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雖說當前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裏,但估計是看我狀态實在令人擔憂,裏昂在游樂園主題酒店二樓收拾出來一間屋子用來休息。順便一提,據他說酒店裏面其實有不少怪物,但都被他清了個幹淨。我很佩服他這點,就像開了挂一樣,什麽都難不倒他。
房間裏的浴室龍頭可以出水,但都是涼水,冰冷刺骨。我去管不了那麽多,凍死總比髒死好。我快速清洗掉身上的血跡,然後是衣服。
除了外套以外的衣服算得上幹淨,不過外套恐怕是不能要了,血跡根本洗不幹淨,完全吃進布料裏了。
做完一切,我抱着小狗閉上眼睛小憩。
自從紅門裏出來以後,我總覺得有些不真實,經常會被突如其來的風吹草動吓地神經緊繃。裏昂自然也發現了,但他自動将這一切歸結為我想太多,并勸我放平心态。
我嘴上說着謝謝關心,但那種打心底的陰森發毛感始終沒有消失,胸腔裏依然是冰涼涼的,時不時抽搐一下,就像被中世紀女巫攥住了心髒。
“呼……”我抱着小狗吐了口氣,然後繼續将臉埋進它的頸窩裏,隔絕空氣。雖然會令人窒息,但我卻十分安心,似乎只有這種瀕臨死亡的絕望才能抵消我心裏的恐懼。
因為過于疲憊,我入睡的很快,但睡得并不踏實。
大腦內閃過無數畫面,又線條構成,紛繁錯亂,黃的綠的紫的藍……線條組成人臉,嘴巴張合卻不發出聲音,線條拼湊出環境,就像秋末時分枯萎的街道,索然無味又令人遐想。
“麗莎,醒醒。”
我猛地睜開雙眼,驚醒時的心悸很不好受,我好像要猝死了。裏昂也被吓到了,等我緩和後才說:
“趁你睡覺的時候我四處逛了逛,發現在游樂園另一個出口的周邊地區有信號。”
他晃了晃手裏老的不能再老的手機,“我們能出去了。”
.
游樂園的外面是一片荒地,連棵樹都沒有,雜草倒是不少,亂七八糟的糾纏在一起,甚至有的營養過剩竄的老高,都快到我的小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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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為因為這裏土地肥沃,直到無意中踢到了一塊奇形怪狀的白色骨頭。
吃血肉長大的,不旺盛才怪。
遠處一家直升機噠噠噠的飛了過來,落地時掀起一陣風,把藏在荒草裏的枯葉子和可憐小蟲吹的到處亂飛。我頭發也是,飄地找不着北。
直升機艙門打開,裏面坐着的不是什麽想象中的救援隊,至少外貌不像,一點也不專業實在太業餘了。坐在臨近艙門位置的是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留着齊耳短發,明明是和我一樣的東亞面孔卻盡顯妩媚。
她裸露的兩小臂結實無比,甚至直接單手握着頂上的把手,半個身子吊在艙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一種吊炸天的氣息。
我覺得自己應該認識她,卻叫不名字,身旁的裏昂先我一步開了口:”艾達,你怎麽來了?”
艾達!我兩眼瞬間亮晶晶,是姐姐,我的姐姐,她居然長的這麽漂亮。
“我不來,難道等着我的妹妹被騙到你們聯邦政府當吉祥物嗎?”姐姐嘲諷一笑,“我可不想多個把柄,裏昂。”
“這麽多年沒見,你就這麽冷淡?”
“不,我明明很感謝你告訴我妹妹的消息,讓我能親自來接她。”
“我可沒感覺到。”
從裏昂的語氣裏我聽出了點撒嬌的調調……嗯?撒嬌?
姐姐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向我,眉眼間瞬間變得柔和,可以算得上柔情似水,“親愛的,幾年不見你竟然長這麽大了。”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喊過她姐姐,沒再管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迫不及待想要與她敘舊。
姐姐将我拉上直升機,讓我坐在裏側。旁邊還有一個滿臉胡子的大叔,我有點怕生,沒敢看他。姐姐摸了摸我的後腦:“系好安全帶,我們要出發了。”
我點頭。噠噠噠的聲音再次響起,螺旋槳啓動,直升機搖搖晃晃地起飛。我第一次做這樣式的飛機,心裏發慌。
大叔安慰我:“放心吧,只是看起來不穩當而已,但可比你坐過的所有交通工具都安全一萬倍。”
他朝我豎起大拇指。
謝謝安慰,我彎唇笑了笑,笑的比哭還難看。不穩當就是不穩當,請不要掩飾,否則更令人心裏沒底兒了。
“艾達!”
裏昂突然有了動作,一腳踩上直升機邊緣的踏板,一手撐着艙門。直升機被迫停止上升,坐在我身邊的胡子大叔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動作,我吓得心驚肉跳。
裏昂似乎想說什麽,但喉結滾動,什麽也沒能吐出口。我當然知道他對姐姐的心思,看他這幅樣子幹着急,于是我決定做一回好人,也算是報答他這麽長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
“我們還會見面嗎?”我問。雖然眼睛看着裏昂,但詢問對象卻是姐姐。
姐姐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說。她無奈地笑了笑,“也許吧。”說着她瞥了一眼裏昂。
裏昂接收到她的視線,先是抿了抿唇,然後笑着跳了下去,腳踩在草地上。
他一離開,直升機就像收了錨的船,直沖雲霄。我湊到艙門沖底下那個芝麻大小身影揮手告別:“再見!裏昂!”
距離那麽遠,螺旋槳那麽吵,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胡子大叔把我拉了回去,按在位子上坐好。“小心磕到腦袋。”她說。
姐姐不像我印象裏那樣,信裏她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卡其色的信封都快被塞爆了,紙頁上的字密密麻麻,但當我們真正見上面的時候,她卻比想象中沉默的多。
她關上直升機艙門後,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我想搭話但又擔心打擾她,一肚子的話語憋在心裏堵得慌。我低頭擺弄安全帶的鎖扣,掩飾自己有些煩躁的情緒。幾根發絲垂在臉前,我鼻子呼吸的時候會将它們吹起,吸氣時又會回歸原位。
這時候我發現小狗竟然不在飛機上!打算像姐姐一樣閉目養神的我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姐姐睜開眼睛,問:“怎麽了?”
“小狗沒上來。”
“狗……?”她疑惑。
我剛想說我們可能忘了小狗,把它孤零零丢在寂靜嶺裏,就從旁邊的窗戶看到地面上一個米粒大小,飛快移動的身影。直升機飛的并不高,連雲層都沒上去,地上的花草樹木和道路行人都一目了然。
姐姐:“我沒看到有什麽狗,是有東西落下了嗎?”
窗戶外那個身影地移動速度和飛機相當,我驚詫于小狗的奔跑速度,也對姐姐面對小狗這個名字的不知情感到驚訝,但我沒有繼續解釋,而是選擇緘默不言。
總覺得不能告訴姐姐下面那個堪比地面飛機的飛天動物是小狗,也不能讓他們見上面,否則會一發不可收拾。姐姐從事着的是保密工作,這就是這份工作會将小狗送入萬劫不複的境地,被肢解,被端上手術臺……一切皆有可能。
總覺得不能告訴姐姐下面那個堪比地面飛機的飛天動物是小狗,也不能讓他們碰上面,否則會一發不可收拾,就像裏昂和小狗碰面時那樣。
“沒有。”我笑着搖了搖頭,之後便一言不發,只全神貫注地盯着窗外。途中姐姐還以為我想看風景,便和我換了個位子,讓我坐在窗邊。
這份沉默直到到達目的後才迎來了結束。姐姐先是跳下直升機,然後對我說,“直接跳下來就好,不用害怕。”
我确實不害怕,艙體和地面的距離,只有半人高,我想都不想就蹦了下去。姐姐本想接我,估計是沒想到我這麽果斷,手剛伸出來我就下來了。
沒做好準備是有代價的,我落地後沒站穩,哇一聲差點臉朝地摔下去。姐姐連忙扶住我,我依靠在她柔軟的胸脯中臉瞬間發燙,立刻掙脫開她。姐姐笑了笑:“你好像比以前活潑了。”
有嗎?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麽樣的,聽姐姐這麽說也只覺得迷茫。不過……現在是個好時機。姐姐估計接下來會送我回家,說不定還會在家裏帶上一會,我們有很多的時間時間可以相處。我興奮的頭發絲都在發顫,緊緊抱着她的胳膊,“姐姐,我們……”
“艾達。”胡子大叔突然出現打斷了正準備撒嬌的我,他無視我一臉怨念徑直走到姐姐身邊附耳說了些什麽。我當然能聽到一些內容,但聽不懂。什麽寄生蟲,什麽樣本,我一頭霧水。
姐姐一臉嚴肅,在胡子大叔說完後她嘆了口氣,用憐愛的目光看向我。
我心中警鈴大作,更用力地抱住她,“姐姐……”
“抱歉,麗莎。”她溫柔道:“我還有工作要忙,得盡快走了。你會乖的,對吧?”
我想挽留但知道挽留沒有用,內心幾番掙紮下我還是向後退開一步,扮演着好孩子的模樣,就像裏昂教我的那樣,“那……再見,姐姐。”
我又補上一句:“有小狗在,不會覺得孤單的。”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姐姐,還是自己聽的,順便還帶着一絲試探。
姐姐微笑:“是嗎,從剛才就想問了,你養了條可愛的小狗?”
“不……”我心下一沉,她真的不知道小狗。面對姐姐的疑問,我掩飾住不自在的神色,敷衍過去:“祝你一路順風,姐姐。”
直升機飛離了上空,螺旋槳的噪音幾乎消散。小狗一蹦一跳地來到我的身邊,飛速跑了那麽久,臉不紅氣不喘,身體素質好到要命。我看着它自言自語:“姐姐為什麽不知道你的存在,她應該知道的,對吧?”
小狗歪了歪頭,發出一聲哼唧。
“算了,當我沒說。”我壓下心中的怪異感,摸了摸它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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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隔音很好,再加上周圍的鄰居們都出門上班了,只有我一個自由職業人士還賴在家裏,整座公寓安靜的吓人。電視裏面的新聞主持人正在毫無感情的念稿子,播報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新聞,譬如某地一黑一白的兩位大媽在馬路上罵街,互扇耳光,警察趕來勸架卻被誤甩兩個耳光。
手機亮了亮,拿起一看是報社發來的信息,大意是文章需要修改。我是一名寫手,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對方發材料給我,我按照內容編纂文章。報社那邊要求所有文章都保證極高的客觀性,能夠完美敘述觀點卻不夾帶任何感情。這對我來說并不難,或者說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自從失憶以來我的腦子裏好像缺了什麽東西,不是病理性的,而是那種看不見的......
如果非要形容,就差不多是感性吧。
其實這份工作是姐姐塞給我的。想來也是,像我這種社會化程度低到谷底的精神病想要找工作簡直難如登天。用姐姐的話說,她可以養我一輩子吃喝不愁,但不能眼睜睜看着我變成個廢人。
一開始她和我都以為幹不長,姐姐這麽覺得是因為擔心我适應不了正常人生活,我則是因為知道自己腦子病,無論是誰都不想與神經病共事。可誰知道,我不僅得心應手,還大受贊美。
我詢問:[需要修改什麽?]
編輯回答:[其實最近咱們報社高層大換血,新來的社長口味和前任完全不同。她覺得你的文章太缺乏人情味,希望能帶點感情.......當然不是私人感情。比如你這次的文章講述的是受虐孩童被某家庭領養,洗去心中陰霾并成功融入社會的故事。文章的中心點是溫馨治愈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羁絆,社長認為你只是單純敘述故事,太過于索然無味,希望能從孩子的角度去寫他如何在父母、朋友這些周圍人的幫助下走出心理陰影。主要點在這孩子身上,如果能剖析他內心就更好了。]
[可我不是那孩子,該怎麽知道他的想法?]
[嗯......這好像不難吧?簡而言之就是共情,你作為寫手需要先共情這孩子,然後讓讀者能夠共情所閱讀的內容。
我知道突然改變寫作方式确實會造成困擾,沒關系,截稿時間在下個月,你可以慢慢調整。
對了,如果你需要更多采訪記錄的話可以來報社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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