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隍是保

城隍是保

城隍是保，氓庶是依。

賞善罰惡，護國安邦，監察陰陽蒼生，應風調雨順——此為城隍之責。

是于有赤子心，大功德之魂可為城隍。

***

正是初夏，樹蔭交錯間，枝丫在微風中相碰，旭日從間隙中鋪散下來，熹光透過一旁的窗檐灑落。

桌案上靜靜擱置着城隍冊封诏書，片刻诏書邊緣忽搭上纖細修長的手指。

一旁的鏡子清晰映照出一位架着金絲眼鏡的青年。

青年頭戴朝天翅，身着一襲紅袍，俨然是古代知州的裝扮。

屋門發出響聲。

“翩鴻，我進來了。”

至一道聲音響起後，緊接着有人推門而入。

餘翩鴻轉過頭去見來人紅繩半紮白發，紫眸黑袍。

餘翩鴻柳葉眼彎彎，笑意盈盈詢問道:“好看嗎？南歸”

沈南歸眼眸溫柔下來，走過去彎腰親吻餘翩鴻的嘴角點頭:“好看。”

沈南歸拉起餘翩鴻的手:“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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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餘翩鴻從包裏摸出來交給沈南歸，任由面前人給他親手系上。

“走吧，冊封禮要開始了。”沈南歸握住餘翩鴻的手，兩人推開房門，外面樹蔭下站着他最信任的朋友。

極具親和力的宋春雪，小個子的唐雨，開朗積極的羅圓，還有掌管孟婆堂的孟禧。

六個人一起走向城隍廟的大門。

看着城隍廟餘翩鴻一時間怔愣。

一年前他因為猝死由白無常宋春雪領着他來到城隍廟到地府迎接新的生活。

在地府他與沈南歸重逢，和唐雨在直播結緣，因任務相識羅圓，在由鬼魂交結孟禧。

歷經種種，他在次站在這裏卻是以城隍的身份，從今日起管理陰陽兩界護一方安寧。

沈南歸松開手朝餘翩鴻點點頭。

餘翩鴻露出笑容，跨進廟中。

剎那間風起，餘翩鴻眼鏡消失，發絲輕揚，紅袍獵獵作響，海水江牙，四爪金龍一點點落于其上。

廟堂下是他相識過的所有，或人或鬼過仙。

在他們的注視下，餘翩鴻一步步登梯，坐于高臺之上。

原本的城隍像眉眼間發生細微變化，與餘翩鴻有了三分神似。

至此，登坐神位，冊封成。餘翩鴻成為新的城隍。

***

城隍廟後芥子空間。

庭院深深，曲徑通幽，古樹蔥郁，有黃鼠狼穿行此間。

院中小溪，水聲潺潺，錦鯉游于其中，一只赤狐正在用爪子刨水。

青石小路通向深處，兩旁草地有野花夾雜，灰色的老鼠與棕色的刺猬趴在草地中間。

邊上一棵葡萄爬上竹架，蔓延半個院落，陽光從中間灑下落在秋千椅上的兩人。

此刻餘翩鴻已褪下正午穿着的蟒袍，換上白衫衫躺在沈南歸的腿上，手上展開着一卷竹簡。

沈南歸手邊的桌子上還摞着一推的竹簡、古書、文件上邊均蓋有地府的印章。

“南歸，你還記得青龍前輩給我們的鱗片嗎？”餘翩鴻突然坐起身。

“記得，發現什麽了？”沈南歸手上浮現青光，一片鱗片出現于手中。

餘翩鴻放下竹簡，拿起鱗片摩挲沉吟:“上面說，神獸會用身上之物贈與有緣人，而有緣人可用贈送之物感應或聯系神獸。所以青龍前輩當初送我們鱗片不僅是為了幫我們避開朱雀前輩的神火更是給了我們一個聯系祂的機會。”

“這麽說，朱雀前輩的羽毛、玄武前輩的龜殼、白虎前輩的毛發也是同理的。”沈南歸接過話:“那麒麟前輩呢會不會是四物品合起來便能聯系到祂。”

餘翩鴻點頭:“不無這個可能，還有之前麒麟前輩不是說過他們現在是因為執念聚起的一絲殘缺神魂嗎？我這裏找到了記錄，你看。”

餘翩鴻把竹簡遞過去，沈南歸看着那一段字跡一時愣住。

千年前，鬼門碎掉，惡鬼肆虐，神獸感念世間疾苦，以自身為祭，封印鬼門，此五神獸殘留魂魄沉眠五方。

“鬼門那是什麽？需要五神獸齊祭”沈南歸皺起眉頭。

“我記得在那堆資料裏面看到過，鬼門指得應該是鬼門關，這道關封閉了十八層地獄與地府陽間的通道，一但鬼門關開啓，便會令世間不得安寧。”餘翩鴻解釋道:“所以朱雀前輩讓我一定要成為城隍，說是個發現真相的機遇，而麒麟前輩說我未來會知道祂們鎮守的東西，那指的就是這個鬼門關吧。”

“麒麟前輩說鎮守鬼門關的不止祂們，還有五仙家與a市所有的靈氣。胡九娘他們會不會知道什麽”沈南歸補充道:“問問”

餘翩鴻對沈南歸點了個贊:“我差點忘了這個消息了，我們家現在是除了柳家就齊全了，也算是按照朱雀前輩的話多接觸五仙家了。”

話落，餘翩鴻把胡九娘、黃十八、白團、灰柴叫到一起，問了下鬼門關的事，可惜的是四小只都不知道。

沈南歸無奈的拍了拍餘翩鴻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四小只見沒事便準備離去。

“九娘，你等一下。”餘翩鴻開口喊住胡九娘。

“翩鴻小弟弟，怎麽了？”胡九娘跳到桌子上坐下。

“九娘，你打算什麽時候回紙紮店”餘翩鴻疑惑:“你來這都十天了，紙紮店不會亂套嗎？”

“不會啦，我找族人替我上了個班了，我現在已經退休了，诶，我沒和你們說嗎？”胡九娘一臉驚訝。

“沒有。”餘翩鴻搖搖頭。

“果然是年歲大了，看我這記性，翩鴻小弟弟以後我可能就要在你們這長長久久的住下了。”胡九娘跳下桌子，小跑着離去了。

餘翩鴻回頭看向沈南歸:“看來我們家又多一位住客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遇到柳仙家。”沈南歸攬住餘翩鴻的腰，将頭擱在餘翩鴻的肩上。

“應該也快了吧。”餘翩鴻思索着開口。

“嗯。”沈南歸頓了下，忽然提出疑問:“麒麟、朱雀兩位前輩為什麽要讓你知道祂們所鎮守的東西，并且麒麟、白虎前輩所說的救濟之相和預示者是否也存在巨大的聯系？”

“關系應該是有的，具體祂們為什麽選擇讓我知道這些，應該是有祂們自己的考量，不過心中總有股淡淡的不安感。”餘翩鴻閉上眼:“我實在是讨厭事物不可控的感覺。”

“現在先回房間補個覺，你今天一早就起來準備冊封儀式，明天正式上任肯定一堆事等着你處理，不如把思緒放空，好好休息，養好精神再戰。”沈南歸一把抱起餘翩鴻往房間裏走去，語氣裏帶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行。”餘翩鴻眼裏出現狡黠的笑意。

沈南歸垂眼一看就知道餘翩鴻又要使壞了，不由得微微挑眉。

下一秒，餘翩鴻勾起唇角，用食指一點點劃過沈南歸的臉龐再一舉挑起下巴:“城隍夫人這麽美那就聽城隍夫人的話好了。”

沈南歸輕笑一聲，用腳将房門帶上，把餘翩鴻放在床上，抓住作亂的手，吻在無名指指根的位置:“那現在就請餘城隍快點閉眼睡覺。”

“沒有夫人陪在身側，可叫我如何睡得着。”餘翩鴻攥住沈南歸衣袖，往下一拉，反手把沈南歸壓在身下。

“好，我陪你。”沈南歸笑:“乖乖躺好。”

餘翩鴻松開手躺好，任由沈南歸将他圈在懷裏，慢慢進入睡眠。

***

這是哪？

沈南歸睜開沉重的眼皮。

景色慢慢呈現在眼前，這是一輛轎車。

他試圖動一下，卻發現有繩索捆住他的手腳，勒的發痛。身邊還坐着兩個大漢按着他。

頭越來越痛，越來越昏。

他張了張口，嗓子卻像是啞掉了般。

車子裏沒有一點聲響，直到一道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切，有人接起電話，一道女聲傳入沈南歸的耳朵。

沈南歸感覺自己已經快失去認知的能力，他只能零散分辨出幾個字。

原總，就到，您放心，沒有反抗 ，能力……

有什麽塵封久遠的記憶是要開始破土而出。

路燈打映在車上的防窺屏上又迅速劃過，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切。

車子七拐八繞慢慢停下來，沈南歸艱難擡頭看到一處在郊外的別墅。

車門打開，大漢伸手扛起他下車跟在了女人的後面。

高跟鞋的聲音踩在他每一聲微弱的心跳上，豔麗紅裙刺痛着他的眼眸。

別墅門口傳來輸入密碼的聲音。

不消片刻，房門打開來。

有人從大漢肩上接過他走進別墅，沈南歸眼前也變得模糊。

半晌，他還沒緩過神來，突然被重重扔下。

刺骨寒意襲裹全身，沈南歸一下清醒不少，眼前景象也變得清晰。

他現在是在一個放滿冷水的浴缸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等等……

他想起來了。

記憶在這一刻終于破土。

那個女人是孤兒院院長，他們抓到了逃跑的他。

沈南歸眼神驚恐起來。

孤兒院本就是掩埋于黑暗中的地方、拐賣人口、se/qing交易、器官販賣、人體實驗什麽都幹。

是了。

他曾千辛萬苦從那個吃人的地方逃出來，終究還是被抓了回去。

他還記得那個女人的在車上的話語。

這大概就是那個叫原總的房子，他的結局不言而喻。

沈南歸紫灰色的眸子黯淡下去，他逃不掉的……

于是連掙紮的力氣也喪失了。

他想要滑落水中，溺斃自己，還未怎樣瞬間有人提他起來。

比死更恐怖的是生不如死。

沈南歸眼神麻木，任由人将他洗淨擦幹，換上露腰的白色絲綢。

那些人像是在打包一個精美禮物，銀色鎖鏈代替了繩索，紅色胎記在散開的白發下若隐若現，他緊接着被推進一個房間。

他摔在地毯上，一股濃烈酒氣襲卷而來。

沈南歸絕望閉上眼。

油膩的大手從身後抓住他，狠狠撕碎他身上的衣物，将他丢在床上，下一瞬那具成人的身體就壓了上來。

沈南歸閉上眼，冰涼液體滑落臉龐。