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尤克斯再次問我要不要跟着他一起離開,因為小狗的死,以及尤克斯锲而不舍地詢問,我竟然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話剛到嘴邊,安吉拉掀開簾子,“她出不去。”

我和尤克斯齊齊愣在原地,我最先反應過來:“為什麽?”

安吉拉就像受了驚的小鹿,眼神到處亂飄卻偏偏不敢直視我,一字一頓道:“寂靜嶺不會放你離開,除非,你找到救贖自己的道路。窄門确實是捷徑,但這條捷徑需要你承受數倍的痛苦……”

她的聲音又沉又啞,像是被火災中的濃煙破壞了嗓子。

救贖自己的道路?救贖?我不需要被救贖。記憶承載一切,也許失去的我曾承受着悲痛,但現在的我什麽也感受不到。

寂靜嶺不放過我,我會放過自己,我不願意放棄哪怕一丁點希望。我問尤克斯:“窄門在哪裏?”

他張開嘴,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他皺了皺眉,繼續張合嘴巴,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抱歉。”

“沒事。”我明白了,他不能說出口,寂靜嶺禁止他透漏有關窄門的一切。

我想把槍還給他,卻被拒絕了。尤克斯說:“你留着吧,它對我沒有任何用處了,我現在既不用防身也不需要逃命。”

他丢下一句話:“祝你接下來一路順風。”

現在只剩下我和小狗的屍體了。尤克斯離開以後宛若失去了唯一的活物,眼前的一切變成了夢魇,摧殘着我的理智,撕扯我的靈魂,令我痛苦不堪。

我希望是夢魇。

确實是夢魇,真實的夢魇。

我帶不走小狗的屍體,它太大只了,會阻遏我的行動,可我也不能割下它的某一部分随身攜帶,因為它已經殘破不堪了,我不想再破壞它的屍身,況且我不知道自己會在寂靜嶺待多久,也許直到它屍身腐爛都還沒有出去,倒不如找個地方埋了。

沒錯,我應該找個地方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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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下髒到發灰的床單,把小狗裹了個嚴嚴實實,吃力地抱出工廠,找到一塊表面沒有任何磚瓦的泥土地放下。

這沒有鏟子,我找了一周圈都沒有,無奈我只能用小刀一點點挖土。可當下手開始挖的時候,我愣在了原地。土是硬的,和記憶中松軟的泥土地完全不一樣,比冬日的凍土還要堅硬,就像水泥。

刀尖一下又一下地鑿下去,卻連個小口都沒有破開。握着刀柄的手被震得發麻,最後一次下鑿,刀尖打滑發出呲啦一聲響,刀柄連帶着手貼着地面摩擦,指節被粗糙的地面蹭出了血。

我終于忍不住了,扔掉小刀捂臉痛哭起來。

每一件事都不順利,每一件事都糟糕透頂。小狗死了,卻連土都入不了。

我抱着小狗的屍體走了好一大段,走到我兩手發麻近乎沒有知覺,小狗從僵硬的雙臂間掉落在地上。我彎腰想把它抱起來,可雙手不聽使喚,除了抖就是抖。

最後,我只能抛棄小狗的屍身,獨自上路。

放任它曝屍荒野。

.

尤克斯在我臨走前還囑咐過一句,千萬不要有任何尋死的念頭,哪怕前方有再多危機。寂靜嶺是一個怪物,它喜歡鑽空子,一不留神就會丢了命。

我當然不會尋死,我會活着,完整的離開這裏,然後與姐姐好好生活。但想要離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許得找到窄門才行,又或者我找存到記憶以後,通過自身意志破開夢魇。

盡管離開的想法堅定不移,小狗的死對我打擊太大,以至于就像行屍走肉,只知道憑借本能的前行。結果就是兩眼一抹黑,等再次清明的時候發現不知道跑到哪來了,處處都是陌生場景,連回頭路都找不到。

後面的路均勻分叉,每一個岔路口都通向不同的開端,前面唯一的路筆直向前,狹窄且只允許單人通行。

回頭是不可能回頭了,誰知道哪個岔路是來時的。我硬着頭皮繼續走,越往前路越窄,到最後我只能側着身走。

幸好就在小路擠壓着我的前胸後背即将窒息的時候,我走到了盡頭,後面是開闊的曠野,以及伫立在曠野之中唯一的龐大建築物。別墅的模樣,本該是屬于家的地方,卻陰森而又孤獨,就像寂靜嶺的代名詞。

如果把曠野比作大海的話,那麽眼前的建築就相當于孤島。

大門敞開,暢通無阻,沒有任何阻遏前行的障礙物。我巨大的鐵門旁挂着的名牌表面生鏽,半掉不掉,鏽跡斑斑點點密密麻麻,就像覆在上面的紅色小蟲子,緊盯着的時候竟然有蠕動着的錯覺,惡心至極。

天空大亮,別墅裏面則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就像一張野獸的大嘴。

我小心翼翼地踏進去一步,本來只是想淺淺地探探虛實,可誰知道兩只腳剛落在灰白色地面板磚上。

吱呀——砰!

生鏽的鐵門猛地關上,視野變得漆黑一片,我轉身兩手握住冰涼滿是鐵鏽味的門上鐵欄。可明明鐵欄中間縫隙顯而易見,大亮的白天沒能透進一絲光亮,像是與世隔絕……

更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裏世界。

我瞳孔猛縮。

呲呲……呲……

龐大的別墅裏,頂部一盞燈閃了又閃。燈光自上而下,照亮了圓圓小小的一片區域。隐隐約約之中,似乎有一個人影在那兒。

呲……啪!

吊燈徹底亮了,舉着沉重砍刀,頭戴巨大三角頭盔的強壯男人站在燈光之下,影子被他牢牢踩在腳底,随着老舊吊燈的時不時閃爍出現而又消失。

三角頭!

無法言喻的恐懼湧上心頭,我撒開腿就跑,身後砍刀拖行在水泥地面的刺耳聲音沖擊着我的鼓膜,心髒幾乎爆炸,呼吸都染上顫抖。

我跑進狹窄的過道,地上、牆上、天花板上全是血污和髒污,充滿鐵鏽味的空氣在呼吸間被吸入鼻腔,竟然有一種喉嚨出血的錯覺。

前方是死路,我手忙腳亂地剎車,四周環繞一圈,将視線落在盡頭的爬梯。我頭也不擡,手腳并用,噔噔噔地爬了上去。爬梯最上方是一層平臺,我站在上面,雙手用力捂住嘴巴。

因為拼了老命地逃跑,我現在呼吸急促,但是連呼吸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被發現。

心髒砰砰砰直跳,伴随着砍刀拖行的聲音,三角頭慢悠悠地走到的死路的盡頭,四周環視了一圈掉頭離開。

我松了口氣。可突然,他轉過身子擡頭朝這裏看了過來!我驚地心髒幾乎驟停。他擡起肌肉結實的胳膊,朝我的方向點了點。

該死,被他發現了!我趕忙鑽進平臺旁邊狹窄矮小的通道,繼續逃命。

我不知道這條漆黑又壓抑的通道的盡頭通向那裏,究竟是死路還是活路,只知道自己不能回頭。不确定三角頭能不能順着爬梯上平臺,但這個通道他一定是進不來的,對他來說太小了。

一路貓着腰,腰酸背疼,好在通道并不長,半分鐘的時間就鑽了出來。通道裏面全是蜘蛛網,我的頭發、衣服上全粘滿了蜘蛛網和灰塵。我撣了撣,可沒有鏡子,不知道處理幹淨了沒有。

牆壁上挂的煤油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走廊兩側是一間又一間的套房,門開着,能看到裏面一模一樣沒人任何區別的布局。每間間套房憑借窗戶相互連通,牆壁都安裝有煤油燈,但并不是每一盞燈都是亮着的。

煤油燈都被牢牢焊死在牆上拿不下來,因為它們有的明有的暗,因此有的套房視野清晰,有的牢房黑漆麻烏什麽都看不見。

我放輕腳步,一邊觀察一邊走動。

在路過一間套房的時候,我發現它除了明亮以外,裏面放置的桌子上堆滿了東西。各式各樣的東西,除了大量的紙張書籍,還有一些運動飲品和治療藥物。

牆壁掉漆,裸露的磚石分明,每一塊磚瓦上都刻着“卌”,密密麻麻。壁上還有好幾道裂縫,有的大有的小,我觀察了一下,發現最大的裂縫以我的身形側着身子勉強可以通過。

唯一的寫字桌上,我看到了一本熟悉日記本。拿起來随意翻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昭示着寫日記的是老熟人,不過下筆相較于先前那兩本更加有力度,字跡也不再亂飄,看起來那個連筆都拿不穩的孩子已經長大了。

日記本旁邊還有一盤老式錄像帶。錄像帶确實挺常見,但我的注意力全在張貼在頂部的标簽貼紙,上面畫了一艘小船。

我盯着小船看了好一會,将錄像帶随時揣進口袋裏,背向後靠上冰涼的水泥牆,開始翻看日記本。

倒不是我有什麽偷窺的癖好,只是這兄控小孩實在好玩,我對ta和自己哥哥之間的愛恨情仇也特別感興趣。

剛翻開一頁,我就耳尖的聽到有什麽人正在靠近,而且不止一個。腳步淩亂,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噠噠噠,像是四只腳,兩個人,馬上就要臨近。我合上日記本丢進帆布袋,在寫字桌上随意翻了兩下,見沒有其他值得留意的東西,鑽進縫隙,躲到牆壁另一頭的房間裏了。

僅一牆之隔,我聽見兩人說話的聲音,他們十有八九和我一樣,也是被裏面與衆不同的布局吸引了。

“這裏為什麽這麽多蟲子。”一人道,語氣裏滿是嫌惡。

另一人似乎是個女性:“蟲子?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我吞咽唾沫,靜悄悄地往一道較小的縫隙裏看去。熟悉的兩個人,莎莉娅和卡爾。

他們兩個怎麽也到這裏來了?不過……正好。

“牆上好大一條裂縫,後面有什麽?”莎莉娅說。

卡爾:“裂縫太小,我過不去。你小心着點。”

“又是我?”

此話一出,氣氛陷入沉默,好半會兒卡爾才說:“我先探頭試試水。”

然後就是衣服與裂縫摩擦,碎石下落的聲音。

卡爾身形高大,哪怕僅僅是探了頭也很吃力。首先是黑洞洞的槍口,然後是頭發宛如硬刺一般的頭頂。其實我明明可以趁着他吃力探頭的功夫跑掉的,反正也抓不住我。

但是我非常平靜地站在原地,雙手握着短刀高舉過頭頂。

他是傷害小狗的元兇之一,如果不是他打斷了小狗的一條腿,那麽狗狗不可能逃不出克拉斯的死手,我們也不會陰陽兩隔。

卡爾的臂彎搭在裂縫邊緣,腦袋總算鑽了出來,後腦勺對着我。

在他準備扭頭的一剎那,我用力朝着脖頸的方向刺了下去。

他的感知就像動物,在我開啓動作的那一刻迅速後撤,可惜刀刃鋒利,側頸被割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狂飙,濺髒了我的鞋子。

牆壁後面,卡爾的慘叫聲凄厲,我冷着臉用衣角擦去刀刃上的血,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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