了。”

姜婉枝又好奇問道：“那你一整天都待在這上面不會無聊嗎？”

“不會。”

姜婉枝道：“那你一整天都在這上面幹什麽？”

聞蟬衣道：“想事情。”

姜婉枝覺得不可置信，她只有在想退婚計劃的時候好像才能夠琢磨一天，但也最多一天，而且這樣能想的事情也不多，而蟬衣姐姐可是每天都在想。

姜婉枝想了許久也想不通：“蟬衣姐姐在想什麽？”

姜婉枝雖然不知聞蟬衣之前在外面經歷了什麽樣的生活，但是如今她已經在姜府安頓下來了，衣食住行都不需要憂慮，也不想用像她一樣擔心出嫁，到底是還有什麽什麽顧慮呢？

聞蟬衣道：“每天都在想第二天要教你訓練什麽內容，還有我以後要去哪裏。”

姜婉枝聞言一愣，心裏突然好像突然間缺了一塊，頓了好久才緩過神來：“蟬衣姐姐要走嗎？”

聞蟬衣平靜的嗯了一聲。

姜婉枝有些慌張的問道：“什麽時候走？”

聞蟬衣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再過三百四十九天四個時辰。”

姜婉枝炸一聽便感覺不太對勁，仔細一想便吃驚的回過神來：“這不就是我及笄的那天！”

聞蟬衣點了點頭：“沒錯。”

若只是及笄姜婉枝還不至于這麽驚訝，只是這還精确了時辰，掐指算了算也剛好是她出生的時辰。

姜婉枝這下腦子全都清醒了，皺眉疑惑道：“為什麽選擇這個時間啊？”

聞蟬衣道：“沒有為什麽，只是同姜夫人約定好的時間罷了。”

“什麽約定？”

聞蟬衣盯着手腕上圍了幾圈的白色繃帶，解釋道：“姜夫人救過我的命，我為了報恩答應保護你五年。”

聞蟬衣沒有受傷，姜婉枝之前一直以為這繃帶是聞蟬衣的特殊習慣，沒想到竟是為了警醒自己報恩嗎？

姜婉枝回神後神情有些低落：“蟬衣姐姐一定要走嗎？報恩跟離開兩者并不沖突的……”

聞蟬衣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我自有我應當去的地方。”

姜婉枝愣了一下，這還是這麽多年來聞蟬衣第一次摸頭安慰她。

她還以為蟬衣姐姐不會有這些柔情呢。

“多說無益，酒喝多了就好好回房休息。”聞蟬衣很快收回手：“在這剩下的三百多天裏，我會讓你的身手變得足夠強大，一般人不足與你為敵。”

姜婉枝聽完有些茫然，但仍是點了點頭。

随後兩人跳下圍牆往她院子那邊走，姜婉枝經過姜朗他們的房間時見屋子裏的燈還亮着，于是想順道去打聲招呼。

姜婉枝和聞蟬衣一前一後走到門前才推開一點，她們便透過門縫看見了裏面兩人親熱的畫面。

“爹……唔！”

姜婉枝聲音還沒喊出口，聞蟬衣便捂住她的嘴便把她拉走。

聞蟬衣将她扯遠一些了這才松開手：“他們有好事不便打擾。”

姜婉枝神情瞬間變得期待：“我知道，小娘這是要給我生小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