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我在207號房的衣櫃裏發現了一個沒有五官塑料假人,是那種商場裏常見的模特假人,蜷縮在衣櫃角落裏。
它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鑰匙,我很是驚喜,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伸出手打算取下鑰匙。
假人卻在這時候動了,一把握住我伸向它脖子的手,然後緩緩擡起頭。
我連忙抽回手。它施加在我手腕上的力氣很小,只是輕輕搭着,但盡管如此我還是心裏發毛,一連後退的了好幾步。
假人彎腰從櫃子裏鑽了出來,站在白色的水泥地板上。它将手搭在平坦的胸口,微微上劃,指尖抵住鑰匙的尖銳的底端,另一只擡起向前伸直五指攤開。
見我不動,假人歪了歪腦袋,朝我靠近,我連忙後退。見我如此,假人停下了腳步,卻始終保持着剛才的姿勢。
我想用撬棍揍它,直接搶走鑰匙。但這裏很古怪,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要是它和一樓的那些人臉蟲有關聯,我一棍子夯下去它當即召喚人臉蟲們那可就完蛋了。我開始嘗試與假人溝通,雖然不知道它有沒有自己的意識,“我想要那把鑰匙。”
假人幅度很小的低了個頭。
“對,就是你脖子上的那把鑰匙。”我說,“能給我嗎,求求了,我很需要這個東西。”
它在保持低頭的動作很久後,似乎終于理解了我的話,微微點了個頭。
我驚喜:“真的嗎?”
假人将鑰匙從脖子上取下,卻沒有給我,而是指尖捏着系在上面繩子舉在身側,另一只手仍然朝我手掌向上攤開。
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太理解,但還是打算賭一把,小心翼翼地觸碰那只塑料手。觸感有些涼,塑料制品特有的質感,光滑之中帶了點粗糙。
它猛地反手攥住,向後一拉,我失去了平衡,被攬緊腰強行腰帶進櫃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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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我瘋狂的掙紮起來,想要用撬棍攻擊但櫃子裏空間太小根本施展不開,完完全全的被壓制住。
随着門被撞開的聲音,我被捂住了嘴。通過櫃子兩扇門之間的縫隙,我看到一只人臉蟲慢悠悠地蠕動了進來,它在房裏環視了一圈,然後來到櫃子前。
我的心砰砰直跳。
人臉蟲屬于人的眼睛貼近櫃門的縫隙見,眼珠旋轉了一圈。
過了一會,它直起身,慢吞吞地離開了。
假人放開了捂着我嘴的手,我吸了一大口空氣,胸前起伏劇烈。此時我才發現自己以着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躺在假人懷裏,臉龐貼在它的頸側,而它的胳膊環住我,手掐着我的腰。
它救了我,為什麽,它們不是同夥嗎?
我小聲道:“謝謝……”
“鑰匙。”我隐晦地提醒它。鑰匙繩子還勾在它的手指上,那只手越過我的後背按在櫃子側邊,鑰匙晃晃悠悠的懸挂在空中。
見它沒有反應,我伸手一把将鑰匙扯了下來,然後一腳踹開櫃門跑了出去。
我奔向202號房,沿途路過的房門全都從內側打開,人臉蟲們爬來出來,目不斜視地跟上我。我推開房門,取出鑰匙開鎖。
鑰匙向左扭了三圈,鎖沒有反應,我回頭看了一眼,人臉蟲們全都在門口想進來,可惜不懂禮讓,你擠我我擠你誰都不讓誰。鑰匙又反向扭了三圈,還是打不開。
到底怎麽回事?!我彎下腰檢查,發現除了那把顯眼的大鎖外,還有一把隐藏很深的小鎖,将鑰匙插進去,輕而易舉的就開了!
我傻了眼。
怎麽還有一把鎖?!該死的!我氣死敗壞,現在再去找另一個鑰匙肯定來不及了。我退後一步,舉起撬棍用力砸那把大鎖。很幸運,它是個豆腐渣,沒幾下就被錘地斷裂開。
我終于得以離開。
三樓和二樓之間只有一個斜坡相連接,我爬的很吃力,可對于那些人臉蟲來說輕松多了,簡直如魚得水,它們一個個扭着屁股追趕上來。
“小麗莎。”
我一愣,猛地回過頭。人臉蟲們全都張開嘴,整齊劃一地含着我的名字,“小麗莎。”
無數聲音疊加在一起,竟然有一種回音的錯覺,它們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
它們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麽在喊我的名字。斜坡傾斜度很好,質地又光滑,我幾乎是手腳并用,但仍然走兩步話一步,在巨大的壓力下我幾乎崩潰,不顧一切地大吼:“閉嘴,都給我閉嘴!”
身後的聲音停頓了一瞬,然後又繼續,音調更高速度更快:
“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小麗莎……”
“麗莎麗莎麗莎麗莎……”
簡直瘋了!
好不容易到達了斜坡盡頭,還沒等全身都到達平臺,我就站了起來。這裏是三樓,除了幾根承重柱外沒有別的東西,連牆壁都沒有,一眼望去一覽無餘。金色的陽光透過碎裂的窗戶灑進來,暖洋洋的,太陽直面着我,散開的光暈宛若絲綢紗布,一片歲月靜好。
——但是沒有紅門。
最後一根維持着理性的神經幾乎斷裂,我絕望地捂住臉。門呢,紅門呢?!
“小麗莎小麗莎……”
人臉蟲們熙熙攘攘地追了上來,我透過指縫間的空隙看向它們。這些家夥比一開始少了很多,也許是在一層與二層的樓梯間毫無意識間致使了一部分的死亡,這從大部分人臉蟲腹部沾染着的綠色液體能看出來。
腦海裏回憶起那些人臉蟲被同伴門壓死爆漿的一幕……對啊,它們是可以被殺死的,我為什麽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呢?
我恍然大悟。
最前方一只人臉蟲的腦袋是屬于男性的,卻留着長頭發,黑色長發随着動作緩慢搖晃,時不時撓到下面白色的軀體。它眼睛一眨不眨:“小麗——”
撬棍夯了過去,臉瞬間變形,它癱倒在地,口中噴出黑紅色的血,但仍然在口齒不清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又是一棍下去,将它的頭骨打碎。
它翻着白眼一動不動,徹底死了。
我如法炮制,瘋狂地重擊其他人臉蟲,将它們的腦袋全都打碎,錘成親媽都不認識的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一開始有意識地攻擊變為麻木地揮舞撬棍,一具又一具屍體倒下,将道路堵住,我踩着它們白嫩的身軀向前走。
我回到了二樓,這個白到極致的地方。身上裹滿了濺來的血,惡心地我直翻白眼。腳下在潔白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腳印,分外醒目。我走的很慢,因為太累了,将那多人臉蟲全都殺死是個體力活,更何況還要躲避他們的攻擊。
沒錯,人臉蟲會咬人,真惡心。不過我沒有被咬到,真幸運。
在前方不遠處,我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那裏——是塑料假人,要是忽視作為無面假人這一屬性,它簡直和真人一模一樣。我握緊了手裏的撬棍,但五指卻不聽使喚地放松。不是我手下留情,而是我真的沒有力氣了。
哐當一身,撬棍從手中滾落,而我無力地跪倒在地。渾身上下連同骨頭都酸軟的要命,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記得上一次感受這種痛苦還是被綁在病床上遭受電擊治療的時候。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又忽然清醒,直到水珠滴落在滿是血的手背上時,我才後知後覺自己哭了。臉上被淚水糊滿我卻不能擦,因為我全身都是那些人臉蟲的血,我嫌髒。
同樣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不是因為害怕的情緒也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疲憊感,更不是因為回憶起在精神病院裏的治療時光。這明顯源自于更深刻的記憶,可惜我的過去一片虛無。我努力回想,但只能想起人臉蟲們惡心的蠕動模樣以及被我擊打後狼狽不堪,血和腦漿混合的面目。
餘光中假人朝我走了過來,明明是塑料做的,卻走的很穩當。它來到我面前蹲下,用那張除了高挺鼻梁外一無所有的臉望着我。
“幹什麽?”我問它,但因為剛哭過,聲音悶悶的。我估計把腦子哭壞了,它又不會說話。
它下一秒竟然擡手擦去我臉上的血和淚,然後……
親了上來。
不能說是親,因為它連嘴都沒有,只是用類似于嘴的位置貼上了我。
我呆愣了好久,一種不明不白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
假人近在咫尺,我的睫毛顫了顫,突然捧着它臉回吻。我手上的血糊了它一臉,粘稠又血腥。手心被因為血液變得滑膩,逐漸下滑,我從捧着它的臉,改為搭在雙肩,唯一不變的是深吻的唇……
我們分開了,假人微涼的指尖在我掌心寫寫畫畫,我辨認出它寫的是——
留在這。
什麽意思?
“小麗莎。”
我詫異地回頭,只見身後是一只紮着馬尾辮的人臉蟲。
怎麽會這樣……還有一只?!我驚愕不已,回憶着剛才的屠殺,明明該一只不剩才對,怎麽會……
我撿起手邊的撬棍,打算當場幹掉它,卻發現自己的站不起來了。我的腿軟的可怕,連基本的維持平衡都成問題,完全依靠假人摟着才不至于摔倒。
馬尾人臉蟲走了一半不動了,就在我慶幸又疑惑時,它張開嘴,深處一根血紅色的喉管伸了出來,前端長着的裏側帶着尖銳細小的利齒——這又是一張小嘴,不同于本體的不茍言笑,小嘴的嘴角上揚,開心至極。
人臉蟲嘴大張下巴幾乎脫臼,而喉管越來越長。
啪叽。
人臉蟲爆開了,綠色的汁水濺的到處都是,它幹癟殘破的身體上踩着一只腳。三角頭嫌棄地一腳踢開它,朝我們走來。
上次被他差點撕裂的陰影還在,可現在我又跑不了,只能自我安慰一般地靠在假人懷裏。當然這只是表面,背後握着撬棍的兩手蓄勢待發。
三角頭伸出手,卻不是抓我,而是扣住假人的後頸提了起來,假人懸在半空中,拼命掙紮,始終一言不發,像沉默的待宰羔羊。他又攥住假人的後腿,用力一扯,假人分崩離析。
我目眦盡裂:“不要!”
假人四肢噼裏啪啦地散落在身邊,就像下冰雹一樣,唯獨腦袋掉進我的懷裏。我顫抖着手捧起,那上面還沾有我剛才摸上去的血跡,甚至還帶着未消退的餘溫,是我給他的。
還沒等悲傷轉化為憤怒,我也被三角頭揪着後領提了起來。我瘋狂掙紮,生怕自己也被撕成兩半,全然不在乎領口勒的我幾乎窒息。
“放開……放開我!”我啞着嗓子吼道。
三角頭把我懷裏抱着的假人頭奪走扔掉,然後像小雞仔一樣拎着我走上三樓。他踩着一具具人臉蟲的屍體來到沒有玻璃的窗邊,有力的胳膊向前一甩——
我被扔出了窗外。
身體失重,我瞪大雙眼,所看到的東西從站在窗邊冷血殘暴的三角頭,然後在身體不自覺空中翻轉後,變為了黑白色的地面。
我捂住臉,卻因為過于驚恐控制不了閉上雙眼。地面越來越近,小草和沙石變得清晰可見,我的瞳孔縮到極致,血液一股腦子全都湧上大腦。我的思緒一片空白,只是清楚的直到一件事——我要摔死了。
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地面憑空出現的一扇紅門,門吱呀一聲向後打開,我墜落進去。
.
“麗莎·王,醒醒,你怎麽樣?”
“噫,噫,噫!”
我猛然睜開雙眼,眼球上下左右轉動,瞳孔收集着一切信息。我還在游樂園裏,但一切都是彩色的,泥土是棕黃的,草是綠色的。身邊還有一人一異形,都在焦急地說些什麽……我回來了?
“狗狗!”我抱住小狗的脖子,不自主地哽咽。
“發生什麽事了!”裏昂焦急地問:“你全身都是血,遇到危險了嗎?”
我想起身,裏昂連忙來扶我,小狗則趴在後面給我當靠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血跡,我從髒兮兮地挎包裏掏出濕巾,使勁擦着臉和手上的血。我将想所有遇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卻不知道為什麽一涉及到紅門裏面的事,我就說不出來了,喉嚨裏像是堵着一塊石頭,噎得慌。
最後我點點頭,半糊弄道:“對,遇到怪物了。”
裏昂懊惱地拍了拍頭,“該死,我當初就不該放任你一個人……抱歉。”
“沒事。”我嘴上在應答,手裏也不停歇。因為沒有鏡子我看不到臉,只知道手上的血差不多都幹了,變成一塊一塊的,特別難清洗。
“行了別擦了,皮都要被擦沒了。”裏昂一巴掌拍掉我瘋狂擦拭的手,奪走了濕巾。
我這才發現濕巾早就變得破破爛爛,還全是爛洞。我低頭看手,胳膊和手上仍然有着不少血跡,但沒有血跡地方的皮膚也紅彤彤的,似乎還有點疼。估計就像裏昂說的,再多擦一會皮都要沒了。
“我知道你們小女孩都愛美,但血跡不是像你這樣清洗的,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後我來幫你,保證衣服完好如初。”他将我扶着站起來,“但當下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能走嗎?”他問我。
我動了動腳,發現在紅門內酸軟不堪的腿現在竟然沒有一點不适,反而很輕松吧。我點點頭。
“那就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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