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我并不想前往寂靜嶺。我是一個安于現狀的人,精神分裂在醫院早已得到了救治,那麽就不需要再多此一舉……
原本,我是這樣的想的。
直到三周後的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樣每周三來到中式餐廳,正享用着美食,伴随着旁邊女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四周場景變化——
餐廳內的裝潢從整潔靓麗變為破敗不堪,牆壁上布滿了血跡以及鏽斑。我所座的方形桌正對面多了一個人,他雙手環胸靠坐在椅背,短發修剪自然,衣服整潔。一如既往的沉默,一如既往的沒有面孔。
我握緊水杯,閉上眼睛,耐心等待他自己消失。
忽然一聲巨響,引得我偏頭去看。左側的桌子傾倒在地,飯食撒的到處都是,一個渾身腐爛、沒有手腳的東西正趴在地上,臉埋在飯菜裏像狗一樣大口進食。那東西頭骨破碎,大腦随着動作時不時朝外掉出,又被神經拉扯回去。
未曾預料到的場景,我驚恐地捂住嘴,幾乎要吐了。
突然,那東西注意到我的視線,緩緩擡起頭顱,咧開嘴一笑。
“啊——!”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人們的視線全都落在我的身上。我猛地回過神,發現餐廳內已經恢複了原貌,而所謂的人|彘則是個五六歲的小屁孩,臉上髒兮兮,蹲在地上手抓飯定格在往嘴裏送的姿勢,茫然地望着我。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母親揪起來一頓好打。
小屁孩的哭聲讓原本尴尬的氣氛變得活躍,人們不再探究地觀察我,而是轉移注意力看那個小屁孩的笑話去了。
我吐了口氣,緩緩坐下。但我也意識到一個無法忽視的事實,我的病不僅複發了,還有加重的征兆。
在回精神病院繼續當瘋子和賭一把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我要去寂靜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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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了。”
窗外一片霧霭,但仍然能依稀看出荒涼的景色。我展開地圖手指點在上面,提醒他,“距離目的地還遠着呢。”
司機嘴裏叼着煙,一副中年大叔常有的姿态,吊着嘴皮子,“那地方怪得很,我都提醒過你不要去。但既然你堅持,我也只能把你送到這,畢竟再往前就要人命了。”
“你收了錢的。”
“拜托,我是按路程收費的,沒坑人。”他說:“行行好吧,我也要家要養。”
無奈我只好下了車。剛關上車門,出租車就一溜煙地跑了,只給我留下一堆嗆人的尾氣。小狗此時來到我的身邊,用圓腦門蹭我的腰。
我摸了摸它,“走吧,希望在天黑前能到達目的地。”
路程比想象中的要遙遠,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路過一片墓園以後,我來到了一個類似于小鎮的地方,這裏的霧霭比之前路過地方的更嚴重,幾乎看不清道路。
在進入鎮子時,最上方的告示牌上寫着一行字。
——罪孽的亡靈将永囚寂靜之地。
我想起了在病院裏時的一位年邁的病友,他信奉寂靜派,一生都在期望進入窄門與上帝溝通獲得救贖,可惜這個願望直到白布蓋上他蒼老的頭顱依舊沒能實現。
窄門在寂靜之地。這是他咽氣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寂靜之地……
寂靜嶺。
這座小鎮裏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雖然地上斑馬線清晰,路邊的樹木枝丫都有着修剪的痕跡,但處處透露着荒涼感。家家戶戶門都鎖着,敲門也無人應答。身上的衣物被霧氣打濕,陣陣寒意襲來,我搓了搓肩膀,好冷。
溫度最高的中午已經過去了,現在臨近黃昏,雖然天還大亮,但我必須盡快找到住處。先不說在這裏風餐露宿安不安全,畢竟有小狗在,危險不到哪去,只是天氣太冷,我會被凍死的。
就在此時,前方略過一個人影,可惜霧氣太重看不清全貌。我追了上去:“等一下!”
那道身影很快消失不見,我撲了個空。我站在一片霧霭之中高喊:“有人嗎?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嗎?”
腳邊忽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我被吓了一跳,連連後退,結果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啊!”我驚叫出聲,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個鼓鼓囊囊的裹屍袋,表面髒污不堪,還散發着隐隐的惡臭。
好惡心。我踹了一腳,裹屍袋沉重不堪,紋絲不動。很快我放棄了它,繼續沿着周邊的建築搜查。幸運的是,有一間木屋的窗戶玻璃似乎壞了,而且從高度來看,我完全可以翻進去。
我招呼來小狗,踩着它的被從窗戶進入屋內。
“有人嗎?”我一邊喊着,一邊到處尋人的蹤影。人沒找到一個,倒是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寫了字的紙條。
——小心那些怪物,它們難以被殺死。
什麽意思?
咯咯咯……
房內傳出奇怪的聲響,我直起身子,看向未被陽光照耀,略帶黑暗的房屋深處。伴随着一種類似于麻布和地面的摩擦聲,一個站立着的裹屍袋挪了出來。
我被吓的慘叫,随手抄起桌邊放着的撬棍狠狠夯了上去。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這裏會有撬棍。
裹屍袋被夯地一個踉跄,向後砸到在地,它似乎想再次站起來,但是沒手沒腳的行不通,只能在原地拼命蠕動,就像一只大肉蟲。
我覺得惡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提着撬棍上前對它又是一陣狂打。肮髒的裹屍袋表面逐漸染上了血污,捶打時的手感從結實變為松散……似乎被我打爛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停下來,裹屍袋早已沒了動靜,徹底死了。而小木屋的門從外面被強行破開,小狗站在那裏,一臉呆滞。
汗水沾濕了前面的發絲,我吸了吸鼻子,用哭腔訴苦: “狗狗,這裏好可怕。”
小狗聽到這話連忙走上,後腳踹開裹屍袋,擡頭噫噫噫的叫喚着安慰我。
除了撬棍和那張紙條以外,我還在房間裏發現了一把鑰匙。鑰匙是黃銅的,沒有标識不知道可以用在哪裏。為了以防萬一,我把它揣進口袋裏。
走出小木屋,我發現外面的場景居然和剛才不一樣了,那些礙眼的霧霭從水霧變成了煙霧,嗆得我直咳嗽。火舌滔天,遠處還時不時傳來爆炸聲。無數裹屍袋在地上蠕動,身上被火焰點燃,從大肉蟲變成了大火蟲。
到底發生了什麽?
與之前的寒冷不同,因為大火,空氣焦灼,一呼一吸間都變得滾燙。
我和小狗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類似于地下通道的地方,躲了進去。
順着通道一路走,直到盡頭,我踏上臺階,不遠處有一座警察局。它被高聳的鐵欄杆圍繞,四周還有防火災的自動噴水裝置,因此哪怕周圍早已被火燒的不成樣子,它還是完好的。我還看到有一個男人站在那裏擺弄圍欄門的大鎖。
這時候通道深處響起咯咯咯的聲音,那些裹屍袋也跑進來避火了!
看來不出去是不行了,我抱着撬棍朝警察局狂奔。在接近的那一刻,我發現那個男人竟然是前段時間跟蹤我的中分頭!
他也注意到我了,“天,總算找到你了,你可太能跑了。”
我愣了愣。
他回頭繼續折騰鎖,将一根鐵絲插進鎖孔裏鼓搗。我想起了口袋裏的那把鑰匙,主動走上前,“我來吧。”
謝天謝地,鑰匙就是用在這裏的。
鎖剛打開,男人先一步把我推進去,然後他才閃了進來,将門重新鎖上。
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該死,竟然是這個鬼地方,明明離浣熊市十萬八千裏,他媽的……”
也許是發現我還在旁邊,覺得說髒話不太好,他住了口。
小狗不在附近。多虧了我平時的教育,小狗在看見男人時就先一步翻過圍欄藏了起來,現在估計正在暗處觀察。
警察局大廳裏燈火通明,但冷清的很,一個人也沒有。男人在進來以後沒有一刻的停歇,先是站在打字機前噼裏啪啦地鼓搗,然後到處撿東西。
只有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着他跑前跑後,心裏奇怪,便嘗試着打招呼順帶套話:“你好,請問……你也是來這裏尋找什麽嗎?”
詹姆斯說來到寂靜嶺的人的目的大多是逃避現實或者尋求自我,不知道這個男人屬于哪一種。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說:“我是跟着你來的。”
“我?”
“對。”他點頭,“你畢竟是艾達的妹妹,我得多留點心,特別是看到你和舔食者一起出遠門,實在放心不下。”
“舔食者是什麽?”我對這個稱呼疑惑很久了,“還有你難道認識我姐姐嗎?
“舔食者就是你身邊的那個怪物……”
他一頓,皺眉道:“還以為上次你在開玩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裏昂·肯尼迪,你姐姐的……嗯,老相識。”
我擡頭環顧陌生的環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你。”
“還有,它不是怪物,是我的家人。”
說完我就跑開了,不管男人怎麽在後面呼喚我。
姐姐的老相識?姐姐可從與我沒有提及過他。這個叫裏昂的男人很奇怪,我得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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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裏昂發現了我對他的抵觸,便不再靠近我,只是囑咐我将千萬不要離開大廳,因為會有危險。
“放心,我會找到離開的辦法的。這裏有一個秘密通道,只是比較麻煩而已。”他丢下這樣一句話。
我當然不會聽他的,我清楚的記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治病以及找尋記憶。
說實在的,我并不知道記憶這東西該怎麽找,它沒有實體,不像鑰匙一樣可以揣兜裏。難道像是電影裏一樣,記憶被保存在某個小瓶子裏,恢複時一針戳進太陽穴?
太荒唐了。
我順着樓梯走上二樓,可進入的房間有限,大多數都是被反鎖着的。那幾個房間都是類似于辦公室的地方,桌面上全是專業資料,盡管我看不懂,還是拿起來研究了一番。
資料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我一頁一頁的翻過去,一目十行,實際進腦子的沒多少。在最後一頁,我看到了一份報紙,上面寫着某某研究所被查封的新聞,原因是非法進行反人類實驗。
這個破地方每年被查封的研究所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
我将報紙連同資料放回原位,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間另一頭被上鎖的門後傳來奇怪的聲響。我湊了過去,耳朵貼着木門。
是腳步聲,很慢很緩,而且明顯此人走路動作懶散至極,甚至不願意擡腿,鞋跟在摩擦地面。我開口:“裏昂,是你嗎?”
腳步停頓住了。
還真是他,我繼續道:“這扇門是鎖着的,你那邊能打開嗎?”
沒有回應,我覺得奇怪:“裏昂……”
砰——
門被撞地發顫,我被這聲響吓地連忙遠離,小狗戒備地擋在我的身前。門後的家夥像是瘋了一樣,一下又一下,木門随着撞擊聲向外拱起,門軸處也逐漸出現了裂痕。
天吶,他是吃錯藥了嗎,還是說不是他。難道警察局裏還有其他人?但瞧上去不太對勁,至少腦子肯定有點問題。作為一個精神病,我深知腦子不正常的家夥有多恐怖。我不敢逗留,快速離開了。
回到大廳,我看到裏昂正在往一個大箱子裏放東西。我剛靠近一步,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猛地轉身,眼神犀利,幾乎要将我刺出一個洞。
在發現是我後,他才松了口氣,“你人去哪了,我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跑嗎?!”
“我只是去樓上轉了轉。”我說。
他繼續把頭埋進箱子裏,“這裏沒有想象中的危險,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總而言之,你只要呆在大廳……”
“不對。”他突然擡起頭,“這裏也不行。”
他哐當一聲關上大箱子,招呼我,“跟上,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我并不想聽他的,特別是看見他朝接待室後面走去的時候,更為抗拒。我曾探頭悄悄觀察過,剛開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我快速退了出去。那扇門後是危險區,不能去。
“你愣在那幹什麽?”裏昂維持着半開門的姿勢。門後一片漆黑,宛如野獸的血盆大口。
他眨了下眼睛,恍然大悟:“你在害怕?”
“放心,我不會害你的,裏面那些東西都被我清幹淨了。”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他比我高),展現出友好的姿态,“我沒有騙你,我和你姐姐确實是老相識,我們相互救過對方很多次,換句話說,可以稱得上患難之交。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說一些關于你姐姐的事,比如她的相貌,工作……”
我說:“我不記得了。”
“什麽?”
“我沒有四年前的記憶。”我擡頭看他,“關于姐姐的事,也不了解。”
他徹底陷入了為難,無奈地扶住自己被中分劉海擋住的額頭,“上帝啊。”
此時,裏昂的身後,那扇宛如深淵一般的門裏探出了個尖牙利齒的腦袋,那是屬于小狗的腦袋。它沖我點了點頭,意思是——
沒有危險。
“明白了。”我抽回視線,改口道:“我相信你。”
他臉上浮現出一副我腦子終于開竅的欣慰,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走吧。”
門後的景象比想象中恐怖,走廊昏暗,角落裏躺着一動不動的裹屍袋。
黃昏本該是一個美好的詞彙,金色的光芒灑向大地,令人移不開眼。但現在卻沒有一丁點這種美好的感覺,甚至帶有一點頭皮發麻的陰森。令人疑惑不已,夜幕降臨後,在黎明到來之前到底該怎樣度過。
裏昂将我帶進樓梯底下的一間小暗房裏,“這裏很安全,門是經過加固的,強度可堪比人防門。”
他站在屋內給我展示如何給門上鎖,先一個個插闩,然後扭動門把手下面的旋轉鎖,上了最後一道防線。他再次囑咐:“你乖乖待在這裏,除了我親自來帶你離開,否則不要踏出一步。”
我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就像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可剛等他的腳步聲走遠就打開門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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